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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止的话刚刚说到一半,简时一就因为怪异的触碰而尖声叫了出来。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在黎阳的唇碰到他的穴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因为惊讶而身体绷紧了,一肘艰难的反撑着床想要起来,可最后还是因为被黎阳的舌尖舔吻了敏感的地方而跌回床里。

因为是互相喜欢的人,对彼此的触碰都毫无招架之力。简时一仰面躺在床上,羞愤得面颊绯红,眼眸潮湿,可仍旧无法阻止黎阳用舌尖舔开他的阴唇,绷紧的舌头往里伸进去,顺着屄缝往下舔了他已经流出来的水。

他咬紧了下唇竭力想要制止呻吟从唇瓣间泄露出来,于是就算想要阻止黎阳的动作,也只能用眼神。他偏头往下看过去,试图用眼刀让黎阳识相点停下来。

但糟糕的是那双水红潮湿的眸子被黎阳看了去,黎阳脑子里也只有“我男朋友还在勾引我”这个岔路的想法。

于是他撑开修长的双腿,硬逼得少年躺在床上将双腿摆弄成字,这样一来不仅是腿心的穴眼和勃发阴茎无处可遁了,连带着白软的臀,都因为放浪的动作而露出小半。

黎阳看得眼热,又想吻少年的臀。可他知道这时候不能惹得人急了,于是还克制着专注于眼前,先又舔了被剥开的嫩穴,舌尖还试探着往屄眼儿里头伸了点。

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但黎阳还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他以前做春梦,梦境里混沌不堪,全是简时一的声音和翻涌的肉色,不堪的欲望足以逼得他射得内裤冰凉,现在真剥开穴了,他浑身气血往顶上冲,全凭着本能埋首在简时一双腿之间。

高挺的鼻梁将两瓣肉唇顶得更开,温热的湿意快要让黎阳怀疑自己是流鼻血了。他握着简时一的腿根,双手用力将软肉掐出肉欲的痕迹来,还故意在简时一想要推他的时候直接张开唇瓣将肉穴含住了,吮弄几次逼得里头穴肉起了淫性,这才再度把舌尖送了进去。

舔到简时一的穴,黎阳的鸡巴已经硬的分外丑陋了。可他懒得搭理,全部注意力都在简时一身上。他细细品尝着那口朝着自己打开的嫩穴的美妙滋味,舌尖绷紧了往里舔进去,勾得里头还没能蜿蜒出来的淫水进到自己嘴里,吞咽过后便抬眼对上了简时一的视线。

一看见黎阳通红的眼睛,简时一就觉得是真的要羞死了。他呻吟一声重新跌回床上,反手抓了枕头盖在脸上,泄愤一般抬脚踩住了黎阳的肩头。

他是羞愤极了,可黎阳看见他的脚,便也转头用唇瓣碰了碰他的脚腕。明明只很短暂的触碰,可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烫伤了,呜咽一声,腿挣扎着,最后形成了个将小腿搭在黎阳肩头,自发冲着人袒露私处的淫荡模样。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着黎阳舔他的穴舔得啧啧作响。水润柔软的嫩穴里头是层层叠叠的淫肉,因为还没被触碰过,一旦有异物进去,里头便反应异常明显。

黎阳的舌头被穴口一圈软肉咬着,近乎要寸步难行。他是硬掐着简时一腿根的软肉反复抚摸揉弄,等到简时一稍微习惯了,这才再度往里伸进去。

他舔得深了,可以说是尽自己所能在舔吻简时一的穴。少年人的肉花粉白漂亮,受了刺激之后微微充血变得糜红艳丽了,不消说,也确实是透着股骚劲。

这样一口穴长在简时一腿间,黎阳简直是要疯掉了。

他喘着粗气去吃简时一的穴,肉穴被他舔了个遍,淫水全部被他吃进了嘴里。他爽得无法言说,快感直冲上来,让他嘴上也把不住门了,“之前亲你的时候,你湿过吗?”

“……闭嘴!”

从简时一愤恨的声音里读出来肯定的意思,黎阳舔了口唇瓣,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被自己舔得张开的穴,“那时候你就该叫我帮忙啊。”

“……”

简时一发现了,黎阳又要按不住恶劣性子了。他羞恼,双腿用力想要从黎阳身下离开,结果反被抓着腿往后拉了些,最后刚刚舔得他的穴流水的人就将那张脸杵在他眼前。

“你是不是觉得羞了?可我真的很喜欢。”

又在要命的时候接到了直球,简时一咬紧下唇,忍耐着没有给黎阳一点反应。他确实是羞得狠了,但真要说起来,比起黎阳舔了他的穴,这混球直白地跟他说喜欢舔他,才更加叫他觉得羞耻。

这种糟糕的癖好,这人到底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你真就不要脸是不是?”

看着简时一眼睛一横,但现在黎阳也不害怕了。他现在有种要先爽过再说的豁出去的感觉,于是俯身终于将自己的阴茎杵在简时一腿心的位置,大喇喇应声,“这种时候,不要脸也是可以的。”

简时一没能说出话来,因为只是忍耐呻吟,便已经让他竭尽全力了。

他感觉到那根粗硬的鸡巴已经杵在了他的阴阜上,滚烫的阴茎烫得他的穴都有些瑟缩了,偏偏欺在他身上的人还没有丁点自觉,非得把那张讨人厌的脸也凑过来。

他偏头不愿意对上黎阳的视线,只是身体紧绷着,感官变得更为灵敏,在黎阳忍耐着没有动作的时间,他已经回想起之前给黎阳手淫的时候。

黎阳是经不住一点撩拨的人,有时候简时一根本不知道是为什么,黎阳便已经把硬得过分的阴茎送进他手里了。

因为是在家里,他也便帮着黎阳摸,只是每次摸着青筋虬结的肉茎,他都忍不住想要问问黎阳是不是谎报年龄了。

确实是大得太过分了。

现在被黎阳的鸡巴抵着穴,刚被舔过的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格外诚实地哺出不少淫液来。简时一羞耻,抬起胳膊勾着黎阳宽阔的肩,脸蛋埋在黎阳肩头,瓮声瓮气的催促,“你弄不弄了……?”

黎阳不说话,只是凶狠的亲吻简时一的身子。他含着简时一的耳垂舔吻轻咬,虎牙磕着柔软的地方轻轻蹭弄,轻微的疼痛逼得怀里少年呼吸发颤,他粗喘着,将人深深地压在怀里。

两个人皮肉相贴,明明已经是深秋,可热汗依旧流出来不少。黎阳把简时一抱紧了,面颊贴着简时一的侧脸反复地蹭,用低哑又难掩温柔的声音喃喃,“你是我的。”

简时一眨了眨眼睛,明明是完全被黎阳桎梏的身位,可依旧安抚一般先摸了摸黎阳的头发。他莫名觉得自己像是驯兽师,身上欺着的就是一旦安抚不好便要龇牙冲他露出血盆大口的猛兽。可奇异的是他一点不觉得害怕,只是被安心笼罩着,顺从的低声重复,“嗯,我是你的、唔嗯……!”

