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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亲。”察觉到了父亲与往日不同,崔敬的声音也愈发哽咽,“长乐宫两门俱已失手,陈霆叛变倒戈,如今把持永宁殿,联合少府监陆振把控皇帝。太子亦带兵入内,只是兵力不多,但俱是精锐。车骑将军陆归现已控制渭桥,突破北门,如今正清扫外城郭荆州军部。”

听到这个噩耗,崔谅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血自喉间涌了出来。“陈霆。”他喃喃道,“为什么是陈霆……”

这个人是崔谅从未想到过的,他们一同其余寒微之时,首望相助,才成就了今日的霸业。许平纲的叛变他可以理解,也不在乎。可是陈霆,曾经自己最为倚重的人,曾经这个人的权柄皆由他授予,曾经一次又一次的鼓动自己,再贪一点,再狠一点,再有野心一点。可是如今为何大业未成却离自己而去。

忽然间,崔谅想起了蔡永提醒他的话,不要冷落陈霆太久,而现在,的确,他冷落这个奋起与寒微之时的好兄弟太久太久了。

“父亲,我们现在怎么办。”次子崔赦惶然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崔谅的目光恍惚了片刻,继而含泪笑了笑,他忽然明白了许多事情。他在这个世道行走了太久,终于看到了它悲凉与不仁的底色。自从他攻入长安的那一刻起,自从他陈兵扶风的那一刻起,或者说,自从他数十年前来长安面见先帝,遭到高门冷落而心生怨怼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便已经写定了。

他明白,现在元丕是打定主意要把他耗死在了这里,他还明白当时陆家若即若离的态度。这样一个权力游戏的操纵老手,早已在开局布下了天罗地网。

“好孩子,不要慌,为父自有主见。”崔谅强撑起自己的身体,仿佛与当年携儿子纵马河边那般强壮,那般意气风发。

崔谅慢慢抽出佩剑,而后对两个儿子道:“如今若要我崔家活命,须有一人将我首级献上,你们兄弟,谁愿为此行。”

“父亲!”

“父亲!”

崔敬与崔赦二人此时已明白父亲要做怎样的决定,泪水不由得涌出。

崔敬道:“父亲,儿已是残躯,愿为此行,幼弟年壮,自可归乡,耕种劳作,保护母亲和姐妹。”

崔赦则道:“父亲,请让儿前去长乐宫请罪。大哥已为家族冲锋陷阵,实该回到乡中安养。”

崔敬亦争道:“儿为将失职,理应戴罪立功!”

崔谅此时早无往日的严厉,看着两个儿子不仅露出慈爱而欣慰的微笑:“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崔家能有你们,必然不会衰落。”说完他回到案前,书信一封,而后连同一封装饰精致的诏书交给崔敬道,“你哥哥先前曾入王门下,虽然高门不可信,但此去面对王峤,好歹能有几分胜算。你便带上此信与诏书去武关吧。先前渤海王曾密信与我,他已拿下武关,愿接渡你们出关,回到荆州,只为换取这封赐婚的诏书。”

他拍了拍崔赦的肩膀,“去吧,好孩子,回到家中替为父向你母亲与妹妹谢罪,带她们南下向楚王求庇。只是你的姐姐……”崔谅忽然掩面而泣,“为父这一生终究是对她不住。”

说完崔谅重新起身,披上战袍,对两个儿子道:“拔出你们的剑,擦干你们的泪。你们的父亲虽然出身寒微,被高门耻笑为寒伧武人,但好歹也大丈夫潇洒肆意,位极人臣,呼风唤雨。于君臣忠义,我虽有亏,却未曾愧对祖国江山,未曾愧对先人英明。长安浪高,权奸遍野,即便如此,也拦不住青史载我。至于是功是过,便留给后人评说吧。”

说完崔谅扬起血迹斑斑的宝剑,在脖上一横,深深割了下去。宝剑落地,青史亦翻一页,那些曾经留下的陈年血迹早已便为黑色,而新鲜的朱红再淋其上,如同添了一笔新的批注。

面君

近有浓云破绽翻作无雨, 远有落日因循化作霞光,古老的殿宇和干枯的老树立于其下,聚集的朝臣们用疲惫而嘈杂的声音, 支撑起整个宫城最后的生机。晨风乍起,空气中是甜腥的血气, 陈霆所率的宿卫拱立在永宁殿前的大门, 目视着宫苑深处的一线雾气,那里将有王师归来。

风涌枝摇,远处的雾气被马蹄踏作清尘, 朝臣的脚底似感受到铁蹄撼地轻微的颤动,忙不迭地转身回头。

这是一支不足千人的队伍。为首者两人, 一人暗银具甲,甲衣尚留有未干涸的血渍, 兜鏊下五官深邃,神情肃穆。另一人则着章服、披玄裘, 描金的宽大袖袂翩翩逐风。袍服上的七章与裘衣上的九章格格不入,肆意骄横地宣誓着两套服制属于不同的主人, 最后终于在女侍中下马的一瞬间, 恢复了与那具身骨一模一样的雅正与矜持。

冯让手持节杖上前,喝道:“皇太子、大将军假节钺,开国阳翟县主、女侍中陆昭持节, 受皇帝陛下诏令,皇后谕令,勤王归都, 入殿面君。敢有阻挠违逆者, 视抗旨谋逆,杀无赦!”

