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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做什么?”常风垂眸盯着钱秋雁的鼻尖,二人靠得太近,呼吸交织在一起。

“还装?”钱秋雁嗤声,“卧室在那,有张大床,我们做点成年男女该做的,让彼此身心愉悦的事。”

常风下巴抽动,紧紧拥住钱秋雁,又深深地吸了吸她的气息。

“你说真得?”常风错愕,心中升起一股欲望,从第一次见到钱秋雁开始,他就被吸引,不自觉想靠近她。

可钱秋雁就是高挂技头的艳丽花朵,就算自己仰头伸手,却无法企及。

今晚,心心念念的女神,主动要和自己行云雨之事,这如何拒绝得了?

“那就别说了,用行动。”钱秋雁伸手钻进常风的领口,这件卫衣有些紧,不好下手。

她从腰间滑入,手指指腹敲击着常风的后背与腰肉,慢慢朝他的胸膛前游走。

“别,别动,我?”常风身子一颤,只觉自己那道欲望防线即将被击溃。

“你不想,不愿做?”钱秋雁斜着眼,睨着常风。

“啊,嘶。”常风被抵在卧室的墙上,后背硌得有些生疼。

“看来,你是喜欢强的,特别是被强上?”钱秋雁垂着眼睑,盯着常风胯间突起的异军,玩味不已。

“你不觉得,七尺男儿被女人欺压在身下,会有失颜面?”钱秋雁继续言语挑弄着他。

常风摇摇头,殷红的脸颊快渗出血来,“只要是你,都可以。”

“这是你说的。”钱秋雁手向下,一把勾住常风的裤腰往自己身边一扯。

“抱我。”她命令道。

常风未应声,动作却很快,他将钱秋雁打横抱起,走到床边。

二人倒在床上,肢体交缠着。钱秋雁仰着头,霸道地袭上常风的唇,那吻似烈风,侵略着他残存的理智。

钱秋雁伸手,将房间的灯关掉,又摸索着朝床头柜,试图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安全套。

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接着昏暗的房间迎来屏幕的光亮。

常风怔了怔,就像泄洪的水突然被关闭了闸口。

钱秋雁一看手机,眉心微蹙,她伸手抵住常风的胸口,撑开一些距离。

“这么晚,有重要事?”钱秋雁眼光瞥向常风,示意他不要作声。

电话那边是宋之照,“月底会展中心有场画展,我有一张票,送你。”

“画展?”钱秋雁愣了愣,关于画展的话题,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触及。

对面的宋之照也沉寂片刻,继而又道,“我听大哥说,他在西北待的几年,就是为了画出心中的大漠。”

“身心旷达的人,才能画出那样的落日飞沙。”钱秋雁咬咬嘴唇,声音也颤抖起来。

常风发现她的异样,扯起被子搭上钱秋雁的身子。

“明天我让小代把票送去你公司,早点休息吧。”宋之照拢拢眉心,他似乎感觉到钱秋雁身边有人。

挂断电话,手机从钱秋雁的掌中滑落,无声地躺在床上。

“邹旭钦,邹旭钦。”钱秋雁嘴里呢喃着一个名字,不清不楚。

她全然忘记了床上还躺着另外一个人,念出那个让自己揪心数年的名字。

“嚯。”身后传来一股猛烈的气息,钱秋雁回神,这才想起,如果没有宋之照的电话,她应该跟这个男人交流了一场。

常风眼中流露出可怜与委屈,像是被抛弃的孩子。

钱秋雁不语,只觉他的脸与眼,让自己很有负罪感。

她侧身,压住常风,捧着他的脸颊,深深地吻下去。她告诉自己:邹旭钦也算不得什么,她钱秋雁才不会在意。

“唔。”身下这个与自己亲吻痴缠的男人,轻声叹了一声。

常风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能这样下流。

他完全是在趁人之危,钱秋雁正是心潮低落之时,此刻与她发生肉体关系,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你不想?”钱秋雁有些恼怒,常风将她双手擒着,又盖住被子,退回床沿。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常风虽是质问,语气却满腹委屈。

“一定要喜欢吗?”钱秋雁反问。

“没有情爱基础的性行为,那跟约炮有什么区别?”常风脱口而出,“我,我不想当一个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炮友。”

“哼,你想得美。”钱秋雁起身,拢拢身子滑下的睡裙,扔去一叠粉色票子,“我只当你是鸭。”

