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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知道赫洋为了和我在一起付出这么多,我依然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们的关系,现在的我当然不想把他推远,但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慢慢赫洋是他父亲,怎么做到不担心未来地接受这段关系。

大姐在知道张国锋绑架我之后气的险些吐血,申请和局子里的他见面,对他破口大骂后让律师把他的财产尽可能转移给女儿莹莹。

我对张国锋没有任何好脸色,只说,“从今以后我希望我们一家都不会再看到你。那时候,无论我还是我们的弟弟,一定会弄死你。”

某天赫洋给我做完午饭,擦了擦手刚准备过来坐下,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几乎瞬间接通。看他刚才还一脸得意的跟小孩一样,炫耀着自己做的红烧茄子多好吃,下一秒脸色瞬间正经起来,口中说着“好,好的司令,现在就出发。”

赫洋极快的速度脱下家居服和围裙整装待发,硬挺的军装好像生来该穿在他身上,衬得宽肩窄腰越发挺拔。

他说要去海市驻扎的部队一趟,晚上没法接慢慢了。首长从首都过来,上面命令除伤员以外所有人集合。

我有点担心出了什么事,问他我能不能一起去,他却神情放松,说没什么,只是首都之前的老首长过来视察,赫洋还不算正式调任到海市,首长从首都过来,应该和他是这里最熟的,不过是司令员想让他去热个场子。

我说,那带我去看看吧,我想看看他工作的地方。赫洋愣了一下,说家属倒是可以来,但不一定进得去,一般得提前上报审批。我说没事,我就在外面看看,赶在慢慢放学之前回去就行,不会耽误你事儿的。

他笑着说,“现在就离不开我可怎么办?要不要随军每天在家等老公回家?”我捶了他一拳,说不可能!

即使知道是玩笑。就算我爱他,我有慢慢,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全身心投入到对方身上的。

换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我坐上赫洋的车,才发现他后视镜后挂着的那条手链,之前被后视镜挡住,让我都忘记了曾经在车窗外看到过它。

我拿起来一看,是当年赫洋送我的情侣手链,他还留着啊…我的那条被我放在了老家的柜子里,怕父亲起疑,几乎一直没有拿出来带过,我想着,要记得下次把它带过来了。

“你是不是恋爱脑呀?赫洋?”我调侃着他,他还跟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说“老婆说的都对。”

一路开到了军区,这里比市里要冷许多,远远看见里头训练的士兵穿着单薄。“他们感冒怎么办呀?”我问赫洋,赫洋点了点方向盘说,“你别看穿的少,训练下来跟火炉子似的,浑身都汗透了。刚开始可能会着凉感冒,这会儿大都练出来了。”

赫洋的军车能直接开进去,不过我还是配合着下来搜查,出示了准备好带来的身份证件。赫洋还没来海市多久,跟这些执勤人员也不算熟,没有一一打招呼,直接去办公室找了首长。

首长在海市看见熟人很高兴,说着进去坐坐,我识相地让他们俩独处,去楼下等着。

突然震耳欲聋的铃声作响,我打了个激灵。看赫洋迈着大步跑去了训练场集合。其他稍作休息的士兵也都跑了过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跟着追上他们。

看他们训练有素地站成几排,手臂和鞋尖的角度分毫不差,实在井然有序。我不知道该往哪儿站。旁边的指导员拍了拍我肩膀,带我到看台说“没事儿,首长来视察了,这会儿看训练成果呢。”

我眨了眨眼,不知道这什么是训练,他说“一般紧急集合都在晚上,这会训练,纯粹是为了展示平时咱们训练有素,哈哈。”

“这铃声一响,无论你在哪都必须5分钟之内集合。偶尔还要打好背包背上被子,如果在宿舍,是必须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的。”他一脸笑眯眯的,“你是少校家属吧,叫我小陈就行。”

我对如此刺激紧张的训练模式感到新奇,问小陈这铃声会不会夜半想起,小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很聪明啊,特别是对新兵蛋子,一般教官就爱趁他们刚睡下打铃,一夜铃起多次。”

“集合后教官会挨个检查状态,忘扣扣子的,急救包没带的,鞋穿反的,裤腿没扎紧的,什么样的都有,哈哈,一般得狠挨一脚,再立刻进入训练状态。”

我在脑海中想象起那时刚满18岁,尚且青涩的赫洋,刚进部队时要面对如此严苛的训练,肯定疲累又无措,让他没法再考虑我们之间的事。可他居然还能在一直手数得过来的出营时间找我这么多次。

心里有些酸楚,现在好想抱抱他。

我看着赫洋跟着站到队伍中,被首长点名后出队进行训练,对于今日来说,这更像一场表演,所以没人敢懈怠。

等赫洋下了训练和首长走过来,首长拍了拍我肩膀,“你是赫洋他哥是吧,我听他说过。”

我好奇地问,“赫洋提过我?”

首长说赫洋是昔日队友赫勇送去首都部队的,本以为要搞腐化那套,他推拖着不要,坚决不收。没想到赫勇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地说,“不要特殊待遇,给我往死里训!别人怎么做的,他必须做的更好!”

首长头疼啊,那时候赫洋刚被改了志愿,进了军校也能调进部队。索性跟赫勇说,“先把他带来看看。”

结果一看,赫洋身体素质非常好,不像其他刚来还没有什么训练痕迹的新兵蛋子,这小子一看就是常年锻炼过的!他带着力度踹了赫洋一脚,听他一声不吭地挨下,膝盖都不带弯的,觉得有苗头才收了他。

他说赫洋算他亲自带了五年的兵,本想着等赫洋坐任属于亲上加亲了,突然让赫洋来海市,他舍不得啊。

赫洋一脸坏笑对他说,“我可有人了,你别再想着把你那侄女介绍给我了啊。”首长不动声色地撇他一眼,“就你赫洋是个情种!”

对赫洋来说,留在首都显然更合适,他本就是首都人,离家近不说,他近几年大概也不会想回家。但那里有他熟悉的一切,昔日的战友,带他的教官和首长,几乎拟定的大好前程在等着他。

可我自私地感到高兴,是因为那个“前程”里没有我,赫洋才会来的。

毕竟之前他和首长同在一个军营,我很好奇赫洋曾经的从军生活。

首长跟着我们来到少校休息室坐了会,说赫洋刚进部队的时候,光一副身体好,打个背包都打不利落,挨了不少训。当天晚上铃声响起他到的倒早,袜子夹在裤腿上就带出来了。教官把他拎出来,笑他像个逃兵,那之后赫洋几乎没再出过错。

“不过有一回,查宿舍的指导员过来说,赫洋宿舍竟然是穿整衣服睡的,几个人挺尸在床上被子也不盖,全叠好了!一个个睡着耳朵也立着就等铃响诈尸。赫洋站出来说他提议的,给我气的让他绕场爬了一晚上!”

“不过我想着,这小子挺机灵,也有担当。我真挺喜欢这小子。”首长似乎又回到那时,乐呵呵地拍打着赫洋的背,让赫洋差点踉跄,可见首长力气非常大。

首长走后,我摸摸赫洋有双老茧的手,虽然刚才觉得好笑,可我还是很心疼的。这双手不知道爬过多少地方,已经几乎变成一层坚硬的铠甲。赫洋笑着说“倒不是那会儿爬的,那么爬得用胳膊肘。”我捶了他几拳,骂他看不懂气氛。

休息室有张他专用的床,非常旧,一看就是传了很多代,床单却很新。赫洋之前略有洁癖,出去玩回了家就想洗澡,却在泥土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

那时候我在干嘛呢?我也并不好过,怀孕时我涨乳疼痛,呕吐不止,对味道极其敏感,思绪沉重又易怒,总会打碎东西。直到大姐给我收拾好残渣,我感到愧疚,她却说不要对她愧疚。

说我要对腹中的孩子愧疚,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掌控,却想着要把他生下来,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妈,让我不要像母亲那样,做出自己无法负责的事。

这些话让我醍醐灌顶,我逐渐习惯在发作前想想美好的事,这能让我平静下来。可那点点滴滴快乐的碎片里,到处都是赫洋的影子。

自从默认赫洋可以在我家过夜,他像老鼠搬家一样一点点把自己东西挪了过来。吃完晚饭我跟慢慢在客厅看电视,他搬着行李箱哐当放下,我眼皮都不抬一下,说你就这点东西?

