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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一周里,他对她多是礼貌客气的冷淡——她像一位暂时寄居在家中且不大熟悉远房亲戚。

如果她不提出欢好,他丝毫不会主动,事情结束后也是分房睡觉。有时候她坐在教室里走神,怀疑遭遇枪击案那天凌晨的大雨,只是一场梦。

他回来的越来越晚,即使回来了也并不理会她的丰盛晚餐,将她的美意邀请视作空气。

于是今天放学后,她骑车到湖边,靠在一株柏树下,吃三明治。加州的冬季终究有些寒冷,云烟y翳,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听着水波拍岸的哗哗声,树影摇动的飒飒声,她的心也跟着一起摇曳起来,像在冲冷水澡。

她对父母几乎无印象,她只有哥哥。面前的湖,面前的世界都很广大,但不过都是舞台上的布景,是假的,是廉价的塑料,只有他是真的。又好b这个世界是一个很大很重的箱子,箱子里有许多许多东西,但都轻如鸿毛,只有他是沉甸甸的,整个世界的重量只凝结在他一个人身上。

路灯忽然朗照,她下意识地向身后看去,路旁两列路灯依次燃亮,传递着火把那样,多米诺骨牌那样,次凤姿,笑时像孩子。

凯瑟琳将花接过,踮脚在他颊上吻了一下,“谢谢你亲ai的,我很好,请进。”说完她向后退了几步,将他让进屋内。

她自顾穿过窄窄的走廊往前面去了。他并不见外,将大衣外套脱下,挂在门边的钩子上,便也向前走去。

公寓不大,厨房窗下有张小圆桌便算是饭桌了。一se浅h壁纸和白se碎花的窗帘,电视柜旁散落了些玩具,看上去倒也温馨舒适。

“孩子们今天去他们爸爸那里了。”她从料理台上用木杯子盛了热可可,请他向小圆桌边坐了,玩笑道:“为了不妨碍我们重叙旧情。”

“谢谢。”他笑着双手接过,坐了下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抱臂斜靠在窗台上,微笑着看他。

“做到什么?”他抿了一口饮料。

“现在的你居然和以前穷困时没有区别。那个时候你并不自轻,如今你并不傲慢,还愿意和我们这些普通老朋友来往。不过那时你也总是很温和自在,像一个微服出行的善良国王。”她说完后仍是一脸真诚欣赏地望着他笑。

“我没有那么了不起,凯瑟琳。”他微笑了一下。

“我去帮你拿几块曲奇。”

“不用忙了。”他拦了一句,见她匆匆离去,侧脸看窗外的大雪纷纷。铺天盖地的白,把所有的车辆、建筑都变成了ch0u象的线条轮廓,像未加细节和颜se的铅笔草稿画。

那么白——这两天他一直想问妹妹,小时候她喜欢颜seyan丽的衣服,如猩猩红孔雀蓝,为什么现在穿得素净,总是白se米se或者黑se。

“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他听到凯瑟琳咬字清晰的念出这句中文,非常诧异的回头,见她端着一大碗曲奇,眼睛蓝汪汪的,站在那里笑。

“你怎么会这一句?”他不可思议地笑着摇摇头。

“我马上要和我的丈夫离婚了,是的,我要离节,妹妹躺在床上。

他微笑驻足了一会儿,往房间外走去。

“哥!”她不满地呼唤。

“诶!哥哥就来。”

他回来时,手里捏着一盒小小药膏,坐到床边,旋开绿se的盖子,捉起妹妹的手臂,对着灯光一寸一寸寻觅红痕,仔细点涂。

冰冰凉凉的惬意中,看着他渐渐抚0安慰到腿部,妹妹有些不好意思,嗫喏着:“哥,你出门时说,今天工作特别多,很晚才能回家。可你这么早回来,因为这个噢?不严重,我只是找借口撒娇。”

他本可以遮掩几句“没有啊,工作提前结束了”,然而沉默了许久,他目光含情地慢慢看向妹妹——那目光像夜里凝在花叶上的露,风一吹,花枝抬起,露珠借着月光闪亮一下,风一停,又会暗下去。

“当时不知怎么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很多年哥哥不在你身边,你吃过一些苦——即使你被小虫子咬一下,哥哥都好心疼,何况……”说到这里,他顿住了,如鲠在喉,深深叹息后,放松下来,轻微地笑着:“不过我也感到幸福。”

她知道他为什么幸福。

收起腿,蜷缩起来,她静静抱着他,没头没尾地说:“哥,那天你一直在外面找我,对不对?”