“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常风气得眼眶通红,声音染着哭腔。

“明明是你带我回你家,然,然后···”常风说着说着,又闭嘴了。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续上刚才的话,钱秋雁只把自己当个鸭子,这实在太伤人心。

“那不然,你还想上位?”钱秋雁将那叠票子扔到房间门口,“滚。”

常风手掌攥紧成拳,不住地颤抖着。他走到房门口,又将那些钱一张一张捡起来,整理好。

钱秋雁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小声道:还不是为那点钱折腰。

房门被带上,将二人隔绝开来。

常风呆呆地望着客厅,从茶几到天花板,再从沙发到电视柜。这不像女生的房间,有暖心的装饰,只是在电视柜上摆放着几个相框和一个玻璃瓶。

他走过去,玻璃瓶里,插着的,是红色山茶花,而且是假花。

照片里,是钱秋雁和一个男生,模子约莫七分相像。另外一张,背景像是在欢乐谷。男男女女一行人,大家笑容洋溢,只有钱秋雁高冷漠然。

常风伸手,指尖触碰着照片中钱秋雁的脸颊,她侧分的头发,别着一只山茶花发夹。

客厅里只有沉寂,钱秋雁从多年的记忆中回过神,打开房门。

茶几上放着一叠钱,是常风捡起来整理好,还有钱秋雁的卫衣,折好躺在沙发上。

“他走了?劳务费也不要?”钱秋雁收好那叠钱,自言自语起来。

夜半时分,凉意袭来。常风垂着眼,盯着自己的脚尖,踢着路上好不容易出现的小石子。

他下脚没个轻重,一下子将石子踢得老远。

“滚吧,就像我一样,被人厌弃。”

林浩停车,看向后视镜,“姐,到公司了,新人已经去人事部报道。”

钱秋雁点头,又叮嘱林浩几句,便下车,进入锦泰开发大楼。

“钱总好。”

“钱总。”

“钱总,新来的会计在会客室等你。”人资部李燕将资料递上。

钱秋雁点头,接过资料,“让她来我办公室。”

“好的。”

李燕带着白珠珠穿梭于公司之间,她眼神有些躲闪,望着匆匆来往的职员们,有些小怯。

“进来。”听到敲门声后,钱秋雁头也没抬。

李燕将白珠珠领至办公桌跟前,又朝钱秋雁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坐。”钱秋雁目光挪到白珠珠身上,将她打量一翻。

“钱总,你好,我叫白珠珠,今年二十四岁,毕业学校交大,专业是···”白珠珠紧张地自我介绍着。

“简历上有的,我不听这些。”钱秋雁打断她的话,又问,“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怎样才算一个好会计?”

“嗯,这个。”白珠珠被难住了,她以为钱秋雁会问,关于对公司的看法,或是岗位的职责。

“想不出来,还是你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钱秋雁语气放柔了一些,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我会在合法合理的范围内,争取做出漂亮的令钱总满意的数据和报表。”白珠珠鼓起勇气说道。

钱秋雁拿起电话,拨通人资部内线,“李经理,带新会计去办理入理手续。”

“钱总,这是?”白珠珠有些错愕,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攥着自己的帆布包。

钱秋雁朝她笑笑,让李燕将她带去工位,“欢迎加入锦泰开发。”

“谢谢,谢谢钱总,我一定努力工作,绝不辜负您的期望。”白珠珠起身,忙不迭地鞠躬。

钱秋雁这才看清她的装扮,程序员的格子衬衫,下身穿着直筒牛仔裤。两鬓有些碎发,已经渗出汗,略显凌乱贴了几丝在额间。

“去吧,好好做自己的事。”

白珠珠被李燕带去人事部办理手续,她离开钱秋雁的办公室时,再次回头,望了她一眼。

下午六点,锦城各大办公楼的社畜们鱼贯而出,有人匆匆赶往地铁站口,有人朝地下停车场而去,也有成群,慢慢悠悠打算约个晚餐再回家。

嘉誉集团总部大楼,高蓉拿着包,从电梯里出来,今天事情点多,不在她哪会待到六点才回家。

刘军替她打开车门,“高总,直接回家吗?”