赫洋说他刚来海市没多久,来的时候也只是为了办公,都没想过在这住下,哪来的什么东西。

我心想带赫洋去买几件衣服,他成了不追求外表的糙汉我可不是。除了工作时间,我喜欢给自己搭配好衣服出门,给慢慢搭配也会花点时间,这也是一点慢慢这么讨人喜欢的原因吧。

我带他和慢慢来了海市最火的步行街,这里潮男潮女很多,看着赫洋硬朗的身姿显得格外挺拔,在这儿几乎见不到这么周正的人。

从前在首都时有母亲给赫洋买衣服,他穿着倒是很精致,大概就是非牌子货不穿吧,品质一看都是做工极好的。除此之外在部队一直穿着军装,也没什么穿休闲装的必要。

但赫洋来了海市以后就整天围着我跟慢慢转,前段时间我让他去上班不准霍霍年假了,他又开始忙起来。上班时间非常早,部队离得远离市区,经常要一大早开车过去。所以真的没时间收拾打扮。

我摸了摸他的下巴,这是我今天刚给他刮的,前几天忙得连胡子都忘了刮,凑过来亲我时扎得痛死了,我因为激素原因倒不怎么长胡子,省了不少事儿。

有时也觉得神奇,我总会见到他幼稚的一面,还在下意识把赫洋当小孩,可一切都告诉我他已经是个成熟男人了,那样幼稚的表现要看他想不想。

就像现在,我应接不暇的给他挑着衣服,让他挨个去试穿,他一边嘟囔着“这能合适我吗?”一边乖乖进了试衣间。换上衣服出来后我却想把他塞回隔间,直接坐上去。

当然,我没敢这么做,这毕竟是频繁有人进出的公共场所。我舔了舔嘴角,想着今晚让他穿上这套衣服…

付款的时候我下意识掏钱,认为我是哥哥比他年长。却忘了赫洋这小子工资比我多多了。他自己还有个从初高中开始攒下的小金库,之前一直存在银行里,出了部队发现已经变成一大笔钱。

真可恶啊,我想着。有钱人的钱总是取之不尽,轻易地用钱生出钱来。而普通人的钱随着生活的无底洞根本不知道消失在哪里。

我索性放心让他付钱。花赫洋的钱,我从来不会感到良心不安。我们带着慢慢去买了几套衣服,我要给她买裙子,赫洋在给她挑不磨脚的鞋子。

倒不是我想让慢慢穿裙子,而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其实从幼儿园起就在建立。

一开始我想尊重慢慢的选择,前一天晚上会会让她自己选衣服。可后来发现对孩子来说,裙子和漂亮的小凉鞋根本不方便。小孩大多喜欢跑跳玩闹,一不小心就会走光或者裙边整个翻起来,蹲便时因为身体小,可能还会尿到裙子上。

漂亮的发型也是,小时候大姐给她扎过一次比较繁琐的发型,因为看幼儿园别的小孩子也有扎,我觉得挺可爱。可慢慢摔了一跤,那些凹凸不平的发饰差点把她的头硌伤。那之后,我和大姐只会给他做简单的造型,扎几个小辫子,以舒适为主。

所以慢慢有时会显得和班里其他女孩格格不入,她们大都穿着漂亮小裙子,戴着可爱发饰。但慢慢总会穿着小裤子或者裙裤,头上扎几个小辫儿。

虽然慢慢在我眼里是最可爱的宝贝,但有一天,她从我接她回家的路上就开始闷闷不乐。我问她怎么啦?她也不说,好像很怕给我添麻烦。我从来没说过她很麻烦,反而一直告诉她,什么事都可以跟妈妈说。

慢慢摇摇头,只是轻轻抠着我的手。回来之后我给她喂饭,她小口吃着有些闷闷不乐,最爱吃的小泡芙也没吃几口。余光看到慢慢趁我洗碗的时候自己偷偷跑到厕所,往自己的头上叠了两个小发卡。

我不住猜想,是不是觉得别的小朋友都有,而自己没有呢?

晚上我试着问她,想不想明天妈妈给你做一个好看的造型呀?慢慢几乎立刻就点了头,睡前才跟我说起白天的时候,她因为没有穿裙子戴发卡,被别的小朋友取笑的事

我听了后很不开心,想着要不要去幼儿园问问那些小朋友,为什么会这样想?是家长让他们潜移默化地认为女孩子一定要打扮成这样,还是幼儿园的氛围如此?那我要和老师说一下的。

第二天我也没有让慢慢去穿裙子,如果那些小孩取笑她之后,慢慢就立刻为他们的话改变,只会让人觉得软弱好拿捏。社会如此,小孩也如此,不会因为年龄而改变规则,都是一样。所以我依然让她穿上小短裤。

但是这次我把他送到幼儿园后没有离开,跟老师说明了大概情况后,我在教室外偷偷地看着。

果然,慢慢和朋友在玩小车的时候,有个眉毛竖起的小男孩在后面嘲笑她说“你真像个男的!一点都不好看啊!”一旁穿公主裙的女孩也跟着说,“就是,她妈妈都不给他买裙子的!她妈妈一点都不爱她!”

慢慢撇撇嘴装没有听到,委屈的眼泪却要掉下来。我心里揪紧了,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呢?

观察下来,发现其他孩子们都没有怎么在乎着装。其实本来孩子眼里也只有吃喝玩乐,就这两个小孩在角落里这么说慢慢,老师也不会发现。

放学后,因为全托班很多家长都还在上班,孩子们都在自己玩,等家长来接。

那个嘲笑了慢慢的小男孩自己一个人和玩具自说自话,时而特别激动地踢两下玩具。而那个小女孩,她好像特别在意自己的着装,常要梳两下头发摸下裙摆的,生怕自己不漂亮。

我想了一下,在学校超市买了点小玩具,其实我本来想买孩子最爱的零食,怕有多事儿的家长找茬。

来接慢慢的时候,我把这些玩具分给还留在班里的孩子,看他们很开心的样子,把买给慢慢的玩具大礼盒送给她。什么都没得到的男孩站在一旁,还在等我把玩具分给他,可他得不到了。我用男孩能听见的声音对慢慢说,“爸爸永远会给你最好的。”

那女孩也想要玩具,一直盯着我们看,我把慢慢抱在怀里故意说,“爸爸上班好担心你摔倒被发卡伤到头呀,别的小朋友爸爸妈妈难道不在意他们受伤吗?”

说完之后我就带着慢慢走了,总觉得自己和这些小孩子计较显得很小气,可我就是小气,除了慢慢我不想管这么多了。

后来慢慢跟我讲,她听见那女孩问她妈妈是不是不爱她?我的心里暗爽,又觉得自己真是个坏蛋大人。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赫洋,听他哈哈大笑着露出两颗虎牙,捂着肚子说“做得好,我们小气的元元。”我给了他肚子一拳,问他,“你不生气吗?喔,因为慢慢不是你的孩子呀?”

