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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平潭脚步虚浮地被牵着走到前台。

站在前台接待顾客的工作人员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郝平潭不自觉地数了起来:一颗、两颗……八颗。

前台小姐露出的八颗牙齿洁白整齐,他想,这也许预示着他和「ner」的开局不错,今晚应该一切顺利。对了,他还不知道对方真名叫做什么,好像收到的体检报告里面有写,可他这两天为了不露怯都在恶补“知识”,反而没仔细地查看报告的详细内容和真伪。

想到此处的郝平潭第一反应是完蛋了。

他刚刚竟然在公共区域和一不知姓名的网友舌头甩舌头地亲密接触了好几分钟,期间不知道吞咽了对方多少口水,而他,向来严谨较真、注意口腔卫生的他,竟然连对方口水的“危害等级”都不清楚。

郝平潭狠狠地皱起眉头,不免冲身旁的人抱怨:“你刚刚的行为是性骚扰,是在强迫我。”

他面部表情的巨大变化加上冲击性的发言,自然引起了前台工作人员的注意,站在岛台稍远处的经理悄悄走上前来,捂着嘴在前台人员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甄称心无奈地笑着,刚把身份证递过去,前台小姐微笑着将她的身份证推了回来。

“抱歉小姐,请问您和您身边这位先生是一起来的吗。”

甄称心一愣。

“是的。”

“好的,那么现在请这位先生先出示一下身份证好么,我们酒店现在有专门针对男性客户推出的优惠活动呢。”

甄称心看着前台小姐的职业微笑,觉得事情发展有些蹊跷。但她没有多做计较,耸了耸肩表示同意,冲郝平潭道:“身份证。”

还深陷在自己不仅被陌生人强吻,甚至乐在其中这一冲击事实的郝平潭,烦躁地抓了抓额前的碎发,根本没意识到这一副纠结烦躁濒临崩溃的模样,愈发加深了工作人员心中的猜想。

见他久久没有回应,前台小姐只能再度微笑着提醒他:“先生?你好,先生。”

“我们现在有针对男性顾客的优惠活动哦,麻烦您提供下自己的身份证呢。”

郝平潭被她打断了思路,感到烦躁和不适,他阴郁地抬起眼,抿了抿唇,接着将手伸进包包里。事实证明当人不顺利的时候,全世界仿佛都在和你做对。明明他记得出门前就将身份证放进了背包的夹层里,此刻却遍寻无果。

于是郝平潭的眉头更紧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不耐,一脸“我很不爽”的表情重新大力地摸索起来。甄称心虽然不清楚他的心理变化,但是站在一旁很快就注意到他的手背被背包拉链误伤,几道明显的红痕出现在他白玉般的手背上。

“停下。”她不得不强势地捉住他的手腕。

郝平潭的声音哽住:“都是你的错……”

两人都没注意到前台小姐完美无瑕的微笑出现了一丝裂痕。

前台不得不再次出声:“两位……”,声音戛然而止。

甄称心眼疾手快地摸遍他的包包,发现身份证真的不在背包里,于是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摸向他的大衣口袋,也就是贴近他心脏的位置。可是大衣口袋里除了空气以外什么都没有,隔着轻薄的大衣和衬衫,甄称心不可避免地摸到了他出色的胸肌线条。

但郝平潭更在意她摸到自己的凸起。

“你!”他上半身一缩,瞪大眼睛,声音都带上了不自觉的抖,“你为什么趁机摸我的乳头。”

前台小姐戛然而止的原因在这,她努力地保持着专业的素养,尽量维持面部表情不变,看着男人堪称美丽极品的脸庞,心中想的却是:这一天天的,钱难挣,屎难吃啊。

甄称心倒是不介意他一惊一乍的行为,毕竟乳头早摸晚摸都是要摸的,她又将手伸向他剩下的唯一有口袋的位置:屁股。

郝平潭这次依旧敌不过她的手速,直到对方将夹着身份证的手从屁股口袋中拿出来,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酥麻,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语气也变得愈发羞愤和哀怨。

“你怎么老是这样……”

显然他还没做好被甄称心细细探索的准备,虽然他不想被对方发现自己是第一次看扁他,可也不想被对方随意对待。最起码的,他需要一些时间来确认她的体检报告,才不至于在下次意乱情迷时,连自身的健康安全都无法确保。

男人哀怨的眼神过于强烈,水汪汪的眼睛搭配着引人侧目的脸庞,再加上女方霸道的举动,前台工作人员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基本情况,于是好心地出口帮助:“先生,其实……”

下一秒郝平潭将身份证从甄称心的手中抢夺回手中。

拿捏住身份证的同时,他总算感觉找回了一些主动权。

“开房。”郝平潭将身份证用力地拍打在台面上。

前台小姐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她无助地望向站在不远处的经理,只见经理用眼神暗示她:愣着干嘛,快点登记啊。

于是她尴尬地干咳一声,恢复职业的微笑,拿起身份证道:“好的,请稍等。”

甄称心适当地将自己的身份证也递了上去,这次前台小姐没有拒收。

登记完两人的身份信息后前台双手交叠,指尖指向面对两人的屏幕。

“先生小姐,请问你们要选择什么样的房型呢?”