高蓉点点头,坐到车后排,系上安全带。

“袁总上午参完会,就一直没来公司。”刘军心知高蓉了解袁建邦的行程,但还是照实汇报。

高蓉轻轻应了声,打开一点车窗。

“刚刚窜过去那人,是高立泽?”高蓉按按眼角,看向驾驶座。

刘军一直专心开着车,也没注意人行道。“好像是吧,他应该是去找小袁总的吧。”

高立泽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霎那,及时按住上行键。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自言自语起来,又借着电梯内反光镜,抓抓自己的头发,不忘臭美一下。

“哥,哥。”高立泽走到袁顾办公室门口,扯着嗓子喊起来。

“咯咯咯的,你属鸡吗,一直咯咯叫。”袁顾转过真皮办公椅,嫌弃地看向聒噪无比的高立泽。

“哥,你连我生肖都记得?”高立泽睁大眼,一把搂住袁顾的脖子,还亲昵地蹭了蹭。“姑妈说,属鸡的就应该要找个属龙的,这才绝配。再不济,也得要属蛇的,毕竟是小龙嘛。”

“嗯,你还信这个?”袁顾好奇,“你是九零后,不是一八九零。”

“要迷信也是你妈,再说了,我还没想过要恋爱结婚呢。”高立泽说着,又丢开袁顾,躺在沙发上,玩起手机。

“那,你说说,属马跟什么最般配?”袁顾掀起眼皮,望向沙发上的人。

“查一下不就知道喽。”高立泽立马点开浏览器,查阅起来。

“属马跟什么生肖最合···”他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按着手机。

袁顾眼见高立泽没反应过来,他问的人是自己,这才悄悄松口气。

“午马与未羊六合,上上等婚配。”高立泽从沙发上弹起来,将手机怼到袁顾面前,“哥,你属马的吧?”

“你看看,你得找到生肖属羊的。”高立泽摸摸下巴,脑中搜寻起身边属羊的女生。

“啧,属羊的人性格温和,外柔内刚,感情细腻,会照顾人。唉呀呀,条条都是优点呐。”高立泽歪歪头,冥想许久都没想起周围有属羊的女生。

“唉哥,属羊的比你小一岁欸,年纪也挺配的。”

袁顾的脑海中自动过滤掉高立泽的叽叽喳喳,只记得几个重点词汇:上上等婚配、外柔内刚、会照顾人。

这怎么每一条都是参照宋之照来的,看吧,这就是天意,注定他二人是绝配。

“哥,哥?”高立泽推搡着袁顾,“我也没发现,你身边有比你小一岁的女生啊。”

袁顾挥挥手,一掌拍向高立泽的肩膀,“一边去,我这有目标呢。”

“哈?是谁?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高立泽的八卦之焰熊熊燃烧,他凑近袁顾,贴紧,“哥,我的好大哥,跟我讲讲,是谁,我真得,好想知道。”

袁顾眉眼弯弯,原本就好看的桃花眼,这下变得更迷人。

“哥,你好像在思春。”高立泽贼兮兮地说道。

往常的袁顾也绝不会在高立泽跟前嘴软,但今天他的心情意外得好,不计较对方的嘴贱。

“到底是谁,我认不认识?”高立泽拽住袁顾的袖子,大有一副今天你不交待清楚就别想走人的架势。

“这,这等我追上再说,不然,”袁顾抿抿嘴,“挺丢脸的。”

“天呐,到底是谁家的千金,连我英俊潇洒、多金有才的表哥变得畏首畏尾、踟蹰不前。”高立泽猛拍办公桌,“真是有眼无珠。”

“闭嘴,谁让你骂他了。”袁顾揪住高立泽的衣领,推到椅子上。

高立泽懵了,表哥这是恋爱蛊进了脑,魔怔了?

“哥,那你能不能先告诉弟弟,那只美羊羊,是谁?”

“美羊羊,是谁?”袁顾愣了愣。

“就希汶在家看的动画片,里面有只羊,叫美羊羊,羊村的村花。”高立泽轻轻抽了抽自己的嘴巴,“唉呀,偏题了。”

“哥,到底是谁,你不告诉我,我今晚会睡不着的。”高立泽没有忘记他的重点工作,“现在美羊羊可比冰美式更让我提神。”

袁顾起身,又打开暗门,两分钟后,他换上休闲裤和卫衣。

“留点悬念不好吗?快走,别耽误正事。”袁顾伸手,拎起高立泽,往办公室外走去。

高立泽开着车,载着袁顾来到锦城三环的步行街。

“喂,哥,等等我。”高立泽锁好车,小跑着追上袁顾。

“你怎么熟门熟路?”