其实本来我没生气,只是说着玩的!可我居然因为自己说的话越想越生气,牵着慢慢直走,不理他。他拿着大包小包乖乖跟在我后面,又没手来牵我。

慢慢都看不下去了,说“慢点,慢点爸爸!”还要帮赫洋叔叔拿一个购物袋。我这才把手伸出来,让他分担一点给我。

他却笑嘻嘻地把购物袋挂到手肘,穿过来牵我的手,说大人怎么能跟小孩置气,要是他知道了,就把车别在小孩经停的门口,穿着军装抱慢慢晃两圈。我噗嗤笑出声,从他手上拿走个购物袋,说“我是坏,你是贱。”

已经买了很多东西,我们漫无目的地逛着街,赫洋突然说让我们在椅子上等会儿,他要去买个东西,带这么多购物袋不方便

我跟慢慢在一堆购物袋里等他回来,过一会儿,他提着一个密封很好的袋子回来,让人看不见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我好奇地问他买了什么,他一挑眉毛严肃地说,“机密!”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让他穿上那套新买的西装,说我们以后去吃西餐就让他穿这套。成年之后,他早该有一套正式的西装,但这却是他第一次穿。

我给他系上领带,赫洋别扭地拽了两下说,“好不舒服啊。”他平时穿的军装紧贴身型,活动起来比较方便,可能一下不适应。可这件西装剪裁得体,衬得他肩膀更开阔,看起来很禁欲。

赫洋看我看着他走神,把胸膛贴了上来说“抱抱。”我想起慢慢还在,又把他推开。可慢慢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我们旁边,从我们角度俯视看来,就像站着一只小仓鼠。慢慢张开手说,“我也要抱抱!”

晚上趁赫洋哄慢慢睡觉时我去泡了个澡,热气蒸腾,让一天的疲惫都消散。

闭上眼昏昏欲睡时赫洋裸着强劲的上身进来,透过胯下随便围上的浴巾仍能看到巨物晃动。我看见镜子中自己被水雾蒸红发烫的脸。

赫洋脱下浴巾踩进浴池,把我抱在怀里。“慢慢睡了?”我闭上眼默许地靠在他胸前,感受到他尚在蛰伏的巨物在臀间慢慢抬起头。

“嗯,睡的很香。”他从背后捻起我的发丝放在耳后,细碎的亲吻落在耳侧,呼出的热气惹人发痒。我微微转过头伸出舌头和他接吻。

“哈…”银丝拉成线掉落在锁骨,他顺着向下看去,看奶尖在水下挺立红肿,手穿过腋下把玩起来。“小奶也长大了。”他先是用手拢起两个微鼓的奶包,用手心揉圆压扁,再聚拢到一起挤出乳沟,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我不住呻吟,赫洋却亲着脖子问我“你怀慢慢的时候有没有涨奶?”我被欲望驱使着点了点头,在我看不到的后方,赫洋眼眸闪动,欲望中夹杂烈火。

“到底是谁的孩子?慢慢。”赫洋起了情欲却又忍不住开始嫉妒,用手指在我肚脐画着圈打转。

“这很重要吗?你知道了又怎样?”我阖上眼,不想在这种时候考虑这些事,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圆这个谎。赫洋咬着眼前光滑纤细的后脖颈,咬牙切齿地说道“只是觉得他很不负责任……。”

过了半晌又补了一句,“真想找人弄他。”

听得我哼笑一声,“所以你想知道是谁,是想报复他吗?”他不说话,像在思考什么,咬着我肩膀闷声问道,“那时候我们才分手一年?为什么和他做?报复我?”

“你再这样我就出去了。”我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坐着,看赫洋在水中坚实饱满的胸肌,又忍不住伸出手捏上去。这手感太好!让我生不起他的气来…我不禁埋冤自己没骨气…

“喜欢我的胸吗?还是更喜欢这里?”赫洋眯着眼问,似乎很得意。他把我的手拉到他蓬勃的胯下,被大手带着一起包住肉茎。在给他发泄出一次后,我们都像煮透的虾子,赫洋像抱小孩那样用浴巾裹着我放在镜子前,然后出去找了什么。

回来时他手上拿着一个袋子,是那天购物时他说的“机密”。我问他,“这不是你的机密吗?拿出来干嘛。”

赫洋但笑不语,从袋子的套盒中拿出一小瓶精致香水瓶似的东西。我拿过来嗅了嗅,问这是什么?还没等赫洋开口,我就对着自己喷了几下。“喂!!”赫洋一把夺过香水,“这个能让人更敏感,一次喷一点在手腕就可以,你这吸了多少进去??!”

我抢了回来,脑袋却开始犯迷糊,嘴里嘟囔着“你好小气…”赫洋一捂脑袋,“是我的错没提前跟你说。你一下吸太多我怕出什么问题,我去给你倒水。”

说完他就想离开,我却不想让他走,用双臂抱住他的头,软绵绵地喊“不要走~…”他没办法,只能像背小孩那样两手托着我屁股和腰,去给我倒水喝,想稀释掉我吸入的气体。

似乎也有些作用,神志清醒了一些,身体却依旧软绵绵的没力气,我被他放在沙发上,双腿夹住枕头不住摩擦着湿痒女穴。

他过来亲额头,不住地小声说“对不起,是老公没做好。”我却一脚踩住他胯下鼓起的大包,挣脱开松垮的浴巾,让他给我穿衣服。

赫洋看到面前因刚洗完热水澡泛粉的雪白酮体,正毫无保留和顾虑地大敞着双腿,露出那个饱满圆翘的馒头逼,把我抱到自己怀里。

体型和骨架的差距让镜子里的我显得像个小孩,正乖乖坐在大人怀里,只不过两条细白腿被赫洋骨节分明的大手掰成八字,双腿的缝隙中露出微微张开缝隙的粉润女穴。

赫洋一只手把着我的腿,从那套盒里拿出一条黑丝,从脚尖帮我慢慢套了上去。套到底时才发现这条黑丝连接着一条丁字裤,材质柔软却又有韧性,被挤压在两瓣尚未充血的阴唇中,勒得女穴有些难受。

我推着背后他紧贴着我后背的胸膛,说着“不要…难受…!”赫洋却很满意地欣赏着镜子里的我,说“真漂亮,好色哦。”他又摸出一套看起来正常的衣服,但等全套上时,才发现这是一件被改成超短裙的jk制服。

“这…什么呀!”我觉得很疑惑,这条裙子几乎什么也没露,赫洋居然也会感到兴奋。

他让我站起来走两圈,我随便走了几步,才发现镜子中在超短的裙摆下,正露出大半粉白充盈的臀肉,能清楚地看到那条丁字裤的黑色丝带消失在肉缝中。我听他说,“姜元,跟老师过来!”

我几乎立刻就懂了赫洋的意思,紧张兮兮地扭捏着问他,“老师,我一会有事,能不能……”只听他不屑地轻笑一下,不知从哪里抽出的教棍轻轻点了下桌面,让我浑身颤抖了一下,女穴也开始流水。

“听其他同学说,你谈恋爱了?”赫洋面色不善地问道,用教棍贴在我的脸上碰了碰。

“啊?没有呀。”我疑惑的脸上满是不解。

“怎么有人说你恋爱了呢?不能恋爱呀,你现在是好好学习的时候!”赫洋听到我说没有,脸色缓和了一些,拍了拍我后背,手却顺势滑向臀尖的软肉打圈摩挲着。

“老师…真没有的……我不会恋爱的”我红着脸低下头,身体缺陷注定让我不敢随便与人谈爱。

赫洋有点生气地用教棍敲了敲我的屁股,感受到臀肉的回弹充满韧性,急切地说道,“不是说了,私底下别叫我老师,叫我叔叔吗?嗯?这点事都做不好吗?”