甄称心戏谑道:“不是有优惠吗,有优惠的是哪一种房型?”

前台小姐的嘴角变得僵硬,她再次用眼神请示经理后,说:“都有呢,因为这位先生是第一次来我们酒店消费的客户,所以这次你们可以享受八折的服务。”

甄称心惊讶地挑眉,没想到郝平潭看上去一副风情万种神仙下凡的模样,竟然纯得连酒店都没来过。当然甄称心这一判断也结合了对方之前接吻时的表现,不免对他的日常生活还有成长历程都变得好奇起来。

但郝平潭只觉得这工作人员没有眼力见,于是找补:“咳咳,我平常都去另一家五星酒店。”

前台小姐微笑着将两人的身份证递了回来,“好的,那请问两位要选择什么样的房型呢。”

郝平潭一愣,因为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样的房型,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是个熟手。

一般约炮开什么房型来着?他回忆看过的小黄片,思索起五星酒店有没有情趣主题的房间。

于是他测过身子,高傲地抬起下巴:“喏,你选吧。”说完递上银行卡。

甄称心再次轻挑眉头,有些意外这年头还有人习惯用银行卡,她没有接,拿出手机打开付款码,随意地指着屏幕说:“c房型吧。”有大落地窗的大床房,很适合在清晨的时候来一炮,她喜欢看美人在阳光中陷入情欲的美好模样。

哪晓得郝平潭立刻反对:“不行。”

“为什么?”

“只有一张床,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起。”郝平潭双手抱胸,表明坚决的态度。

前台小姐准备扫码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中,僵硬的表情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秒,然后便马上更换屏幕上的图片,专业地推荐:“那您看看b型房呢?是很不错的双人间呢,也有大的落地窗。”

郝平潭眯眼细细观察,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甄称心问。

“单人床的床太小了,我晚上睡觉可能会滚来滚去,掉地上的话我就白洗澡了。”说到这里也许是幻想到自己掉在酒店地毯上的场景,郝平潭的脑海中闪过好几起酒店卫生出问题的新闻,又想到与酒店地毯有关的一些数据,头摇得更狠了。

“不行不行,这房型绝对不行。”他可无法接受他高贵干净的屁股和藏污纳垢的地毯接触。

前台小姐默默地深呼吸,声音带着藏不住的疲惫:“那您看,f房型呢?”

“虽然贵了一些,但是是套间结构的,有一个大房间和小房间,大房间里的床是大床房的床型呢,保证足够您晚上舒展身体的。”

郝平潭伸出手浏览f房型的图片,发现真如前台所说,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还不。”错字还没说出来,他就变脸般地横眉竖目,“不行!”

“为什么!”这次前台终于忍不住发出来自灵魂的疑问。

甄称心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好笑,当下十分期待这男人又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内容。

郝平潭严肃地回答:“这房间里面的浴室竟然只有浴缸诶!浴缸!”

他头皮发麻简直要开口尖叫了,“你知道浴缸有多少细菌吗?你们酒店能确保每次清扫客房都会给浴缸做深度的消毒清洁吗?”

要让他站在不知道被多少人使用过的浴缸中冲洗,他宁愿拿免洗的酒精溶液擦拭自己的身体,天知道之前的房客会用浴缸干些什么。一想到这浴缸的壁上可能沾染着陌生人的体液,郝平潭霎那间觉得自己的下半身真的要不举一辈子了。

前台小姐听了他的话后攥紧拳头,不知道是要开口骂人还是准备强压怒火,甄称心噗嗤地笑出声来,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尴尬的氛围。

她一把拉过郝平潭的手臂,将他轻轻带进自己的怀中,接着冲前台小姐一笑:“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可能先不开房了,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

前台小姐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是对她带走难搞客人的感谢之情多些,还是对自己搞砸生意将被扣工资的担忧多些,但难搞的客人总算是被拉走,瞧着两人渐行渐远,她才终于放松地叹出气来。

郝平潭被甄称心拉住手走在街上,因为带着包,加上她举止突然,走的有些跌跌撞撞。

“喂喂喂。”连用三个喂,表示他真的要生气了。

“我不叫喂。”甄称心将他拉进一条拐角小巷,那里人烟稀少,“我叫甄称心。”

“甄……称……心……”郝平潭重复道。

“对,甄称心。”甄称心笑着点头,接着踮起脚尖捏住他的脸,坐看右看的,再次忍不住乐出声来,“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一把年纪还没接过……”

“吻”字被恼羞成怒的某人捂在手中。

“你诽谤。”郝平潭双手用力地捂住她的唇,连包都顾不上,任由它落到地上。

甄称心挤眉弄眼一番后总算让他放手,弯腰捡起包细细地拍落底部的尘土。

递给他,“我诽谤什么?”

“诽谤你没接过吻?”

“还是诽谤你没开过房?”

