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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净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有水滴从头顶滚落下来,他仰起脸,正好迎上了谢筱竹的眼神。
谢筱竹俯下脸亲他,湿漉漉的头发从他脸上划过,留下了水痕,还弄得他有点痒。
他推开谢筱竹,抹着脸埋怨:“刚吹干的头发。”
转过身才发现,谢筱竹只有下半身裹了一条浴巾,看起来像是洗到一半跑出来的。裴净来不及细想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只知道身上半湿半干的很不舒服。但因为被手臂钳住了腰,所以被迫面向他,衣襟还是被浸湿一片。
“你在这里做什么?”谢筱竹端详了裴净的脸,好像是在观察动物园里新来的小浣熊。
裴净还在坚持不懈地推开他:“我在等你醒来。”
想到背后打不开的门,他随口问道:“话说回来,这个房间为什么锁起……”
一句话都没有说完,谢筱竹就再次毫无道理地捧住他的脸压下来。吮吸完他的嘴唇又反复舔过后,他用拇指擦干净嘴角,思索后道:“家里居然有柑橘味的沐浴乳吗?”
“不清楚,我随手拿的。”
“是吗,”谢筱竹笑,“那你尝尝我的是什么味道。”
裴净又晕起来,嘴上拒绝着,可谢筱竹主动把唇凑上来轻蹭他时,他还是毫无原则地按照他说的办了。谢筱竹的嘴唇比想象中软很多,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吃过的糯米团子。
结束后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确定地猜测:“好像是……茉莉味?”
“猜错了,是白茶。”
虽然无关紧要,但答案错误还是让他有点不悦,嘴里忍不住嘟囔起来:“这种有什么好猜的啊,沐浴乳又不是食物。”说着推开谢筱竹,向后往门上一靠,命令道:“快去把头发吹干,不然会得风湿病。”
谢筱竹握住裴净的腰把他捞回来:“你帮我吹。”
裴净没想过谢筱竹这个年纪的人还能有那么多头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每到考试或者论文的死线之前,大家都没日没夜的熬着不睡觉,头发自然也是一把把地掉。身边人三十几岁做领导的不少见,随之而来的附赠也多,其中一项就是发际线上移。
谢筱竹也三十几了吧,不是什么游手好闲不动脑的人,工作也很辛苦,居然留有如此浓密的头发,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在无数次给小霖洗头发的过程中,他发现这孩子是细软发质,不专门吹过的话,就算洗完头,头发也只会软趴趴地躺在头皮上。此时他有点新奇地看着谢筱竹蓬松的头发在自己手下翻飞的样子,发现他的头发摸起来也是软软的。
裴净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际,忍不住问:“有去烫过吗?”
“没有,天生的。”
是吗……裴净一边想着一边梳理着他半干的头发,突然发现了一根白色的叛徒,手一痒,往手指上缠了两圈,就直接给揪了。
谢筱竹诧异扭头,裴净展示战利品给他看:“白头发。”
谢筱竹想都没想,“呼”对着裴净的手吹了一口气,那根透明孱弱的发丝就这么飘摇着掉在了地上。
裴净懊恼大叫起来,跳到地上开始找那根头发。虽然苦寻半天,最终当然是找不到的。
他沮丧起来:“你干嘛使坏?”
“白头发而已。”
“那也是头发。”
谢筱竹用两个手指托着下巴,盯着蹲在地上的裴净瞧了会儿,伸手隔着白衬衫捏住他的乳首,不顾惊声反抗,告诉他:“让我们来找一件合身的衣服穿吧,不然今天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谢筱竹从衣柜里挑了几件对他来说稍紧身的衣服给裴净。只不过是穿个衣服而已,谢筱竹给裴净系腰扣时,不过是往上提了提西裤,又紧了紧裤腰,大概蹭到了不该蹭的地方,裴净就这么挂人身上了。
他环着谢筱竹的脖子,呼吸急促,脸颊紧贴他的颈窝,小声告诉他:“我受不了,衣服上都是你的味道。”
谢筱竹淡淡的回答在耳边响起:“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裴净满脸羞红,手指攥紧了谢筱竹的衣领。
“嗯。我想大概是的。”说完后他紧紧闭着眼睛,身体也微微发起抖来。
其实他并不期待得到什么回复,因为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想着要得到什么,能够得到什么。一开始,明明只要看着他就够了
谢筱竹屈膝降低高度,把脸放在与裴净胸口齐平的位置,隔着衬衣拨弄一下胸口,问他:“会疼吗?”