袁顾回头,他跟宋之照也常来这边,有时打完球,会带点宵夜回去。只不过,他从来不会注意,到底是去的哪家宵夜摊。

“哥,就那家,小江烧烤。”高立泽指着前方,袁顾将卫衣帽子掀起来,戴在头上。

他坐在最边上的一张小方桌边,又示意高立泽。

“哥,吃啥?”高立泽翻看着有些油腻的菜单,“烤生蚝、脑花、腰片、鸭肠?”

“你今晚是有业务,怎么全点些生猛的。”袁顾瞥了他一眼,又望向烤炉前的成江。

“他的脚?”袁顾收回视线,悄声嘀咕道。

高立泽条件反射,咽咽口水,根本没在意袁顾的自言自语,“烧烤嘛,这几样是必点,再来几串韭菜和土豆片。”

“老板,我点好了。”高立泽挥着手中的餐单,又扯着嗓子喊道。

成江回过头,朝二人憨厚笑着,回道,“好的,你们先坐一下。”

“哥,我怎么觉得这事不对劲。”高立泽拿起可乐,喝了一口。

“哪里不对?”袁顾又好奇地看向成江跛着的脚,随口一问。

“二哥这是被人当成冤大头了,还是男人。”高立泽扭扭头,又凑近袁顾,神秘说道。

“你的意思是?”袁顾回过头,斜着眼看向高立泽。

高立泽朝他勾勾手指,“你不是说二哥私下给了他司机几十万?依我看,准是被那司机挪去养小白脸了。”

“啧啧,也不是小白脸,是个小黑娃。”高立泽啧了声,对成江的脸色进行中肯的评价。

“代庭柯,枉我还以为他对阿照一片忠心,关怀备至。没想到他是想着从老板身上搞到钱,然后来养他的小情人。”

袁顾气得攥紧拳头,生生忍下掀桌子的冲动。

“哥,我看二哥那傻白甜的样子,怕是不知道这个中内情,被蒙在鼓里,还乐呵呵地给人送钱。”高立泽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欸,你说二哥他,是不是眼睛有毛病?”高立泽问道。

“你才有病。”袁顾骂道。

“你先听我说,”高立泽清清嗓子,“二哥从小到大,身边优秀的人多如牛毛,追他的人都排到青城山脚了。可为什么,他会对一个司机如此上心?”

“这分明就不科学,一定是那个坏司机,他花言巧语,哄骗二哥;要不就是有什么特长?”

袁顾翻个白眼,什么特长?宋之照自己就很长。再说他要真如高立泽所言,是个傻白甜,自己还不将他早早拿下?

“唉,早逝的妈,得病的爸,破碎的家庭,残疾的他。这令人心疼的,想捧在手上,虐文元素集满了。”袁顾托腮,“你说阿照也是,他哥儒雅俊朗,秋雁姐漂亮大方,我这么潇洒倜傥,咱们这些优质人才绕着他长大。他从小就吃得这么好,怎么就看上代庭柯那种糟糠腌菜?”

“哥,你这话我只同意一半。”高立泽立即反驳,“对于看上司机这件事,二哥确实没眼光,浚哥和秋雁姐很优秀,但你能不能别顺带吹捧自己。”

“怎么,我不配吗?”袁顾伸手重重地拍向高立泽的后脑。

“显而易见。”高立泽摊摊手,“抛却富三代的光环,光是看你这个人,其实,啧,在锦城,一抓一大把。”

“你眼瞎吧你。”袁顾吼道,又压低嗓门,“我,身高185,六块腹肌,肩宽腿长,当年在部队里,连营长也夸我是个帅小伙。”

“211毕业,要不是为了继承家业,打网球也能进国家队,而且还做得一手好菜。”袁顾细数自己的才能与优点,“你再给我挑几个出来,像我这么优秀的。”

“哥,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要提到那些陈年旧事,我多多少少也了解一点。”高立泽耸耸肩,“曾经,你是有机会的,不过,你自己弄丢了。”

成江拖着腿,将烤好的食物端上来,又招呼慢用,便离开。

“哈?我说你今晚,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袁顾的心思没在高立泽的话上,烧烤的香味飘进鼻腔,他忍不住拿小勺舀起一块脑花。