话刚说完,简时一就被涨疼刺激得一口咬在了黎阳肩头。

黎阳的鸡巴插进去,简时一就毫不客气咬得黎阳的肩头都破了皮。他被撑得狠了,清楚感觉到自己没能适应的穴在肉物往里挤入的过程中缓慢张开了。那个过程太磨人,他紧紧攀着黎阳的肩膀,丝毫顾及不了自己这样放肆留下印记是不是会让黎阳明天去了学校难办,只叼着黎阳肩头的皮肉不松口,被操得呻吟声从喉咙里挤出来。

两个人的身体贴得很紧,彼此的反应都无可遁形,被感知得分明。黎阳掐着简时一对的腰肢不让人有后退的机会,大手往下托住了一瓣臀肉,五指张开抓捏了一瞬,很快便再度将简时一往自己的鸡巴上按过去。

他伏在简时一身上,喘息时胸腔起伏逼得简时一呜咽出声了。可他毫无知觉,尤凶狠地亲吻着简时一的唇瓣和面颊,满脑子都是刚刚简时一承认了他的话。

这种由爱生出的欲望汹涌而不可阻挡,黎阳眼睛发红,鸡巴凿进了紧窄的嫩穴里,爽得他头皮发麻,浑身毛孔都像是跟着张开了在吐热气。他低喘一声,鸡巴埋进去便暂时按捺住了抽送的冲动,只是不断抚摸着简时一紧绷的脊背,又握住了简时一的后颈轻轻揉捏。

这种安抚的动作让简时一眸子都微微眯了起来,他勾着黎阳的肩膀没松手,潮红的颊侧是汗湿的发,有几缕垂下来遮挡了他的视线,被黎阳伸手拨开,他这才稍微舒展了表情,低喘着提醒,“你慢点……”

黎阳不吱声,只是趴在简时一身上缓慢吐息。他不断啄吻简时一的脸蛋,有一点汗浸出来,他便故意伸出舌尖去舔,惹得简时一偏头躲他,还被他低声叫着名字又叫回来。

他总想和简时一贴着,皮肉相贴不说,唇瓣也得贴着,于是说话的时候故意凑得离简时一很近,直勾勾看着那双潮红的眸子,缓慢地问:“好了吗?还疼不疼?是不是很难受,我给你揉揉、唔……”

简时一实在受不了,张嘴就咬住了黎阳的唇瓣。他瞪了黎阳一眼,下一秒,便又被黎阳按着狠狠吻了回来。

唇瓣被衔着撕吻,舌尖也被勾了过去,简时一半眯着眸子但什么都没能看清,只是穴里悸动地涨大的鸡巴,撑得他在黎阳脊背抓出不少痕迹。

他轻声地喘,感觉到黎阳还想往他穴里顶,难耐地呜咽了一声,伸手便顺着黎阳的胸膛往下摸,最后五指张开了撑在黎阳下腹的位置,“你不要太过分……”

黎阳不停,索性堵住了简时一的唇瓣。他声音含混的提醒简时一是简时一先开始的,末了感觉都被自己进入的穴终于开始活络了,里头的软肉都像是被他舔弄那时候一般开始吸咬,他终于放心地挺动腰胯,操得简时一小声淫叫出来。

被撑得过分的穴紧紧吸咬着,里头层层叠叠的软肉夹得鸡巴快要炸开了。黎阳反复顶弄几次,便操得简时一再没力气试图推开他,原本撑在下腹的手软软的收住了,一开始还只是搭在他腰侧,很快又换了个更亲密的姿势,搂着他的肩颈将脸蛋都藏了起来。

他任着简时一躲藏,只余光瞟见红得彻底的耳垂,便心软的一塌糊涂。但是心软也不会让他放轻动作,他掐着简时一的腰肢往里深顶,刚被操开的穴眼逐渐突出些汁水来,一抽一送之间被阴茎捣出些水声,啧啧的,听着就叫他心痒痒。

他想看简时一的穴被自己操成什么样子了,但视线又无法离开简时一的脸,于是只能反复的亲吻简时一,一边亲吻一边往里深顶,时时刻刻注意着简时一的表情,等到看见简时一咬紧下唇了,他便忙不迭地凑过去,“不准咬,不要咬。”

咬紧的唇瓣被舔开了,简时一羞耻之余都觉得有些恼火。他两世加起来也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被人压在身下进入用勃发的阴茎顶弄操干,穴里的反应让他自己都无法承受。

双性人,只要被操开了,里头就又软又多汁。丰沛的汁水被肉刃搅弄着,不少都在抽插的间隙被带了出来,粘液顺着会阴往后流淌,他面色难堪,报复一般又去咬黎阳的脖颈,“你能不能轻点?”

“是你把我咬得太紧了了……”

黎阳满脸难耐,明显也是忍耐着的。他做过不少春梦,主角全是简时一,现在好不容易得偿所愿,训练出来的紧实流畅的肌肉都绷得格外紧。

热汗沿着沟壑分明的肌理线条往下流淌,黎阳面色涨红了,下腹的肌理也仅仅绷着,血管都跟着浮现出来。他揉了揉简时一腿根内侧的软肉,再度往里深顶了几个回合,硬操得简时一的阴茎竖在两人身体中间吐水。

“要我给你摸吗?要不要我摸摸?”

黎阳边说边耸动腰胯,操得简时一的阴茎摇摇晃晃不停。不等简时一回答,他就把秀挺漂亮的肉棒拢进手里,虎口圈着冠状沟的位置,拇指指腹就正正好的压在呤口。

那一圈细嫩的黏膜敏感至极,简时一被揉得腰肢发抖,讨饶一般躲进了黎阳怀里。他说不出求饶的话,只是贴着黎阳的面颊轻蹭,其间不断有含糊的呻吟从唇瓣间挤出来,勾得黎阳下意识收紧了手,他便赶忙颤声叫黎阳的名字。

黎阳很听简时一的话,这是不消明说,但周边人都知道的事情。哪怕现在是在床上,被简时一连名带姓地叫,他也像是被叫了紧箍咒,赶忙放轻了动作,又贴着简时一的脸蛋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小心一点……”

话音落下,黎阳抚弄的动作真就变得和缓了。他单手撸动着简时一的阴茎,硬得发抖的肉物在他手心里直跳,快感逼得简时一无法冷静下来,连带着底下的穴也咬得更为紧了,最后含着黎阳的鸡巴,逼得黎阳额角青筋暴起,喘息声都重得叫人觉得难堪。