昨天被啃咬过的地方有些红肿,蹭到衣服会微微发疼。但裴净摇头:“只是有点痒。”
谢筱竹没有再说什么,隔着衣服舔湿了他的右乳。裴净清清楚楚感到温热湿润的舌尖从顶端反复划过,他忍不住抱紧了他的脑袋。他的头发干爽而柔软。
开门的声音响起,裴净颤了颤,立马松开了搭在谢筱竹身上的手。背过身去匆匆系着衬衫的扣子。
谢筱竹若无其事地用手背抹了抹嘴,往门外看了眼:“是孙姨,她一般都会在周末的这个点过来打扫。”
谢筱竹本想留裴净吃点什么再回去,但裴净一味坚持要回去,说担心孩子,必须离开。谢筱竹便说:“起码要送你回去。”
出门时,孙姨正背对着他们在灶台前打扫本就一尘不染的壁橱。等待谢筱竹穿鞋的时间里,他一直提心吊胆,万一孙姨转过身来,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和她打招呼。幸运的是,孙姨似乎十分专注,完全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那间锁住的房间,想必积了不少灰尘吧,那间房是不是才更应该优先打扫呢。他没头没脑地想着,却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从门缝里看见孙姨向着那扇锁住的门走去。
回去的车上,裴净心不在焉地划着手机上的消息。大堆的留言强行把他拉回现实世界。一想到自己抛下小霖不管,自顾自沉迷于感情上的事情,被欲望控制着每一步前进的方向,就觉得抬不起头来。
因为觉得谢筱竹的车太过显眼,裴净特地让他在距离公寓楼两栋楼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一路上两人几乎什么都没有说,裴净下了车,走到驾驶座的窗前,还是停下了脚步,在车窗前犹豫起来。
他想着起码要说一句谢谢,毕竟从名义上来说,这算是领导亲自送他回家。
不过谢筱竹率先摇下车窗,叫他的名字:“裴净。”
“嗯,部长。”站到天光下,不小心又用上了如此这般的称呼。裴净愣愣地应下,微微俯下身准备听候指示。
谢筱竹的五官在温厚的阳光下是如此清晰,他拽下裴净的衣领开始吻他。裴净的心跳漏了一拍,等到谢筱竹松开他,他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在一开始就推开他的。
等到谢筱竹的车完全消失后,裴净抬手慢慢捂住脸。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是如此之剧烈,以至于他要停下来缓一缓——不这样做的话,他担心自己会因为兴奋过度而死。
等到心跳终于恢复正常节奏,低着头一个劲儿往家走时,一旁突然传来的犬吠声把他吓了一大跳。
“汤圆,坐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裴净这才发现这只冲着自己大叫的狗正是楼上邻居家那只雪团子似的博美,而牵着他的主人显然是自己昨天托付了孩子的邻居陈清。他一下子心虚起来。
陈清看见他和谢筱竹了吗?隔得那么远,应该很难看到才是吧。
他努力挤出了一个局促的笑:“这么早下来遛狗啊。”
陈清没有接住裴净的目光,而是垂眸看着雪团子小狗:“嗯,这家伙很早就把我叫了起来,已经带他遛了好一会儿了。”
“他叫汤圆对吗,好乖啊。”裴净蹲下身强颜欢笑着和汤圆小狗打招呼,背后却冷汗直流。不会的,对方的话里一定没有别的意思。汤圆却圆瞪着大眼睛直着嗓子嗷呜嗷呜叫,直到陈清训了他一嗓子才委屈地闭上嘴巴,喉咙里发出呜噜噜的声音。
被狗讨厌了。裴净尴尬地缩回手。
陈清这孩子也直率,转而用明亮的眼睛注视裴净,冷不防又来了一句:“刚刚那个人,是哥的男朋友吗?”
