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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疯狂之后,肖尘就开始频繁的于午夜出现在肖逸清的竹舍。

而每当日头高悬,肖逸清醒来,床边又总是冷的。

就像见不得光得法咒,疯狂,热情,情欲和爱,只在深夜里才得以重现。

白天的肖尘和夜晚的肖尘如同分裂出来的两个人,对他的态度非常冷淡。

而沙琪娜依然出入肖尘的寝宫,偶尔还是在清晨十分,裸露出的肌肤上甚至带着一两个显眼的痕迹。

那痕迹就像是打在肖逸清脸上的巴掌,火辣辣的疼。

明明肖尘昨夜还与他在竹舍里放肆纵情,耳鬓厮磨。

男人低沉的爱语仿若还回荡在耳边。

却其实是从自己身上发泄了欲望之后,又趁着夜色回到寝殿,宠爱了留宿在那里的沙琪娜吗?

只是这样想象了一下,肖逸清都感到心里痛的难以承受。

他分不清自己是恶心多一些,还是伤心更多一些。

可他能抱怨吗?

他是个令肖尘成为孤儿失去双亲的罪人,是个在肖尘还是孩童起就以刻苦修炼百般折磨他的小人,还是个曾把年少的他骗进魔域,设计想害死他性命的仇人。

他没资格。

如果不是肖尘年少时曾对他情根深种,最终舍不得对他下手。

他哪里还有性命在这里伤春悲秋。

他可能早就死在了魔兽的口中,亦或者依旧被当成狗一样受尽折磨羞辱的被迫活着。

难道他还指望肖尘会真的心无芥蒂,和他结为道侣或是迎他做魔域的帝后?

沙琪娜才是他的帝后人选。

而他是一个曾经得不到的执念,一旦得到了,满足了,也就放下了。

肖尘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没有说要把他永远留下来,而是定了个赎罪的期限。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肖逸清心中的戾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淡,被冰封已久的情感,就像是涨潮的海浪,一波一波的洗涤着他荒漠一般的灵魂。