他压着简时一和人深吻,舌头凶狠地恨不得将简时一的涎水全部搜刮过来吞吃了。简时一被弄得合不拢嘴,情色的喘息闷哼一律无法躲藏,最后哪怕黎阳将舌头收回去,他依旧在极致的快感之下合不拢嘴了,一旦黎阳操得再深一些,他便像是被顶到了糟糕的地方,软红的舌尖都跟着吐出来一点。

简时一露出这种淫态,黎阳自然也难以放过。他紧紧盯着简时一被操得失神的漂亮脸蛋,眼看着简时一被操得合不拢嘴,涎水都顺着唇角往下流淌了,他赶忙凑过去舔吻起来,不要脸的动作羞得简时一轻声呜咽,抬手就把他脸推开了。

可他不让,只胯下动作更为狠厉,硬操得已经适应了被进入的嫩穴吐出大股汁水,最后逼得简时一的阴茎就那么射了出来。

他经常央着简时一给自己摸,但简时一每次都躲着藏着不愿意给他弄,现在好不容易射出来,精液稠白一片喷在他的腹肌上,顺着麦色肌理往下流淌,模样情色的简时一自己都慌张别开了眼。

可他很喜欢看简时一射在自己身上的痕迹,看一眼,便又伸手去摸,浓精被他递到嘴边尝了口,他顶着简时一羞愤欲绝的瞪视,认认真真道:“我以后经常帮你弄。”

最后被简时一啪地拍开了脸。

但对着简时一,黎阳又实在没脸没皮。他故意逼着简时一来尝自己舌尖残留的精液的味道,简时一不答应,他便寻了借口说要惩罚人,腰腹肌肉绷紧了,打桩一样更是凶狠的往简时一的穴里操进去。

第一次被操开的穴,就被过分粗长的阴茎奸得合不拢。两瓣饱满粉白的阴唇被摩擦得红肿,不得不朝着旁侧张开露出中间被撞得骚红的屄缝来。

黎阳垂眼一看,还故意伸手拨开了那根刚刚射过只能保持半硬的阴茎,他仔仔细细看了看被操得水润一片的嫩穴,复又去吻简时一的颈子和下颌,声音沙哑的嘟囔,“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简时一被操得反手抓着床单呻吟,根本没空搭理黎阳。他面色潮红一片,连带着白皙的颈子都浮现出浅淡的欲红色。汗意给细腻粉嫩的皮肤铺上一层薄光,他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模样落在黎阳眼里是有多勾人,只颤声催着黎阳快点结束这场性事。

“你快、唔嗯——!”

嫩穴又被撞得啪一声响,简时一仰着细长的颈子尖喘出声,下意识便抬手在黎阳汗涔涔的脊背抓出一道。他眼里的泪终于是含不住了,顺着眼尾往下流淌没入发根,凉意逼得他不得不清晰意识到快感是如何翻涌的,最后被黎阳压在身下操得穴里水液往外喷溅,是头一次吃着黎阳的鸡巴就到了高潮。

热液兜头浇过来,茎身被高潮的穴咬得动弹不得了,黎阳闷哼一声,高大的身体低伏着竭尽所能把简时一罩在了身下。他浑身皮肤滚烫,热汗从下颌滑落最后直接在简时一的皮肤上绽开了,而就算是这样细微的动静,也惹得身下人呜咽一声,颤颤巍巍将他抱得更紧。

被穴肉咬着也依旧在跳动的鸡巴已经是到了极限,黎阳根本不想这么快就射出来,但又抵挡不住潮热穴眼的吸咬。他粗喘着反复蹭弄简时一的面颊和脖颈,两个人身上的热汗混作一起,喘息声都难以分明到底出自谁口。

最后终于是在简时一吻他唇瓣的时候,他狼狈又慌张地腰胯绷紧了后撤,热烫的阴茎抖动着将浊精射满了简时一的腰腹。

射过了,黎阳也难以立即冷静下来。他红着眼睛看着简时一,直白赤裸的眼神逼得简时一近乎想要逃跑。

可撑在两侧手没给简时一丁点机会,他不得不迎着黎阳贪婪的视线,竭力平复呼吸,“不要了。”

话音落下,简时一便从黎阳的眼睛里看出来点不满意的味道。他无奈,抬手五指张开插进黎阳的发丝里,将人压向自己的方向,而后主动将唇瓣送过去。

“明天还去不去学校了?”

黎阳脱了力,趴在简时一身上赖着人不撒手,纵使不情愿,也还是答应,“去的……”

他浑身滚烫,胯下鸡巴也飞快硬起来了,被压在两个人身体中间,靠着简时一的阴茎随着吐息的频率缓慢蹭弄,“我去学校也想亲你……只是亲你。”

话音落下,像是怕简时一不相信自己,黎阳又补充,“如果我做了这个限度之外的,这一年我都叫你哥。”

简时一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第一次做,黎阳努力克制了,但还是担心弄得简时一不舒服。晚上他把简时一留在自己家里,顶着简时一戏谑的眼神给简时一母亲打电话,言辞振振,“我想让他教我一下生物。”

简时一本来笑着的,一听黎阳说教生物,不知怎么的,脸上的笑意就被恼怒取代了。等到黎阳挂了电话,他翻身把黎阳压在身下,“你故意的是不是?”

“什么?”黎阳明知故问,眼看着简时一被自己羞得红了脸,作势要离开了,这才笑着将人抱紧了,“我本来没那个意思,是你一直生物比我好啊。”

简时一剜他一眼,也不管到底是不是诡辩了,侧身躺在床上,口头警告,“你最近敢招我,就真的完蛋了。”

这次黎阳不嘴欠了,老老实实答应给简时一做小弟,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把人搂在怀里,被简时一反手推开,还又期期艾艾靠过去,自爆,“我们以前不都是这么睡的吗?”

简时一一愣,刚想问黎阳是什么时候,就想起来暑假自己在黎阳这里待了几天,每次晚上睡觉一个人安安分分面朝着墙,第二天醒来眼里就只有黎阳的胸膛。那时候他以为是自己睡着之后不老实,也没有跟黎阳说过,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只觉得黎阳真的和阳光开朗的外表不同。

本人还挺有心机。

他好奇,“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唔……”

剩下的话被堵了回去,他看见黎阳虎着脸,“不准问。”

过了一会儿,又把脑袋埋在他肩头,瓮声瓮气道:“比你早了不知道多久。”

他也不反驳,只任着黎阳抱着自己,两个人在秋夜里紧紧拥着,睡过去了。

因为担心简时一会不舒服,第二天起床,黎阳就先问了简时一要不要坐车去学校。简时一恹恹地,状态确实不算好,但还是拒绝,“没有通行证,家里的车进不去学校。”

昨晚上黎阳掰开他的腿顶得狠了,一晚上睡过去,今早起来,耻骨都是钝痛的。

黎阳无法,趁着简时一下楼吃饭的时间,先去给自己的自行车后座加了皮质的软垫。他把简时一的东西全部塞进自己包里,早餐结束,自觉把包挂在身前,一脚踩着自行车在简时一面前刹车,“走吧。”

简时一想了想,还是侧身坐在了后座。他一手搂着黎阳的腰杆,因为不愿意对上黎阳的视线,只露出红透的半边耳廓,发出指令,“走了。”

黎阳心里咕嘟咕嘟直冒泡泡,虽然很心疼简时一被自己弄得难受了,可一看简时一难得这么乖,他又忍不住想笑。

骑车带着简时一到了学校,黎阳先把简时一放在了教学楼楼门口,然后自己骑车去车棚了。他原是想着简时一身体不舒服,得尽量让简时一少走路,没想到停完车再回头,就看见简时一被人堵在了走廊口。

是顾岩。

他低低啧声,快步朝着两人走过去,“怎么了?”