郝平潭不爽地把包背到背上,甩脸走人。

“随便你,反正咱俩开房的事吹了,随你怎么说。”

幸好他来之前也没抱太大的期待,开不成房这事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他除了损失一个吻之外也没损失其他的,这一结果比起“脱下裤子后才发现自己不能对着对方勃起”要好太多了。而且他发现网友奔现这事确实不靠谱,那天的他估计是被震惊击昏了头脑,丧失了理智,才会认为「ner」,哦不,现在应该叫甄称心了。

才会认为甄称心是能让他轻易勃起的人。

这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例外和惊喜呢。

隔着网络他或许会欣赏会沉浸于对方的思维和智慧,现实中的他却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那个吻的投入一定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再加上他不曾和某个人水乳交融过,所以才轻易地扰乱了他的情绪,带动着他的喜怒,不然要如何解释今晚他都没刻意地观察过对方?说明他根本不在意眼前的人,也不对她感到好奇,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可以用事发突然四个字解释。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郝平潭认为自己的逻辑没毛病。

想通的他加快脚步,决定将这莫名其妙的一晚封存在记忆中,绝对不能让第三者知道,尤其是孙乐理那个大舌头。

“等等。”甄称心叫住他。

出于礼貌郝平潭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甄称心站在阴影里,两人不远的距离中,恰好有一盏坏掉的路灯一闪一闪的,灯光在光明和黑暗之间交替,斑驳的水泥路上映射出有规律的朦胧迷幻花纹。

“做什么。”郝平潭微微紧张地捏住背带,心中闪过一万种猜测。

对面的人从黑暗中一步步地向他走来,简短有力的脚步声在昏暗幽静的巷子中振聋发聩,仿佛有不知名的魔力在干扰着磁场,就连坏掉的路灯也配合着她的脚步有节奏地闪。暖黄色的灯光照射到她的鞋面上,晕染出圈圈模糊暧昧的扩散性的圆弧光。

今晚他没刻意关注过的脸庞在忽明忽现的遮罩中渐渐浮现,随着距离的缩短,她的眉眼口鼻唇一一展露原本的模样。

郝平潭人生第一次词穷,他不明白,比起自己优越的五官对方完全可以说是平凡,此刻却充满魔力般的,为何让他连眨眼的动作都变得艰难,郝平潭不经在心中呐喊。

“她是魔女,别被骗了,一切都是魔法。”

“人的五官怎么可能会闪着光。”

“但她看起来熠熠生辉似的。”

“不行,快眨眼,那是破除魔咒的唯一方法。”

但人很快就走到他的眼下,或许应该说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长,在郝平潭眼中漫长的一段路,实际上甄称心只走了没几步的的功夫。

她把郝平潭掉落在地上的银行卡还给他,看向他呆滞住的艳绝面庞,此刻好奇心远远超过了微不足道的性欲。

“郝平潭。”

“你肚子饿了吗。”

06吃饭

“饿了。”

郝平潭的肚子配合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两人相视一笑。

鉴于他先前在酒店的“丰功伟绩”,甄称心向人打听后预约了一家据说很不错的火锅店,这家火锅店最大的特点是拥有开放式的厨房,从洗菜、切菜、摆盘再到上菜的过程一目了然。

等两人落座,郝平潭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找到这的?”

甄称心拿过他跟前的餐具,逐一用热水洗涮过后摆放到他的手边,抬眼问:“怎么,你来过吗。”

郝平潭点头,这地方他再熟不过。

想当初孙乐理被他的洁癖和挑剔弄得头都大了,又实在受不了和他出门回回吃西餐啃土豆,吐槽“洋人吃的玩意儿太凑活”,所以回家哭穷。家里随便给他掏了点钱,孙乐理开了这么一家奇葩的火锅店,西式的厨房和龟毛结合中式的料理和味道,主打一个中西融合,没想到莫名其妙地火了好一段时间。

他从包里拿出会员卡,“你喜欢这家店的话,拿去,这样的会员卡老板送了我好多些。”

“谢了。”甄称心没有拒绝,她接过会员卡塞进口袋,将装着开胃小菜的碟子往他手边推。

“原来你和老板认识,我还怕你不喜欢吃火锅呢,毕竟……”她稍稍停顿,“毕竟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喜欢火锅的样子。”

她甚至能想象到如果带着郝平潭去她家楼下的小炒店进食,场景会有多么滑稽可笑。食客们摩肩擦踵地堆坐,泛黄的木质桌椅上有擦不掉的陈年油垢,老板上菜时满身浓重的油烟味熏得人眼睛疼,瓷白的勺子缺了一个角,舀起汤汁时偶尔会有泛着辣的红油汤汁顺着缺口落下,滴溅在他干净整齐的外套上,位置紧俏的话,还会遇见自来熟的大爷大妈,熟稔地拼桌坐到他的身旁,笑着问:“小伙子,有对象没啊。”

想到那个场景甄称心不自觉地笑出声,她无视对面投来的疑惑目光,把菜单塞进他的手里,接着说:“不过我觉得和你吃饭,第一顿还是选火锅算了。毕竟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你看你要是不吃辣的,就点个清锅,要是吃辣的,就点个辣锅,咱俩要是吃不到一块去还能点个鸳鸯锅,火锅多好啊,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爱吃火锅的还能吃点小菜,火锅伟大,拯救人类,为人类和平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郝平潭见她将吃火锅这么简单的小事吹上天,嗤笑一声,选择鸳鸯锅的锅底后又勾选了几样自己常吃的菜,递过菜单,问她:“那如果我完全不吃火锅呢?”

