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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吉祥物而不自知,反而越来越离谱。
身在时代里,历朝历代的皇帝倾向于选择用最轻松的尊孔来收一收天下人心。但这么久以来的尊孔也形成了很坏的影响:似乎政权的合法性还需要尊孔家来得到确认。
谁给衍圣公这种隐形权力的?
问题是,谁在位,他舔谁。不管那位子是怎么得来的,只要能继续给孔家尊荣就是。
若不给这尊荣,衍圣公又有几个师呢?真当嘴炮无敌?
杨廷和等人心目当中严重无比的事情,朱厚熜并没那么在乎。
抬手止住了他们继续想说这件事的态势,朱厚熜说道:“他不重要。朕提起这件事,只是告诉卿等,朕不做没把握的事。新法一定能成,朕从登基一开始就做好了最坏可能的打算。如今,跳梁小丑越多越好。杀出一片新天来,后来者才好拍着巴掌走上舞台,百姓也少些人盘剥。”
顿了顿之后就吩咐:“既然查出了郑家和张伟,那就继续查下去!京营是募兵,发饷银的是朕,不是张伟!”
……
惠安伯的祖上,是仁宗皇帝朱高炽的皇后家。
所以惠安伯原本的身份只是国戚,但当时永乐年间,许多国戚也确实是军伍出身。
到张伟时,他也确实因为有带兵镇压刘六、刘七起义的经历,认为自己知兵。
张伟有什么倚仗?杨廷和等人担心不已,奉旨去带张伟回程的张永也不敢掉以轻心。
倒是王佐很不以为意。
五军营内,张伟确实已经知道郑克敬父子被三法司带去了。
现在他的堂中,张伟之前重新得到“重用”之后聘的幕僚师爷沈文周胸有成竹地说道:“将军勿忧。将军掌着五军营这等要害处,杨阁老若真要动将军,天下勋戚岂不群情鼎沸?逼走了武定侯,再办了将军的话,清君侧之大旗立刻遍地都是!”
张伟恨恨地拍了拍桌子:“可惜了李翔!”
沈文周叹道:“陛下知李兄忠心,眼下知道了将军实乃其岳丈,自然更明将军之忠心。若杨阁老真要查办将军,那只能说是反意已显!将军登高一呼,以五军营之众,便可先为陛下解忧,一举拔除新党!”
张伟忧心忡忡地说道:“只是陛下被困于禁宫,如今杨廷和与张永相勾连,本将固能举事,若杨廷和与张永铤而走险,陛下危矣!”
“杨廷和必不敢害陛下!”沈文周断然回答,“新法未成,新学非议颇多。杨廷和此时固然权倾朝野,然若欲行篡位大事,声望差得太远,天下岂能归心?便是新党敢于铤而走险,将军也是护国定策盖世奇功!”
张伟眼睛亮亮的。
虽然京营有张永这个督军,但各营首将毕竟都是勋臣!神机营李全礼刚到京,他不明形势,很容易争取到。三千营的丰城侯李旻在郭勋南下前与郭勋就大醉一场,听说还哭了,必是忧君所至。
“你侄子去联络丰城侯和襄城伯家里人,可有答复来了?”
沈文周听完小声回答:“此等密事,不敢径直与丰城侯、襄城伯联络。消息往来,还要些时间。”
张伟站起来走来走去:“如今三法司已将郑老爷子和克敬带进刑部大牢数日了!以他们的手段,不知已经拷问出多少!本将军不能坐以待毙。你去,把各营坐营官都传来!”
“将军!要紧事是京城九门!届时真能开门迎将军入城?”
“数月以来,本将军岂无准备?放心,崇文门有本将军的人,我儿子还在城里呢!”张伟信心十足地说,“勤王义旗一举,那还不是立刻开门相迎?陛下当初重设三大营,所为何来?”