简时一站在原地,回头冲黎阳招了招手。他想跟黎阳解释一遍刚刚顾岩告诉他的事情,可话到了嘴边,又突然犯了难。

他该怎么叫顾岩,实在是个问题。

以前两个人是队友,也是很亲近的朋友,在简时一为了三连冠发起冲击的时候,顾岩可以说是最得他信任的兄弟。那时候他是怎么叫顾岩的?阿岩,或者副队,有时候被惹得恼了为了表达情绪,就会连名带姓。

但现在,好像怎么都不太合适。

尤其他莫名其妙重生了,还小了顾岩三四岁的样子。

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简时一不得不老老实实的,“顾老师说周老师下午要去带高二竞赛的队伍,所以体育课照常上。”

“体育课?什么体育课?”

黎阳还没来得及说话,十几米开外,林烁的脑袋先从窗边伸了出来。他于是叫了林烁出来,又转头对着顾岩假笑,“林烁是我们班体委,顾老师有事跟他说吧。”

他拉着简时一和兴冲冲跑出来的林烁擦肩而过,进了教室里,跟简时一低声抱怨,“他就是故意在你面前刷存在感。”

天气转凉了,早上两个人从家里离开,都穿了校服外套。黎阳进教室先脱了外套挂在椅背上,坐下分理两个人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叮嘱,“你要小心,最好是离他远点。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指不定因为朋友去世受刺激就变态了。”

黎阳说得煞有介事,但简时一作为去世的朋友本人,还是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他拧开保温杯抿了口水,唇瓣和喉咙都湿润了,这才在黎阳劝说他下午的体育课也不要出席的时候出声,“要去的,我去看看。”

原本安安静静的人突然说话了,黎阳不赞同的看过去,但因为简时一的视线没有避让,他便也知道这是简时一已经做好决定的事情。他无法,只能退让,“那你不能跟他独处,知不知道?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黎阳紧张兮兮,像是已经有些神经质了,简时一看着,差点就没能忍住笑。他想提醒黎阳,这是在学校,而不是危机四伏的丛林,可这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去,他趁着还没上课,小声跟黎阳打趣,“你真觉得我是那种香饽饽了?”

黎阳翻了个白眼,因为懒,倒是忍耐住了让简时一认清现实的冲动。

他不明白,简时一怎么就是这种笨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皮相多招人眼,像是对别人的示好甚至窥伺都毫无察觉。顾岩这种明目张胆都已经凑到眼跟前的了,在简时一看来好像还很正常。

明明只是下午的课照常而已,就算顾岩不来,周老师也会通知班长或者英语课代表。再不济,他就当做是顾岩考虑周全好了,可刚刚顾岩比简时一站得还要离教室近,说明那个混蛋在简时一上楼之前就已经先到了。

顾岩是为了跟简时一说话,才没有进去找林烁。

越想越觉得这个心机男让人糟心,黎阳板着脸,暗自发誓下午一定要好好看住简时一。他转头确认了简时一面色如常,“下午你坐在旁边休息吧,我去给你请假。”

简时一点点头,毕竟他也确实是没力气跑步了。

坐在椅子上的时候,简时一都还是觉得腿根的位置疼。他尽量表现得不动声色,但一节课过去,还是被黎阳发现了。

于是第一个课间休息,黎阳听着下课铃就如离弦的箭窜出了教室。他甚至没给简时一询问的机会,飞快跑走了,过了几分钟回来,藏在背后的手往前伸,递给简时一一个坐垫,还有常温的酸奶。

林烁坐在两个人前面,回头看见被递到简时一手里的东西,眼里的困惑已经要实质化了,“上哪儿买的?为什么买这个?”

黎阳虎着脸,“管好你自己。”

收到了林烁询问的眼神,但简时一也权当没看见。他靠窗站着喝酸奶,看黎阳埋着脑袋把坐垫四个角的绑带仔细缠在椅子腿上,最后也还是没有让黎阳不要表现得这么夸张。

只是等到坐下了,他点点头,“还可以。”

黎阳屁股后头的尾巴差点就要甩成螺旋桨了。

一上午的课过去,一班的学生终于是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体育课。开学已经两个月了,可这还是他们头一次上周四的体育课,于是一个两个兴冲冲的,一早跟林烁报好了需要用的器材。

林烁拿便签记好了揣兜里,大手一挥,“走!”

教室里很快空了下来,不少桌上还留着没能整理好的试卷,秋日的风一吹,便扑簌作响,伴随着外面干燥枯黄的树叶碰撞摩擦的声音,合着像是让人静心凝神的小调。

简时一站在过道里等黎阳换运动t,没想到黎阳衣摆一撩,他就看见黎阳锁骨的位置有点痕迹,再让人转过去,脊背那一片更是惨不忍睹。

他红了脸,庆幸t恤面料足够好,不至于透光,可还是叮嘱黎阳,“下午就不要换球衣了。”

刚刚从t恤领口伸出来的脑袋甩了甩头发,好不容易停住,便困惑的朝他看过来。他抿唇,走近了五指张开帮黎阳把头发梳理好了,这才指了指肩膀的位置,“会被看到。”

黎阳脑袋一偏,扯开领口终于发现自己肩头被简时一咬破皮的痕迹,一夜过去,模样像是变得更可怖了些,皮下出血整齐的围成两排齿痕。他看一眼,突然就生出一种要把这痕迹露给顾岩看的冲动,可到底是忍住了,最后只掐着简时一的下颌凑近吻了那两瓣抿紧的唇。

这是在教室,前后的监控都闪烁着碍眼的红光,可黎阳就是大胆,吃准了周老师放心他们,根本不会查,所以硬吻得简时一松开齿列被他搜刮嘴里的涎水,最后叫人红了眼睛,揪着他的衣摆从鼻间挤出柔软的嘤咛。

好不容易把人松开了,便又听着羞恼地少年连名带姓地叫自己。他大喇喇拉着人往外走,理直气壮,“这是你把我咬成那样的补偿。”

脚步一顿,像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把简时一羞得头顶冒烟,他又改口,“不然也可以是我给你买坐垫的奖励?”

