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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戚笈卿悠悠转醒之时,已是深夜。
月光透过窗棱泻入红装素裹的喜房,盯着头顶层层迭迭的红色罗帐,隐隐听到屋外觥筹交错鼓乐齐鸣之声,一股怒气窜上心头。
她试图撑起身体,却连手指头都无法挪动半下,反而额角冒出绵密的细汗。
红色的罗帐被人突然掀开挂起,一人身穿新郎红色婚服立于床前。
他定定的看了她半响,随后弯下腰,用丰润白皙的手拿起一方帕子,细致的替她擦拭额角汗珠。
戚笈卿丝毫不领情,反而怒意更盛,愤怒的抬眼望过去,却对上这人玉质金相般俊美的面容。
他的双眉修长而不张扬,肆意舒展,透着慵懒之气。高挺的鼻梁宛如刻玉,薄厚适中的红唇微微合拢,整个人看上去很是闲适温和。
他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一双温润浅笑的桃花眼在朦胧光线下显得柔软而无害。
戚笈卿的火气顿时被堵住了似的,不上不下,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心底溢出来,让她很不自在。
在边关多年,身边的男人与她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得多了去了,但那些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子。
这人一副尔雅无害的模样,倒教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正皱着眉,这人却开始自作主张,放下帕子,双手施施然来到她的腰间,竟要解开她的衣扣。
戚笈卿霎时横眉竖眼,张口就要骂出声,却没想唇瓣无力的抖动了几下,半个字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脑中的弦嘣得断了,瞪着一双杏眸几欲喷火,满脸气得通红。
沉简珩似是终于注意到异样,动作一顿,收回手看着她,良久温声疑问:“你不愿?”
短短几个字,从这人的唇间吐出,温润清澈的嗓音仿若随手拨奏玉石,令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戚笈卿不为所动,与他对视,眼神饱含威胁恐吓之意。
沉简珩目露几分诧异,随即施施恍然:“也罢。”
说完转身撩起帘子走了出去。
平躺在榻上的戚笈卿松了口气,得亏她在边关待久了养得一身煞气,不过是稍露怒容,便可吓退京中这些锦衣玉食堆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爷。
就在她颇有些不屑之时,帘外人影忽近,沉简珩握着玉壶酒杯,掀开珠帘进来。
他神情谦谦,颇有遗憾道:“既然郡主不愿解去软筋散,只能委屈郡主在榻上行合卺之礼了。”
戚笈卿猛地睁开双眸,看着一步一步走至榻前的人,俨然是不可置信的神态。
沉简珩仿若没察觉她的心绪起伏,将酒壶酒杯放置在榻前的矮桌之上。
随后坐在榻边,一只手臂从她后颈穿过,揽着肩膀,动作温柔的将她扶起。
戚笈卿的头被迫靠在沉简珩的肩上,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叫她不禁有些昏昏沉沉。
这股陌生又熟悉的气味教她想起沉简珩的祖父,那位隐退朝堂后沉迷于吃斋念佛,却被年少的她气得抓着禅杖从空禅寺后院追到前门,最终二人一齐被空禅寺住持驱逐了出去,老人家心灵脆弱,伤心得差点一度因此归西……
沉简珩用白净修长的手指握住壶柄,醇香透明的酒液从壶嘴涌出,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流入酒杯之中。
他将矮桌上的酒杯端起,语气温和:“郡主为我邺朝出生入死,如今与郡主成婚,乃简珩之幸。”
顿了顿,他忽然定定看向一脸懵懂的戚笈卿,眸光幽幽:“自此以后,汝乃吾妻,吾乃汝夫。”
戚笈卿皱着眉头,只觉这人磨磨唧唧的说一堆莫名其妙的废话,耐心所剩无几,干脆一闭眼眼不见为净。
突然,她的唇上一阵温热,闭合的唇缝被柔软的舌撬开,一股辛辣苦涩的液体滑入她的口中。
戚笈卿浑身僵硬了许久,无法相信的睁开眼,一张脸红里透白,脑中来回交替着几个字:沉简珩,他竟然,竟然敢……?
沉简珩离她极近,近到只能看到他温润含笑的双眼,乌黑的瞳孔却如黑曜石一般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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