完全没有任何希望可言,侥幸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裴净感觉身下出现了一个无底深渊,自己随时要尖叫着掉进去。
他硬着头皮站起身:“啊,这个的话,说起来小霖有给你添麻烦吗,实在是太感谢了,要不下次请你吃饭吧。”
他一边在心里骂谢筱竹不识相,一边往自己脸上扇耳光,一边又努力回想着刚才谢筱竹伸舌头了吗,要是被看见的话简直尴尬得过分了。要是陈清把这件事情告诉小霖怎么办?他会怎么说?或许他会说:裴霖,你的舅舅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同性恋,还和自己的上司鬼混在一起,故意抛下你一个人
可陈清并未表现出半点他意,只是摇摇头:“没关系,哥你别跟我客气,小霖很听话,我还教他学了一首曲子。”
裴净跟着陈清还有暴躁的汤圆上了四楼。陈清在门口的密码锁上按了几下,门就打开了。
虽然房间结构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不同的装修导致视觉体验完全不同。如果说裴净的家是一个供人生存的老旧公寓房,陈清的家里就是年轻艺术家的生活栖息地。墙上的艺术画,花色奇诡的沙发布,还有客厅一角的氛围灯和地毯,都让人耳目一新。大概是因为家中常有孩子来的缘故,玄关处放了一盆子糖果。房间里东西很多,也说不上多规整,却只让人觉得温馨有趣,并不会因其凌乱产生反感的情绪。
客厅最显眼的布置当然是那架久仰大名的钢琴——前段时间裴净还专门上楼劝阻陈清的扰民行为,透过门缝与钢琴打过照面。虽然钢琴的牌子不是kobeko,而是另外一个大牌子,漆黑光亮的外形也完全说得上是漂亮,最起码能够看出来是被人爱护着的。
“舅舅!”坐在钢琴凳上的裴霖一看见裴净就跳下来,跑过来扑进他怀里。裴净搂着紧紧环住自己的小朋友,不敢直视一旁的陈清,不敢想象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眼神面对他。
但陈清只是牵着汤圆进了家门,把狗绳解开以后,一边收拾一边云淡风轻地与裴净搭话。
“小霖以前是不是学过琴?”
“学过一点。”
“报的班吗?”
“没有没有,我自己不懂装懂教了他一些。”怀中的小男孩依旧不肯抬起头,裴净也只好就这么一动不动僵站在原地。
陈清突然生出兴趣似的歪了歪脑袋:“哥,你会弹琴?那我教小霖真是班门弄斧了。”
裴净赶紧否认他的谦辞,摸摸裴霖的脑袋:“小霖,和哥哥说过谢谢没有?”
裴霖脸埋在裴净胸口,声音闷在衣服里:“谢谢陈老师。”
裴净差点没控制好表情。这怎么就叫上老师了?要是这就因为钢琴赖上人家了,他可付不起学费啊。要知道,现在音乐名校的钢琴私教课都是大几百上千的。就算这孩子显然家境不错,上课不是为了钱,告诉他不用付学费,欠下的人情也将是巨额的,他完全想不出该用什么来还
裴净表情都写在脸上,陈清非常轻松地猜到了他的顾虑,一边收拾书包一边主动解围:“小霖聪明,更重要的是有天赋,我很愿意免费教他。想要学随时来,大不了我和其他孩子商量一下调个课也没问题。”
几乎要被过分的善意击垮了,裴净无法不识好歹地拒绝,除了道谢还是道谢。为了不耽误人家去学校,就算裴霖扎根似的不想动,裴净搬也硬是把他搬了出来。
等到三人都站在门外,陈清轻轻关上门把汤圆的呜呜叫声关进门里,迟疑了一下,把一张纸条塞进裴净手里:“哥,这房子就我一个人住,要是你想来弹琴的话,随时来就行。这是密码。还有,小霖好像有点心事,但不太愿意和我说,你记得多和他聊聊天。”
裴净接过陈清递来的纸条,一瞬间特别想哭。他紧了紧怀中的孩子:“谢谢你。”
牵着裴霖回到家中,裴净意识到走进家门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家因为一家钢琴而形成了完全不同的氛围。裴霖撒开裴净的手以后,也只是绕着家走了一圈,然后在餐桌前坐了下来,开始摆弄桌上的八音盒。
裴净走到微波炉前,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发现微波炉不仅一尘不染,连该有的鸡蛋臭味都没有。看来是有人帮忙清理过了,帮自己省下不少事。他问裴霖吃过早餐了吗,裴霖点点头,开始掰着手指数着,陈老师给他吃了动物形状的馒头,还有馄饨,拌面
裴净汗颜。除非那个大学生有迷恋小动物馒头的癖好,不然他就是专门去买了给小孩子吃的食物。无论从哪方面想,都给他添了太多麻烦。他在裴霖身旁坐下,握住他的手,正色道:“小霖,楼上的哥哥就是跟咱们客气一下,千万不能当真。如果想要弹钢琴,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试,不要想太多学习之外的事情”
裴霖没有作声,倒是裴净自己说着说着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往小霖手上仔仔细细盯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只电话手表不见了踪影。
绞刑架,他此前从未觉得这一段旋律如此漫长,犹如生活一般,每次振动都敲击着他的脑颅……
“勉勉强强吧这琴,”龚可心呼出一口气,把手肘搁在琴上,支着脑袋打量他,“你在哭吗?”