简时一发誓,他从不知道“奖励”两个字可以这么羞人。

一班的学生聚集在体育场,简时一刚刚走近了,就注意到有几个不安分的正在交头接耳。

他顺着同学的视线看过去,顾岩拿着文件夹站在场地边缘,不知道在和林烁说什么,只是说话的间隙扭头看见他走过去了,眉眼弯着冲他露出个笑来。

他点了点头,下一秒,视线就被挡住了。

“……你现在比小学的时候还幼稚。”

他抬眼,看着黎阳堵在自己面前倒退着走,心觉好笑,“你记不记得小学春游的时候,别的人要跟我一组,你就撒谎说你肚子疼,必须要挨着我。”

黎阳冷着脸啧声,“那是那个新转来的小子太不会看眼色了。”

从一年级就开始同班的同学,都知道不管有什么活动,他和简时一都是默认的小组。唯独四年级新转来的那个小子,故意卖乖凑在简时一旁边,揪着简时一的衣袖说想要一起去。

想起了碍眼的人,黎阳又要愤愤然了。但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挑眉笑得有点嘚瑟,“你把我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你说你不舒服,老师就让我帮你背包。我那时候也比你矮,真的很费劲。”

“……”

黎阳自知理亏,摸了摸鼻梁,不再说话了。他老老实实转过去走路,快步踩上了橡胶跑道,让简时一在场地边缘等着,自己过去找顾岩说简时一要休息的事情。

顾岩一听,视线已经越过黎阳高大的身影看向后面了,“他不舒服?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用。”黎阳笑眯眯的,模样看着格外阳光爽朗,“好好休息就成了,没什么大问题。”

同学都去跑步热身了,简时一掉头在运动场边缘找了个阴凉的角落,心安理得地坐下了。半天时间过去,他的腿根还是有些不舒服,所以坐着的时候只能抱着膝盖,免得盘腿将腿根撑得更难受,放学回家还走路姿势怪异,惹得家里人担心。

于是直到人影都将自己笼罩着了,他这才发现顾岩已经走近。

“顾老师。”

简时一先问好,但因为仍旧没有要把顾岩当老师的实感,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微微抬起脸蛋,看着已经走得很近的青年,“有什么事吗?”

顾岩摇头,先是确认了简时一真的没有生病难受,终于放下心来。他仔细打量少年的白皙漂亮的脸蛋,又在静默的时间里更为细致的将眼前人和记忆中的面容比较了一遍。

无论他怎么看,都得承认这确实是太像了,甚至不仅是面容,少年给他的感觉,也和记忆中的人有些相像。

以实习为借口进到一中的时候,家里人几次三番跟顾岩强调要分得清轻重。每次他都顺从应下,但现在真见到人了,他又有了点自己不受控制的感觉。

他想和眼前的少年亲近,而具体到什么地步,他自己也难以说清。他只是想起来自己的队长还在的时候,两个人谈笑着走过德成的林荫道。

夏日里的阳光灼目,几米开外的道路中央的地面被晒得滚烫了。两个人挨得很近,顺着石台边沿往活动室走,好几次,他的手都贴着少年的手背擦过去了。

但走在他身边的人毫无察觉,甚是自然地和他说起下一场比赛的场地变动问题。他面色沉静,像是听得认真,可实际上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

他只注意到林荫里有人拿着相机在拍他们,于是他自然而然的,抬手拂过了一片坠落下来的叶子。

想到这里的时候,顾岩突然晃眼看见有一抹枯黄从眼前划过了。他下意识伸手,和坐在原地没有起身的少年擒住了同一片落叶。

最终还是简时一先松开了手。

简时一终于还是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谢谢老师关心,但是真的没什么问题。”

他看见后面已经列队好的同学,提醒,“他们集合了。”

说这话的时候,简时一没敢再看一班的队伍。因为他刚刚一瞟眼对上黎阳的视线,就发现黎阳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嘴角也很不高兴地压着。

他犯愁,眼看着顾岩掉头朝着同学们走过去,无端又想起来头一天黎阳跟他说的,顾岩是想把他当替身。

“……”

不管怎么想,也确实是太奇怪了。

简时一头疼,总觉得最近除了恋爱,真的是没一件事是顺利的。

他去过好几次附中了,有周远辰带着,他很轻易就接触到了附中的篮球队。那支球队和附中学生态度的转变让他很确信,附中的新生就应该是某本该死的热血漫的主角。

而他还是没能调整好心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黎阳接下来会遭遇的事情。

毫无疑问,热血漫里的主角就是不可战胜的。哪怕这么久以来,附中篮球队都没有和黎阳或者胡煜他们站在一个赛场的机会,可那种横空出世的天才,就是为了打破这种局面才诞生的。

观众不会在乎在决赛场上成为垫脚石的昔日王者,只会为一匹黑马披荆斩棘突破重围而高声喝彩。

毕竟那时候,顾岩也是很轻松就接受了新入队的人。

时间已经有些久了,但简时一发现他还是很清晰地记得当时成为救世主的新人,名字叫解秋。

他无法相信顾岩对他抱有别样的情感,会在发现这一世的他之后将他当做替身,最大的原因便是解秋出现的时候,顾岩是作为桥梁让解秋和原来的队员以及教练接触的人。

虽然漫画里也确实有几幕是顾岩因为他的死而痛苦,可是……

毕竟是少年漫主角队的人,应该表现得有情有义一点,才正常。

简时一叹气,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滩烂泥里。正是犯愁的时候,身前突然又有了阴影罩下来。

是黎阳。

“他又跟你说什么了?”

黎阳四下看了眼,脱了外套递到简时一手里去。背后林烁在叫他,催着他去球场那边一起玩儿,他没答应,还认认真真看着简时一,直到简时一解释只是问他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那你要跟我们去球场吗?你帮我拿衣服,给我递水。四班谈恋爱的那两个就这样。”

简时一原是不想答应的,可一看黎阳耸眉搭眼的样子,拒绝的话就很难说出口了。他于是朝着林烁的方向走过去,路上乖乖抱着黎阳的衣裳,调侃,“别人有的你也得要?你真的跟小时候没什么两样。”

黎阳想说荤话,忍住了。他睨了眼正瞧着这边不挪眼的顾岩,擒着简时一的手腕将人往身边拉了点,这才偏头低声道:“我才没那么幼稚,是你一直不来看我。”

简时一懒得反驳,只是跟着黎阳往球场那边走,到了地方便找长椅坐下了。他怀里抱着黎阳的衣裳,脚边便是班上拎来的水,确认自己的表现应该是让黎阳能够暗喜的,他忍耐着掏出手机玩的冲动,难得认真的看黎阳打了场球。

都是同学,黎阳表现得和善的多,带着自己这边的人和林烁他们打得有来有回,并不过分出彩,但一直很好地把控着节奏,像是双方都有赢的机会。

但因为自己坐在场边,简时一确认黎阳肯定是安分不下来的。最后不出所料,黎阳故意压哨反超比分,笑得格外灿烂的朝着他走过来。

他拧开水给黎阳递过去,却不想黎阳站在他面前,先撩起衣裳下摆擦了脸上的汗。黎阳动作突然,吓得他睁大了眼睛,忙不迭抓着黎阳的衣摆又往下拉,“你别动!”