“吃吧,往事不可追。”高立泽想起那年,袁顾做手术住院,他在病房外听到的话。

他小声嘀咕着:你一个花心浪荡的直男,哪里明白二哥的心意,只知道围着班花转。

啤酒瓶摔碎的声音传来,几块绿色的碎片飞溅到袁顾面前的盘里,他拧拧眉心,丢下手中的烤串。

隔壁桌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一掌拍到小方桌上,“我说,加个微信。”

坐在小方桌边的两个女生抬头,缩了缩身子,“我手机没电了。”

“那就报一下手机号,或者,我有充电宝。”看来男人准备充分,一定要将骚扰行为进行到底。

“我不想加你。”女生眉目严肃,正色道。

“别给脸不要脸。”男人回身,又操起一个啤酒瓶。

“欸,大哥,别这样,都是出来吃个宵夜放松放松,别弄得大家难堪。”成江眼见情势不妙,赶紧过来劝阻。

高立泽伸长脖子,他最喜欢看热闹,但仅限于围观。

两个女生挤到一块,朝成江身边挪了挪,妄图寻求到一丝庇护。

“滚开,死瘸子。”另一男子长得更高大,他伸手猛然一推,成江趔趄后退,撞倒在烤炉前。

“唉呀,”女生惊叫起来。

那烤炉是四只腿的移动钢架,成江撞翻了它,里面烧红的钢炭迸出来,弹到成江的腿上和腰上。

成江捡起掉落在地的帕子,将钢炭掸开,艰难地收收腿,想爬起来。

几个男人见成江腿有残疾,又倒在地上,秉承着专挑软柿子捏的原则,上前,朝着他的腿踢了一脚。

“啧。”袁顾蹙眉,不悦,啧了声。

“你们干什么?”代庭柯冲上来,抡起折叠椅,就朝那个男人的后背挥去。

“庭柯,别打人。”成江借着小摊车的力,爬起来,拉住代庭柯。

“是他们先欺负你。”代庭柯回头,嘴皮轻颤,他心中清楚:成江一人撑起这个小摊,很不容易,受了许多苦难和委屈。

“怎么,见义勇为啊小子。”男人讥笑道。

“他妈的,一群人渣。”代庭柯撩起袖子,挥拳而上。

对方人多,代庭柯渐渐落了下风,成江急得眼眶通红,不顾自身上前拉架,差点又被撞倒。

袁顾眯着眼,拉起凳子朝边上挪挪,避免波及到自己。

“哥,这,这怎么办,要不报个警?”高立泽拿出手机。

“先别慌。”袁顾说道,这种事,得看谁是弱势,谁伤得比较重。

“宋,宋总。”成江看到宋之照的身影,抹抹眼角,求救般地喊道。

那几个男人,虽说人多,但恶人也怕不要命的。代庭柯脸上青紫一片,他揉揉脸,又朝着男人的腿踢去。

“你踢了他,这是还你的。”代庭柯摇摇晃晃,快要站不稳。

成江跛着脚,上前,扶住他,快要哭出来。“庭柯,别打架,要是被扣个斗殴的名头。”

宋之照上前,踢开脚边的酒瓶,“在公共场所起哄闹事,造成公共场所秩序严重混乱的,属寻衅滋事,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你,你谁呀,乱叫什么?”男人气焰不如刚才那般嚣张。

袁顾缩着脑袋,又戴上帽子,拽过高立泽,低语,“快走,别让阿照发现了。”

看来锦城好人还是多,有人报过警,警察赶来。

两个女生事先拿出手机,录了视频,也跟着去了派出所做笔录。

“哥,不是说要走吗?怎么跟着来派出所了?”高立泽猫着身子,紧挨袁顾,二人站在派出所对面的桂花树下,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阿照也真是,闲事管得宽。”袁顾嘁了声。

“哥,该不会是你叫的人,去找那小江的麻烦吧,人家残疾,怪可怜的。”高立泽叹息起来。

“我看你,真有病。”袁顾连骂人的气都没了,“我的手段可没这么低级。”

“对付这种小摊贩,只要去举报他的食材有问题,市监的工作人员,怎么样也得去查个天。多搞几次,谁遭得住。”

袁顾说着,又推搡着高立泽,“出来了,出来了。”

“唉,代庭柯怎么当司机的,把老板甩下跑了?”袁顾眼见代庭柯开着宋之照的车,载着成江,离开了。

“哥,现在咋办?”