裴净慌乱抹起眼睛:“抱歉,因为实在弹得太好了,所以就没有控制住……”
女人的表情像是在憋笑:“你在哭什么?听个琴就哭成这样,小时候应该害怕打雷吧。”
面对没什么根据的问题,裴净却抿了抿嘴稍加思索,认真作答:“小时候有一点怕,现在还好。”
女人不屑地嗤笑出声,重重合上琴,站起身:“就是你们这些傻瓜把钢琴捧上了神坛,几个共振的音节而已,听起来和打雷声什么的也没差。”
她手凑到裴净眼前打了个响指:“看见了吗,没什么区别。”
龚可心胸前的项链在阳光下亮闪闪得很漂亮,虽然小巧不算显眼,但裴净还是注意到了。
他看的不算太清楚,但是大概能辨认出是一只小猫。她捋了捋落在肩头的长发,她的发丝柔顺但坚韧,像是上了黑漆的细绳。她的皮肤在光线下几乎透明,苍白缺乏血色,神情却十分坚定。
看着裴净本能后退一步的样子,龚可心轻扬下巴:“钢琴是天才之间的游戏,不是大街上随便什么人都能学的。”
裴净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反驳:“天赋确实很重要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从小开始练习,靠着勤奋来弥补的话”
“只要不觉得自己可怜的话当然没问题啊。”龚可心根本没耐心听完,打断他,自顾自掏出一包蓝绿相间的烟,衔住一根,问裴净:“有火吗?”
裴净傻眼了,他来不及仔细分析刚才的一系列言论,摸遍了全身的口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室内抽烟好像不太好吧?”
他面色为难地看向水晶钢琴:“而且烟灰万一碰到钢琴,事情会比较难办。”
龚可心漂亮的脸皱起来,她毫不掩饰地大叹一口气,开始翻随身的手包,口红、气垫、护手霜、眉笔,一件一件往外掏。找了半天终于翻出一个老式银色打火机,她无视一旁满头大汗犹豫着不敢上前阻拦的裴净,点燃嘴边的烟,深深吐出一口气。
“说起来你是谢筱竹的部下吧,来财务多久了?”
裴净老老实实答:“一年半。”
“工作有趣吗?”
“咦?”裴净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怎样的回答才算得体,只能支吾着搪塞道:“要,要说工作的话,不能说有趣,也不能说完全没趣”
“现在的年轻人,难道不会想着去做一些有创造性的工作吗?”龚可心耸耸肩,“整天对报表,报销,被使唤,不觉得无聊吗?”
裴净汗流浃背。工作难道是为了有趣才做吗,他难道是因为不想做更有趣的工作才来干财务的吗?这种问题真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也不能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此刻面对着龚可心,就像面对高中班主任却回答不上问题一样紧张——反倒完全忘记了对方还是个明星艺术家这个事实。
龚可心瞅了裴净一眼,手腕搁在琴台上敲了敲烟灰。裴净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截烟灰就这样碎成齑粉,漫散在冰清玉洁的琴身上。
“这样不太好吧”之类劝阻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龚可心就夹着烟不以为然地抛出下一个问题:“谢部长他人怎么样?在他手下工作还算愉快吗?”