黎阳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简时一是在着急什么。他知道自己是真把简时一吓着了,于是老实低头任训,小声解释,“我忘记了……”

他胡乱拉了拉衣摆,在中学生中格外高大的一个人,站在简时一身前埋着脑袋,看人的时候还得抬起眼皮。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惹得简时一发笑,他把水瓶按进黎阳怀里,从包里打开纸巾递过去。

黎阳不接,眼巴巴看着他,被他横过一眼,才嘟囔着,“我都没说话!”

简时一假笑,差点要问黎阳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小算盘很隐秘。他重新坐回到长椅上,旁边刚刚擦了汗过来的林烁还在感叹自己原来也是很有篮球天赋的。因为几个人关系好,他感叹完了,不见简时一应声,于是又眼巴巴凑过来,故意问,“看见我刚刚差点赢过黎哥了吗?”

简时一还没说话,黎阳已经抵着林烁的肩膀把人推得后退了两步。他一手拿着水又灌了两口,终于有空回答,“你有本事下次再来。”

林烁哀声抱怨黎阳不给他装逼的机会,过了一会儿又振作起来,说待会儿要把比分分享给朋友,“他们会知道我有多不容易的。”

刚刚打球的几个人围在一起笑开了,不知道是谁,突然欢呼着叫了声“顾老师”。简时一和黎阳齐齐转头看过去,是顾岩朝着球场这边走来了,后面跟着几个人,抬着正不停冒着白雾的箱子。

居然是用校外的关系,给刚刚玩儿球的学生送吃的来了。

简时一不是自作多情的人,但打包盒一打开,他就知道顾岩是什么意思了。

他知道,明白他口味的黎阳当然也知道。但因为是老师送的东西,黎阳真要拿去扔了,也不合适,他只能看着盒子里翠绿澄黄的冰蜜瓜生气,“他调查你了。”

一班的学生聚集在这个小球场了,不少学生都拥在顾岩身边和顾岩聊天。因为头一天便已经有他要来实习的消息,有的学生已经预先查过他的事情,在得知他是德成中学三连冠的选手之后,许多人还特地去了解了马术运动,所以这会儿整体气氛很是轻松欢乐。

简时一越过人群对上了顾岩的视线,很快便又移开了眼。他打开自己膝面上的包装盒,叉了一块蜜瓜塞进黎阳嘴里。

“不要多想,网上哪儿会有我的消息。”

黎阳还不太高兴,可是冰凉清甜的蜜瓜被送进嘴里,他的脾气就又消退了些。他知道简时一说的有道理,简时一不是公众人物,甚至一直以来都很低调,哪怕在学校里是受欢迎的,可因为他总冷冷淡淡的,实际上同学们对他的讨论度很低。

心知顾岩是不会有机会在外面查到简时一的消息的,黎阳稍稍放下心来,但始终是觉得有些怪异。他在简时一旁边坐下了,扭头看见简时一咬着块蜜瓜,腮帮子鼓鼓囊囊,像是在他家里侧着脸蛋趴在桌上吃东西的时候。

让他很想伸手戳一下。

可现在是在学校,黎阳知道自己真要伸手戳了,又会惹得简时一羞恼。他只能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手里的瓜吃完了,然后把叉子狠狠插进打包盒里,扬手把垃圾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进了。”

简时一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声响也听出来了。他慢条斯理的吃东西,可很快,因为临近下课时间,林烁叫上了黎阳去收器材,于是他便看着顾岩朝着自己走过来了。

“你喜欢吗?”

顾岩问得直白过头,惹得简时一拧眉看过去。他攥着打包盒的手微微紧了紧,声音很低地叫:“顾老师?”

那一瞬间,顾岩久违的生出一种自己是被点醒了的错觉。

他不想把眼前的人搞混,可现实就是越是接触,他就越是容易深陷进去。他和那个离开的人认识不过三年,可那段时光于他而言是最为重要的。哪怕时间流逝,所有人都劝他要往前看了,但他依旧十分清楚的记得那人的每一个习惯。

“你这样叫我的时候,我又想起我那个朋友了。”

没有征求简时一的许可,顾岩已经坐在了刚刚黎阳坐的地方。他放松了后倚着靠背,可这次,视线却越过简时一,看向了器材收纳室的方向。

“你们是恋人吗?高中,这样是不是会被老师阻止?”

嘴里的蜜瓜被咬开时有很清脆的响声,清甜的水液迸发开了,带着凉意,让简时一格外清醒。他眼睑垂着,知道大抵是之前自己和黎阳的互动被顾岩看了去,于是也没遮掩,坦荡承认,“不影响成绩,应该就没事。”

简时一仔细想过,但也说不清自己和黎阳为什么会在高中就恋爱。那天在运动场外面收到黎阳的告白的时候,他还愣怔了一瞬。在黎阳留给他漫长的考虑的时间里,他唯一想到的就是之前自己站在附中的篮球场外,看着那个新人利落地用三分球结束训练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只有黎阳该怎么办。

那种怪异的感情,像是愤怒,又像是难过,显然超过了对发小对朋友应该有的程度,也远不是因为他自己遭受过成为别人垫脚石的经历。

他只是心疼黎阳。

所以他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

两个人在一起了,还是在高三这年。可简时一并没有觉得外界会给他和黎阳什么阻力,他和黎阳在尖子班里也是成绩拔尖的那一类人,而两家父母……

简时一想了想,大概只有“乐见其成”能够形容两家父母的感受。

“我跟他是一起长大的,我们很熟悉,应该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一起长大?”顾岩扭头,终于看向了身旁的少年,“你记得吗?小时候的事情,你都清楚记得吗?”

简时一终于明白过来顾岩是想做什么,于是他面色自然地点头,“当然记得。”

然后,他就看着顾岩失望的垂下了眼眸。

那副落寞模样让简时一看在眼里,可他并没有什么波动,他甚至提醒顾岩,“往前看吧……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就留在后面不好吗?”

简时一知道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毕竟他重生了十七年,也从来没有真的放下自己上一世的事情。但他始终觉得顾岩和他是不一样的,他是那个在临了自杀给主角让位的垫脚石,而顾岩顺利拿到了三连冠。

对于他们这种在马术上努力十几年的人来说,这应该就是一个足以抵御所有困难的荣誉了。

他自己心心念念是所有梦想和荣誉都毁于一旦,甚至还是用自杀这样难看决绝的方式退场,可顾岩到底有什么必要?