他将药膏放到床头柜上,“你出门时,我已经后悔话说得太重了。打你电话,一直没有回应,就到外面沿路找你。后来你回电话说在看演出,叫我不要再打扰。我查询了洛杉矶和附近城市所有的演出信息,只有一个时间勉强对的上,开车过去,打算等到散场,可……”

妹妹轻而短促地“哦”了一声,打断了他,凑到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放心而满足地躺在他怀里,几次扭动倾斜,调整到最舒服的角度后,拿起床头柜上的书,展开来读,不理会他了。

读了两三页,妹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望着书页,轻声解释道:“这个词的意思是,为不可能的事情悲伤或是神往”

她点头,继续读下去。

妹妹觉得这样读英文书最方便,他作为人r0u词典已经陪妹妹读完了马克吐温的两部。

当然,这需要他非常专心,b妹妹更专心,知道她读到了哪一句,知道是哪个词难住了她。

与其说是妹妹退回了小时候的样子,不如说她是真的当了一回小孩子。那时很苦,她过早地懂事,知道t谅他,从来没有这样任x甚至无情地“使用”他。

过了一会儿,妹妹又仰头看他。

“这个词指男人衣冠楚楚。”

读到男主角在冰天雪地里,向nv主角告白。他们青梅竹马,而nv主角说,她只当是他兄长和最好的朋友,男主角伤心yu绝——妹妹长叹一声,“好想看一回真正的雪,我没有见过铺天盖地的雪。”

“你想看的话,明天哥哥带你去。”他承诺得g脆。

“现在是春天,我们又在加州。”妹妹迅速合上了书,仰头靠在他得肩膀上,懵懵的。

他只是笑,“明天一定让你看到,好不好?看无穷无尽的雪。”

妹妹开心地扔了书,翻过身来,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摇晃着他唱,“世上只有哥哥好,有哥的孩子像块宝。”

她小时候总这么唱。那时他带妹妹看过一场关于孤儿流浪的电影,这是其中悲伤的歌谣,妹妹改作“哥哥好”。

他闭上眼睛,好像在享受妹妹撒娇,可是语气沉沉缓慢,“阿嫺,你当我是兄长的时候更多么,还是……”

妹妹的歌声和摇动都戛然而止。

他慢慢睁开眼睛,妹妹笑眯眯地说:“我们很可能就是亲兄妹啊!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扔掉了哥哥,又扔掉妹妹。即便如此,你这么英俊,我也很难不产生情人的ai——杂志上写,老天窥探了nv人的梦,才让你出现在这世上。”

他无奈地笑,抱妹妹一同躺倒在床,“如果我长得很一般,还ai我吗?”

“嗯……”妹妹望着天花板,认真思考。

“只是相貌普通,不是丑陋。”他莫名强调。

妹妹慎重坚定地说:“不ai。”

他翻身把妹妹牢牢压在身下,生气地看着她,严肃地说:“你真以为哥哥不管教你哦?越来越没大没小。”这么说着,他却吻得相当温柔缠绵。

妹妹吓得身子乱扭,挣扎着要逃跑,被他sisi按住动弹不得。他不断地、猛烈地、给予她无法承受的ai和快乐,后来的几个小时里,他故意让一直她处于被欢愉压垮的边缘。

她知道哥哥在惩罚她,她也早就被哥哥欺负哭了,她的身t和心理无法承受又无法解脱,在这极乐之境中,她从害怕被击溃而丧失理x与廉耻,到哀求被击溃,最后连哀求都一次又一次被击溃,她终于称心如愿,在山河日月都彻底崩塌后,在他的怀抱里恬静安稳地入睡。

第二天他带妹妹飞往阿拉斯加看冰川,再回到洛杉矶,已经是第二年冬天了。一年半的时间,他们开车游历了整个美国。

从阿拉斯加飞往新英格兰,在波士顿弄了一辆休旅车,由北到南,由南到北,最后由h石公园到西雅图,从波特兰到红木国家公园,最后从旧金山开往圣莫妮卡。

每一分每一秒,他们身处浪漫而节奏缓慢的ai情电影里。地广人稀,在公路上,常常几周都见不到别的车辆。其中荡气回肠与柔情细腻,足以在年老时单以这次旅行作一部回忆录。

他带上了酒窖糖盒里的明信片。每到一处风景,他会把相应风景的明信片送给妹妹。每封明信片上,他以不同年龄,不同时期的口吻——考进剧团,大学毕业,第一次演有台词的电影角se,甚至决心和凯瑟琳分开——诉说在这些时候他有多想念她,他有多ai她。

一番游历下来,妹妹收到了所有她本应收到的信。

旅途中应成而未成的事,也是有一件的。

那时他们并肩携手,漫步在蒙大拿州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夜风吹了起来,沙沙作响,草窠的清苦香气升腾不止,升到天上变作星星,星星是一个一个小到看不清的字,组成了浪漫主义的杰作,恐莎翁未能b肩。

远处的河水在夜se里有无数闪动的点,天边的群山是粗糙的黑se拖影,而近处的休旅车亮着灯,把周遭照出温暖的h,它像一匹温驯的骏马,在静静休息。

他知道他的ai人也正注视着这一切,感受着他感受到的一切。

侧过脸去看她时,她也看了过来。

妹妹的眼睛盈盈yu流,让他无端想起那句“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

正这般想着,她已轻轻哼唱起来,“杨玉环在殿前深深拜定,一愿那钗与盒情缘永定,二愿那仁德君福寿康宁……”

他温柔吻她,不知是情动,还是不想她唱下去。

妹妹眯了眯眼睛,扶着他的双臂,向后退了一步,仰头轻轻说着,“你我兄妹容貌禀赋异于常人,若十分完满高调,恐惹神鬼来妒,天地不容。唯有易简行藏,或可以完天地浑噩之真。”

夜风更大了,从风里传来了极为微弱的笛声,或许是树梢在响,是失群的动物在呼朋引伴,广袤的草原上,那声音显得悠远而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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