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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心软的人,也会有尖锐的一面。

姬愿不喜欢绕过该受惩罚的人,不谈有没有权利,对着十恶不赦的人,杀了就杀了,恨了就恨了,他天性放纵。他还会惩罚得更狠更坏,他是坏,但也不会乱发狠,于是呢。

他其实尤为兴奋惩罚柳念这类的恶人。

多漂亮的一张娇俏笑脸,多可爱的笑容,可是内心却像是泡在毒药里。

姬愿不会心软。

他好兴奋,很久没有感受到收网的快乐了。

他不是好人,尤其对于对他抱有恶意的人,他尤为恶毒。

被捅一刀,最好将姬愿杀死。

不然,要是没杀死他,只要姬愿还剩一口气,他都会从地狱里爬出来。

将那个人。

用最疼又最长的方式报复到他完全失去意识,再给个痛快,最后挫骨扬灰。

姬愿最喜欢的杀人方法也不是一道必中,而是将猎物困在原地,反复确认它无法逃离后,一刀一刀,给予它暗示自己可以逃离,看它在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里乱窜,然后再在它以为自己成功死里逃生后,在它劫后余生的庆幸中,用最温柔缠绵的语气。

将它从下到上,一点一点折磨至死。

每寸布满罪孽的,欺辱过他人的骨血,溅出来,都会成为他的兴奋剂。

死吧、死吧、死吧。

柳念,你也很期待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姬愿表面端庄地踏着白芷砚的碎步,跟在更活泼大胆的柳念身后,实则他已经快要忍不住泄露出自己的快乐,扭曲的念头在他心中快要化为实质,幸好今日戴着面纱,鼻梁之下,扭曲的嘴角也无法被他人看清。

行人只能看见模糊的白纱飘飘,看见这个娴静的貌美哥儿笑得更开心了。

千万,一定,要照着你的想法来做啊,柳念。

我一定,一定。

会让你后悔的呀,姬愿一想到柳念到时候的表情,就期待地笑眯上了双眼。

好愉悦。

只有飘在半空的江淮沉默地窥探到了真相,在姬愿的帮助下,他已经想起来大部分记忆,他也不是没有想过阻止,他是不想要成为姬愿借刀杀人的刀。

可是当姬愿让他去看了柳念和孙玉山的密谋之后,对比害怕姬愿,他更恨这个以爱自己为名义借口,想要毁掉白芷砚的哥儿。

于是他答应了,做借刀杀人的刀。

如果对着心爱之人的仇人都能手软,那他还配得上白芷砚吗?晏儿心太软,他从前只觉得自己能够护着他,但现在,在姬愿之后,他才明白,或许自己也不够狠。

走上这条不归路,是他心甘情愿。

只要晏儿没有事,这个奇怪的鬼魂说得对,不能脏了他的手。

“今日太炎热,我已经订好了两件禅房。”柳念和他理完佛,拿出两个签子,姬愿脸上的面纱已经摘下来了,露出一张微微出汗的芙蓉面,他看着对方,抑制住内心兴奋的嗜血冲动。

“这间是你的,我还向师傅们讨了斋饭,可是难得的美味。”他递给白芷砚,对方顺从地接过,对方很平静的欢喜,却让他有种浑身阴暗都暴露在了阳光之下的强烈不适,柳念摇摇头。

错觉吧。

将这个即将落入地狱的好友送到与他截然相反方向的禅房时,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一定要好好尝尝啊,别辜负了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白芷砚回了什么?在禅房的柳念面色潮红。

推开孙玉山的手被挽住,他嘴里叫着喊着白芷砚的名字。

对方已经失去理智了。

似乎是“我一定会好好享用的。”

一切都错了!一切都错了!为什么被闯入房间,被孙玉山按在床上的哥儿是他柳念!

白芷砚在哪里?这里明明就是他的禅房!柳念确定他没有走错,他的斋饭也没有被加料。

为什么他浑身发软,身体里升起隐秘的渴?柳念平日就不善武艺,更何况此时全身无力,便是推也推不开身上已经失去理智,只抱着他一个劲亲啃的男人,柳念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落泪。

大颗大颗地滑落到床褥上,一切都错了。

一切都错了。

他很快就无法想,到底哪一步出了错。

为什么不是白芷砚而是他柳念?明明计划得那么完美!为什么!为什么!

老天不公!他都那么幸福了,为什么不能让我柳念的计划成功!

