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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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辉月:“然后你就杀了他。”
风户冷笑,“那家伙完全不把病人放在心上,让他当外科医生完全是草菅人命,我杀了他说不定还多救了几个人。”
源辉月没对他这个言论发表什么看法,“第三个问题,你废这么大力气接近仁野保,找到杀死真壁警官的凶手了吗?”
“……在仁野保的电脑里找到了,”风户盯着她身旁的警察,“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下令杀死阿匡的就是警视厅的高层。”
那三个字从他口里吐出来仍然咬牙切齿,有些恨不得磨牙吮血的味道,源辉月淡淡地看着他,“然后呢?”
风户不耐烦,“什么然后呢?”
“你废那么大力气找出凶手,不是想为真壁警官洗刷冤屈吗?”源辉月条分缕析地说,“从古至今人们阐述冤情也就那几个方法,往上追诉,曝光媒体,甚至最不济地,拿跟麻绳跑到警视厅门口去吊死鸣冤。所以既然风户君知道了真壁警官是被警视厅冤死的,你接下来干什么了?”
她的视线直直地注视向风户京介,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挟持着人质的青年漏出了怔忪的表情。
源辉月不紧不慢地继续,“哦,我记错了,像风户医生这么有血性的人是不会选择这种懦弱的方法的,你只会亲自报复回去。所以然后呢,一年了,你的报复呢?”
“你既然都已经知道真壁警官的死和警视厅的高层有关,警视厅的高层人数好像不多吧?而具备泄漏情报的条件,又在当时的真壁警官能够接触到的范围内的也就只有那两三个人,风户医生这么聪明该不会连这个最简单的排除法也不会做?”
“都已经有确定人选了,”源辉月若无其事地问,“你为什么没去杀了他们?为什么下令杀死真壁警官的人到现在还活着?”
暗杀者(二十八)
源辉月一句话出口,现场霎时间一片寂静。
苦口婆心劝凶手回头的多的是,公然唆使人家报复警视厅的这还是第一次见。众人豁然转头,表情一个塞一个的震惊。
黑发美人在众多诡异的目光中自顾自地继续,十分体贴地替风户计划道,“你看,你连枪都有,藏在人群里冲着他们开一枪很难吗?虽然不确定下令杀死真壁警官的到底是谁,但是我看风户医生目前这样子也不是会顾忌到无辜的人吧?而且按照你的说法,警视厅谁都不无辜,既然确定不了是谁,那你就三个全杀了啊。”
众人:“!!!”
“反正警视厅在风户医生眼中从上到下都是一丘之貉,按照你杀死仁野保的逻辑,你干掉他们不也是为民除害吗?这样真壁警官的仇也报了,仗着警察身份为非作歹的高层也少了,一举两得,多好的主意,风户医生你当初为什么没这么干?”
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地,她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去,风户京介在她的眼神中神色震动,握枪的手似乎有一丝僵硬。
源辉月:“怎么?说不出来吗,那我帮你说好了,因为你害怕了。”
“不是!”
风户京介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反驳,“我当年没有动手是因为,因为……”
他说到这里却自己卡了壳,半晌找不到下一个词般发言逐渐混乱。
“因为找不到机会?”源辉月反而体贴地替他找到了借口,“也对,几位高层出入都有人跟着,当然比不上底下形单影只的刑警好下手。但是其他行动呢,就算你找不到机会对杀死真壁警官的人复仇,再不济你也可以把真壁警官死亡的真相曝光出来吧?”
“甚至如果你认识的新闻界朋友少,找不到合适的媒体,求告无门,那也可以想办法搞个大新闻出来嘛,比如像我刚刚说的找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带着一根麻绳吊死在警视厅门口。”
源辉月说了个笑话,然而抬眸望过去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像庙宇中叩问凡尘的神像,“但你什么都没做……哦,不对,你还是做了一件事的。风户医生,还记得吗?你在仁野保的电脑中找到了真壁警官死亡的真相之后,你回去干什么了?”