“定然如此!”沈文周也很兴奋的样子,“既然将军决心已定,我倒不如尽快亲去丰城侯、襄城伯处奔走,一同举事!”
他离开了五军营,心里只想着张伟这莽夫真好骗。
以如今的情况,城门哪那么容易让张伟带兵入城?只是京营大将一动,皇帝和杨廷和不想牵连到勋戚也得治张伟的罪了。
这件事是成不了的,但就像撺掇着李翔尸劾一样,这件事只需要出现就行!
新法要动利益的对象太多,现在就只需要一点火星!皇帝隐在幕后,不也是想有转圜余地吗?假戏成真了,杨廷和这些人真不为自己的小命着想?
沈文周根本没去神机营和三千营,而是入了城。
李全礼、李旻必定都是知道情况的,根本撺掇不动。沈文周虽然不太明白皇帝为什么要选一个不明情况的张伟来掌五军营,但既然留下了这个破绽,哪怕是个陷阱,也应该利用一二!
到了国子监附近,沈文周又找到了朝廷特恩孔家的贡生孔哲文。
“孔兄,惠安伯已决定举事!”沈文周兴奋地说道,“只要三法司派人去传讯惠安伯,他便会带兵自崇文门而入。监生这边,孔兄可以鼓动一二了。”
孔哲文惊喜地问:“当真?”
“一字不假。他必不能当真入城,届时妄动京营,新党骑虎难下。治罪夺官,勋戚心寒。监生定要将此事闹起来,要么逼得新党知难而退,要么让陛下不能再装作是被新党挟制。新法旨意尽出于上,天下再无侥幸。若不反抗,则恩荣尽夺!”
孔哲文连连点头:“沈兄放心,我必尽力而为。当使陛下尽知天下民心所向,实践学祸乱人心,新法害民颇多。祖制尽改,实在祸患无穷!”
两人密议时,张永和王佐已经到了五军营。
按旧制,五军营是由大明各地方选调而来。现在中军及前后左右四军主将都是勋臣。
张伟慷慨激昂地说道:“神机营、三千营重设时,诸多坐营官还多是边镇调来的猛将。到最后设的五军营,为何都选了咱们这些勋臣?陛下选任诸位,为的就是今日,要的就是忠心!”
彰武伯杨质担心地问:“总要有陛下密旨吧?兵部也没有行文……”
张伟眼神灼灼地说道:“如今奸贼把持禁宫,陛下密旨还如何出得来?再拖下去,恐怕我等都要被奸党借故调任!你们忘了当时陛下赐宴时让我等要敢和文臣斗?未雨绸缪,陛下只是不能明言而已!知道奸党要夺回官店、夺回市舶司,这才设了皇明记。想一想当时圣谕!”
明明当初皇帝阴阳怪气的,但形势不同了,脑子不够用的这些勋臣们回想起来感觉就变了。
“‘别让朕为难’!其时陛下在杨廷和领办的皇庄皇店整顿一事上,是这么说的。若不奉公守法,咱们这些勋戚恐怕都会像张氏兄弟一样,被奸党寻到由头办了!”
张伟激动地说:“话要反着听!今时今日再看,陛下哪里是把内臣制着,给咱们机会?分明是内臣被文臣威逼利诱,制住了陛下!陛下当日一再说藩王继统、要使天下敬服,那就是始终大位堪忧,文臣并不敬服!”
“陛下说希望将来咱们再去宫里吃酒,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咱们祖上为什么是英雄好汉?敢厮杀啊!”张伟鼓励着,“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唯有京营,是陛下忍下了日精门大火的气,用内库的银子练起来的。如今奸党权倾朝野,说不定哪天咱们就都被寻到由头办了,由文臣来提督京营!那样的话,陛下保命的底牌都没有了!奸党若掌握了京营,天下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谋朝篡位之事就不远了!”
正要再说什么,屋外亲兵闯了进来,脸色很不安:“不好了,将军!提督张公公和北镇抚使一起到营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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