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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胜赶紧进屋去了,萧萍跟着,却诸多抱怨,小声嘀咕道:“德胜啊,你不说两句吗?就这么让伟民跟家里断了关系?出个三千块就想了结父母的养育之恩?美得他!”
“那不然怎么办?你要是觉得三千块不够,那你去说啊。”赵德胜白了萧萍一眼,这个女人真是满脑子算计,但又没有本事算计出个明白来。
他把茶叶找出来,沏了茶端到院子里。
郑长荣却没有喝,只是提醒道:“胡副师长还有哪里不满意的,还请快点说出来,大家都困了,明天你两个儿子都要办婚礼,再这么拖下去不合适吧?”
“哎!”胡浩依旧叹气不止,“你没有孩子,不知道当父母的难处。”
郑长荣却笑:“那我得谢谢胡副师长提前给我上了一课,等我有了孩子,不管男女,我一定一碗水端平,免得大半夜的拖着大家伙睡不成觉。”
胡浩讪讪的,他在等,等胡伟民主动求和,等胡伟民主动跟他这个当老子的低头。
可他等不到,只好在那三千块上做文章:“我唯一不满的就是这钱,是不是拖的时间太长了?”
“你想怎么样?”胡伟民也受不了,终于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他老子是故意逼他开口说话的,既然这样,那他就赶紧把事情商量完了,大家各回各家。
胡浩抬头,看着这个倔强到死活不肯低头的小儿子,又是一声叹息:“三年吧,一年一千,你要是能做到,我明天就登报跟你断绝关系。”
他这是吃准了胡伟民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故意刁难胡伟民,想让胡伟民低头。
可胡伟民早就铁了心了,居然毫不犹豫地应道:“没问题,我就是不吃不喝,也会履行我的责任。三年就三年,协议呢,改一下,我签字摁手印儿。”
胡浩这下彻底没了法子,反而把胡伟民又得罪了一遍。
父子两个谁也不肯开口说一句转圜的话,气鼓鼓的,全都抢着签字。
院门口的霍恬恬见了,终于起身,说了句公道话:“人们常说,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我看到姐夫父子反目,心中很是惶恐。大概胡副师长是从来没有为我姐夫谋划过深远,更没有为他考虑过未来的。否则,为什么左辉抢走他大学推荐名额的时候你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他自己努力争取来的供销社工作被你反手让给了胡俊民?你这样的父亲,跟封建社会独断专行的暴君有什么区别呢?大概唯一的区别就是,你的权利不够大,对我姐夫造成的威压也不够彻底。这才有了他绝地反抗的种种作为。依我看,这三千块是多了。光是胡俊民的工作,就远不止这个数了吧。既然这样,什么三年什么一百个月的,都别费劲了,直接拿胡俊民的工作抵消。当然,胡副师长要是不愿意,大可以把胡俊民的工作还给我姐夫,我姐夫转手卖出去,也能立马把你的三千块养育费付清了。你说呢?”
这话让胡俊民大惊失色,胡杰民更是没想到她忍了半天没说话,原来是在憋大招。
更离谱的是,她居然就这么气定神闲地走进院子里来,站在了胡浩的身边,面若冰霜地拿走了那份所谓的分家协议,当着所有人的面,撕了个粉碎:“重写,不然今晚我不睡了,我奉陪到底。”
胡家的人都看傻了,尤其是胡浩,他还从没见过哪个晚辈敢用这个语气跟他说话,更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撕毁什么协议。
可是该死的,这个女人,是郑长荣的媳妇!
而郑长荣这个混账东西,居然笑着往长板凳的那头让了让,无限宠溺的说道:“媳妇儿,我就知道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来来来,坐下,我这边亮堂些。”
说着他还把自己面前的那杯茶水推开:“你不能喝这个,胡副师长家里有红糖吗?给我媳妇来杯红糖水吧。”
胡浩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霍恬恬,想从气势上把她吓跑,可她理都不理他一眼,直接坐在了郑长荣身边,伸手把胡浩面前的一沓信纸拿了过来:“怎么,胡副师长不会写?没关系,我来帮忙,刚刚的条款有什么我都记得,除了那三千块的养育费用工作抵消,其他的条款我保证一字不落给你誊抄出来。”
说着,她便看了眼胡浩手里的笔,郑长荣大长胳膊一伸,直接把笔拿给了自己媳妇,乐呵呵地看着她写分家协议。
整个院子里一片死寂,尤其是胡杰民和胡俊民,已经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才能力挽狂澜了。
毕竟他们老子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他们算老几,敢跟郑长荣护着的女人叫板?
这个嚣张的女人,仗着自己是谢振华和霍齐家的女儿,仗着自己是郑长荣的媳妇,很是有恃无恐,简直把胡家的每一个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时候,唯一能左右事情走向的,似乎只剩他们那个病秧子老娘了。
胡俊民可是惦记着胡伟民的三千块呢,有了这三千块,他们一家的日子不知道要好过多少。
他赶紧转身进了屋里,仗着他老娘偏心于他,哭着去床前控诉了一通。
片刻后,胡浩的糟糠妻便出来了。
看着确实脸色不大好,是一种病态的蜡黄,眼神也是死气沉沉的,看着半死不活的,随时可能被气得一命呜呼。
胡俊民还招呼萧萍,给老母亲端了个藤椅出来,让她躺着说话。
结果老人家还没开口,郑锦绣便走上前来,微笑着推开了胡俊民,攥住了老人家的手腕,探了探脉。
片刻后,郑锦绣冷笑一声:“什么生儿育女伤了身体,什么被伟民弄得大出血从此一病不起,我看都是谎话。胡副师长,贵夫人的症状,明显是中毒了,还是一种慢性毒药。让我猜猜,她每次去医院看病你都没有跟着吧?是你大儿媳陪着的?有病历本吗?医院开的药方呢,拿来我看看。”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婆婆分明就是生伟民的时候伤了根基,这些年一直病病歪歪的,你总不能说我二十几年前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来给她下药吧?”萧萍慌了,完了,她做的事情难道要被发现了?
她有些紧张,偷偷瞄了眼胡俊民。
郑锦绣却懒得废话,直接伸手问她要东西:“怎么,心虚了?病例呢?药方呢?你也不用扯二十几年前,产后弱症是有康复期的,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只要你在她没有恢复的时候就下了手,还真不容易被人看出来。”
萧萍彻底慌了,只当不知道郑锦绣在说什么,咬着嘴唇,楚楚可怜地看着胡杰民,要他给自己做主。
可胡杰民却不敢质疑郑锦绣的诊脉结果,毕竟这个老婶子的口碑在那里呢,但凡找她看病的,就没有不夸她妙手回春的。
她总不见得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吧,没必要啊。
眼看着胡杰民不肯帮忙,萧萍只好哭着扑倒在病秧子婆婆跟前,上气不接下气。
郑锦绣见她还在演戏,便只好向胡伟民求证:“伟民,你好好想想,你家里有朱砂吗?”
“朱砂?”胡伟民不知道问这个做什么,不过他记得萧萍确实弄过不少回来,手上戴的,脖子上挂的,三不五时就弄一个,还说是什么道观里求来的,能保佑老妈平平安安的。
因为萧萍每次都很虔诚,所以并没有人怀疑过朱砂的用处。
可现在,听郑锦绣的意思,似乎这朱砂大有文章!
于是胡伟民赶紧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郑锦绣。
郑锦绣听罢,冲胡亚敏摆了摆手:“你去厨房翻翻看,找找有没有磨成粉末状的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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