就像被一盆滚水泼到身上,裴净紧盯着透明钢琴上的烟灰,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啊,谢部长吗,他人很好啊,大家都很喜欢他。”
龚可心口中缓缓浮出一片烟雾,眼神转向窗外:“是吗。”
龚可心离开718,在琴上留下半支未灭完的烟。
必须把烟收拾掉才行啊。裴净这样想着,上前拿起烟,却忍不住学着她的样子,颤抖着夹住烟蒂,深深吸进一口。
烟是薄荷味的。清凉,但厚重。他想起自己刚才生硬地对龚可心说:您居然和谢部长认识。
她说是,她和谢筱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人很好是吗?她出乎意料地轻笑起来,扔下裴净和钢琴走了出去。
烟头还燃着火星子,裴净却妄想用烟来灭火。他的嘴唇与龚可心留下的口红印重合了,却沉默又用力地将烟雾全部输入肺中。
口红的甜是成功的味道,薄荷的清凉是才华的气息。他闭上眼,烟燃尽,口中留下一丝难以排解的苦涩。
是不是该厚着脸皮问清楚她和谢筱竹是什么关系呢?即便那样会自曝短处,即便如此……他也愿意断尾求得一分安心。而不是在实力失衡的单方面妒忌中显得弱小可怜,展现出无法自拔的愚蠢。
裴净清理干净钢琴,小心把718恢复原状,甚至连钥匙都拨回了最开始的方向。他匆匆走进电梯按了三楼。电梯下行的漫长时间里,他的心脏跳得太快,像是从高楼上被扔下的鸡卵,虽有护翼,却自知难逃心碎的结局。
他很清楚自己是一个没有天赋没有才华的人,放弃钢琴或许算是一件好事。起码这样做就不用面对自己无法成功的痛苦结果了。虽然明白如此这般的道理,被当着面说出“没有才华的人一无是处”这种话,多少还是会感到受挫的吧。
出电梯前他用力按了按眼睛。出电梯后径直走向谢筱竹的办公室。但办公室的灯暗着,门也是锁的。
隔壁办公室不知道哪个部门的领导路过,看见杵在门口的裴净,便字正腔圆地告诉他:“找你们谢部长是吗?他今天没来公司,不用等了。”
“好,谢谢。”裴净目送领导的背影摇曳远去,回头看着谢筱竹办公室紧闭的门和下拉的遮光帘,扁了扁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起转,转了半天还是收了回去。
虽然知道谢筱竹不在里面,但是他依旧恋恋不舍地在门口晃悠了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除去各项繁文缛节和高昂的学费,录取率和文化分要求也是出了名的苛刻。换句话说就是录取条件成谜的贵族学校,属于普通人完全不敢列入目标范畴的类型,以至于他研读完简章,感慨一声便直接放弃了。
在这样唬人的学校还能获得奖学金,这孩子的实力实在是不容小觑。
裴净合上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累得要命却完全睡不着。十几分钟后,他下了床,裹了一件厚重的黑色羽绒服,轻手轻脚地打开门,下楼去抽烟。
好久没有抽了,他打了几下打火机都没有点着,终于点燃后,他贪婪地吸入一口,颤抖着吐出烟雾。深夜的空气冷得他直跺脚,他一边跺脚一边开始努力思考龚可心的那包蓝绿色相间的烟是什么牌子,下次要不要买回来试试看。
他正自顾自跺着脚,身后却传来声音:“哥?”
陈清只穿了件银灰色的卫衣,在暗处也十分显眼。他鼻尖被冻得通红,却兴冲冲地小跑到裴净身边:“哥,你居然也在这个点出来抽烟。”
裴净有些尴尬,假装刚才是在抹鞋底的脏东西,就算冷也战栗着停下了脚,若无其事地说:“嗯,有点睡不着。”
陈清走到裴净身侧,点了根烟,熟练地嘬了一口。
“哥,你是做哪方面工作的,每天那么辛苦。”
裴净不安笑着低头:“说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就是在乐器公司做财务,比起人来说,挺窝囊一工作。”
“哪家乐器?”
“kobeko。”
“真的吗!”陈清的眼睛亮起来,“我小时候用的琴就是kobeko,好厉害!”
是啊,kobeko是挺厉害的。只不过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自己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偷了这个公司几十万。裴净在心底暗暗自嘲。
空气短暂地沉默下来,陈清突然说:“我是真心觉得哥很厉害。”
裴净想起两人第一次交集时自己暴露的丑态,放弃掩饰似的笑出声:“你在说什么,我这种废物。”
陈清默默吐出一口烟雾,认真思考一会儿后说:“我觉得,哥一个人照顾小霖的样子非常令人敬佩,绝对不是什么废物。”
他又补充:“还有,我觉得哥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裴净呛到了,笑着用手肘碰了一下他的肩故作豪迈状:“什么话,怪肉麻的。”
陈清却没有动,语气平稳地说下去:“哥不是那种人群中第一个会被注意到的人,但是一旦看见以后,就觉得忘不掉了,甚至比周围的一切都让人印象深刻。我完全不会说话,但是我觉得哥的眼睛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一看到哥的眼睛,就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哥,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自从第一次见面以后我常常想起你,完全控制不了。”
裴净扭头错愕地看着陈清,一时间忘了挪开眼神。陈清抬手抹了抹脸颊,想掩饰脸红的样子。
大概是被夸了,但是裴净并没有觉得欣喜,他第一时间觉得这是一种饱含善意的谦辞,或是捉弄人的话术,思考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有满腹的疑惑想问出口,但犹豫了一会儿,只是告诉他:“外面有点冷,你穿得少,早点回去吧。”
一前一后走上楼时,陈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哥,我突然想起来,今晚好像有人来过你家门口,好像是来找你的,一直往猫眼里看。我说你不在家,他就马上走了。”
裴净一惊,刚想开口发觉声音有点哑。他清了清嗓子,顺带唤醒了声控灯。他在家门口停住脚步,不动声色地问:“那人长什么样?”