“你总是很粗心,看看周测这道题!你本来不该错的!”赫洋在桌前的椅子上,顺势拉下我的手,让我过来看试卷,手里却不停揉捏着我的手指。

“啊!”我一个重心不稳,跌倒着坐到他粗壮有力的双腿上。充满肉感的肥厚臀肉隔着布料压在男人的巨物上,赫洋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右手拢住了我的窄腰。

“叔叔…你这样抱着我有点难受。”我顺势要挣扎着起来,却被赫洋按着腰,像罪人一般贴伏在了办公桌上。

“叔叔?”

赫洋用修长的大手拉起我的短裙裙摆,在看到那条隐入女穴的丁字裤夹在肥厚的两瓣白臀中时,吞咽了下口水,说“真是个骚婊子,穿这东西勾引我?”然后猛地拉开那道细窄的布料,眼下已经开始流水的骚穴暴露在男人灼烧的视线之下,翕张着渴求男人粗长的肉茎。

“啊…不要,我没勾引你…放手!”我挣脱不开他禁锢着我的大手,两条细腿扑腾着却被他拉着分得更开,把头埋了进去。

“啊!!啊…呜呜……不要,老师,叔叔……不要!”我扭动着腰,躲避他追逐的火热舌尖,在那柔软的滚烫事物顶进阴道之前,先舔上了后穴。那里因刚才的泡澡,毛细血管张开,褶皱微微鼓起,像待放的花苞。赫洋细致地舔着每个褶皱,用手指撑出一个椭圆的洞,看里头猩红的肠肉蠕动,想要吞吃男人的肉茎。

“啊…好舒服…老师!再进来一点,呜呜……”

他向后穴吹了一口凉气,看洞口急骤收缩着仿佛瘙痒难耐,伸长舌尖顶了进来,搜刮着不住涌出的肠液,把后穴舔得松软异常后,插入了那根粗短的教棍,浅浅抽插着g点,让我有了尿尿的欲望。

“还说不是勾引我?小屁眼都开始发骚了!”赫洋起身后把我重新按在桌上,拉起前襟,逼迫我仰视他的脸。赫洋看到接触了空气后挺立起的粉嫩乳头,低下头急切地重重舔了上去。

“嗯……哈……哈……啊,不要……叔叔”嫩乳在他大力的吮吸下变换着形状,时而被强劲的吸力变成一根长长的乳棍,时而被舌尖顶进乳肉,变成一个蓄下男人口水的小坑。

啪!赫洋把我翻过来,隔着抽了屁股一巴掌,看臀尖红肿微颤,面露凶光。

“哈啊……为什么?”我眼角有着生理性的泪水,不知道刚才上课还温文尔雅的老师怎么变成了禽兽。

“这是你总是粗心大意的惩罚!”赫洋把我的裙子掀开,看挨了一巴掌后又涌出大股淫液的嫩逼。“这是什么?”赫洋把手指探了上去,“一,一个女逼?”就像第一次见到般震惊,“怎么还流水了?!”他拉起细嫩的双腿,让我的下体完全暴露在眼前。

“你居然是个双性人?有个女人的逼?”

“那里…那里不可以看!”我伸出手要遮挡那个总被隐藏起来的小逼,却被赫洋用皮带把手固定到头顶。赫洋把头埋进那个白嫩鼓胀的逼肉,闻那隐隐约约透出来的骚香。他用两指撑开那饱满的紧紧合在一起的阴阜,看里面红艳的逼肉,舌尖搜刮着淫水舔了上来。

“唔…唔!好舒服…啊!不行了,老师,我想尿尿!放开我!”赫洋却像听不到一样,更用力地裹吸我的逼肉,甚至堵上了马眼,用舌尖和手指轮流抠挖那个细窄的尿道口!

一阵酥麻又酸胀的快感袭来,从女穴的尿孔中喷出尿液,一部分滴落在地板,一部分不小心被他舔食下肚。我用脚胡乱地踢着他的脸,“脏…!别舔……”赫洋抱着我说不脏。他把那条丁字裤细窄的绳拉紧,来回拨弄着东倒西歪的阴唇,似乎乐于看到它们不受控制的样子。抵抗不住女穴的痒意,收缩着渴求巨物摩擦解痒。

“别玩了…老师,”我用两指分开阴唇,露出那个正一缩一合的阴道口,脚趾踩上他已经放出的巨茎,说“快进来吧…好痒……”赫洋拉起我的脚,从腿根处把黑丝扯开,由脚趾舔柔嫩的腿根,扶着腰把肉棒挺了进来。

“啊!!进来了。好大…好烫呜呜!”他把我按在桌上,从背后反方向拉起我的手肘,猛插那个强烈挤压着肉棒的骚穴。“老师干的你爽吗?”我唔咽不止,只能不停说,“好舒服。骚穴要干坏了!”

然而求饶无用,只会被他更深更狠地插进来。等他几乎快射时,我才混沌地想起,没有戴套!可男人在兴头上不管不顾地冲撞着饥渴的逼穴,什么也顾不上了。

赫洋恢复神智时,就看到身下人的胸襟被拉到最顶上,露出两小团被玩弄过头的嫩乳,肿胀的乳尖闪着晶莹的光泽,乳肉周围遍布咬痕。

裙摆落在脚踝,两脚大开,一截雪白的小腿正挂在自己胳膊上颤抖。红润的唇瓣中吐出一点鲜红的舌尖收不回去,浓精从合不上的小洞中喷洒流出,一副完全被干坏的模样。

赫洋喝了口水,俯下身嘴对嘴喂了进来,我茫然地接受赫洋的照顾,刚进入浅眠又被滚烫的肉棒插了进来。随着淫水四溅的交合声,我推着他的胸膛迷迷糊糊地说“不要…不要了…戴套,套…呜!…”赫洋捏着两瓣阴唇从阴道里里拔出青筋跳动的肉棒,又插进了被手指玩到松软的后穴。

感受到后穴的紧致嫩肉吸的肉茎发烫,赫洋深深呼出一口气,掐住身下没了力气的软腰微微抬起臀肉大开大合地操干着,在交合处打出白色泡沫。

意识模糊到无法反抗,推他的手又被他抓在手里,只能被迫接受粗长的鸡巴在后洞里进出,最后无力地陷入沉睡。

第二天起来时身上很清爽,似乎已经被他擦拭干净,只是腰身酸痛女穴也刺麻难忍。我扶着腰想坐起来,结果痛的龇牙咧嘴只能倒回去。一旁睡得死沉的男人把粗壮的臂膀搭上来抱着我,我额上青筋直跳,泄愤般拍了拍他的脸。

赫洋眯着眼醒来,还抱着我不撒手。“怎么了…老婆…好困啊。”

这家伙训练有素的军人作息去哪了?!把我折腾成这样自己睡的倒香…腰痛死了…半夜翻来覆去在颠簸中醒了好几次,还以为是梦呢……结果真的硬生生做了一晚上,还没戴套!

“起来给慢慢做饭!她一会要醒啦!”我狠狠咬上他的胸肌,被他抱在怀里,“知道了…再睡5分钟……”我还是给了他五分钟的时间,时间一到就推他去了厨房。

做完早饭后赫洋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发现我睡到了慢慢旁边,还赖在床上,他一边擦头发一边轻声说,“两个宝宝怎么还在睡?”

“不…我不困了但是…腰太疼了!下面也痛,痛死了,都怪你!”我刚想把枕头朝他扔了过去,又怕慢慢被吵醒,背了过去不看他。

赫洋爬上床从背后抱了过来,下巴贴在我的头顶,我闻到剃须泡的清爽香味,全身变得松软。他用刚好的力度帮我按着腰,在耳边撒娇着说“对不起,昨天得意忘形了…下次不会了,好不好?”