坐在寝殿外的花圃前,手中水壶淋洒的水滴被日头耀出晶莹的光。

肖逸清望着寝殿关闭的门,他想,这可能就是他的劫。

回顾自己这一生,先是为了得到母亲的关注,后来为了舍情弃爱不再受苦,他一直在拼了命的修炼冰攻术法。可却在逐渐被术法掌控的过程中,失去了更多宝贵的东西。

父亲曾经说过,原始仙族拥有强大的法力,却大多冷漠无情,最终因为一场浩劫而陨灭。

凌云仙山的创建者是原始仙族即将寂灭的最后一位仙人,他用余下的时光为后世留下了一套金木水火土五系术法修炼册,其中四系三到五重就难再有进展,九重为最高。

只有水系冰攻可达十重。

突破重数越高,对万事万物的兴趣也就会变得渐渐寡淡下去,失去追求与执着,失去热情与同理心,逐渐接近原始仙族。

只有第十重,是真正突破成仙的关卡,可独独留下了两个字——舍弃。

肖逸清练到第九重的时候就已经颇为吃力,无论怎么再继续修炼,也悟不出第十重舍弃的意义。

他曾经认为按照冰修一直以来淡漠情感的修行方式,应该是自己七情六欲断的不够干净,心里杂念过多才总是达不到十重舍弃之境。

他以往的每一次突破,都来自于割舍。

他越是让自己的心变得冷硬,不与人过多接触,封闭内心,禁止对他人投放情感,越是可以突飞猛进。

然而重数越高代价越大。

母亲的死让他突破了六重。

而突破第七重,是在肖逸天死后的第二天。

没有人知道,就连他自己也都故意去忽略的,是他的第八重突破和第九重突破。

第八重是在他把肖尘送去了魔域之后。

而第九重,则是决定将肖尘与魔域一起埋葬。

冥冥之中,也许曾经的那个少年早已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是他人性最后的救赎。

他会变成如今的下场,虽然跟冰攻本身的修炼有关,却也和他自己自私的选择脱不了关系。

他也许永远也悟不出第十重舍弃的含义。

如今也再不需要去悟。

肖逸清没有去问肖尘从他床上下去去了哪里,会了什么人,或是做过什么事。

他选择了逃避,也选择了接受。

他每天在寝殿前的花圃忙碌完,又回来打理好自己的小花园。

然后就坐在树下的躺椅上,等着那个踏夜而来的人。

有时候在躺椅上睡着了,会被温柔的抱起,放在屋内的床榻上,亲吻,拥抱,缠绵。

而有时候,他会在清晨的鸟语花香中醒来,依旧还躺在树下的椅子上。

因为他没有来。

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一段时光。

当肖逸清发现自己身体异样的时候,他给自己把了脉象,竟然有孕了。

难以形容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没想过自己真的会怀孕,毕竟他那里算不得一个完全的女人,也算不得一个完全的男人。

可无论他到底喜不喜欢肚子里这个生命,他都庆幸的发现,自己和母亲是不一样的心情。

他不恨,也没有什么怨。

他甚至觉得,这样也不错,如果肖尘喜欢,会对这个孩子好,他愿意把孩子生下来。

他曾经让肖尘失去了所有至亲,那么这个孩子将会是肖尘在这个世界上即将出世的第一个亲人。

于是,他在肖尘到来的又一个深夜,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他预料到肖尘应该会很开心,可是他没有预料到,肖尘哭了。

“这里真的有了小叔叔和我的孩子吗?是小叔叔和我的骨肉,是你和我的”

肖尘从背后搂着肖逸清的腰,宽大温热的手掌摸在他的腹部一遍遍的摩挲,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濡湿了他的发。

在得知了肖逸清身体有孕之后,围绕竹舍外五米的距离被设了天魔结界,任何人都不得出入,除了肖尘自己。

自此,肖逸清也不用再去寝殿前的花圃劳作。

肖逸清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肖尘要这么做,怕他逃吗?先不说自己也已经没有了逃跑的能力,就算是有,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直到某一天,他看到了沙琪娜站在结界外恶狠狠的看着他的样子,和很快赶过来的肖尘搂着她的肩膀哄劝她离开的背影,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怕沙琪娜知道了,看见他不高兴吗。

肖逸清依然每晚等着肖尘的到来,只是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小叔叔,你不开心吗?我最近新得了妖族北境恋梦幽兰的种子,明天就送来了。我拿来给你好不好?”

“好啊。”

肖逸清已经习惯了对肖尘说“好”。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可是却也没有什么更多的再想和他说了。

肖尘也沉默了,呼吸吐在肖逸清的唇上,然后突然就狠狠的吻了上去,在对方的嘤咛喘息声中把人搂在怀里,搂的更紧。

又过了三个月,腹部已经微微有一点隆起。

而肖尘带来了一个让肖逸清意想不到的访客,陈星。

肖逸清见到陈星的腿已经基本上养好了,只是走起路来还有点一瘸一拐。可无论如何能重新长出那条腿就已经是万幸了。

两师徒坐在一处,彼此都有些沉默。

如今他们修为尽失,又都成了魔族权贵的男宠,对于曾经是仙族名门的他们来说可谓算是巨大的耻辱。更何况彼此受过的羞辱和苦楚也早已是数不胜数。

“师尊,你你现在过的如何?”

肖逸清不知道该怎么答,要说过的不好,那总归是比先前那般活在地狱一样的日子是好的多,要说过的好却也好像并不是。

他现在心里装的东西复杂了,七情六欲在一点点恢复,血肉之躯又在那摆着,总归是和曾经那个无情无爱的肖逸清想要的东西不同了。

无情虽是一身轻,但是肖逸清每每想起曾经那样的自己做过的事情,只会越发后悔自责。

一身轻,他不配,也再不会。

见肖逸清不答,陈星也道自己问的多余。

怎么可能会好,肖尘恨透了师尊,那日在大典的宴席上对师尊那般羞辱,又怎么可能会让师尊的日子过得舒坦。

他其实理解肖尘对师尊的恨,毕竟过去师尊针对肖尘的那是日子,他都看在了眼里。

可是再恨,师尊也曾经救了肖尘的命把他带回凌云养大。

就算再恨,给个痛快也好过这样折辱他。

“师尊,你想想离开这里吗?”

