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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留一条卑微的性命,只能一个人在宫里孤独的老去,待成了一具尸体后被一张草席随意卷了再丢到乱葬冈
戏文上不都是这样唱的吗。
“回去吧,花房也不适合你。”何呈奕轻轻捏一下秦葶的耳垂,经了方才那一场,他连语气都缓和许多。
秦葶根杯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玉华阁的,到了楼下时余光瞧见有宫人将树上的小杨放了下来,小杨痛苦的咳嗽几下,一下比一下重,那声音不忍耳闻,先前在楼上仅草草看他一眼便忘不掉他身上的血肉模糊,她不敢去想,以何呈奕的心性和手段到底对小杨做了些什么。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郁结于心久久不散,她知道上面的人现下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不敢停留,生怕再惹无辜之人受累,近而逃似的离了此地。
一口气离了玉华阁好远,步子才渐渐漫下来,偌大的园子所行之处绿黄残存,偶有宫人行色匆忙,好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处,唯独自己似一缕游魂无家可归。
此心安处是吾乡,可秦葶的一颗心始终游离在这行宫里,无人给过她安宁。
一想到何呈奕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放过她,秦葶红着眼走的跌跌撞撞。
她不想回何呈奕的寝殿,又无处可去,只好就近坐在临水的亭子里发愣。
湖面上的风扑脸而来,湖心一片光波粼照,日头一点一点向西移去,秦葶坐的累了,于绝望中闭上眼,头靠在亭柱上。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身后隐隐似有脚步声传来。
“若是就这样睡着,醒了怕是脸就要歪了。”——一男声自背后传来,声线听起来有些耳熟。
秦葶睁开眼,站起身来回过身去,见着一年轻男子正踏上亭上石阶朝这边走来。
行宫里的除了公公宫女其余便就是贵人了,秦葶不知该如何称呼,仅微微福身下去,算是请安。
男人行的近了些,目不转睛望着她,秦葶看他的目光也不闪避,觉着眼熟,一时却想不起。
男子身形修长,着一身紫竹锦的厚袍,上有暗绣碧竹的图案,眼带笑意,看起来温厚随和,很是面善。
他唇角挑起一抹笑,正是这抹笑,让秦葶脑仁一松,眼珠子瞪圆了些,惊喜道:“你是赵公子?”
被丁宽卖到青楼一事历历在目,虽离上次分别隔了有些日子,加上那天夜里船上灯火昏暗,秦葶没太看清救下她性命的赵公子五官样貌,但声音入耳却不会忘,加上他清逸的身形,秦葶大胆猜试。
原本还有些迟疑,可见他笑的瞬间便知赵公子没记错。
眼前这个人正是她初次来京时被卖入青楼不得已跳湖时搭救她的那个恩人。
她甚至不晓得他叫什么,只牢牢记住旁人称他为“赵公子”。
“你记性不错。”赵公子笑意温软调侃道,“方才在湖对面我瞧着你也有些眼熟,正想着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宫女敢在这里偷懒,便过来瞧瞧。”
“怎么,你如今反而又被卖到行宫里了?”
不光秦葶记性还好,显然这个赵公子对她亦没有忘却。
说到此,秦葶苦笑一声,又拿出了之前搪塞谷雨的那番说辞,“说来话长了,不是什么光彩事,不提也罢。”
见她面露难色,赵公子一下子起了兴趣,“怎么,在行宫里当差都算不得光彩事了?你这话若是让旁人听到,怕是脖子上的脑袋就要保不住了。”
听得出他是在说笑,秦葶亦知他不是恶人,也不紧张。自打上次一别,秦葶便心里总惦记着这位恩人,想着若是有机会报答自是最好,她本就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倒不想今日能在行宫里见着。
见赵公子衣着不凡,又在行宫里行走,秦葶对他的身份已然有了几份猜测,便直言道:“赵公子您入宫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吧。”
“不错,刚在玉华阁面见圣上,”他长舒一口气,“还没问你,在何处当差?”
“奴婢,”秦葶一顿,有些难以启齿,“奴婢在御前。”
前一日还在花房,往后就要在御前了。
“御前?”听到这回答赵公子显然有些惊讶,“算起来你应当才入行宫不久便能去御前当差了?据我所知,御前行走的人可都是精挑细选轻易不会变动的。”
这话一时让秦葶不知该如何接,总之关于何呈奕的事,她是半个字不敢提,也不想提。
“啧,”赵公子一眼不眨的盯着秦葶,越想便越觉着不对,他双臂环于身前,歪着头略思忖,“前些天京中隐隐有些流言,说陛下自宫外带回个女子留在身边,该不会那女子是你吧”
被他一语说中,秦葶眼底浮露一抹惶恐,怎么就偏这赵公子精明过人,一猜便中!
见秦葶垂着眼不说话,赵公子便更加确信心中所猜测,既有了答案索性也不为难她,“逗你玩的,不用当真。”
“不过话说回来,御前的差事可不好当吧,不光要谨慎还要机灵,你既能居此位,想来还是有些本事的。”
“赵公子过誉了,”见他自行在此话题上岔过去,秦葶暗松一口气,随后抬眼,“我一直记着您的大恩,正不知何时能再见您,今日在这里见到当真是万幸。可我身无长物,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如果赵公子不嫌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我一定全力以赴!”
她表情认真的过分,一双圆目清澈见底,赤诚可见,半个字也不掺假,惹得赵公子又朗笑两声:“举手之劳罢了,你一个姑娘家,我能求到你什么事,倒是你好像又遇上什么难事儿似的,在这发什么愣?”
“你我也算有缘,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
见他热情如此,秦葶心口滑过一股暖流,眼前的赵公子在秦葶眼中是个热心肠,某人与他天壤之别。
只可惜即便他有心也无力,因为需面对的是疯子一般的何呈奕。
现如今与自己沾上的人好似都没有什么好结果,秦葶不想再连累旁人,于是摇摇头,“多谢赵公子,有些事谁都帮不了我。”
失意之色笼罩她的头顶,说的惨戚戚,赵公子轻叹一口气,接着宽慰道:“实则有些事你也应该想开些,不如意事常八/九,人生哪有常顺之时,既来之则安之,若是忍的了便忍,若是忍不了就甩手不做,只要心不死,法子总会有的。”
“宫里可是个学本事的地方,别白来一趟。”他话说的云里雾里,加上他飘逸的身姿,似个神人,“我还有事,先行回去,往后想来咱们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对了,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葶,”秦葶立即回道,随后又问,“奴婢不知可否问赵公子名讳?”
她是怕,若往后说起,自己连恩人的名字都不上来。
赵公子轻浅一笑,似若春风,“我叫赵林宗,你可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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