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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晚上九点多,外面刚淅淅沥沥下完一场小雨,残留在窗面上的雨水在灯光下闪烁,与此刻深沉的夜幕重叠,就像泛着微光的星星。

「yl艺术-余怀声:你不在家?」

这条是余怀声最新发来的消息,时间是十几分钟前。

闻池心头一跳,猜测到余怀声可能已经上门找过他了。

坐在对面的霍煜见他脸色不对,欲要开口,闻池就收了手机先一步说道:“学长,我该回家了。”

霍煜没拦他,顺势也站了起来:“挺晚了,我送你。”是他一贯随性的语气。

闻池没什么理由拒绝,更何况他身上的痕迹的确太惹眼了些,嘴巴和眼皮还微微肿着不说,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尤其是从胸前到颈侧那一片,深浅不一的咬痕缀在白皙的皮肤上,颜色很艳。他拿着霍煜给的遮瑕涂抹拍开,勉强掩饰住七七八八,但如果在近距离细看,有几个咬的用力的齿痕还是能看到一点形状。

除此之外应该没什么遗漏的地方了,闻池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确认看不出问题了才磨蹭着出来。

门口,霍煜把玩着车钥匙,目光往收拾好的人身上扫视了一圈,不知道看到什么有趣的,唇角微微勾了下,率先推开门,“走吧。”

昨晚再怎么激烈也只是做了一次完整的,闻池休息了将近一天又擦了药恢复得倒是很好,起码走路姿势尚且正常,就是坐上硬座的时候难免有些痛。

车程不算远,半小时后就开进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下车前,霍煜掏出了一支药膏递给闻池,“涂在那里的消炎药。”

男人的神态过于平静,让闻池差点没反应过来那里是哪里,支吾着问:“给我的?”

霍煜理所当然地说:“不然呢?我又用不上。”

无语片刻,闻池捏住药管的另一端,抽了一下却没抽出来,抬眼不解地看向对方,眼神像是在问他什么意思。

霍煜这会还一本正经地叮嘱着:“这个药要早晚各涂一次。”

“嗯。”

“里面外面都要涂到。像我今早做的那样。”

“……嗯。”

“真的会乖乖涂吗?”

“…………嗯。”

表面应的不情不愿,实际上耳朵都红透了,霍煜正经没一会又忍不住坏,语气玩味地问:“我怎么能确认你涂没涂呢?”

“……霍煜、你别耍流氓行不行。”闻池干脆不拿药了,把手收了回来去解扣着的安全带。

“啧、生气了就连学长都不叫了啊,小学弟。”

药管被强势塞进了手心,这种以“小”字开头且故作亲昵的称呼让闻池很不适应,下意识反唇道:“你没比我大多少。”

“是吗?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昨天以前还一副高冷贵公子样的霍煜怎么变成这样了?

“嗤,”霍煜瞧见少年脸上空白的表情忍俊不禁,扶着方向盘好一会才收了笑。

“早点回家休息吧,晚安。”

车门响起解锁的咔哒声,闻池迫不及待离开这愈发微妙的氛围,跟着道别完就下车上了楼。

电梯一点点攀升停稳,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厢内涌进了一丝淡淡烟草香的气味。

闻池刚从电梯里跨出去,自家的方向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哑得像刚被烟熏过,“这么晚才回?”

“!”信息已经是一小时前发的了,余怀声居然一直在这等到现在?

抬头对上余怀声的视线,闻池几乎是瞬间起了身鸡皮疙瘩,男人那张艳丽的脸上没了表情,无声看向他时,像把锋利的刃,冷厉得骇人。

“你上次的伤是戚砚干的。”

“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

“闻池,为什么每次我和你说离林念远点,你总是会忘记。”

“我要见你,就现在。”

同一时间,几条白底黑字的留言在脑海中闪过,闻池再次细看过去,那双已经透不进光的浅色眼瞳里,充斥着他难以琢磨明白的情绪,有点愤怒,有点懊恼,还有点难过。

闻池侧开脸,抬手开了门,“抱歉,没想到你还在这等。”

余怀声后脚跟着进了门,开了灯的室内光线充足,照的眼前人白得发亮,刚刚昏暗中看不清的痕迹也一览无余,略过少年印着一点红的耳根,还有颈侧可疑的圆痕,他垂落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想,妈的,他烟呢?没烟的话枪也行,他得把那个野男人干死。