这一刻我突然被幸福感充斥全身,背后有爱我的赫洋,怀里抱着慢慢,这是我和赫洋的孩子。最爱我的人,和我最爱的人…就这样搭建出现实世界的庇护所。

我…有多久没吃药了?连我自己都忘了。好像自从赫洋频繁进出我家开始,我的病也没有发作过了。这一切好像本该如此。

赫洋揉着揉着手又不老实地抚上乳肉,听他喘气声逐渐变得低沉,粗硬的东西从背后顶着我,鼻尖在颈边蹭着,我拍拍他的脸,“你少来啊!我还痛着呢。”赫洋撇撇嘴,“晨勃,老婆又在旁边,没办法的。”

我一脚把他踢下了床,说如果被慢慢看到他就死定了!赫洋只能一副委屈脸去了厕所做手工。回来时看到我换了位置,睡在慢慢那边,他也躺下来,却过来牵我的手。

我们手牵手把慢慢围在了中间,就好像从很久以前便是一家人了,如此亲密无间。

“爸爸…?”过了一会慢慢揉着眼睛醒来,抱着那只蓝色兔子,看到我们把她紧紧包围着,似乎觉得很神奇,“赫叔叔?”

也是,赫洋之前没有在我们床上睡过,在慢慢的世界里,大概只是一个和爸爸走的很近的叔叔。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说昨天赫洋叔叔喝多了就睡在这里了。

赫洋眨眨眼,似乎在说元元好爱撒谎。

赫洋自己爱吃水煮蛋,但因为我和慢慢喜欢吃溏心蛋,所以他也做了。我之前上班还要给慢慢收拾东西,没时间好好做,几乎都是买好速食热一下,吃到现做的饭胃里很舒服。

吃完后我把他俩分别塞进卧室搭好衣服,搭完出来才发现,两个人穿的好像父子装哦!

因为没什么食材了,赫洋带我们去超市买好吃的,慢慢坐在推车的儿童座椅上翘着小腿,像个大爷一样被赫洋推着。赫洋对她完全是百依百顺,慢慢想吃什么就让她塞进来,小车一下就满了,我只能再推一辆。

看着赫洋推着慢慢,心里生出难以言喻的滋味,慢慢在从前总是很乖很懂事,很少问我要东西,买吃的前会问我,“爸爸,这个慢慢能吃嘛!”可在赫洋面前,她却总是更像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敏感如我,这让我不停想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我明明也告诉她,想要的爸爸就给你买,受了委屈一定要第一时间跟爸爸说,慢慢讨厌什么,喜欢什么,爸爸都想知道……

不等我多想,赫洋回头来找我,说我有什么想吃的吗?他来给我做。我摇摇头,让自己抛下这些问题,说你看着做就行。

赫洋却说,“从前我们很少出去吃我也不会做饭,你喜欢吃的东西要告诉我,是我想给你做。”

末了,他捏了下我鼻子说,“这不会给我添麻烦,知道吗?我爱你呀。”

其实我也想多依赖他一点,五年来都是我在照顾慢慢,也许我习惯了一个人撑着,明明会对他撒娇使坏,偶尔却又不想麻烦他。

“爸爸!快来呀快来呀!”慢慢喊着我过去看,我突然发现,慢慢和我是有多相似的。下意识的敏感和看眼色也会遗传吗?

慢慢跑到了玩具区,“这个好漂亮呀!”她双手费劲地捧起一个大吊车玩具,对赫洋说“想要这个!”我本想对他说,爸爸给你买,你不要问别人要,又怕扫兴,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赫洋蹲下来看着慢慢,他们不停闪烁的双眸相接,四目相对时,让模糊的细节都变得更清晰而越发相似,会让人情不自禁地猜测起两人是兄妹抑或是父女。

赫洋近距离地注视着慢慢双眼,愣了一会,说“…赫洋叔叔小时候,也最喜欢玩具车哦…慢慢和叔叔真的很像呢。”

我快步走过去把慢慢抱在怀里,不想让他们再对视,对赫洋说“确实挺像的,因为你是我弟弟。”

赫洋其实不喜欢我叫他弟弟,但这次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装作没听见。把慢慢抱过来放回推车里,说“gogo!咱们走,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甜品吧~!”

买了一堆东西到家,赫洋把它们分类好塞进了冰箱,这男人身型高大,一双粗大的手却毫不笨拙,做这些家务活来麻利又顺溜儿,三两下便收拾好。

他炖上了冬瓜排骨汤说给我们补补,慢慢在卧室里玩积木。赫洋中途接了个电话,说要回对面他家一趟找个东西,让我看着这锅汤别烧糊了。我挥挥手让他安心去吧,我又不是没做过饭的人。

“笃笃笃!”

门铃突然响了,我问门外是谁?对面那人开口说,“是我。”我一听是赵寒的声音立刻开了门,他却一身酒气跌跌撞撞地进来,猛地把我压在玄关上吻我。

我没有防备的被他粘着酒气的唇吻了上来,赵寒想强硬地把舌头伸进来时,我就要咬他,却又怕伤着他,只能抿住嘴唇用手怼着他的胸膛。

“为什么都不联系我了?我真的这么不重要吗?”他喘着粗气在我身上胡乱摸着,我忍不了了,用手肘狠顶他的侧脸,却被他压着倒了下来。

一个喝多的人,手力却大的惊人,明明之前跟我掰手腕时没比我力气大多少。原来是让了我啊……我被他按着胳膊压在地板上,紧紧抿住嘴唇,赵寒只能用唇胡乱地亲着我的脸。

没忍住扇了他一巴掌,我力气也不小。强劲的巴掌扇在脸上让他似乎清醒了一点,气喘吁吁地说,“为什么我陪了你这么久,你从来没考虑过我?一点点也没有?”看到他表情如此受伤,我也跟着心痛着说,“我考虑过,只是我不知道!我没办法爱上你,也许喜欢就是极限了。”

赵寒刚刚还执拗而强硬的手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趴着。我无奈地呼出一口气,既然他已经戳破了,我就不能再把他留在家过夜。

我拍拍赵寒的脸,看他醒不过来的样子,从他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准备送他回车里。

“元元…”我听他说着醉话,心里也不好受。几乎除了身体和赫洋的事,我什么都告诉过他,他能包容我古怪的脾气、为我真心实意地着想。是除了赫洋以外,我认为对我最好的人。

如果不是赫洋在我身边死缠烂打,也许总有一天,我会和赵寒在一起吧…

我问他,“赵寒,你把车停哪了?”我拍拍他,却没有回应,总不能让我自己找吧?!于是我用力摇了摇他,“喂!你把车停哪啦?”

赵寒从脑子里摇出话来,“代驾,停一楼了…大门口……”。那儿离得不远,我穿上拖鞋就下去了。半背半扶着他走到附近,好不容易找到车把他塞回去,却被他突然拉进车里。

他因酒精而发红的眼中爆出血丝,说“那天我听见了…你跟赫洋做爱了,对吧?”

“这才过了多少天?”他咬牙切齿道。

赵寒愤恨地说我很久没跟他见面,他想着来找我,刚走到门口就顿下脚步。

他听到我家门板被撞击的声音,紧接着细碎的哀求声入耳,还以为发生什么了,刚想敲门,就听到门内断断续续的呻吟溢出,随着撞击到门板的颤动说着“赫洋…不要射进来…”

我想到那天发生的事,脸红到耳根,只能承认了我和赫洋在一起。我向赵寒说“对不起。”赵寒也逐渐冷静下来,说算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办法。他今天没控制住自己,喝了酒,总反反覆覆想起那天的事,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快和赫洋睡了。

他仅仅只想要我喜欢他就花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我和赫洋曾经的关系,赵寒揉按着皱起的眉间说,“早知道刚认识那天就该和你睡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六年前在酒吧时,他把我带回家的那天晚上我叫的人,就是这个“赫洋?”