袁顾的眼光一直锁着宋之照的身影,代庭柯驱车离开后,他便矗在派出所大门左侧,似在望着夜空中的疏星。

高立泽见袁顾不回应,便不再作声,静待他接下来的指示。

“他还在等人吗?”袁顾自语道。

高立泽探着身子,攀住袁顾的肩膀,“这大半夜的,肯定是约会开房。”

“开你个铲铲。”袁顾抽抽他的脑袋,又窜到斑马线,趁宋之照不在意,跑到对面。

“哥,等,等我。”高立泽刚开口,又摁回自己的声音。

“出来。”宋之照低头,扭扭脖子,对着空气喊道。

“嗨呀。”高立泽小声呼道,宋之照是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吗?

“哥,我们回家吧,好瘆人。二哥他,像是被附了身,碰上脏···”高立泽话没说完,就被袁顾捂住嘴。

二人在桂花树后,扭成一团。

“袁顾,出来。”宋之照又喊了声。

袁顾的手怔住,宋之照发现了他,自己还像个傻瓜一样,躲躲藏藏。

“哈,啊,哈哈哈哈。”袁顾打着哈哈,尴尬地笑了笑,“阿照,好巧,你也来派出所啊。”

宋之照的眼神像看白痴一样,“真巧,我是来作笔录,你为什么又来派出所?酒驾还是嫖···”

“怎么又污我清白?”袁顾撇嘴,上前,拽住宋之照的手臂,“我,我跟立泽就是很巧合地走到这里。”

“是不是啊,立泽?”袁顾朝高立泽使眼色。

高立泽也回神,连连附和,“是是是,我们就散步,散着散着就来了。”

宋之照轻哼一声,脸色和缓,他捏捏袁顾的脸颊,“烤脑花好吃吗?”

“啊,你知道?”袁顾垂眸,剜了眼高立泽。

“看我干嘛?”高立泽缩缩身子,嘀咕着。

“立泽,车钥匙给我。”袁顾伸手。

高立泽听话地交出钥匙,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

“喂,哥,还有我,我怎么回去?你怎么能抛掉你亲爱的表弟。”高立泽扯着嗓子嚎起来。

袁顾挥动手机,示意他赶紧约个车。

“喂,哥,你们太过分了,二哥?”高立泽眼睁睁地看着袁顾开着跑车,带着宋之照,绝尘而去。

高立泽跑了十几米便放弃了,他张嘴,喘气,坐在路边的石墩子上,骂骂咧咧起来。

“坏蛋表哥,每次都整我。”

车内,宋之照坐在副驾驶,闭目,“你什么时候去壁县项目?”

“你想我什么时候去,我就去。”袁顾回眸,又看着后视镜。

他总是这般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宋之照轻轻地嘁了声,“今晚回去收拾行李,明早就走。”

“那今晚,咱俩不得好好温存一翻。”袁顾的右手不安分,滑向宋之照的大腿。

“专心开你的心,手痒了?”宋之照重重地掐了把他的手背。

“不只手痒,那也痒,心也痒。”袁顾被掐了,心头却乐起来,“刚刚你摸我手,嘿嘿。”

宋之照咬了咬牙齿,这人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比红照壁的拐还要厚。

“你去那边要小心,山里不比锦城,凡事多留个心眼。”宋之照还是不可控地叮嘱几句。

“知道啦,你要真不放心,就陪我一起。我们时时刻刻待一块,多好。”袁顾又偏头,望着身边的人。

“唉,你还是早点滚吧。”

黑色越野车开进一个低档的小区,显得格格不入。

“庭柯,你快去派出所,不然宋总怎么回家。”成江从副驾驶下来,一见代庭柯也下车,赶紧催促他离开。

“宋总已经回家。”代庭柯锁好车,扶过成江,貌似碰到自己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来,我背你。”代庭柯半蹲着,拍拍腰,示意成江到他背上。

“我能上楼,你全身是伤,别再使力。”成江拖着跛脚,朝着昏暗的楼梯走去,攀住扶手。

“喂。”成江的脚还没跨上一步阶梯,整个人就被代庭柯捞起来。

“是背还是抱?你自己选。”

成江双手紧紧抓住楼梯扶手,“那,那还是背吧。”

代庭柯这才松开他,半蹲着,“上来。”