肖逸清抬起眼来看着陈星,当看到对方眼神中的认真时,不由劝道:

“莫要鲁莽行事,这腿好不容易才长好。

陈星,你再忍一忍,有不死草顶着,你不会出事。

肖尘与我有四十年之约,到时候我与他说说,带你一起离开。

虽说你我这样仙门是回不去了,但是在人界找一处地方安身还是可以的。”

陈星看着现在的肖逸清,只感叹对方真的在这场变故中改变了很多,与记忆里曾经那个冷漠的师尊判若两人。

“师尊,我不觉得他到时候会履行约定放你离开。特别是”

陈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于是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肖逸清的腹部,因为肖逸清现在清瘦的身子,腹部的异常隆起也更加的明显。

陈星在来之前就已经被肖尘告知了肖逸清有孕的事情,并要他对他人保密,哪怕对血魔也不得提起。

起初陈星很是震惊,一个男子如何可以怀孕的。但是当亲眼所见师尊隆起的腹部后,也不由他不信了。

肖逸清对此倒是很平静,经历了这么多,再加上心性大变和孕期影响,他好像被人磨平了利刃的观赏剑。当真心去接受了自己身体的这种异常之后,反而卸去了不必要的包袱,轻松了很多。

他现在身子常常觉得乏力,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坐在树下躺椅上心平气和的想过去的那些事,想现在的这些事。

他想清楚了很多过去想不明白的困惑,这也包括他自己的身体。

其实一直以来让自己最痛苦的根本不是他的身体畸形本身,而是不能接受事实的他自己。

他不过就是身体多长了一样东西,不疼不痒,毫无影响。他一样成为了仙族之首,受人敬仰。

往往人活得痛苦,都源于自己的想不开。

他曾经因为身世而自卑,因为失去母爱而不甘,因为身体畸形而自厌。他选择了用冰系修为的无情道去逃避,却终究迷失了自己,铸成大错。

“放不下就放不下吧。

陈星,为师做错了很多事,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这世上确实有人欠了我的,而欠我之人又被他人所亏欠,我又因自己受苦而自以为是的去亏欠了别人。是非对错,前因后果本就是个说不清楚的乱麻。

过去我总觉得我也情非得已,我也曾是个受害者。

但现在我想清楚了,无论我遭遇过什么,也不该是我伤害无辜的借口。我本也可以种下善因,收获善果。

今日我所遭受的果,皆是多年前种下的因。

然而这恶果却并不止报复了我一人。看看如今的你,想想这次仙魔之战中死去的那些仙门弟子。你们沦落至此都与我曾经自私的决定脱不了关系。

其实如今这一切,都是每一个人曾经种的因,只是有的已经了然,有的还在深埋。”

陈星好像听懂了,却也好像听不懂,如果按师尊这样说,那么他如今这些遭遇也有他自己种的因?或者就如师尊说的那样,是因为师尊得的恶果所牵连?

这世间万物万事,好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哪怕吹过一阵风,一粒沙,一场雨都有可能是因之一,是果之一。

太复杂了,陈星无法做到这样释然又豁达,他想起血魔还是恨的。

临走之前,他还是将遇到师叔,和师叔计划救他们出去的失去告诉了肖逸清。可是肖逸清却对此并不热切,也劝他们有机会的话就自行离去吧不用管他。

他们并不知道,在竹林的暗处,黑衣红瞳的男人一直都未曾离去,他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对他们所说的话也都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

肖尘在听到肖逸清拒绝跟着陈星一起逃离时不由的勾起了唇角,可是却也对肖逸清这种看似单纯只是为了赎罪的态度心有不甘。

他要他赎罪,也确实希望他愧疚。可是,他更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最想要的,不是这个。