“……今天喝多了,对不起,不会再突然来找你了。”赵寒对我说着像诀别似的话,叫来在附近等着的代驾。我害怕我们就此连朋友也做不成,让他别往心里去,实际上也没发生什么。

他似乎想以朋友的身份劝告我,又十分苦恼,叹了口气说,“你再好好考虑吧…他太不成熟,我认为我比他更适合…”

他靠在车子上面对着我家,我却突然看到他猛然睁大的眼中闪烁着一点红色的光,在我身后远远沸腾着,让赵寒张开口却说不出话,颤抖的手抓住我的手狂跑回家。

“怎么了?”还没等他回答,我听到慌乱的人群声从耳边闪过,人群同我们反方向涌出…瞬间窒息感过电般涌入脑腔使我无法思考,如同踩在泥沼般感到下陷……

“着火啦!谁家着火了!!”

“快报警!!不对打消防啊!”

“谁家倒霉了?邻居也倒霉了!”

楼里有不少人往外喊着跑出来,

…我头皮发麻,腿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几乎立刻冲了出去。……慢慢!慢慢还在家!!

我突然想起来了那锅赫洋嘱咐不要烧糊的汤,可为什么会起火?!我强迫自己冷静着打下消防报警!

赫洋也从家里冲下了楼,看到我身旁的赵寒却也来不及做更多反应就和我们冲上了楼,浓烟四起包裹着电梯已经不能再使用,还好我家楼层并不算很高!!可即便如此,在分秒必争的情况仍如同血盆大口两人吞没。更何况还有不停从楼道下来的人群…

艰难到了我家那层时,股股浓烟腾空而起将我逐渐瓦解的防线包围,楼层间转眼间便成了一片火雾,透过墙壁似乎能预见烈焰奔腾狂叫,落下层层灰烬……

我多想大喊呼唤慢慢的名字!!可我怕他在房间里听到我在外面喊他会害怕着急地跑出来!卧室离厨房最远也许还能不受污染。但如果出来就会非常危险,我只能把急切咽下。

家中的火舌窜起犹如恶魔咆哮,刺耳的楼道警报声仿佛尖针扎入耳膜。我匆匆瞥见熊熊燃烧的景象,心如擂鼓般狂跳…!似乎将我关进令人胆颤的恐惧牢笼…!只能飞蛾扑火般拼尽全力冲向那片炽热,每一步都似乎踏在刀刃上,紧张与恐惧交织成渴望,只想让慢慢回到我身边…

门离厨房最近,已经被烧到些许但好在还能打开。门内火势已经从门旁的厨房蔓延到客厅,天花板也在往下掉渣…我们已经被炙烤地满头大汗可来不及管太多,打碎消防罩把消防栓取了出来。

可还是不够!!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空气间烟雾弥漫这对慢慢来说比火势更为恐怖,我不顾急切的眼泪就要冲进去,赫洋似乎已经无法思考把我往后一推,用天花板上受到火灾感应喷洒而出的水把自己衣服打湿透,把消防泡沫喷在身上就冲了进去。

赫洋的身影穿过烈焰和浓烟,直直闯入我破碎的心扉,在我几乎绝望之际如同神只降临…屋里浓烟呛鼻让人看不清楚,他先冲进去打开了窗户希望让浓烟散去,用力跺开卧室逐渐燃烧变形的木门,浓烟四起猛地如同鬼魅般钻进了卧室!烟雾瞬间吞噬了赫洋的呼吸,让他的身影在昏暗中摇晃起来,我的手不住颤抖,可眼下只能期待…依赖赫洋能成功从火海中抱出我们的孩子……

我怕赫洋需要我,我不敢离开!让赵涵去楼下找水来,要更多喷雾!

赫洋再次出现时手里已经抱着了昏迷的慢慢,他用湿润衣襟掩住了慢慢的口鼻,那两条小腿无声息地挂在手臂让我心痛欲裂……都怪我!都怪我!!为什么松懈了!!我恨我自己!!让我的孩子受苦!!!他紧紧笼住慢慢跑了出来,我们四目相接,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所有痛苦都在他疲惫而坚定的眼神中消散…我急迫地确认慢慢还有呼吸和心跳后,赫洋也倒在我怀中昏迷了过去……

“嘀——嘀——嘀——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坐在抢救室外坐立不安,还好我是医生…还好我是医生……!!我捂住嘴痛哭起来,在和消防急救车交接完信息来到这里后,已经无法再强装冷静…

慢慢是暂时性惊恐缺氧,但赫洋昏迷在怀里时因吸入大量二氧化碳已经接近心跳骤停,尽管我有再多医学知识,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刻依旧像手无寸铁的士兵,只能一再机械地做着人工复苏,好在我几乎要把它肋骨压断的力度下赫洋作出了反应,在无意识的喷射性呕吐之后,消防急救也赶到了现场。我很感激。

火灾发生后会有大量有毒气体生成。吸入后可能会导致丧失行动能力窒息或中毒死亡。而在一氧化碳浓度13%的空气中,人吸入两三口就会失去知觉,呼吸13分钟就会导致死亡。

可以说,火场中80%的死亡不是直接灼烧引起,而是吸入烟雾和有毒气体中毒窒息而死。

这让我十分后怕,而即使没有窒息而死也很有可能会导致一系列不可逆的损伤……除生理性死亡以外最恐怖的便是脑死亡…

我可以照顾他,我愿意一辈子照顾他!可我却不敢面对这样的后果。我害怕看到那个时刻精神奕奕的赫洋随着躺在病床的时间肌肉逐渐萎缩变得皮包骨而像枯萎凋零的落叶,我不敢想象。

我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同时畏惧着未来发生的一切……赫洋的父母一定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我到底怎么一个人面对,赫洋,求你醒过来,求你醒过来陪我…不要让我一个人,好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害怕了!我颤抖着抱住自己,被赵寒把冰冷的水贴在脸上,才微微回过神。

“不要自责,你做的很好了。也有我的问题。对不起。”赵寒贴着我坐下,自嘲地说,“赫洋醒了一定很恨我。”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赫洋一定会醒来,我,并不埋怨任何人,只埋怨我自己。我知道赫洋提醒过我的,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可语气还是忍不住十分冷淡地说“不关你的事。”

他愣了一下,似乎我从没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过话,又重复了一句“对不起。”可这次他说,“对不起啊,那时候,没能像赫洋一样冲进去救慢慢……我确实…有顾虑。对不起。”

我让他不要想太多,我没有生气。他的顾虑是应该的,他和慢慢没有血缘,未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小孩冒着丧命烧伤变成植物人的危险救人?他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生活,好的工作。

也许是因为血缘的羁绊令人难以解释,也许是被我连坐的爱,才让赫洋会不顾一切冲了出去吧。

可我知道,我已经不可能选择赵寒了,他很好,非常好,体贴入微,在多年里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上。可他不可能做到像真正的家人一样爱慢慢,我们,并不是可以为彼此舍弃生死的关系。为了一些选择便能放弃,这再正常不过了。

赵寒的出现让我得以冷静片刻…赫洋出了急救室后也转进了慢慢的重症监护室。在我刻意请求下,此刻一大一小躺在监护室相邻的病床上,赫洋沉睡的面庞苍白异常,比以往更如同雕塑,几乎失去了生气的微弱呼吸每次都轻易牵扯起我紧绷的心弦。

