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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内的朝臣们齐刷刷回头看向门口,神情迥异,尤其是方才发表过看法的臣子,多少有些尴尬。
戚笈卿险些来不及调整仪态,迅速直起身,轻咳一声,挺直脊背大踏步走进殿内。
她穿过群臣,并肩站定在傅翊身侧,朝主位拱手行礼:“殿下,别来无恙。”
祈脩摆手,瞧见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幽幽开口:“可知今日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戚笈卿当即作答:“臣不知。”
她抬眼回望众人,行若无事的笑道:“臣尚在婚假中,不知是何人、何事扰我?”
大殿内登时更安静了,众臣多数不愿当面得罪她,纷纷避开她的视线。
唯有左列靠前的位置上,紫服束冠的沉简珩挑了长眉,朝她温温润润的一笑,而不远处站在俞相身后的俞朝谨不咸不淡的扫她一眼,不甚感兴趣的移开目光。
……
人,有时真是对比出来的。
至少这一刻,她觉得沉家的那位很不错。
“咳咳!”祈脩多半是误以为戚笈卿公然在大殿上同人眉目传情,重重的咳了两声提醒,待她转回视线,肃起脸正襟危坐道:“戚元,今日有人弹劾你私藏外族献金,瞒而不报,意图私用。”
旁边的傅翊笑容一滞,随即二话不说就走回了队伍,仓皇的背影仿佛晚一步就会惹祸上身似的。
戚笈卿隐晦的翻了个白眼,随即不假思索的答:“绝无此事。”
说完她就从善如流的指天誓日:“吾愿以九族的性命担保,绝不会做出此等贪赃枉法的不义之事。”
此话一出,紫宸殿内至少有叁个身居高位的老头不约而同的黑了脸,瞪过来的目光犹如有弑子之仇。
戚笈卿摸了摸脸,目不斜视。
“……”祈脩按了按太阳穴,权当没听见,果断直入主题:“既然是羌羊族献贡的黄金,你运回京中数日,为何不及时上报?”
“殿下。”戚笈卿徐徐一叹,神情有些无奈:“新婚繁忙,臣实在是分身乏术。”
“郡主的托词未免拙劣。”户部尚书宋越石踏出列,忿然作色道:“汝新婚叁日有余,婚假之中,尚无公事傍身,何来繁忙一说?”
戚笈卿打量他一眼,不紧不慢道:“宋尚书年事已高,约莫是忘了——吾夫君甚多,每人仅作陪一日,且要花上五天时间,再遇上些个缠人的……”
她回头公然朝着俞朝谨的方向投去一眼,才挑眉接着道:“恐怕五日都有些不够了。”
众人将她的动作看得分明,纷纷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位素以铁血手腕号称的冷面男人。
俞家嫡长子……缠人?
这绝对是比见鬼了还恐怖的事情。
“……汝归京当日曾觐见圣上,然汝只字不提,分明是不欲言也!”
宋越石脸色涨红,多半是被她厚颜无耻的言论气得,说话也甚不客气:“再者,此事依流程当先报于兵部,汝为何不按章程行事?若非昨日有人盗窃,你要藏到几时?”
此言甚是有理,群臣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多都对他提出的质疑持赞同的态度。
戚笈卿充耳不闻,只似笑非笑的盯着宋越石,眸底浮上一层审视:“宋尚书,若我没记错,您应该是户部的尚书吧,为何对兵部的事宜如此熟稔?莫非……是兵部有什么人告诉了您,抑或是您安插了眼线?”
宋越石一时语塞,半晌愤愤愠怒道:“你莫要血口喷人!”
“戚元郡主,宋尚书只是猜测,倘若西潼关当真向兵部上报,朝中定然早已知晓此事。”位首一直保持沉默的傅仲济忽然开口,算是变相的替宋越石解了围。
戚笈卿转眸朝他看去,不卑不亢道:“即是猜测,傅阁老又怎能确定西潼关未曾上报于兵部呢?”
傅仲济微微皱眉,目露一丝困惑,似是费解此人为何仍在负隅顽抗。
听了半天的祈脩当机立断,连忙在人群中找人,喝道:“兵部侍郎孙承德何在?”
孙承德闻声出列,脸上尚未收起懵然之色,细眼忍不住瞄了一眼位首之人,随即恭恭敬敬道:“殿下,兵部确实未……”
“孙侍郎——”戚笈卿突然打断他,眼光一扫,高深莫测道:“月初延州巡抚来我西潼关考察时,可是亲眼见过这批献金的,难不成他竟没有同你禀奏吗?”
闻言孙承德发蒙的看向她,在她犹如实质般穿透的目光下,忽然面色一震,额头渐渐冒出些许汗来,白了一张脸呐呐许久不言。
殿中诸人相视无语,皆一时摸不清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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