那天,余怀声并没有直接把录像证据交给教务处,而是先去找了视频里作案的人,直觉告诉他这人多多少少和上次闻池受伤有点关系。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没错,毁了闻池作品的根本不是学校里的学生。

一个被故意放进学校的不入流混混,两个月前刚从局子里被捞出来,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嘴这么硬,余怀声咬着烟半蹲着看他,精致的面容隐在白烟之后看不清表情。

地上的人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身体颤颤巍巍发着抖,旁边还落了一颗沾着血和灰污的牙。

余怀声找人就花了挺长的时间,没心情像开始那样继续玩什么文字游戏,叫人泼了冷水把他浇醒,绑起来放在路道上摆着。

只玩了两圈还没结束热身,潮湿的空气里就逐渐漫上一股腥臊的气味,引擎轰鸣的跑车再一次擦着衣角碾过去,又是一圈,余怀声坐在车里听着那人哆嗦地交代。

戚砚。

闻池是什么时候惹上他的?

他隐隐有了头绪,出现关于闻池未知的信息让他感到不安,现在他只想要立刻约见闻池当面聊聊。

谁知,接电话的另有其人。

“喂?”

不是一贯清冷的少年音质,这道慵懒磁性的声调听着就刺耳,余怀声拿着手机的手不住用力,冷声问:“你谁?闻池呢?”

“他在休息,有急事?有急事就留言,等他醒了再回复你。”一番话说得没有停顿,自问自答后很快戛然而止。

打给闻池的电话就这么被一个陌生男人毫不客气地挂断,余怀声气得差点把手机砸出去,又生生克制住,点开聊天框给闻池发了信息。

绕着山头跑了十几圈,期间无数次查看手机,消息却像石沉大海一样埋没,他试图再打个电话,结果对面传来的是电子女音,关机?躁闷的情绪不仅没得到发泄的突破口还愈发膨胀,最后,轮胎擦着地面调转了方向,载着阴沉的雨开往了闻池的住所。

沙发上闻池被余怀声看的不自在,往后靠了靠,尽量不让重心落在身下。

这样小心翼翼的动作刺痛了某人,内心一阵恼火,连平日里克制的距离也不管了,挨着闻池坐下,平铺直叙开口道:“看了我信息吗?”

闻池干巴巴地“嗯”了一声,主动问他:“你说的,提醒过我很多次离林念远点是怎么回事?”

余怀声了然:“还是一点也记不清?”

习以为常的反问引得闻池侧目看过来,很快又把眉眼低了下去,心里郁闷,“记不清了,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瞥着他薄红的眼皮和明显是被另一个人咬破的唇,余怀声压着气性,耐下心把该问的先问完,“先不说这个,你和戚砚什么情况,他找人欺负你了?”

闻池不知道余怀声心里想着什么,组织着语言,决定用一句话概括完,“之前我碰见林念和人在新开的艺术楼做事,举报完以后他们嫌我多管闲事就找了人报复我。”

“做事?”余怀声刚刚走了神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额,”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眼前这张脸说出那两个字让闻池有些艰难,“就是、那种事。”

他不好意思说,余怀声倒是说得顺口。

“哦,你看见林念和别的男人做爱了是吧,我跟你说过那么多次你不相信也记不清,现在亲眼目睹了是什么感觉?他是不是玩的特别开?在教学楼这种公众场合和人做,你当时看到的是什么样?看到林念是个双性人了吗?他有没有敞着腿让男人操他,骚的不行,一个都满足不了他吧?”

那张漂亮的唇语调平平地陈述他猜到的场景,是闻池从没听余怀声说过的、下流粗鄙的话,一时震惊地哑了嗓子,眼睛一眨不眨。

余怀声还在说着话,一腿抵开了他的膝盖压在中间的坐垫上,闻池被逼的不断往后靠,整个人已经嵌进了沙发里,男人宽实的上身把头顶的光遮了个完全,双手搭在他身后的沙发靠背上,长而乌黑的发垂在两人之间。

男人背着光,双眼看着被阴影牢牢笼在身下的少年,浓重的欲色掩在里面,一只手空了出来,

粗糙的指腹伸过去蹭了蹭他耳后那块薄嫩的皮肤,拖着音调不悦地问:

“闻池,你这里的吻痕怎么没遮干净啊?”