小区里面这栋楼是小高层,共六楼,公司分给外地员工的宿舍,代庭柯住在四楼,是个五十平米的一室一厅。

成江的手轻轻搭在代庭柯的胸前,只敢将脸轻轻贴在肩头,怕碰到他的痛处。

“庭柯,谢谢你。”

代庭柯顿了顿脚步,又踩上楼梯,“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这下轮到成江傻眼,平日里他说谢字,代庭柯总是乐呵呵地笑过去,可今晚他居然直白赤裸地要回报。

“那,以后所有的家务我来做,你的衣服我来洗,还,还有···”成江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是自己能够为他做的。

代庭柯垂着眼眸,盯着脚尖,一步一步朝上走着,成江好像又被自己唬住了。

钥匙转动锁眼的声音,代庭柯将成江放到客厅的沙发上,又转身去了房间。

“庭柯?”

成江双手撑在沙发上,这套房子是公司免费提供的,房间只有一个,而代庭柯将它让给成江住,自己则是每晚都窝在这条沙发上。

“我看看你的腿。”代庭柯拿出药油,蹲在沙发边,又抬起成江的腿。

“我,我没事。”成江扭捏两下,还是顺着代庭柯的意。

“庭柯,你的伤,痛吗?”

代庭柯摇头,虽然此刻他的脸颊肿得如发面,但还是挤出笑,望向成江。

“这些年,我好像拖累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应该有更好的发展,恋爱、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成江自顾自说着,并没发现代庭柯眼中的深意。

“来,我扶你去回房睡觉。”代庭柯丢下药瓶,一把搂住成江。

“欸。”成江不留神,撞在代庭柯怀中,语气十足担忧,“有没有撞到你伤口,庭柯?”

“快坐下,我替你擦药。”成江这才想起,茶几上放着一袋外伤药,那是宋之照让代庭柯去三医院验伤后,医生开的药。

“在医院的时候,不是说头痛胸闷吗?会不会是脑震荡?你跟我说实话。”成江眼中忧思加浓,又摸摸代庭柯的手臂和身子。

“嘶。”代庭柯轻呼一声,又朝成江摇头,眸中散落一丝可怜与无助,“没有伤筋动骨,但,有一些疼,只是一点点。”

“快,坐下。”成江一把推代庭柯坐到沙发上,又拿起药,撕开棉签袋,沾取扶他林软膏,替他涂上。

“衣服裤子脱了,我看看身上的伤。”成江说着,顺手又扒掉他的衣服。

代庭柯悄悄地别过脸,他裸着身子,长裤也被褪到脚踝。

“伤得这么重,那几个人下手也太狠。”成江絮絮叨叨着,没发现代庭柯的脸红了大片,还不住地咽着唾沫。

“这个三七片是吃的吗?”成江又问。

代庭柯点头,抓起药片就往嘴里塞,又顺手拿起茶几上那瓶不知开封多久的矿泉水。

“不行,要烧开水。”成江蹭地起身,伸手掰开代庭柯的嘴,幸好药片还没灌进去。

“我没那么娇气。”代庭柯憨笑。

成江没理会,径直朝厨房而去,代庭柯看着他高一脚低一脚的姿势,心中那股藏了许久的欲望窜上脑门。

他起身,箭步冲上前,从身后抱住成江。

“嗐!”成江被搂在怀中,一瞬间的惊吓化为安宁。

“怎么了,又想家了。”成江无奈,拍拍代庭柯的手背。

他二人来到锦城这些年,代庭柯抱过他两回,一次是中秋节,一次是他母亲的忌日。

在这个城市相依为命的二人,只能靠着彼此的关怀与挂念慰藉取暖。

“国庆节放假,我们回老家一趟好不好?”成江询问道,接着又否决自己的话,“不行,国庆节旅游的人很多,一周出摊能赚两个月的钱。”

代庭柯深感不妙,他赶紧缩回手,快速冲进厕所。

“庭柯,出来吃药,水烧好了。”成江喊道,代庭柯钻进厕所,已经好几分钟,还没出来。

“庭柯,你没事吧,回答我,不然我要进来了。”

代庭柯打开门,脸上湿漉漉的,额前的头发丝上,缀着几滴水珠。

他接过成江手中的水和药,仰着脖子,一口吞下,眼中染着一丝猩红。

“你受了伤,还是睡床吧。”成江拉起他,朝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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