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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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一辆墨绿色军用车出现在他们视线里。

曲耀文过去跟其中一个人打招呼，随后招呼宋美香一起上车。

等宋美香上去才发现车厢里竟然有十几个士兵，她瞪大眼睛不知道怎么反应。

曲耀文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跟她介绍道：“这位是宁省兵团的许营长，你要叫许叔叔。”

“许叔叔好。”宋美香乖巧地喊道。

许贺冶露出一抹欣慰地笑容，不住地点头道：“好好好，仔细看还真跟你有几分像！”

他跟曲耀文是朋友，以前一起共事过，曲耀文的情况他也知道一些，所以这次接到曲耀文的电话二话不说就过来帮忙了。

曲耀文听到这话心情越发激动了，“是吧，我也觉得这丫头像，可她一直说不是，不管是不是咱们都得去问看看，起码得看一眼那个小花袄。”

当年包裹他女儿的那件小花袄是他妻子亲手做的，那种布料北方不多见，更别说西北这种物资紧缺的地方了，这也是曲耀文认定宋美香是他女儿的主要原因。

许贺冶拍了拍曲耀文的肩膀，掷地有声地说道：“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帮你查清楚！”

说话间，车子越开越偏僻，路也颠簸得不行。

许贺冶解释道：“这里穷，风沙大，很多地方都是山沟，开车就是这样子，你们可能不习惯，颠一颠就好了。”

宋美香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就吐了，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了下来。

就在她快忍不住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了，司机在前面大喊道：“头，前面过不去了，有一条大沟，得用走的。”

宋美香使劲儿点头，“我知道到哪里了，这边确实只能用骡车或者走路才过得去。”

没招，大家只能下来走，好在二人没什么行李，倒也能轻松上路。

一连走到傍晚四点多他们才抵达赭石沟。

身世

低矮的屋舍，高粱杆扎起来的屋顶以及干裂的地面，给曲耀文的第一印象就是穷。

“这就是你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曲耀文的声音里有一丝丝心疼，即便宋美香不是他的女儿他也觉得心里堵得慌。

此时几个光着屁股蛋的小孩从巷子里冲出来，看到陌生人全都好奇地躲了起来，嘻嘻哈哈，闹得特别慌。

宋美香解释道：“村里人条件都差不多，天气热的时候很多小孩都是不穿裤子的，省布又省水。”

“你们村吃水问题怎么解决的。”许贺冶问道。

宋美香指着村里一个方向，脆生生地答道：“那边有一口井，是村里惟一的水源，我小时候每天都要去那边挑水，一天要跑两三趟。”

“你才多大就挑水？你家大人呢？”许贺冶的声音里难得听出一丝怒气。

宋美香砸了砸嘴，弱弱地回道：“我爸妈要去干活，他们说家里不养闲人，我四五岁的时候就提着小桶去挑水了，以前小，容易洒水，每次到家他们发现水少了都要打我两下，后来我宁愿多跑一趟也不敢装得太忙。”

“太过分了！”许贺冶咬牙切齿地骂了两句。

曲耀文脸色阴沉，明眼人都能察觉到他的怒气。

宋美香说道：“我们要不先去村长叔公家吧，有他在我比较安心。”

曲耀文点点头，顺着宋美香的意思去了村长家。

赭石沟的村长叫宋和平，已经七十多了，常年劳作让这个小老头看起来特别精瘦，皮肤黑得跟非酋似的。

宋和平看到宋美香眼睛都亮了，随手把土烟往炕上一丢，赶忙穿鞋下地，“丫头，你咋回来了？也没提前跟俺说一声。”

宋美香无辜地笑了笑，扶着宋和平坐下，“叔公，我这次是跟一位叔叔回来的，没敢回家，只能先来您这里了。”

宋和平一早就注意到曲耀文几个了，不过他们气势非常，宋和平不敢多问，这会儿才奇怪地看向他们，“他们是”

曲耀文上前，客气地说道：“村长好，我叫曲耀文，这次来你们村子主要是为了求证一些事情。”

“啥事啊？”宋和平有些懵，他们村很少有外人过来，村里人也鲜少出去，他想不明白曲耀文找他干啥。

曲耀文看向宋美香，沉吟道：“我想问问美香的事情。”

宋和平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有些恍惚。

瞧他那样，曲耀文瞬间激动不已，他强迫自己冷静，追问道：“村长，您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我听美香说她家有一件小花袄，她父母对她不好，她是不是”

曲耀文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宋和平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深深看了看曲耀文，又怜惜地瞧了瞧宋美香，长长叹了口气，“没想到啊！这孩子出去读书还能把自己的身世给翻出来！俺知道的其实也不多，美香她爹娘当初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两口子到处求神拜佛，还偷偷烧香找神婆。

什么法子都用了，就是没有动静，后来在县城遇到一个算命瞎子，算命瞎子说他们俩没有子孙命，破解的方法就是抱养一个福气好的孩子，说不定能能招来弟弟或者妹妹。

那两口子将信将疑，合计着反正也生不出来，那就抱养一个孩子将来也能有人给他们养老送终，原本他们俩只要儿子，但这种事情又不是买菜，还挑三拣四的，能遇上一个就不错了。

这不，他们两口子不知道从哪儿抱回了一个女娃娃，村里没啥大事，这种事情在村里那就是顶天的大事了。

所以那天俺去看了，孩子用一件小花袄包裹着，饿得哇哇大哭，正好俺儿媳妇刚生完孩子有奶，还给喂了几天。

美香爹娘也没想过后面真的能怀孕，就找到俺，让俺跟村里人说说，这孩子以后就是他们亲生的了，不让村里人说三道四，为了堵住村民的口，那两口子还咬着牙请全村人吃鸡蛋。

都说吃人嘴短，从那天起，还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隔年美香她娘还真怀孕，生下她弟弟，以那两口子的德性，原本是打算把美香扔了，还是俺家老婆子过去劝了一下，提起那个算命瞎子，两口子也担心好不容易求来的儿子没了，这才一直养着美香。

就是对美香不怎么好，那个年头，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这么小的孩子真给扔了还不得饿死在外面，俺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俺知道的就这么多，你们真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抱养美香的得去问他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