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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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收下，这是你应得的。”

本来以为会有质问，会有争执，会有旧事重提，但是沈晟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是闲话家常聊了一会儿，司机给他发信息说到了的时候，两人正聊到院子里会不会闹耗子。

沈晟眷恋的用眼神描摹沈昱的脸：“车到了，我该走了。”

“嗯，保重。”

“以后有机会我能再来看你吗？”

“嗯。”沈晟公司总部在南方，能路过这不起眼的北方小镇的机会并不多，估计只是客套之词罢了。

“小五，”沈晟站起来：“走之前……能抱抱你吗？”

沈昱犹豫了一下，正想答应的时候，一件薄外套搭到自己肩上，身后有人把他揽进怀里，厉墨白淡淡开口：“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沈总。”

“厉总，”沈晟笑意不减，重新看向沈昱：“小五，送了你个礼物，现在回去估计正好赶上，猜你应该会喜欢，我走了。”

“保重。”

“再见。”

沈晟已经走的不见踪影，身后的怀抱却没有松开：“舍不得？”

沈昱眨掉眼里的湿气侧过脸：“以后估计也见不到了，伤感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厉墨白低头看向沈昱，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单纯，沈晟但凡是个知道放弃一点的人他都走不到今天，更何况这两天的表现明显也不是来看看而已。厉墨白拿自己的脚指头都能猜到沈晟接下来的剧本，动不动就出差路过，然后顺便过来住两天，一来二去的，沈昱那颗心总有一天能化开。

沈昱拉了拉自己肩上的外套，他其实不冷，只是心里的确伤怀，那件薄薄的外套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于是打算再借穿一会儿：“走了，回家了。”

沈昱和厉墨白回民宿的时候，正巧碰见两伙人在门口对峙，一队像是哪里的工作人员，拉了个小拖车，车上摞着大大小小好几个箱子，而季严和厉明幽俩门神一样堵在门口。

领头的工作人员有点为难的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地址：“真没送错，就是这里，沈总吩咐让送过来的。”

“哪个沈总？不认识，拉走！”厉明幽当然知道是哪个沈总，但他就是不想让沈昱收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季严也不喜欢！

“怎么了？”沈昱疾走两步凑了上来，工作人员像找到救星一样：“您好，我们是来给沈昱先生装鱼缸的。”

“鱼缸？”

“是的，沈晟沈总让送过来的，请问您是沈昱先生吗？”

沈昱点了点头，看了看几个工作人员后把人往门里让了让：“请进吧。”

工作人员避开两个门神进了院子后就开始忙活拆箱，领头的工作人员拿了个木底座过来找沈昱：“沈先生，您打算把鱼缸放在哪里？”

沈昱没看见鱼缸什么样子：“鱼缸有多大？你看着哪里方便找个角落放就可以。”

工作人员扫了一眼院子的格局，把木底座放到了连廊向阳的角落里：“放这里可以吗？”

“可以，只是那里离插座有点远。”

工作人员笑了笑没说话，把木质底座放下后，招呼另外两个伙伴把最大的箱子小心抬过来，箱子一拆沈昱才发现，所谓的鱼缸其实是个不深的小水缸，圆圆胖胖，还挺好看。

鱼缸放到底座上，包好的水草和造景石被一一拆出摆进去，他们甚至还带了水。把水倒进缸里，打捞出断裂的水草碎屑和杂质，领头的工作人员掏出手机给沈昱讲解注意事项：“沈先生，这口缸和里面的水来之前是建好了硝化系统的，但是为了避免其他因素的影响，还是需要观察几天，如果三天内水一直清澈不浑浊也不发白，您就通知我过来送鱼。”

“缸和鱼还分开送啊？”

工作人员把打开的手机视频递到沈昱面前：“兰寿稍微娇弱了点，所以需要小心一些。”

视频里一群短胖的波妞儿扭着短小的尾巴游的可可爱爱，沈昱眼都亮了：“这是什么鱼？叫兰寿？”