陈星出了竹舍小院后,见到了等在外面的肖尘,肖尘对他很是冷淡,早不似几十年前那般还会喊他一声师兄。

他沉默的撕开了结界的一条缝隙让陈星出来之后,又快速的将结界合起。

肖逸清站在被封印的院内,表情淡淡的和肖尘对视着,随即又像是逃避一般先挪开了视线。

陈星跟在肖尘的身后,在竹林的小径上行走着。

他看着前面肩背宽阔,身量高大的男人,却并没有生出什么怨恨的情绪。

自己在凌云时,最后一次见肖尘,他都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那时的他没有现在这样高挑,身材清瘦,虽然过得辛苦,却眸色清澈。

肖尘在凌云同辈里仙法修为算是一等一的好,可是修练时间太短,年纪也太小了。去魔域当探子这种事如何也不该落在他的身上。

所有人包括陈星都知道,肖尘其实是被肖逸清以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派去魔域里送死罢了。

然而他们都对此保持了沉默,他甚至亲自送的肖尘出凌云。

也许对于变成如今这样的肖尘来说,凌云的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刚到了寝殿的前院,一头火红色头发的男人就立刻绕开了肖尘,对着陈星迎了上来。步伐焦急的就像是在外面等急了主人的狗子。

肖尘看血魔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去了的不值钱模样,嘲弄的轻哼了一声,也不与他计较对自己这个尊主的无礼。

毕竟他的人都在策划着怎么跑路了,而这个傻子还什么都不知道。

“星星,我让人族厨子给你做了银耳莲子羹,你回去尝尝味道。”

陈星对于血魔的殷勤没什么感觉,但是翻脸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何况这人在魔族的地位不低,颇有些用处,于是笑着应了一声便欲随他离去。

“陈星。”

一直都沉默不语的肖尘这时候却开口喊住了他。

陈星心里一紧,以为对方发现了自己见师尊的意图,手不自觉的就抓紧了血魔的衣袖。血魔以为陈星是害怕肖尘,忙回握住他的手,与陈星一起扭头看向一袭黑衣立于他们身后的男人。

“何事?让星星去见霜风仙人可是你同意的,魔尊大人总不能现在又要翻脸吧。”

肖尘微微偏头,像看着傻子一样盯着血魔看,却不欲与他说什么。

血魔非常讨厌肖尘这种有话不直说,还总喜欢装腔作势的性子。就在他以为肖尘什么都不会再说,想要带着陈星告辞的时候。

肖尘却突然对陈星开口道:

“陈星,不要自以为聪明,最后让人骗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陈星闻言冷汗都下来了,他不敢去看肖尘的眼睛,他果然知道了些什么!

“魔尊大人还是看好您竹舍里那位吧!妖族的公主也不是傻子,休要再管别人家的私事!”

血魔以为肖尘是在提醒陈星对自己多加提防,气的恨不得上去撕了他的嘴,饮干了他的血。

奈何真的打不过,所以也只能阴阳怪气的打打嘴仗,拿妖族也隔应一下肖尘。

然而肖尘只是不屑的冷笑一声,转身就朝着竹舍的方向折返了回去。

“星星,你别搭理他,他是自己朝三暮四,搞得后院起火不安宁,见你我感情好就想挑拨离间。

我把家里那些人全遣散走了,以后生生世世我都守着你一个,绝对不会再骗你欺你,你可万万要相信我。

我,我心里还有一桩往事,对谁也没说过。我回去全都说与你听,也算是和过去做个告别。

以后我心里就真真的只装你一个人。”

陈星对于血魔说的这些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他敷衍着应着声,心里盘算着肖尘究竟知道多少,会不会对他和师叔的计划有所阻拦。

师尊不愿意离开这件事,他也必须要尽快转告师叔,与他再商议才好。

于是,陈星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紧紧粘着他的红发魔族,升起一股莫名的厌烦感。

自从那件事后,血魔便整顿了府邸里后院养着的那些人,然后就整日里跟他形影不离的腻歪着。

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和师叔私会,商量离开魔域的计划。

经过上一次血魔对他宠爱有加之后再翻脸无情,陈星对这个阴晴不定的魔族已经彻底失去信任。

他掌握不好该如何拿捏这个男人才是最安全的,还需要一点点的去试,试他的底线。

血魔专门为陈星抓了人族的厨子烹饪美食,然而这种随意掳人的行为却只会让陈星感到更厌恶。

为了试探血魔如今对自己的态度,陈星只喝了几口那碗银耳莲子羹就把勺子放下了。神情恹恹并没有什么喜色。血魔见状皱起了眉头,拿过那碗粥尝了一口,虽然他并不吃人类的食物,但也不是没有味觉,这粥明明很是香甜。