不由分说的逼近压缩着距离,空气几乎是瞬间变得稀薄粘稠起来,连带着气氛也暧昧得让人呼吸发烫。

余怀声吐字间气息的温度有些灼热,手指调情般地摩挲着闻池耳后那块敏感的皮肤,激得后者又起了阵阵颤栗,只能看似可怜地缩在沙发里。

其实闻池只是不想贴他太近,也没有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他怔了片刻,很快推着余怀声的胸口直起了身,态度是过度疲惫下的冷淡,“你先别靠这么近。”

虽然说被人发现这种痕迹很尴尬,但闻池毫无解释的欲望,在他这,关系有明确的分级,他和余怀声不算很熟,和霍煜更是。

可对方显然不这么想,一句疏离意味满满的话就能把他气得发笑,里面只有怒气无处宣泄而压抑出的烦闷。

有人都把你睡了,你让我别靠你那么近?

余怀声越生气脸上的笑就越明艳,刚刚还暧昧着的氛围陡然变得焦灼,他堂而皇之地无视了闻池抵抗的动作,抬起手并且没费什么力气就把那节手腕摁在了身侧,五指严丝密合地扣进了这只比自己小上一圈的手。

“怎么不否认这是吻痕?”男人不退反进,鼻尖几乎都要蹭上来,红艳的唇张合着,声音压得有些低:“闻池,你昨晚和谁在一起啊?”语气是满满的诱哄意味。

这张脸实在太有冲击性,仿佛将那股并不冲人的尼古丁味染上了毒性,多闻几下就能悄声无息地腐蚀净人的神经。

几乎是不可避免的,闻池恍了神,心跳不受控制得乱了几拍,然后,他终于意识到余怀声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连美人计都使上了。

性在男人之间不是什么需要避之不谈的话题,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道:“昨晚遇到了点意外,是霍煜学长帮的忙。”

谁知,这短短的一句话就起到了平地起惊雷的效果。

余怀声意味不明地低叹了一声:“啊,妈的……是霍煜啊。”

这次男人的声音就算压得再低,脸贴脸的距离也足够闻池把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得不说,这段时间里颠覆他印象的人可真是不少,好在有林念的极致反差开了头,对于其他人的表里不一他倒也接受程度良好。

余怀声现在只有举止还是克制的,话是装不了一点绅士大度:“你和他很熟?还是你们在一起了?”

这话问的像是正宫捉奸,闻池还没有细品违和感在哪,嘴上就先一步否认道:“没有,不是说了是意外,我没和他在一起。”

末了又说:“你今天心情不好?那……”那我们改天再聊吧。

余怀声听得出少年未道完的推辞,也看得出他脸上的疲累,但这个坦白的机会他并不想放过,“我就是心情不好,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人有时候总会对某个场景感到莫名的熟悉,就像自己预料到未来总会有这么一刻,就像是做梦时把画面刻印在了潜意识里,但闻池对于此景的熟悉更像一种似曾相识,怪异的同时让他又觉出了一丝毛骨悚然的味道。

对面明显没有想等他问下去,自问自答着:“因为我嫉妒有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尽管你从来不属于我。明明我们才是最早认识的,不是吗?从我法地亲下去他就要窒息而亡了。会活生生被亲死。

腿脚有些发软,闻池想去咬余怀声的唇,好让他清醒一点,可余怀声亲得太过分也太投入,他现在根本合不上嘴,舌头被紧紧缠住,很狼狈的,唇角流出的涎水把下巴染湿。

他站不住了。

把直往下坠的人捞在怀里,余怀声终于停下来,伸手抹掉他下巴上的口水,就在闻池喘了两口气,觉得他俩能说上两句话的时候,男人又吻了下来。

……没完没了了是吧。

两个男人抱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好在这里的人都这样,没人注意他们。

不知道亲了多久,直到唇舌分离,闻池依旧晕头转向的,嘴巴麻得说不了话,被余怀声半搂半提地带进了奢香楼上的包厢。

隔离外界的空间很安静,安静到滋滋作响的水声都清晰可闻。

由于扣子实在碍事,闻池的衣服是被直接撕开的,轻飘飘落在地上,一件又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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