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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墙上挂着的两幅字都给扯了下来,主要是看看字后面有没有藏着什么暗格,他们搜查搜得多了,一些经验也不少。
这样翻箱倒柜一会儿,有一人一手按着腰间弯刀,一手拿着张淡灰色的大纸呈送毛语文跟前。
“缇帅,您看看这个。”
毛语文两手捻开,抖落一下,自右向左、自上而下读了起来:“……当今天子妄废祖宗海禁之策,致使国门大开,而后海外之贼任意往来,长此以往,人心不安而境内外族愈多,一旦有变,天下震动。天子执意如此,不听朝臣规劝,甚至以恫吓、除爵、杀尽浙江士绅、富商为手段,实在有违人君之德,而不顾祖制、任意妄为,亦有失子孙孝道,如此终将惹得天怒人怨,致使生灵涂炭!”
读完之后他说:“这是你写的文章,是不是?你一个在野的文人如此关心朝政,且字字句句都在说天子致使生灵涂炭,这是不是证据?!”
江同祖不服,他争辩道:“天子倒行逆施,身为后继之君,却擅改祖制!三代以来,岂闻有此明君乎?江某虽身处江湖之远,但也是大明一百姓,只是关心朝廷、关心天下百姓,如此也算谋逆吗?”
“当然算!天子在京师京郊遭遇行刺,必是你等心怀怨念之辈胆大妄为,干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行刺?这是何时的事,我等二人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行刺,江某冤枉!!”江同祖脖子一抻,“况且江某虽不为官,但也读过圣人之书,知道忠孝二字,行刺天子,绝非江某所为!!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缇帅。”
毛语文身边又有一人那了一份折叠了三次的规整的小册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东西有上角竖着写两个大字:有道。
“应当是名字,每一份都写了这两字。”
除了名字以外,就有些像《明报》一样,分一段一段的文字进行排版,就他手中的这一封而言,记载了正德初年,朝廷剿套所耗之粮草,以及各地一些奇奇怪怪的见闻。
有这个就够了。
“本使知道,你们这些人有一个名字,叫山间野院,人数嘛,大大小小几十人,官儿当得都不大,但是脾气都不小。江同祖,本使手里拿得这个就是你对朝廷、对陛下不满的铁证!”
“那只不过是一些见闻而成的文章而已,和《明报》类似,这如何能算是谋逆证状?”
“当然是!你们对陛下心怀怨念,为官不成,便在乡野之间写些胡乱文章,蛊惑人心、意图不轨!最终做出行刺之事!看你们这些文章,还以为我大明马上就要山崩地裂似的。”
江同祖真的有些慌了,如果这个罪坐实,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江某没有行刺!此事绝非江某所为!天子乃大明正统,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谋划这样的逆事!”
毛语文懒得多说,看他也是个固执的人,难怪当初皇帝气不过,将他罢官。
这种人不罢官,留在朝堂上岂不是要被他烦死?
“都带走!还有这里的的东西,一字一片的都给本使装好封存,光是这些,就够砍你的脑袋了!”
文人总是爱发牢骚的,不让他当官,还不让他发酸,这不是要人命么?即便在清朝文字狱时期,一样有不得志之人会留下些‘只言片语’。
尤其说自己写的类似日记的那些东西,反正也不给别人看,所以言辞往往大胆。乾隆、雍正皇帝在抄大臣家的时候,便会注意翻翻有没有什么日记。
只要翻到一句话,不要说写明,就是含沙射影的,甚至硬凑能凑上的都要砍头。
搞得后来正经人都不写日记了。
而这个时期的文人还没见过那种白色恐怖,所以只要硬翻,肯定会留下只言片语。
之后么,只要一个人有问题,这个所谓的山间野院一派的人那肯定是都有问题,你们都抱团了,平日里就不说什么废话?
这告诉谁,谁会相信啊!
不过江同祖及其一家人抓了,边上的陆孟这个客人显得有些尴尬,
“缇帅,此人抓吗?”
毛语文大手一挥,“抓!不仅他要抓,与江、陆二人往来的文人士子都要抓!证据就是本使刚刚读的那些!”
“这么多人如同一窝肮脏的老鼠,胆敢评议起天子来了!不把这些人都抓起来,要本使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干什么?!”
至于说抓人的线索也很简单,
把那些书信都翻翻,有往来的就是有问题。
江同祖一看这架势,心里头多少也明白了一点了,他凄厉大哭,“先帝已逝,大明再无仁德君矣。”
其声呜咽,惹得一边的陆孟也抹泪,“先帝啊,臣等想你啊……呜呜呜。”
毛语文是抓了许多文人的所谓酷吏,但他酷吏归酷吏,这些经历也确实让他看到这些文人不堪入目的一面,什么贪污受贿、贪财嗜色,多少人是满嘴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的男盗女娼,可以说伪君子占了绝大多数。
所以他更厌恶这种‘戏精’行为,弯刀直接抽出,“哭?再哭现在就砍了你们!”
杀人不够,还要诛心
时近傍晚,缺口的月牙已经露脸。
路过一个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树,向巷子里转,轻敲两声木门,随后听到里边儿传来声音,“周公。”
外边儿低语,“明礼。”
像是暗号一般的对上了头,随后门缝儿后露出一只眼袋深重,似乎也有些白内障的眼睛,“形之?快进。”
“东海先生在吗?”
“在里面。”
来人十分年轻俊朗,腰间绑了一条绸缎,头发束起来落在后背,行走之间步伐也十分矫捷。
从大门而入之后,三两步路过前院,随后转长廊,再过两个弯进了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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