我意识到自己从未见过赫洋如此虚弱。

那些年父母对他身上施加的伤害,因为我的疏忽…又再次让他感受了一遍。

我感到心中仿佛被千万根针密密麻麻刺入,无法言喻令人窒息。从他指尖传来的每一次微弱缓慢的心跳都在叫喊着解脱,提醒我当时差点失去生命中最重要两个人的痛苦。

我有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后,一切都能恢复如初。

当天夜里赫洋的父亲赫勇就来了,看到只有他一人,我感到万幸……我不用面对母亲。医院先联系了赫勇,他选择没把这事告诉母亲暗自压下,怕她精神崩溃。

赫勇淡淡看了我们一眼,似乎对我们重新走到了一起并不意外,这让我感到奇怪。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瞒不了多久的。”

说实话,我没有感到他对赫洋有多么担心,似乎比起这个,他更害怕母亲因为赫洋的昏迷而断裂的神经。

走之前,赫勇意味深长地看了慢慢一眼,说,“这就是你俩那孩子?”我呆楞在原地,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的?我又要如何回答?赫洋他也知道了吗?还不等我问,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真是…真是很荒唐。

最近我每天在两个医院间徘徊,白天上班晚上去陪护,还是耐不住铺天的压力让他们转进了我们医院。科室的同事们知道了都很震惊,给我安排进双人病房。我…有点难以承受他们可怜的眼光,可只能感谢。

我又再次成了那个被觉得可怜的人啊。

我在赫洋和慢慢的病床间,给他们揉捏着四肢,让它们不至于僵硬萎缩。也一边喊着他们的名字,试图唤起两人。

“慢慢,慢慢…妈妈在。”第五天,慢慢终于从呼吸机中传出微弱的一句“妈妈…”

这一刻,我后悔了。

我不该像当年的母亲一样,以一己私欲就生下了这个孩子。万一这孩子的命运是不幸的呢?万一,我没法做到一直照顾她呢?她在外面会受什么样的苦?……我想过,可当作耳边风无视了,认为自己有能给予他幸福的权利。没有替她考虑过未来,就把她生了出来。

我和同母异父的亲弟弟交媾后自私地生下了慢慢。我有罪,也许这样的痛苦,是上帝对亚当夏娃吃下禁果的惩罚。

可是上帝…惩罚我吧。

慢慢她…很懂事,很听话,很善良……她亲生父亲还不知道她的存在。上帝,求你保佑我的慢慢吧。应该接受惩罚的人是我,不是我的孩子。

可也许上帝知道,当人成为母亲后,总会因为孩子而比自己更容易受伤。

慢慢的手抓住我的袖口,我清醒了许多。我告诉自己不能输。因为现在不只有我自己,我有了慢慢。

我的慢慢……

如果连我都这样想,如果连我都认为她不该被我生出来!认为她出生就是一个错误!那我才岂不是变得和当年的父亲母亲一样?!

泪打湿了我的双眼,我不该再觉得后悔,只需要加倍地爱她。我俯下身亲了亲慢慢的额头,说,“宝贝,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的,妈妈一直在你身边,妈妈,永远爱你。”

在给赫洋擦完身子后,我也给了赫洋一个晚安吻,回到家沉沉睡去。

也许上帝听到了我的祈祷,几天后慢慢终于醒过来了,但还有点肺水肿,最好接着住院观察。慢慢在住院后更是很粘着我,几乎一刻不停地要妈妈,院长看我情况特殊,很善解人意地给我腾出休息时间,能让我更多时间照顾慢慢。科室的大家也主动代替我值班,实在让我感激,要好好报答他们。

“妈妈,慢慢好想你呀!”慢慢被我抱在怀里,插着针管的肉肉小手勾着我的头发,“慢慢一直一直在做梦呢!”

我亲了亲她在这几天昏迷中消瘦了些许的小脸,笑着问她,“宝宝做了什么梦?”昏迷时她只能吃流食,这几天也只能吃清淡的,等回家了我要给她做她最爱吃的可乐鸡翅,还有赫洋拿手的红烧……

我看了眼还在昏迷的赫洋,转了个方向,让慢慢和我的说话声能更清楚传进他耳中。

“慢慢梦见,肚子里咕咕叫的怪兽要吃慢慢!然后!慢慢吓得晕倒了,最后就是奥特曼打怪兽,打打打!”她一边挥舞着肉肉的小手做出打怪兽的姿势,看慢慢精神恢复很快,我感叹小孩的活力,是成人难及的。

“那奥特曼打倒怪兽了吗?”我摸摸她的头问,希望能有个童话般的结局。没想到慢慢突然变得很沮丧,“因为慢慢,奥特曼叔叔被怪兽打倒了,死掉了!”我下意识想要捂住慢慢的嘴,不让她说出那个字…手却颤抖着只能握住她的小手,动弹不得。

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害怕那天,我还是…感到可怕,慢慢的醒来让我好了很多,可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孩子只有恐惧,不安,所有的一切化成似乎子虚乌有的噩梦,她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不知道赫洋是睡着了还是生病了。

我强压下那股不安,就像安慰着自己一般告诉她,“没有死,”

“你记得你最喜欢的兔子姐姐吗?她救了你和奥特曼叔叔,在你睡着的时候,就把怪兽打倒啦。”

慢慢似乎又开心起来,眼睛眯成了小月牙,笑着说,“我最喜欢兔子姐姐!”

第二天我把那只蓝色兔子带了过来陪她,她兴奋地对兔子胡乱说着我听不懂的婴语,和它一起看电视。我去值班后回来,发现慢慢睡着了,正沉沉地打着小呼,而蓝色兔子被她放在了赫洋的床上,正紧靠着他。

一瞬间,泪水如崩盘的散珠落了下来,我跌坐在赫洋的病床前,无法忽视自己的心碎。

慢慢她什么都懂。

我摸着赫洋冰冷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在慢慢醒来时,我不想让她发现我对赫洋无法醒来的恐惧和不安,从来只对她说赫洋叔叔睡着了。在她睡着后,我和赫洋说话,亲他的脸颊,嘴唇,手指,希望他醒来,希望我对上帝的祈祷再一次应验。

也许她早就发现了。她也很害怕,所以试探地问我,赫洋叔叔还能不能醒来。可又也许只是孩子一个单纯的梦,是我无法接受那样的结局罢了。

蓝色兔子静静地依偎在赫洋身边,装满我对赫洋的思念。兔子从我儿时起便陪伴着我,后来,也在赫洋家见证过一切被我带了出来。因为年代久远,许多地方因为脱线变得破烂不堪。两只兔子尚且完好的地方被我缝合了起来。

是啊,我很擅长缝合,我是医生,天生该拥有极好的缝合技术,却把它缝的歪歪扭扭,没有在店面里看到时那样完整。它几乎见识过我所有的不堪,我的不安,懦弱,卑劣,委屈,痛苦,愤怒,暴躁,失落…………它似乎见证过各种各样负面的我。

我抱着它,向他诉说过我几乎所有的心事。却在为数不多开心的时候很少想到它。

我抱着兔子,同赫洋依偎在一起。我多希望明天起来,就能看到赫洋黑着脸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害我一个硬汉昏迷这么久,丢死人了。”我想要他责骂我,为难我,让我补偿他。

可他带着呼吸机的脸颊依旧苍白没有血色,只有不停呼在透明面罩上的雾气,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我和他十指相握,几乎快要睡去。突然,十指被轻微的力度反握了一下!!!我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赶紧按了呼叫铃!!!