顾岩现在有荣誉在身,有最好的队伍和队友,家里的背景能够支撑他做任何决定,他是已经闯出名气的选手,根本不应该……

“我好像没办法把他留在过去。”

“……”

简时一冷了脸,猜到顾岩这样跟自己摊牌,多半是有坏主意了。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坐直了身体,“那你来找我,你是希望我做什么呢?”

顾岩眨了眨眼睛,面色温柔,甚至有些纯良,“我希望你可以帮帮我……我想要你陪我一段时间,跟我一起生活怎么样?直到我真的能把他留在过去。”

眼前人说话时异常温和,哪怕内容糟糕,可那张脸上的表情也始终没有变过。简时一一手攥紧了拳头,能够感觉到有怒气逐渐翻涌上来了,他几乎想问问顾岩,上一世怎么没这么放肆的跟他说话。

他终于发现自己真的是一点不了解顾岩,他一直以为上一世两个人作为队友作为同伴,有欣赏有憧憬,但怎么也不应该跟爱这个难堪的词扯上关系。

可现在顾岩表现的,像是真的在爱上一世的他。

这感觉让简时一觉得有些荒唐,他不想再和顾岩说话,索性起身打算直接离开。可糟糕的是他刚刚扭头,就看见黎阳气势汹汹地过来,表情十分难看。

“你跟他说什么了?”

黎阳没能靠近顾岩,先被简时一擒着胳膊拽住了。他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脸上始终带笑的青年,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直觉真的从不出错。

他只看简时一的侧脸,就知道顾岩一定是把简时一惹得恼了。

这是件稀奇事,因为简时一不仅能量低,连带着对外界的期待值也很低,他鲜少因为旁人有什么情绪波动,更遑论一手攥成了拳头,唇角都压得过分紧了。

现在这人还坐在长椅上看着自己,那眼神温柔,又像是有点怀念的意味,让他脊背生寒,再一次逼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简时一头疼,意识到自己没有一开始就离开实在是错误决定。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过来了,他擒着黎阳的胳膊不敢松,只是低声道:“你不要在学校里……还想不想比赛了?打架背了处分你会被……”

“我突然发现,你很像过去的我。”

“……”

简时一僵硬回头,看见说出那种屁话的顾岩居然是直勾勾盯着黎阳的。

而就因为顾岩这话,黎阳气得更甚了。他难得的在简时一面前还表现的像头被激怒的豹子,身体紧绷着试图朝顾岩冲过去。可简时一将他拉得更紧,大抵也是被惹得恼了,用暗含警告的声音叫,“黎阳!”

简时一这么一叫,顾岩的表情就更为眷念温柔了。他坐在原处不动,看着简时一硬拖着黎阳离开球场,晚来一步的学生兴冲冲地跟他问好,他也表现得格外温柔,“快去上课吧,迟到就不好了。”

预备铃响了,紧跟着上课铃也响过了,简时一被压在顶楼机箱后面的角落里,一手抵着黎阳的肩膀羞恼低吼,“你听没听见铃响了?!”

黎阳不说话,掐着简时一的腰肢把人压紧实了。他刚刚打了球,身上热气腾腾的,罩着简时一的时候,衣服上的皂粉香气都被蒸腾起来。他不高兴,但也不说话,唇瓣压成一线,深深地瞧着简时一的脸,还是低头又吻了过去。

少年的唇瓣被他衔着撕吻,这次他没顾及是不是会留下痕迹。他的大手钻进衣摆严丝合缝地擒住了那把腰肢,掌心滚烫的皮肤惹得人瑟缩想躲,最后因为唯一的方向自发靠进他怀里来。

两个人身体相贴,彼此的心跳都仓皇不安的。黎阳舔吻着简时一颈侧的皮肤,浅薄的汗意被他用舌尖卷进嘴里,好半晌,他才安分下来,但脑袋还是埋在简时一颈侧,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平日里简时一很纵容黎阳,但今天上课铃已经响过了,兜里的手机也反复震动了两遍,想来是林烁打来电话,催着他们回去。他无法,推了推黎阳的肩膀,“好了,下去了。你跟他生什么气呢?你不是说了,他就是看着人模狗样的,实际已经因为朋友去世心理变态了。”

“你先告诉我,他跟你说什么了,让你那么生气。”

“……”

简时一不说话了,黎阳眼皮子耷拉着,试图换个能让自己安心的方式,“那你跟我保证,你是真的不认识他。”

简时一解释不清前一世的事情,只能对黎阳撒谎。他有些良心不安,但也只能安慰自己这是没办法的选择,毕竟重生这种事情真要说出来,也只会让黎阳为上一世的他难过伤心。

黎阳会相信自己,简时一对这件事深信不疑。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想让黎阳知道。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简时一收到了周远辰的邀请。他盯着消息界面半晌,在黎阳的脑袋伸过来之后解释,“他说明天晚上球队聚餐,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黎阳如临大敌,“他们球队的聚餐,为什么叫你去?”

他很不高兴地双手抱胸,扬起下巴装模作样将旁边的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终于不得不承认,“还是你太招眼了。”

感觉是已经找到原因没错了,他一把勾住简时一的脖子,把人按进怀里,“不准去,不准去听见没有?你连自己学校的球队聚餐都不去,为什么去他那儿?”

简时一半身倚在黎阳怀里,惹得前座的林烁都忍不住笑。可他懒得搭理,当着黎阳的面给周远辰回消息答应了邀约,然后仰头就看见黎阳眼睛都直了,明显是不相信他居然会答应。

他也不解释什么,只是推着黎阳的肩膀让人起来,“走了,回家了。”

天气转凉了,等黎阳推车出来的时候,简时一没再去超市买冰棍。他坐着自行车回去,直接被黎阳拐回了房间里,气势汹汹的男生明显还是记着刚刚在学校的事情,于是堵着门,毫不避讳地问:“你不会是为了打探他们球队的消息,才这么频繁和周远辰往来吧?”

“……你到底哪儿来的本事,能把简单的话说得这么难听。”

没办法下楼去拿水,简时一索性在椅子上坐下了。他身体后仰,一脚踩着椅子转盘转了个圈儿,像是在思考怎么措辞。

“还没到那个地步呢,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起他们球队的事情了?”