原本还想以陆振祸国为由、嚷闹得最凶的朝臣们, 在听到太子的名号后,忽然沉默缄口。他们看了看冯让,又看了看他身后那名威武执槊的太子,而后识趣地退到两边。然而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突入长安的势力并非陆归,而是一名女侍中。

上有君王之诏令,下有强军之凶威,几名按吴淼意思留守在此处的朝臣看了看陆昭身后肃穆而立的许平纲、王峤与一众世家子弟,不免面色灰败。其实这次即便没有太子的加持,以这名年不过双十的女侍中之资质,想来也不会让他们轻易阻挠在外。毕竟此时谁能抢先占据病重皇帝身边的显赫位置,谁便有以主视客的超然地位与话语权。想至此处,众人亦不由得怨念地看了一眼跟随在后被五花大绑的薛琬。

“来了,王师回来了。”陆振从廊下趋步而出,顺便以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陈霆。

陈霆会意,立马解剑卸甲,令左右将自己捆缚上前,并奉上东曹掾印,向前跪地,叩首道:“罪臣陈霆,听候太子殿下发落。”

陆昭此时亦对元澈道:“陈君虽有匿迹,但经我父劝说,感召王化,痛杀叛军,护卫宫廷,守卫皇帝陛下身畔,也算得上是舍情全节,奉行臣道。”陆昭深知陈霆这一环有多么关键,她在北门受薛琬阻挠,在清理宿卫与崔谅残党时又废了不少精力,可以想象在众人不知太子到来时,父亲与陈霆在这里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如果现在还要因为避嫌而把陈霆的评判权交与别人的手中,那她也不配担当、不配执掌为人属长的权力。

元澈业已下马,弯腰扶起陈霆的双手,微笑道:“陈公快快请起,能在危难之中拱卫皇帝,不付皇命,理应随我等入阙,领功受赏。”

陈霆此时已泪如雨下,那双紧贴地面布满尘泥的双手慢慢松弛了下来。他知道,有了这一句定论,以后出仕之路上,他再也不必为自己先前的劣迹战战兢兢了。

王师既至,先前布置在门口的戍卫也都有序撤回。朝臣们有的去各处通风报信,有的则跟随陆振的指引,前往西配殿稍作等待,而元澈则领陆昭入殿面君。

因冬季天冷,魏帝的病情多反复,方才外面吵闹时,便昏睡过去。此时王谦、杨宁、褚胤三人侍奉君侧,元澈携陆昭入内,心中仍担忧外面战事,思忖许久,方对陆昭道:“朝臣那里你先去请御史大夫,太尉那里孤已派冯让过去相请,让冯谏暂替太

尉驻守司马门。至于城防之事,你酌情下令安排就是。”

“是。”陆昭既领了命,先朝昏睡的君王拜了一拜,随后再拜太子,最后与杨宁等人见礼拜别,这才匆匆退出。

片刻后,魏帝慢慢睁开眼,元澈方要开口,便听父亲含糊喊道:“澈儿。这一次又都有谁打了进来?”

杨宁等人见皇帝此状,亦觉双眼微微酸楚,默默退行一段距离,回首避开。

元澈握住父亲颤颤巍巍向他伸出的双手,安慰道:“是王师回攻,有车骑将军,还有北海公。”

“北海公?”魏帝虽然虚弱,但脑子还尚清楚,闻得这三个字,原本紧张的身体稍稍松弛了下来。陆家可以说是此次回攻京畿的主谋,但陆家能引一位德高望重的宗室来平衡局面,于他来说,也实在挑不出错处。“倒难为他们能把那个老家伙请来啊。”

“西郊祭祀荒废已久,陆氏兄妹亲赴北镇,支持郊祀。北海公与六镇以帝后之谕令行祭祀大礼,人望皆归,誓师南下。”元澈想了想,终究决定将最后一句一锤定音,“陆家乃外戚之贵,陆侍中既被父皇封为太子正妃,代皇家出席,也算妥当。”

魏帝的双眼微微睁开,连同干枯的手,也欲从太子手中脱出,他当然明白,他的太子已经矫诏,而如今更是胁迫。然而元澈将手一紧,拉住了父亲,随后从怀里掏出矫诏,微笑道:“儿还要谢父皇下诏赐婚。得此佳妇,实乃儿臣之幸。就连北海公也对陆侍中颇为满意。”

魏帝无力地笑了笑,此时他也知道自己已没有什么力量去阻拦这件事。方才太子命陆昭与吴、姜二公商议军政之事,他便明白,此次太子回来所带军队大概不多,皇城内外大半是陆归的主力。与其强势地占据主导而刺激各方,倒不如暂时隐忍让渡,在日后行台归都的问题上做做文章。

“先前下诏赐婚,也望你能体察为父的一番深意。不过……”魏帝长吁一口气,道,“你心里喜欢就好。”

魏帝言罢,不远处王谦等人也都纷纷向元澈道喜。

随后魏帝道:“卿等先暂退吧,朕想和太子单独说一说话。”

待众人走出魏帝方开口道:“待朕死后,你觉得你可以控制的住陆家么?”

随着陆昭等人的出面,西配殿躁动的朝臣们方才安静下来。此时尚存的二公吴淼、姜绍与身后各自的追随者分成两列。自然也有追随陆家的世族,譬如王峤等人,则跟随在陆昭的后面。而陆振为避嫌疑,则退出西配殿外,手执兵戈,与陈霆部众一齐站岗。随后,杨宁、王谦二人也入殿中,王谦归于王峤身后,而杨宁则自成一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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