言外之意是如果约饭对象挑剔到连火锅都不吃,你带他来火锅店,要如何解决尴尬的场面。

甄称心摇摆手:“nonono。”

“首先,这样的人应该没什么朋友。”

感觉被指名道姓的郝平潭面部一僵。

“或者说哪怕他有朋友,他的朋友应该也不喜欢和他一起吃饭。”

“阿嚏~”呆坐在家的孙乐理突然哆嗦打了个冷战。

“其次,他不爱吃火锅,那他总吃其他的吧。你看,用不加任何调料的汤,也就是水煮一煮,就可以做出各种汤。番茄蛋花汤、海鲜汤、蔬菜汤……总有一款汤能满足他的肠胃吧。要是喜欢喝粥,在清汤里加点米饭也能做出各种风味的粥,如果不嫌麻烦,老板也同意折腾的话,加些水淀粉还能做出各种浓汤赤酱的菜呢。”甄称心感叹,“中华美食博大精深,为了让人好好吃饭,老祖宗可是自古以来就下了许多的功夫。”话毕她挥笔勾选了好几道菜,叫来服务员。

郝平潭是彻底服了,他打开湿巾,仔细地擦拭手指。

“这么说,你很会做饭?”

“不会啊。”甄称心开朗地回答,“我就是爱吃,你要是能接受环境差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几家味道不错的苍蝇小馆。”

郝平潭一愣,他微微低头,用擦过手的湿巾继续擦拭光洁的桌面。

“我会。”长期独居的郝平潭有着不错的手艺,日常不是特别忙碌的话,他更愿意自己做饭。

甄称心没想到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男还有这一面,她双手托腮,欣赏着坐在对面格外赏心悦目的脸。

“这样啊,你好棒。”

“我不得不说,虽然你龟毛,但是会的多。”

“长得又好看还会做饭,啧,这么比起来的话,我就是什么都不会,光能吃饭的懒虫啊。”

郝平潭的睫毛轻颤,他嗓子哑了几分:“是吗。”

“我还以为经过刚才那一遭,你对我的评价会很低呢。”

不好相处又咄咄逼人的,所有认识郝平潭的人都肯定他的难搞。

“不会啊。”几乎是立刻,甄称心就否定了。

“为什么。”桌下郝平潭攥紧了手。

甄称心理所当然地回答:“你又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郝平潭如羽扇轻轻垂下的睫毛有力地上扬,澄亮清澈的眸子微微扩张,他不经意地咬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甄称心肯定地答:“你在酒店洁癖是因为你皮肤敏感,我刚才帮你捡包包的时候看到了你背包里装着救急用的皮肤药膏。”

“哦,再说一嘴,银行卡就是因为你找身份证后忘记关拉链才掉出来的,下次要注意了。”

“我还很挑食。”郝平潭补充道。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应该能猜出来他日常生活中对食物也是挑剔的很,不然她也不会问都不问就选了有开放式厨房的火锅店,还不是怕他感到不满为难她,就像刚才为难前台小姐。

哪知道甄称心耐心地回答:“那不是因为你肠胃敏感嘛。”

郝平潭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不是自己主动开口约的甄称心,郝平潭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在跟踪调查自己。毕竟他肠胃敏感这件事除了关系近的好朋友外没什么人知道,被她一针见血地点出来,让郝平潭感到一股莫名的羞耻和惊惧。

恰巧这时候他们点的菜来了,甄称心帮着服务员端盘子,默默地把郝平潭点的几道菜摆在靠近他的位置。

“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她边说边把食材分开下进鸳鸯锅的两个位置,“这家店的环境卫生无可挑剔,你点菜只点了几道简单的青菜,说明你本身就口味清淡。”

“从酒店的经历可以知道你有洁癖且讨厌污渍麻烦,但是你刚才又说你会做饭,听你的语气会的不是一点点,综合所有因素,我想除了你不喜欢的原因,应该是你的肠胃敏感,吃外面的东西容易拉肚子,所以你挑食也是很正常的。”

眼瞧着食材都滚进咕噜咕噜的汤汁,甄称心抬眼一瞧,郝平潭的双颊染上了层层递进的红晕,白玉瓷般的脸庞因为红晕显得生动活泼起来,花蕊般的长睫毛在眼下投射出蜿蜒的阴影,让他的五官变得格外精致立体。

“你……”显然对方现在很是吃惊。

“你是做什么的。”郝平潭问。

“我?”甄称心将味道重的羊肉牛肉都下到靠近自己的红汤里,细心地把没腌制过的鸡肉丢了几块到清汤中,看着在红色汤汁中上下翻涌的新鲜肉没出息地吞咽口水,焦急地等待着肉变熟。

“对哦,我忘记自我介绍了。”她的手伸向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给你。”

郝平潭看着名片卷起的一角,隐约能看见上面的黑色污渍,额角跳了跳,嫌弃地用纸巾包裹住边缘,然后两指捏合拿了过来。

名片中央写着六个超大的字:帮捉奸,帮找猫。

郝平潭看向下方,下方写着另一行小字:私人侦探,价格公道,效率极高,详情请联系151xxxxxxxx,与君商讨。

“你是私家侦探?”郝平潭觉得这个职业和眼前的人有一种割裂感。

“不像吗?”