工作人员笑着划到了下一个视频：“是的，这三条是沈总帮您选的，您如果不喜欢，也可以重新选。”

“不用不用，喜欢喜欢。”

沈昱对品种不了解，只觉得视频里的三条小鱼比刚才那一大群都要圆胖，而且颜色也漂亮，晶莹剔透的，自然没有重选的必要。

厉墨白回来之后并没有在院子里逗留，此刻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工作人员把拆完的包装及垃圾都收拾好带走，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他现在倒是对沈晟很感兴趣。这人的手段也好，行事风格也好，都不是一般的高明，十个沈昱都玩儿不过他，看来这次合作会很有意思。

三天后，水依旧清澈无比，没有半点发白的现象，沈昱兴高采烈的打电话给工作人员把鱼接了回来。三条兰寿扭着短短的尾巴在清澈的水里游动，把沈昱稀罕的在鱼缸前坐了一上午。

沈昱有了“新欢”，连带着对其他人其他事都敷衍了起来。厉明幽和季严抱臂站在鱼缸前，看着那三条快要胖成猪的鱼面色沉郁。

“啧，真难看。”厉明幽伸手撩了撩水，嫌弃的要命。

水纹荡开，三条鱼受惊了一般游开，片刻后又缓缓游回来，浮在水面张嘴乞食，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被沈昱养“熟”了。

季严伸手拿过一旁的袋子，撒了几颗鱼食下去：“你们怎么还不走。”语气很平静，但是手里的鱼食已经捏成了渣。

“离开学还早呢。”

季严把手里的鱼食渣渣扔进缸里扭头就走，厉明幽本来期望和季严一起想想办法怎么跟鱼“争宠”，结果人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于是便疑惑的“喂”了一声，季严理都没理他，转个弯走没影了。

厉明幽一边撩水一边嘟囔“奇怪”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暴喝：“厉明幽你在干嘛！”

沈昱急火火的冲过来，把鱼缸里飘了一层的碎鱼食捞出去：“闲着没事补英语去，霍霍我的鱼干嘛！”

厉明幽委屈极了：“哥，不是我！”

有部分鱼食已经沉下去了，兰寿不知道饥饱，喂多了很容易撑死，沈昱拿着吸便器仔仔细细清理其他碎屑和鱼便，连头都没抬：“不是你还有谁。”

半天没动静，沈昱清理完鱼缸一抬头，就看到厉明幽委屈的扁着嘴，眼圈儿都红了，沈昱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点手足无措：“不是不是，哥知道不是你，哥刚才就是顺口一说…”

“才不是，”厉明幽轻轻吸了吸鼻子：“你根本就是不相信我，你对鱼都比对我好！”

沈昱觉得自己以后百分之一百会遭受“婆媳”关系的考验，毕竟他现在就提前体验到了！

厉明幽一连好几天不理人，季严也没什么反应，沈昱是真的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也不知道傻白甜这次的气性怎么这么大。

再次带着酒敲开厉墨白的房门时，沈昱自己都有点脸红，他就跟个酒蒙子似的，隔三差五找人喝一场。但是找人帮忙总不能空着手，找厉墨白也不能抱束花或拎袋水果，思来想去还是酒合适。

厉墨白开门看到抱着酒瓶的人眯眼冲他笑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一种“终于来了”了的喜悦感，他又不瞎，厉明幽最近不知道抽什么疯闹别扭，沈昱没哄好，他就猜到沈昱该找外援了，看，手足无措的兔子这不就带着礼物自己撞过来了。

厉墨白侧身把人让进来，沈昱熟门熟路的就奔桌子去了，拿醒酒器，放杯子，一气呵成。等待醒酒的时候，还特地跑厨房端上来一大海碗的麻辣小海鲜，外加一盒一次性手套和一个桌面垃圾桶。

厉墨白刚洗完澡，坐下来的时候头发还湿着，一直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下来，瞧着平易近人了许多。看着沈昱倒好推到他手边的红酒，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小海鲜，厉墨白沉默了一小会儿便拿起酒杯和沈昱碰了碰。