如果是他,是白芷砚,他失身于穷书生,就算下嫁,他也不会过得多差。

可是柳念不可以。

他本就不受父亲主母重视,自己的姨娘也整日就知道哭哭啼啼,今日的一切被知道后,他会彻底被柳家人嫌弃地打包丢出去!

柳念的衣服被一层层剥开,理智清醒,身体却无法反抗,就像被无法逃离的噩梦控制,他经历了一场此生最长的真噩梦,从此掉入地狱,永堕无间。

过去半个时辰了,孙玉山还在继续,但嘴里已经不喊白芷砚的姓名了。

柳念的脑子已经糊得不行了。

“阿念怎么还不出来,是睡迷糊了吗?大师,你再敲敲?”是白芷砚的声音。

柳念此刻最恨,最不想见的,就是他了。

为什么偏偏又是他?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不是发生在白芷砚的身上?

但他还是无法说话,身上像头野兽拱动的男人还在继续,不要进来!

不要进来!不可以!

如果能瞒过去就好了,可是门还是被强行打开,因为那个蠢货白芷砚说:“我很担心阿念,他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外面,五感极其敏锐的僧人听见了里面的暧昧声和气味,他们对视,确认了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一边的姬愿憋笑憋的好难受,最后再次恳求:“大师们,阿念他怎么还不说话,你们打开门,我是哥儿,我可以去看看。”

至于柳念难得央求主母求来的侍卫仆从?他打发他们守在白芷砚的禅房附件,看他进入房内,过来汇报完之后再带着孙玉山,拿着准备好的另把钥匙进去……

真是可惜,没有按照你的计划走,一定很恨我吧?

“阿念!”姬愿装作惊愕瞪大了双目,柳念双眼发红,嘴里还在发出喘息,他和身上的孙玉山一丝不苟,赤裸着连接,多精彩的一场戏啊。

柳念,你也该尝尝反噬之苦,亲身体验白芷砚的痛和绝望了。

但坏人不会因为坏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反省自己错了,他只会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好,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那他一定会得到他想要的。

贞洁不是在柳念心里最重要,也是他摧毁白芷砚呀。

那就也让他失去贞洁,掉入同样的深渊,只能被迫一辈子痛苦,这样的赎罪姬愿勉强满意。

还差一点点。

“少爷!”

因为一时间看见好友被人这样,天真的哥儿昏倒在地。

江泽在听说哥儿和好友去礼佛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飞快登门。

生怕他受伤,即使听见姬愿没事。

无人会怀疑他此刻上门别有用心,因为白府的全部人都忙成一团。

他紧张地坐在房间的另一边,看着沉睡中的姬愿,担忧、苦涩和害怕,冷却成寡言少语,他没有立场来表达超出未来夫兄的关心。

白芷砚是他弟弟的未来夫婿。

道德感再一次束缚住了他岌岌可危快要泄漏的心思。

首先是白芷砚的两位爹爹,他们第一时间感到了异常。

他们敏锐地发生了不同寻常的问题所在,首先是柳念,为什么要指定厢房的位置?为什么两间隔得那么远?一个很快就能唤来许多僧人,一个或许死人了也不会被发现。喧闹和僻静。

为什么他们晏儿的斋饭里被加入了迷药?为什么孙玉山之前去了一趟晏儿的禅房?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毁掉他们的晏儿吗?

柳念这个哥儿被玷污,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阴差阳错的反噬?

还有……他们的晏儿……

即使姬愿借着江淮下手,鬼魂和自己做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药物,但做了就是做了,消失后也留下不合理的痕迹。

楚青和白竹越想越心惊,还没有查完的一切都让他们无法再想下去。

白芷砚的两位爹在他们家哥儿昏迷被抬回来后就报了官。

白竹守在白芷砚的床头,江泽请来的大夫正在摸脉,江淮的鬼魂在上面飘着疯狂呼唤他亲哥,这孩子读书真是读傻了,和白芷砚一样,是天真的傻子。

总是对人毫无防备,迟钝地感受不到恶意。

要不然怎么一个被陷害,一个被弄得失魂?

真蠢。

姬愿飘出来,江淮瑟瑟发抖地离远了一点。

他违规地将白芷砚的灵魂塞进了身体,反正系统没跟着,他感受不到,做些出格的事又如何,反正只差收尾就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没让这对有情人说话是因为他烦情侣,反正等他走了之后,他们要好一辈子,到时候说都说不完,更何况都要被消除记忆,说个什么?