被她问得噎住,郝平潭答:“也……也不是不像。”

“就是感觉……感觉你。”

“感觉我什么?”甄称心会心一笑。

“感觉你能做更好的。”郝平潭眉头轻皱,声音不自觉地低落下来,说不清楚内心的那股别扭劲儿,总觉得了解眼前的人越多,却越觉得对方身上的迷雾浓厚。

他还从没感到棘手过,但是遇见甄称心,郝平潭头一次体会到棘手的味道。

“放心啦。”甄称心还以为他是在担心别的,做出保证。

“虽然我是私家侦探,我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虽然比起你我有点穷,但是我也不会偷偷拍你的隐私片段去卖钱的,也不会拿约炮这事威胁敲诈你,而且别看我邋邋遢遢的,洗完澡也是香喷喷的哦,床上技术也很不错,你放心好了,我绝对是个很棒的炮友。”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保证,听完她的话后郝平潭的眉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把名片用纸巾包好塞进背包里,挣扎一番后又拿出来,紧接着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

“我不是这个意思。”从来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看法的郝平潭,破天荒地做出了解释。

“我知道啊。”甄称心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她举着筷子模仿他皱眉的表情,语气夸张:“我是在逗你笑诶,拜托你笑一笑。”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美的一张脸,做出那么痛苦的表情,实在是暴殄天物。”

“美人就是要如沐春风的。”

“你再不笑我就要哭了,丑人哭你见没见过,到时候丑哭你你就知道多吓人了。”

她耍宝逗笑的话语让郝平潭的眉眼彻底舒展开来,他低声一笑,终于拿起筷子,两人一边红汤一边清汤,界限分明却又极度和谐,一时之间桌上只有筷子碰铜锅的声音。

可这种安静只维持了一阵子,很快桌子上传来呲溜声,甄称心因为嘴馋贪吃,不等吹凉食物就塞进嘴里,被热气烫得哇哇呜咽。郝平潭从没见过有人贪吃成这样的,不过幸好她的吃相不难看,反而有趣,该有的礼节都有,只是表现得太贪吃纯真了,让郝平潭联想到孙乐理家养的哈士奇进食。

他在心中将女人埋头干饭的样子与小黑默默地比较了一下,吃几口就抬头瞪大眼睛望向火锅的神情,简直和小黑眼巴巴等狗粮的表情一模一样。明明嘴巴里还塞着满满的牛肉片呢,筷子却迫不及待地去夹刚下锅没多久的羊肉卷。混合着香油的麻酱因为吃得欢快,沾在她的嘴巴周围,几撇“小胡子”引人注目,尤其是她察觉到自己这边的菠菜格外新鲜,渴望地眨眼神情让他的心都软了半截。

郝平潭夹菠菜的手一顿,内心开始纠结。

因为一开始双方就默认红汤归她清汤归他,所以郝平潭直接用的私人筷子。而从来不会用私筷去和别人分享食物的他,一番挣扎后还是不忍地把菠菜全都送进她的碗。

“给。”

甄称心的眸子亮晶晶的,因为得到了好吃的,她讨好地笑:“哇,你给我吃哦。”

“你好好,谢谢你。”

郝平潭感觉血液在沸腾,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不客气,应该的。”说完又夹了一筷子的豌豆苗给她,柔声道,“也吃吃看这个,这个也很新鲜甘甜。”反正菠菜都给了,也不差这一筷子豌豆苗的,更何况他不久前甚至吃了对方的口水,现在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足以证明对方的卫生等级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

想到令人窒息的湿吻郝平潭的嗓子干哑,他忍不住痒,握拳抵住嘴唇轻咳两声。

“你渴了吗?”

察觉到郝平潭没有点饮料,刚吃人嘴短的甄称心狗腿子地端上自己的水杯,里面是她倒的王老吉,只喝了大概三分之一,还剩下三分之二,因为举得着急,自然没注意到王老吉表面漂浮的油迹。

郝平潭却瞧得分明,他不仅看到王老吉的表面漂浮着磨砂质感的油渍,他还很有眼力见地观察到透明玻璃杯上明晃晃的五个手指印,手指印亮晶晶的,满是她用手指捏鸡翅的战利品,更不要提杯口那么大一个唇印。

郝平潭呼吸一滞,思索着自己要是喝了这杯混合着王老吉、口水、火锅红油还有各种动物油渍的不明液体,会不会活不过明天。但是又想到今晚吃过更劲爆的液体,说不定正处于百毒不侵的阶段,甄称心也在用无暇的眼神看着他,咬咬牙决定接过来。

手刚伸出去,握着杯子的手咻地缩了回去。

“对了对了,我吃得太开心忘记了。”甄称心十分不好意思,把沾满自己dna的杯子放回右手边,然后用干净的纸巾包住他的杯子,隔离开自己满是油的爪子,起身去饮料区给他打了一杯温水。

“喏,喝吧。”她把杯子一放,继续低头和牛羊肉战斗得天昏地暗。

郝平潭胃口没她大,他端正地坐着,一手拖住杯底,一手握着杯身,小口喝水。

温热的水滑过食道,他的手心却被滚烫灼烧。

沉默优雅的动作都只是为了掩盖慌张和不自在,郝平潭见她的注意力都在饭上,忍不住开口问道。

“对了,你常和人约吗。”