话音落下便收到了黎阳带着疑问的注视,可简时一沉默了,半晌没能有下文。他知道黎阳的意思,可实际上连他自己都在困惑,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几乎已经确定了那个新来的叫秦枫的人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在看似一切都不可打破的情况下,他仍旧在往附中跑,到底是图什么。

“我好像……”简时一拧眉,实在是有些为难了。他搭在扶手上的手紧了紧,指节绷出痕迹来,可他本人并没有察觉。

“我只是想看看他,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唔……”

唇瓣毫无缘由地便被狠狠吻住了,简时一睁大眼睛,看着在面前陡然放大的俊脸,一时之间都没了反应能力。很快,他便放松下来,甚至勾着黎阳的后颈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拉了点,可最后还是被惩罚一般咬了下唇。

“唔嗯、疼……混蛋……”

被困在椅子里的少年痛呼出声,可黎阳仍旧双手稳稳抓着椅子扶手,没像以往那般低声安抚。他拧眉看着简时一,刚刚的吻并没有让他觉得好受多少,反倒是疑问在心里再度涨大了。

“你最近……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黎阳在椅子前蹲下了,捉着简时一的手递到唇边亲了亲,“时一,你如果有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

简时一情况不对,黎阳是有感觉的。他本来是格外细心的人,更何况他和简时一,每天除了各自回家睡觉的时间,几乎都待在一起。他面上不显,但其实一直注意着简时一的状况。

真要说的话,从那天早上他看见体育新闻频道播放德成中学夺冠的消息起,简时一的状况就变得不对劲了。可简时一说真的不认识顾岩,黎阳当然也愿意相信这种话。

现在最为让他不放心的,便是简时一对附中的球队的态度。

诚如简时一所说,虽然简时一已经去过附中球队旁观过好几次,可简时一从来不会对他讲附中球队的训练情况。在这种方面,简时一有种对竞技体育最是板正的公平。

但是这样一来,简时一的目的就更奇怪了。

不是为了他,简时一也并不打篮球,为什么简时一会频繁去附中?这种麻烦事情,根本不是他记忆中的简时一会做的。

清楚地收到了黎阳担忧的视线,简时一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就是有些难过。他鼻头泛酸了,好不容易才忍耐着没有红眼睛,只是反问:“比赛……最后一年的地区赛,你想赢吗?”

一支高中校队,能力到底受限。一中的球队并没有走到简时一上一世带领的马术队的高度,就算每年从地区选拔赛脱颖而出,可在全国大赛的成绩并不理想,最好也不过四强。

在名次方面,简时一一直有些偏执。他知道黎阳是凭着兴趣爱好才在球队待到今天的,这样的人不会像上一世的他一样,对成绩有莫大的贪心。而就是因为这种差距,有时候他也不能完全的理解黎阳。

所以他只能去问。他反抓住黎阳的手,“今年的地区预赛,你想赢吗?”

“嗯……”虽然并不知道简时一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黎阳沉吟一声,终于还是笑了,“当然想了。”

“不仅是我,我也想给其他队员一个交代。你知道的,我们其实并没有以后走这条路的打算,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想给高中三年努力过的自己……你哭什么?别哭,我说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了吗?”

简时一埋着脑袋,哭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的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男生伸过来给自己擦眼泪的手很粗糙,指腹尤甚。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都被摸得疼了,可还是擒着那只手按在自己脸上,然后轻轻蹭了蹭。

“我、我也想看你赢……”

他呜咽着,从椅子上滑了下去,被黎阳抱进怀里。黎阳明显有些慌张,大抵是为他头一次表现出来的对自己比赛的关心,整个人手足无措了,只是凭着本能将他抱得更紧,“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哭的呢……”

他坐在地上,搂着简时一的腰肢,五指张开揉了揉柔软的黑发,温声道:“那我改一下刚刚的话,好不好?不要哭了,为了我,为了队员们,现在也为了你,我是真的很想赢。”

简时一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的,这个世界是一部热血少年漫,黎阳和胡煜这种早已经打出名声来的人,注定了就是会成为主角声名大噪的垫脚石。他如果足够冷静,就应该阻止现状,无论如何,至少他不应该作为筹码压在黎阳的比赛上。

他知道不会赢的,他怎么能到了今天才对黎阳说这种话?

在知道秦枫的出现之前,他明明有许多机会可以去观众席给黎阳加油呐喊。如果是那时候,他一定心安理得,并且对黎阳的胜利坚信不疑。

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呢?

应该是因为黎阳刚刚告诉他,这次比赛,是黎阳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竞技体育不缺天才,所有的辛勤、努力和汗水,也都应该得到一个好的结果才对。

“那你只管努力,给自己一个交代。”

周五放学,简时一还是打算去参加附中篮球队的聚餐。黎阳已经拎着包要去球队训练了,他想了想,还是预先告诉黎阳,“他们只是吃火锅。”

“去呗。”黎阳把包往肩上一甩,又问,“散了要不要我来接你?”

简时一摇头,“你也出现的话,那就太奇怪了。”

刚说完,简时一就看见黎阳像是又要发作了,他赶忙补充,“等我回去找你。”

他抿唇,想了想又改口,“或者你可以去我家等我……明天周六。”

黎阳到球场做了一小时的基础训练,才反应过来这个“明天周六”是今晚他可以住在简时一那里的意思。他心情好了,连带着看顾岩也没那么讨厌了,站在场边喝水的时候,他直接给简时一发消息。

[liy]:我是不是还有衣裳留在你那里?

[11]:忘记了,没有的话你可以穿我的。

确认了心中所想,黎阳嘴角翘得老高,也没有提醒简时一,简时一的衣裳他可能穿不得。毕竟简时一是有点在意两个人的身高差距的,万一惹得简时一恼了不愿意让他晚上留宿,那就不好了。

火锅店里,简时一把息屏的手机扣在了手边。他环顾一周,全是附中篮球队的队员,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扭头小声问周远辰,“你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我说吗?”

别说篮球队了,他甚至不是附中的学生,出现在这种场合,也太奇怪了。

看出来简时一有些不自在,周远辰抱歉的笑了笑,赶忙用手肘捅了捅旁边专注干饭的秦枫。秦枫讷讷的抬起头来,被他剜过一眼,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拿着奶给简时一倒了一杯。

简时一:“……?”

简时一正是迷茫的时候,周远辰终于开口,“我想学长能帮我们搭个线……问问黎哥能不能跟我们约个练习赛。”

“我们附中的篮球队,学长一定也是知道的,之前成绩一直不太好。现在就算大家有心想要冲一下,可别的学校队伍也不太愿意跟我们打练习赛了。”

说到这里,周远辰还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我们之前的成绩太菜了,人家都觉得跟我们打练习赛不会有什么收获,所以很难找到队伍。”

简时一垂着眼睑,面色不明,“之前七中不是跟你们打了吗?我听胡煜说起过。”

“那是因为这小子他哥是七中学生会副会长……”周远辰又捅了捅秦枫,秦枫半道放下筷子冲着简时一点了点头。

简时一为难,“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直接跟黎阳说呢?他很好说话,你知道的。”

“但是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周远辰笑笑,“学长你现在真的是我在一中篮球队唯一的人脉了。”

简时一意识到,这是还债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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