而碰完杯的沈昱酒杯刚递到嘴边，就看到厉墨白一仰头干了，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又看到厉墨白挑了下眉，放下酒杯去看他拿来的红酒上的标签。

“怎么了？”

厉墨白扭头看了看一脸关切的沈昱，艰难的咽下嘴里的红酒，然后抽走沈昱手里的酒杯：“没什么，酒过期了而已。”

“过期？！”沈昱也去扒拉红酒标签：“红酒不是放的时间越长越好吗？”

厉墨白起身去自己的小冰箱前里挑出一瓶白葡萄酒，回身就看到沈昱猫一样把鼻子凑到酒杯前闻味道，还偷偷舔了一口。

“没变质，只是说它进入了衰败期，味道变淡了而已。“

趁厉墨白清洗醒酒器的时候，沈昱抓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也没砸吧出来什么区别，这人舌头这么刁，看来酒蒙子另有其人。

酒还醒着，沈昱带上手套开始扒虾，扒完递给厉墨白：“谢厉总的好酒！”

厉墨白低头看了看，抱臂往后一靠：“不想沾手。”

？？？？？？？

沈昱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不吃，愣愣的准备往自己嘴里塞，厉墨白差点被他气笑，在他把虾塞进自己嘴里之前握住他的手腕拽过来把虾肉吃掉：“我没说不吃。”

沈昱合理怀疑有人在“撩骚”，厉墨白没带眼镜，沈昱才发现原来他左眼下面有颗泪痣，此刻眼里含了点笑意正看他。厉墨白的眼型很漂亮，介于桃花眼和瑞凤眼之间，不笑的时候看着很凌厉，笑起来却温柔又多情。

简直是美颜暴击，老色批沈昱有色心没贼胆，掩饰般的扭过头清了清嗓子：“咳咳，我的疏忽，哪儿能让厉总沾手，我来我来。”

想着沾手了就干脆都弄好，于是沈昱吭哧吭哧低头剥虾，一不小心被汤汁溅到了眼睛，辣椒油入眼，疼的沈昱本能的想抬手去揉，幸亏厉墨白在旁边拦了一下。捏住下巴把脸扭过来的时候，沈昱的眼泪已经流到厉墨白手指上了。

“疼！”

“忍着别动，我去拿湿毛巾。“

厉墨白一边拿毛巾给沈昱擦眼睛，一边训人：“急什么，平时也不觉得你是个毛躁的人。”

沈昱右眼红的像兔子，一边哗哗流眼泪，一边用完好的左眼偷瞄了一下厉墨白的泪痣，心虚的没说话。

美色误人啊。

收拾好受伤的眼睛，角色互换，厉墨白带着手套剥虾，沈昱坐一边喝酒。

“喜欢甜的？”厉墨白挑的这支酒属于半甜型，虽然糖分没有冰酒贵腐之类的高，但比干白是要甜上不少的，所以就看着沈昱一口一口喝的那叫一个开心。

“咳！”沈昱咽下嘴里的酒，镇定的盯着海鲜碗：“我喜欢辣的。”

厉墨白挑螺的手一顿，“哦”了一声后将手上刚挑出的螺肉塞进了沈昱的嘴里，然后盯着他嘴唇上“不小心”被自己手套蹭上的辣油问：“辣吗？“

明明是很正常的语气也是很正常的问句，沈昱就是莫名觉得气氛有点暧昧，脸皮发烫，看来素太长时间，后遗症会有点大，“道心”不定，容易“发春”。

为避免尴尬，沈昱舔了舔嘴唇转移话题：“这酒度数不高吧，别一会儿又喝醉了。”“不高，喝不醉。”

“那打个商量，一会儿我要真醉了，厉总帮我喊一下季严，让他把我接回去。”

厉墨白看着沈昱身上的睡衣缓缓道：“喝吧，真醉了也不会把你扔地上的。”沈昱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也不知道上次谁让他在地上睡了一晚的，害他腰疼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