“嗯……要看约什么。”甄称心让熟得刚刚好的羊肉卷在麻酱里打了一圈滚。

轻轻啜一口,浓郁的芝麻香气和羊肉的奶香味在口中交织,如同独特的交响乐,美妙的滋味让人感受到一阵鲜香咸美的冲击,令眼睛因满足而微闭。

她舀起一勺麻辣汤底,倒在泻开的麻酱里,边搅拌边说:“我倒是经常和人约饭,毕竟私家侦探这个行当,不少事情都需要通过面对面的交流来沟通交谈。”

郝平潭轻笑,“私家侦探这个行业,应该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吧。”

“确实如此。”甄称心点头,口中的食物没有影响她的畅谈,“来找私家侦探的人千奇百怪,你能想到的或者想不到的都有,不过大多数都是让我帮忙处理对象出轨和宠物失踪,偶尔也能接到一些刺激的案子,你要是想听些故事,下次可以给你细说。”

“你为什么选择做私家侦探呢?”郝平潭好奇地问。

甄称心抿了一口王老吉,笑容在嘴角舒展,“或许是因为我天性喜欢自由不喜欢被束缚吧,这个职业没事干的时候能睡到日晒三竿,还能拿着委托人的钱顺便旅游,很适合我这种懒惰又没有追求的废物。”

郝平潭皱眉,对她用废物两个字形容自己感到不满。

然而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继续追问:“你不觉得这种工作太危险吗?”

尽管是第一次接触这个行业,郝平潭也深知身为私家侦探有时会面临危险,他没发现在不到两个小时的相处中自己已然在担忧对方的人身安全,亲切到完全与蛇蝎美人的外号背道而驰。

甄称心举起筷子,认真地解释:“我很守规矩的。”

“规矩?”

“对,规矩。”她点头,“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底线和规则,危险肯定会有,但我有我的处理方式。只要守规矩,不涉及政治问题和黑帮纷争,处理事务时不要越雷池一步,危险就能被尽量地控制在我可掌握的范围中。”

郝平潭默默听着,心中渐渐对她看似轻浮实则踏实的工作态度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一开始知道她是私人侦探的那股别扭劲儿褪去后,抛下世俗的偏见和价值观,发现这个行业确实与她十分契合,听她描述着职业的种种,反而给人一种她生来就该如此的感受。

“有意思。”郝平潭隔着火锅袅袅升起的烟气看向大快朵颐的甄称心,暗叹幸好刚才在小巷里他的脚步够慢,否则就要错过与如此独特有吸引力的人交谈。

“那你对这个行业满意吗?”

“想做私家侦探到什么时候?”郝平潭的话匣子被彻底打开。

甄称心思索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深沉和无奈,“满意不满意的,我觉得都只是我现阶段的人生选择,每天吃饱睡好开心度过就是我的目标。”

“至于要做到什么时候,我基本不会浪费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我习惯了走一步看一步,顺其自然地做选择更符合我的性格,我也不喜欢给自己的人生增添太多额外的担忧与烦恼。”

坦然的回答让向来喜欢做计划、定方案的郝平潭陷入沉思,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番话,郝平潭大概会回讽道他的生活紊乱毫无目标,但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郝平潭也只能承认她的生活方式洒脱自由且令人好奇。

“这样吗……”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在过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但是当格外独特的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时,巨大的冲击和新鲜感还是排山倒海地压在郝平潭理智的神经上。

“你还真是奇特……”

“你也是啊。”甄称心咬着冒油光的小香肠回望对方,哪怕是在阅人无数的私家侦探眼里,郝平潭这种类型的人也是少见,一个美貌的人儿浑身上下都是别扭的劲儿,就如同眼前的麻辣汤底,辣得她从舌根上疼,但是刺激够味,哪怕味觉麻木也舍不得放下筷子。

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一开始的那个问题还有另一层的意思。

便补充:“对了,如果刚才你是问我经常约炮吗,那算上你是第二次。”

“第二次?”郝平潭回神,“这么说「麦克斯」是你第一次约?”

“嗯哼。”

“怎么勾搭上的?”想到十几分钟的视频背后是接近三小时的完整过程,郝平潭再次在心中暗骂「麦克斯」这个狗东西捷足先登。

“嗯……”甄称心咬着筷子回忆。

“我记得是之前的一件案子,我的委托人让我帮忙去捉她丈夫的奸,但是她老公是开酒吧的,她不放心我一个女生,担心我有危险,就让阿橙,哦也就是「麦克斯」跟着我,说是阿橙很能打,让他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阿橙是委托人的什么来着?”甄称心掰扯手指头。

“好像是她娘家的姨婆的哥哥的外甥女的儿子,总之我和阿橙就这么认识了。”

郝平潭对她亲切叫喊「麦克斯」格外不满,什么阿橙阿橙的,「麦克斯」那个狗东西怎么配用这么文雅的名字,尤其是从她的嘴巴里说出。

他轻咳两声:“我们还是用「麦克斯」来称呼他吧,顺口。”

甄称心不明白「麦克斯」比阿橙顺嘴在哪里,但仍然好脾气地同意。

郝平潭没想到两人相识竟然不在网上,心中五味杂陈,他带着些许酸气询问:“所以……你和「麦克斯」是怎么开始的?他提出来的还是你提出来的?他把你们两的视频发网上了你知道吗?”