临床的医生护士过来检查,说赫洋有醒来的预兆,我应该会是第一个发现的,他可能会没有力气说话按铃,旁边又只有小孩,让我最好都待在这病房里。

天啊……天啊……!!!

心跳如鼓点般敲击,似乎在向我宣告期待已久的奇迹将降临。我紧紧盯着病床上那张沉静多时的脸庞。那些曾经寂静无声的日夜,此刻都化为了紧张的喜悦。

慢慢晚上爬到了赫洋床上抱着他睡,我早晨看到时愣了一下,怕她压着赫洋身上的心跳检测仪,她却好像睡着了。看赫洋的心跳比昨天还要更趋于正常,面上也开始有了血色,我放下心来。

慢慢嘴里竟嚅嗫着“爸爸……”

血缘真是神奇的难以解释的东西,无论在过去的几年里赵寒对慢慢再好,她也从不会完全放下戒心的趴在他身上睡着,更别提喊赵寒爸爸。

我用手指轻轻触碰着赫洋的手背的青筋,那份微弱却坚定的跳动让我几乎落泪……

就在这一刻,我看到了赫洋的眼睑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我的呼唤,我赶紧把慢慢抱到怀里睡。

看赫洋缓缓睁开了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畏光地眯起来,干涩的嘴唇微动,似乎想喝水,又头疼地甩了甩脑袋。

眼下不是该抱着他哭的时候!我抓紧倒了一杯准备的能量水,把他的病床升高不至于呛到,让他小口小口地把水顺下去。

他喝了许久后似乎终于缓了过来,随意地擦了下嘴,眼中没有温度地看着我,“谢谢,不过我妈妈呢?”

那眼神熟悉又陌生,让我心胆颤着问,“你…生我气了吗?对不起,是我……”

“我为什么要生你气?你是?”赫洋看了我一眼,似乎真的很疑惑,眼神里不再有几年下来磨练出的成熟男人气质,反而纯粹到让人心惊,“怪那个死胖子啊,我都不认识你。”

我望过去,那双闪烁的眸中曾隐藏不住对我的爱意,如今,那里只剩一片荒芜。

“我操!头好他吗痛,我就说我不适合打篮球了,这回终于给打到头了。”我听到赫洋就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样抱怨。

“那个,你能帮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吗?”

看他明显不像撒谎的疑惑神情,我按铃叫来了医生。

“心脏骤停时心脏射血功能突然终止,身体各组织器官处于缺血缺氧状态,而大脑是对缺血缺氧非常敏感的器官,短时间内会造成脑细胞大面积死亡,造成脑梗死、脑淤血等,损害至大脑皮层。因为记忆中枢位于大脑皮层,所以心脏骤停后可能会失去记忆。”……

听脑科医生这么说,我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那现在醒来了…会慢慢恢复记忆吗?”

“心脏骤停导致的失忆不会因为患者恢复意识而恢复,只能通过不停的记忆唤醒,家属…”他推了推眼镜,“最好能联系上患者家属,让最亲近的人在身边帮他恢复记忆。”

我叹了口气,收拾好脑中烦乱的思绪,眼下顾不得考虑更多,只得庆幸赫洋还能醒来,他除了小腿上有轻微的烧伤和慢慢一样的肺水肿,并无大碍。

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只是眼下头疼要不要和母亲联系,想了想我还是让医院给赫勇打了个电话,他只淡淡地说“醒了就好,麻烦你多照顾。”就挂断了电话。似乎对这个儿子没有多余的关心,也不在意我们的关系,只要有这个人活着就行。

我觉得赫勇大概也不会告诉母亲,毕竟他只是需要一个不让他社会地位受损的体面儿子,能拴住母亲和他缔结亲情的儿子。如果传出去他赫勇儿子失忆思维还变成了小孩,甚至可能会觉得丢人。

要说最亲近的人留在身边,我并不觉得我比他们所了解的赫洋要少。

还是等赫洋慢慢好转吧。我决定让他在我身边,看看能不能唤醒他的记忆。

赫洋躺在病床上吃我给他和慢慢削好的苹果,仿佛用眼神在问我“一个医生怎么还要照顾病人到这份上?”

趁慢慢还睡着,我看他进食已经没有什么问题,轻声说“要拔尿管了哦。”听他害羞地“嗯”了一声就撇开了头不敢看过来,我给他脱下裤子,露出和少年心智完全不符的粗长凶器,拔掉了尿管。

听他痛的龇牙咧嘴,我不能进行更多安慰。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的关系,他的记忆停留在久远处,那时我应该还只是一个让人厌恶的,同母异父的哥哥。

慢慢醒来后,发现赫洋醒了激动地绕着他转大叫赫洋叔叔,可赫洋显然对小孩没有什么兴趣,摸了摸她的头,尴尬地看了我一眼,我把慢慢拉过来轻声说“赫洋叔叔,脑袋有点痛,现在…不记得我们了。”看到慢慢惊讶又有点伤心地瘪瘪嘴,我立刻补上“但是呢,因为有慢慢在,我们多陪着他就会很快想起来的。”

慢慢圆圆的葡萄眼在我们之间滴溜溜地转,安静了一会。带她洗漱后我把买的小包子塞进她嘴里,她吃了一嘴油,在我和赫洋沉默时她突然放下手里的包子,朝赫洋大喊“赫洋叔叔不是最喜欢爸爸了吗?!”

赫洋吃包子的手愣了一下,“啊?”

慢慢拉起我的手,说“这是我爸爸呀!慢慢的爸爸!”

赫洋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片刻,“你说我最喜欢你爸爸?我们是铁哥们儿?”

“哎,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无言以对,只能说“没事儿快点吃饭吧,一会儿去做个检查。”其实我本打算等赫洋一醒来就告诉他,慢慢是他的孩子,结果他却失忆了,甚至连我们当初在一起都不记得,记忆停留在少年时期,这又让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带赫洋去了脑科诊室登记。因为躺了太久,他从病床上慢腾腾地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高了?!我搀扶着不习惯站起的他一路走过去,让他把胳膊能搭在我肩上,他低头看了怀里的我一眼,好像感到怪异的新奇。

“姓名?”“赫洋。”

“年龄?”“14岁”

“工作?”“工作?…学生,我还在上初二。”

“哪里人?”“首都人。”

医生皱着眉敲了敲太阳穴,似乎头疼于他的记忆回溯至如此遥远过去,一般只会短暂失去一小段记忆。“嗯…实际上…患者你的实际年龄是23岁,只是现在记忆停留在14岁。”

“我23岁??”虽然已经发现了自己身体不同于往常的诡异,赫洋还是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自己变老了9岁。医生说了大致的注意事项,给他开了些改善神经代谢的药物就让他回去了。

回到病房外时,他突然把我按在了墙上,似乎有点得意自己比我高出许多,能轻易把我压制在怀里,“哥你跟我讲讲吧,发生了什么?你不是我医生,那我们又是什么关系啊?”

因为医生提醒过我,暂时不要唤醒他脑损伤时的记忆片段,容易出现负面反应,反而可能使情况恶化。于是我避开火灾不谈,只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他是为了救我的孩子脑部受了伤,我很感谢他所以才照顾他的。

赫洋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也没有勉强我继续回答,“那个,我手机呢?我应该有手机吧!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听到他醒来后不停地像个依赖母亲的孩子一样满嘴要找妈妈,却对我不怎么在乎,我竟感到些许委屈和嫉妒。

“你妈妈…成年后你和她关系并不好,所以你自己选择断联了。”我对他撒了个谎。

之前赫洋给过我他手机密码,其实就是我生日。我把刚删掉了他母亲联系方式的手机给他,密码已经被我换成了赫洋自己的生日,让他可以轻松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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