“……”风户京介张了张嘴,脸色开始一点点变白。
源辉月慷慨地替他回答,“你看完了那份资料,发现幕后的人会对你造成威胁,然后你就把那些跟真壁警官性命相关的东西彻底删除了。”
夏日的蝉鸣仿佛倏然寂静,最后一抹夕阳从平台上滑落,远处的太阳毫不留恋地往下一跳,坠入了地平线。
平台和山道上双方对峙积了一堆人,但奇怪的是空气中却有种莫名的空荡感,仿佛大多数人都失去的思考和发言的能力,只能听到源辉月的声音冰清水冷地落在山道上。
“说起来其实也不怪你,你追查真壁警官的案件到现在,握手术刀的左手废了,还背上了一桩人命官司,到头来却发现真壁警官案件背后的人不是普通市民能够对付得了的人。及时止损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也是人之常情。风户医生能够追查到这里,谁都不能不承认一句有情有义。”
黑发美人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带着赞赏的,只是语气中却有种说不出的讽刺,“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就不太明白了,事情过去了一年,风户医生忽然得知当年的仁野保案件重启,有警察在暗地里调查这个案件。然后风户医生就毫不犹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策划了一起连环杀人案。”
“你的行动快速得其他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被警方称之为有史以来最大胆且嚣张的凶手。风户医生,我很疑惑啊,为什么这个时候,你忽然就又不怕了?风户医生的胆子是薛定谔状态吗?存在的可能性各占一半?”
她一手环着臂,淡色的唇甚至轻轻勾了勾,视线落在风户京介身上时轻飘飘地,却好像一铲子挖到了他心底被真壁匡镇着的那片土地,有腐烂的积血从底下漫了出来。
风户京介的眼瞳微微放大,呼吸开始逐渐加重。他看着对面的人不紧不慢道,“还是说,因为这两种情况是不同的。前者只不过是涉及到了真壁警官死亡的真相,而后者可是殃及到了你自己的性命。所以风户医生的行动才能如此迅速,反正真壁警官已经死了八年了,除了你和有希子也没人真的在乎到底谁杀了他,死了的人,哪有活着的你自己的性命重要,对吧?”
风户京介终于忍无可忍,“不是这样!”
“不是吗?”源辉月冷淡地问,“你的书房里一张真壁警官的照片都没有,唯一留下的大学合照还放在了相框背面。你把他藏得这么深,难道不是因为你不敢面对他吗?没有谁比你自己更清楚,你早就放弃他了。当年他把你从校园霸凌的泥沼里拉出来,轮到他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却任由他被人遗忘在黑暗里,连替他张个口都不敢。”
“你刚刚骂警视厅的时候有一句话的确说得很对。人只有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才会真正用心,所以当初警视厅灭真壁警官的口,仁野保为了医院的地位故意废了你的左手,而你为了守住仁野保死亡的真相毫不犹豫杀了三名警察……”
源辉月几乎被逗笑了,“风户医生你口里如此鄙夷警视厅又憎恨仁野,到头来你们的三观才是几乎完全一致啊。当年你和真壁警官的志愿真应该换一下,他该去当医生救死扶伤,你才应该来当你口里的警察,那说不定现在情况就不是这样了,你们各自大概都会有光明的前程。”
她每说一句话,风户京介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近乎一片惨白。
“所以我就不明白了风户医生,你刚刚那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是在替谁委屈呢?替真壁警官吗?你一个和警视厅还有仁野保三观如此一致的人,怎么有脸说这样的话?
源辉月淡淡凝望着他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他心底那座摇摇欲的真壁匡的丰碑。一束光透过这扇心灵的窗子透进去,照亮了丰碑的脚下的土地。那不是什么净土,那是一片黑沉沉的墓地。
她一字一顿,“所以你其实是在为自己委屈,真壁匡死就死了,居然还留下这么大一个谜团,害得你风户京介为了他奔波劳累赔上了外科医生的大好前程……”
源辉月忽然轻轻笑了笑,“你其实很恨他吧?”
“!”
刻着真壁匡姓名的丰碑轰然倒塌,刺目的鲜血从地底漫了出来。风户京介的语言系统已经开始错乱,“我没有……我不是!我怎么可能恨阿匡我……”
“你不是吗?”源辉月冷淡,甚至是残酷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真壁警官当年的确是被某个人下命令暗杀的,杀他的人之前也是警察,和刚刚被你杀掉的香板君类似的经历,犯了点错,从警视厅退职,然后成了那人手底下的清道夫。”
“那个人叫做堤大介,五年前在家中自杀了。最先赶到他的死亡现场的人是仁野保,他拿走了堤大介藏在家中的那把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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