面对一连串的提问甄称心并没有感到不耐烦,她单纯地以为对方只是想要了解自己过去的性经验,毕竟郝平潭这人展现出的就是很洁癖、注重细节、在意经历、在意卫生的形象。

她老实回答:“没有啦,阿橙……「麦克斯」和我说过发视频的事的,我也看过视频,掐头去尾的我都没露脸,安全和隐私都有保证。”

“保证?!”郝平潭的眉尾竖起,语气抬高几分,“有保证我是怎么通过视频找到你的,你做私家侦探的,不要告诉我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上有个十字星疤痕。”

“原来你是通过疤痕找到我的啊。”甄称心当下了然,其实一开始看视频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视频的结尾手上疤痕这一细节,但她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会有人通过这个不起眼的小细节顺藤摸瓜地找上门来。

“阿橙。”甄称心为「麦克斯」辩解,“「麦克斯」是个好人啦,放视频也只是他的兴趣,经过我同意的,他详细地和我说明了他们圈子之后才发布的视频,这件事真不能怪他,嘿嘿,要赖也是赖我自己胆子大。”

“你还笑。”郝平潭的表情严肃,嘴角抿成一条线,“你知不知道他们网黄圈子玩得多乱,要是他把完整版的视频给别人看,他人又传播出去,我看你还笑得出来吗。”

“嘿嘿。”甄称心傻乐几声,“不会啦。”

“阿橙当初就是为了让我不要担心这个,所以拍完视频当着我的面发给我后,就把完整版的视频彻底删除了,说是保管权应该交给我,以后他想看视频就来找我,他的手里面只有剪辑过的。”

如此一番操作不仅能显得他“清新脱俗”,还埋下日后与甄称心接触的借口,郝平潭对「麦克斯」这个狗东西的操作嗤之以鼻,讨厌的程度又加深不少。

“阿橙人真的不坏的。”看出郝平潭的不屑,甄称心再次为「麦克斯」解释,“当代人压力大,他当个网黄也不是为了赚钱,只是单纯发泄压力罢了。”

郝平潭揉起额角,头痛她的纯真还有心大。

甄称心以为他在头痛「麦克斯」没有把完整版的视频放出来,误解她在为「麦克斯」撒谎,小声地提议:“我那真的有完整版的视频,你要看吗,下次来我家看或者我带给你。”

郝平潭顿时只觉得周围氧气稀薄,一口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的,闭上眼后额角跳得更厉害了。

“不。”他深吸一口气,“你先说说,你们到底怎么开始的。”

与「麦克斯」的发展算是顺其自然,甄称心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显得格外苦恼。

“嗯……”她思索片刻,“我想想啊。”

“其实也没谁先开始这一说法,当时捉那姐姐老公的奸捉了好久,男方的私生活十分混乱但是不好接近,阿橙陪我捉奸日夜颠倒的,为了方便我让他住进我的家里,久而久之的……”

“久而久之的什么。”郝平潭掀起眼帘,眼里含着几丝藏不住的阴翳,明明猜到后面的答案,仍然忍不住想听她自己说出来。

氤氲的蒸汽让甄称心错过了他的眼神,她憨憨笑后略带羞涩地回答:“久而久之的,阿橙人真的很好嘛,给我买早餐买午饭买晚饭的,还经常给我买冰激凌呢!很贵的那种哦。我跟你说有一次我跟得太近被男方的小三发现了,那小三还以为我对男方也有什么想法,想做小四之类的,找了个酒吧里的酒保大哥赶我走。”

说着她张手比划,“那大哥体格那么大,有我两倍壮吧,阿橙发现不对劲后把我一把捞在身上,带着我跑了好几条街。”

“所以?”郝平潭面色难看,同时将她爱吃冰激凌尤其是贵的这一信息记在心上。

“所以我就好好地感受了一下嘛。”

“啧。”许是想到当时的场景,甄称心的脸上露出一副回味的神情,“阿橙的身材特别好,肌肉发达胸肌厚实,我真的超喜欢摸阿橙的胸的,很像汁水充沛的橙子,软硬适中还极具弹性。”

“等等。”甄称心突然发现,“阿橙可不就是可口的橙子吗,他的名字就是阿橙诶!”

郝平潭啪地一声将杯子放下,自己一愣,紧接着反应极快地掩饰了过去。

“不要跑题,然后呢?”

“然后你们就理所当然地睡到一起了?”