陈清想了想,开始用手比划:“大概比我矮那么一点,穿着黑色夹克衫,带了这样一顶鸭舌帽”
说着说着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哥,你说会不会是小偷啊,我现在想想觉得很可疑。”
裴净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肯定不是谢筱竹。
虽然陈清个子比自己高很多,但目测来看,谢筱竹比陈清还要稍稍高一些。就算是小偷他也完全不在意,反正家里没有什么东西好偷的,最重要的东西早就不在这里了。
再次躺在床上,裴净才意识到被年纪小一些的男性告白了。
他其实并没有特别喜欢男人或者女人,只是被谢筱竹吸引了而已。因而也不会将其他人列入考虑范畴。唯一让他困扰的是,要是因为这件事而破坏了邻居关系,实在是得不偿失。
他闭上眼睛,眼前却满是带着粉红色蝴蝶结的猫玩具,黑色的眼睛与鼻子,没有嘴。可是他并不觉得恐惧。他的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带了半分焦灼,又带了半分空虚。
那天夜里,谢筱竹以猫玩偶的样子出现在梦里。他带着粉红色蝴蝶结,长着黑色的眼睛和鼻子,没有嘴。他抱起谢筱竹,把他端在面前,脸对脸地质问他:为什么有这么多事瞒着我。
谢筱竹发出玩偶的声音:因为你是我的玩具。然后裴净看着手中不过几寸的玩偶哈哈大笑。
第二天醒来后,他感到颈椎酸痛,自己手里紧紧抱着枕头。
接下来的时间,裴净依然没有在公司见到谢筱竹。在工位上不动声色用余光注意进出的人似乎已经成了日常,在每次抬眼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结果总是消极的,他知道谢筱竹不会来找自己,微乎其微的希望反倒使得内心变得平静下来。
去总部出差,去与项目负责人沟通联名企划的专项……众说纷纭的版本接连浮出水面,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通过同事之间滞后的情报来了解谢筱竹了。
谢筱竹已经杳无音信很久了。当他意识到这点时,仿佛整个冬天都快过去了,他还沉浸在那个人对他的爱的幻想中。
除非是去研究原子弹,不然如何才能那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裴净不愿意听信谢南星的一面之词,但是摆在自己面前的事实使得他的话可信度日益变高。就算他再怎样闭耳塞听,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确实是被当成玩具对待了。
玩具也像是如此,需要使用时便拿来,不需要时便可扔到一旁。
被荷尔蒙冲昏的头脑一日日清醒下来,在工作中他似乎能暂时停止思考谢筱竹。就算在茶水间会偶尔想起略带腥气的湿粘液体以及残留在嘴角的触感,在电梯内会忍不住回忆暧昧的某一瞬间,片刻之后也能冷静下来,拍拍脸颊,重新把心思投入工作当中。
自己还有小霖要照顾,还有父母要供养。想到这些,他便觉得头皮间的神经紧绷起来,步伐也禁不住加快了。
“小裴,你现在空吗?”主任站在办公室门口,往里面张望半天,锁定了站起身的裴净。
现在是星期三的傍晚五点半。裴净正要准时下班去参加裴霖的家长会,收拾到一半被主任叫住,犹豫不到半秒,赶紧直起腰走过去:“我有空。”
其实想要拒绝来着,但是感觉主任的模样很着急,当下办公室又没有其他人,所以还是没有办法拒绝。本以为处理一份数据上的错误用不了多少时间,但是情况比想象中要复杂一些,实际还是花费了比想象中更多的时间。
结束时额头上不知不觉已经起了一层薄汗,裴净正打算告辞,主任却与他搭话:“是着急接孩子吗?”
裴净擦着汗,实话实说:“平常其实没有那么急的,但是今天答应了孩子要去家长会,所以……”
“这样啊,”主任若有所思,“学校在哪里?”
裴净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外,又回过头来答:“城南那边,城南小学。”
主任撩了撩短发,提议:“你怎么过去?这个地方正好和我家顺路,要不我捎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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