他知道陈星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就一直心气不顺,表面上勉强配合他却再不怎么对他笑过。他不愿意承认陈星已经对自己彻底死了心,于是就把陈星郁郁寡欢的原因怪在了厨子身上。

“味道不好?明日我再让他们去抓个厨艺更好的回来。”

血魔把人抱在腿上,亲昵的抚摸着陈星的手臂。

陈星轻轻抽了抽手臂却没能抽出,于是叹了口气问道:

“你当真喜欢我吗?”

“自是当真,你不信我?”

陈星看着一脸严肃的血魔淡淡道:

“可我不喜欢你,你杀戮残忍,专横霸道。我一向喜欢光明磊落,正直善良的人。哪怕我知道人无完人,大家都是有私心的。也总归不可能对一个为恶之人心存好感。”

这些话一出口,血魔的脸色果然就变的阴鸷了几分,原本只是抚摸陈星手臂的手也用力的抓握了上去,那力气大到像是要扭断陈星的手臂。

陈星疼的后背都出了一层虚汗,却并未躲闪,他对着血魔隐忍欲发的黑脸笑了笑。

“你看,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然而但凡我有一点不和你的心意,你马上就会与我翻脸。

每当你露出这种表情,就会让我想起刚被你抓回来时的那些记忆,我活的完全不像个人,不止被你羞辱,还被你当着其他魔族的面肆意玩弄。

如今我也不过是说了句自己的感受,而你只要再用力一分,我的手臂就要断了。”

听到陈星这么说,血魔才像是后知后觉的望向了自己的手,他松开手的时候才发现,陈星的手臂上留下了四道发青发紫的指痕,这伤处就像是打在他脸上的巴掌一般,让血魔一时无措。

他没办法否认过去对陈星做过的那些事情,其实要不是陈星的脸和那人长得相像,是根本活不下来的。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怕的心虚起来。

曾经留在他心底里的阴影,是陈星到来了之后才渐渐驱散了开来。可暴力的因子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他已经这样活了百年,很多东西早就已经根深蒂固。

“我,我可以改。星星,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教我。我也可以变成你喜欢的那个样子。

我原本也并非是这样,仇恨仙族是有原因的。我都愿意告诉你,把我过去经历的一切。”

陈星本就是想要诱导血魔因为对自己的喜爱而心生愧疚,从而一点点用愧疚的感情,和他对自己这种暂时的迷恋,尽量的利用他控制他。

可是他没有想到,血魔会说出为自己改变这种话。但惊讶也不过只是一瞬,他对血魔说的话并不相信。

血魔将人搂进怀里,然后用魔力小心的为陈星的手臂疗伤。

“魔族崇尚力量,强者生存。嗜血魔更是如此,红色毛发越多,说明血统越是优良,日后修炼的魔性也就越强。

而我在出生的时候,其实并不像现在这样一头的红发。我身上连一根红丝都没有,父亲因为嫌弃我的资质,连个名字都未曾给我起过。

我经常流落在外,遭人欺负嘲笑。为了保住性命,我从魔域里逃了出来。

在流浪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白发老者,他为我疗伤,告诉我他是仙族。

呵,我那时候连仙族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的笑容恨温和,从来没有人那么对我笑过。他把我抱在怀里,说要带我去仙山教我法术,给我一个家。”

陈星听到这里,不由心生疑惑,按理说仙族里却有些善良之人,但肯收养半魔或者半妖的都是极为罕见之事,何况这样公然将纯魔族收入门中的,他几乎是闻所未闻。

如果说真的有这样一个仙族门派,那么收养血魔的目的,一定不单纯。思及此处,陈星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哼,如果是今天的我定然是不可能上那老头子的当。可那时候的我年纪太小,一心都以为对方是真心对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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