反正都要忘记。

“咳!咳咳咳!”白芷砚醒来了,他的第一句话是:“阿念他……他……”

还没说完就潸然泪下,姬愿打量着他,真情实感。如果是他,肯定哭不出来,毕竟是仇人,他只会仰天大笑,哭只会在仇人的坟上假惺惺地掉一两滴眼泪。

气死他,气死他,略略略。

“哎……”楚竹的手握住他孩子的双手,他们本来还在想晏儿被哪个孤魂野鬼占了身体,对视一眼,确认这就是自己的孩子,他们的心放下了一些。

白芷砚确实很难过,即使姬愿和他说了,即使上辈子被柳念推进了地狱,他也还是心存着最后一丝幻想,幻想柳念这辈子能够改正,不再……

可他真的,很恨他。

白芷砚的泪水再次决堤,他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姬愿说过不是他的错,他何尝不是知道呢。

但他依旧会自责,会认为一切都是自己没有顾虑到柳念的情绪,没有意识到他的自尊。

蠢爆了,姬愿无语。

所以才最讨厌和你们这种老好人说话了,白芷砚回到身体后就一直哭,哭得姬愿都烦了,但幸好对方还记得他说过的事情,虽然不爽,可好歹去照做了。

姬少爷飘来飘去,忽然发现江淮大哥看着醒来后的白芷砚,眼神奇奇怪怪。

等等!

不是吧,他不会喜欢自己弟弟的未来夫婿吧?

不确定,再看看,真是有意思!

看着正直,你小子,怎么回事啊?好想留下来看戏,啧。

姬愿一下就不无聊了,白芷砚帮他悄悄做任务,只要结果不出错,那他只需要在最后和柳念见一面的时候确认任务完成就行了。

于是他飘到江泽面前,站在他面前,看男人的脸。

真想吹个口哨调戏下这个不正经的家伙。

嘻嘻。

还挺帅,想捉弄他一下。

而江泽觉得自己好奇怪,他看着醒来的白芷砚,之前担心他身体有其他问题的过度紧张全部消失,他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秀美哥儿,在两月前见面时的产生的灵魂悸动,后续只要听见他说话,知道他又做了什么的心动也完全消失不见。

为什么,人会这样的善变呢?他明晃晃的眼神也终于被白芷砚看见。

也恰好是此刻,他觉得自己的鼻梁被风蹭了一下,凉凉的。

好奇怪,姬愿嬉皮笑脸地将手指挪开,他在轻薄江泽。

江泽收回不礼貌的直视。

白芷砚嘴角抽了抽,低下头,哭泣后接过爹爹递的帕子,抽噎声很久很久才停下来。

姬愿最后还是放弃了捉弄江泽的想法,他拎起江淮的头发,拖着他去给他还魂回身。

白芷砚在他们离开时,抬眼向他,恳求之意满满,姬愿无所谓地点点头。

反正都是互惠互利,他对了个口型:好好完成任务,我会做完承诺你的事情。

意料之外的是江泽看向姬愿位置的一眼,有些熟悉?姬愿恍然还以为被他发现了,但是应该不会吧?他拍拍手,换了只手拖着江淮的脑袋。

委托人说尽快,他就尽一点该死的职业道德咯。

京城、郊外、破木屋,奄奄一息的江淮。

“好了,希望你以后和他都多长点脑子,可没有下次机会让你遇见我这样的好心人咯。”不然你早死了,不是他给吊着命,姬愿拍拍他的头发。

他不能记得。

但是消除完,要记得和家中报平安,江淮迷迷瞪瞪睁眼。

他这是在哪里?姬愿瞥了一眼,报的官也来了。

事已了,做点他想做的事情吧,姬愿抿了抿唇,看见梨花树下有人舞剑。

就你了!

那也欺负他的男人总觉得和江泽很像,明日江淮的信或许就能到了,毕竟这里离京城不算远,于是,姬愿决定今夜就作弄他。

江泽抬眼看了梨花树的一角,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个红衣少年坐在那上面,容貌昳丽稠艳,狐狸眼眯眯笑,眼尾还有颗让他心痒痒的红痣,就像在梦中见过的那位……

他一定是疯了。

不然就是白日见鬼。

江泽心中却又生出莫名的悸动,他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了,他舞剑只为锻炼,但是一想到他,就舞得更起劲了,唰唰唰的梨花落在院子里面,剑光寒照。

姬愿饶有趣味,拍手叫好。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在江泽面前逐渐不再透明。

江泽抚摸剑鞘的手指无意识蜷了蜷,他似乎幻觉越来越深,但是最可怕的还是他竟然想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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