“嗯。”甄称心坦荡地笑,“因为阿橙真的很有性魅力啊,身材好还体力棒,长得也不赖,你和他相处过就知道了,很难有人不想睡他的。”

难以置信她竟然想让自己与「麦克斯」接触,郝平潭的嘴角抽动,无奈说到:“不是每个人都会想睡「麦克斯」的,你这个色鬼。”

“嘿嘿。”甄称心低头咬住金灿灿的蛋饺,“对嘛,我就是色鬼。”

“唔……我都说过了,我这个人没什么追求,吃好睡好的基础下,嗯……能有很棒的男人睡一睡的话,生活于我而言已经够美妙了。”

郝平潭无语半晌,想要批判她看男人的眼光不行,又想到自己也是被她看上的一员,顿时便不想再讨论任何前尘往事,只想赶紧把「麦克斯」这个狗东西踢出两人之间。

“够了。”他表示已经充分了解,“你和「麦克斯」的故事以后再说。”

鬼嘞,有任何的以后都是他郝平潭的技术修炼不够。

“我只问你,我们之间的事,你怎么想的。”

“啊?”甄称心发愣,问出心中的疑惑,“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吗?”

郝平潭气得差点将面前的火锅倒扣在她肤浅的脑袋上,一忍再忍。

“约炮,上床。”

“怎么,我还比不上「麦克斯」让你有兴趣吗?”

他面无表情的望向甄称心,只差把“敢说不我就刀了你”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

“不是不是。”求生欲让甄称心连连摆手,见他眉眼一搭,立马意识到如此回答有歧义。

她赶紧纠正:“是的是的。”

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个回答也不对劲,于是语速惊人:“我不是说你比不过「麦克斯」的意思,我是说我对你很有兴趣的,我是很想和你发展性关系的,可是我不知道你满不满意我,而且和你聊天挺愉快的,我感觉咱俩之间的相处很像认识多年的好朋友,一时之间也就没想那么多,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贪吃,吃饱了有时候就脑筋转得慢,我的意思是你很漂亮很优秀,身材也很好,也是让人无法抗拒很有性致的那种,如果你要是愿意和我发生关系的话,我是很乐意很高兴的啦。”

“嗯……”想说的应该都说完了,甄称心用力点头,“没错,我充分地被你的性魅力吸引。”

郝平潭因她的慌乱解释咬牙暗笑,他双掌撑在桌面,上半身越过桌子,凑到她的面前用美貌大杀四方后缓缓地移动到她的耳边。

“没事,不用解释。”

“因为我们啊。”他的音色暗哑勾人,咬重「我们」二字。

“还有很多说故事的机会。”

大庭广众下甄称心被他撩拨得面红耳赤,她默默吞咽口水,心想:

这饭,好撑。

结账用的孙乐理给的会员卡。

甄称心怀抱着郝平潭另外给她打包的食物走出门口,因被挡住视线差点跌了一跤。

郝平潭稳稳地接住她,眼瞧着食物都堆到了她的肩头,把手托在盒子底部分担压力,开口道:“你怎么走,开车了吗?”

甄称心谢过他的帮扶,吃撑后整个人还在饭懵的状态,缓了一秒钟后:“我不会开车。”

那就是打车或者坐公共交通来的,郝平潭看她抱着一大堆食物摇摇晃晃的,皱起眉:“我送你回去。”

“你开车来的吗?”甄称心问。

“嗯。”让他去挤满是细菌和人的地铁,对郝平潭来说生不如死。

“那你家在哪?”甄称心说,“我不是想打听你的隐私,我是怕你不顺路,浪费时间和油钱。”

“海湾国际。”本就有以后带她回家的打算,郝平潭自然地报出小区名。

“哇哦,好地盘,小区地段很豪华。”甄称心不带任何谄媚地夸奖,“果然美人都住在适合他们的地方,珍贵的种子要放在肥沃的土地里养。”

“可是海湾国际和我家不顺路诶。”考虑到成本,甄称心有意拒绝他的相送。

但郝平潭显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回问:“是吗,你住在哪。”

“便民小区。”

郝平潭微微一愣,海湾国际在城东,便民小区在城西,两个地方的确不顺路。但他从不考虑想做的事情是否合理,只在乎成功与否。

眼珠一转,“正好,我家的化肥没了,我去城西的花卉市场买点肥料。”

“诶,这样吗。”甄称心没想到他竟然没听出自己话里的拒绝,稍稍错愕。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现在都快十点了,花卉市场早关门了。”

……

郝平潭有些懊恼她的不解风情,男女在初相识的日子里大多都会用些无意义无逻辑的理由粘在一起,哪怕那个理由可笑滑稽,尽力延长双方的相处时间这一举动在郝平潭看来就是对个人魅力的最好肯定。

而他在尝试着表达自己很满意她的同时却没收到相等的回应,这让向来处于“被讨好”地位的郝平潭感到些许的羞恼和不知所措,但他并没表现出任何不满。

郝平潭清了清嗓子:“没说今晚就买,我先去考察下环境和牌子,合适再购入。”

“买个肥料还要看环境的吗?”甄称心还以为无论哪里卖的肥料都差不多。

郝平潭见她不像是了解种花的样子,索性睁着眼说瞎话,他点头:“对,有些规模小的市场买不到我要用的高级肥料,国外进口的品牌比较难搞。”

要不是抱着满怀的食物甄称心高低给他竖个大拇指。

“不愧是你,细节狂魔。”

郝平潭的嘴角稍稍展开,“走吧,我车在那边。”

他一把拎过最上面的几袋食物,因刚刚才撒了谎,背对着甄称心走得飞快,颇有羞于见人落荒而逃的味道。只可惜甄称心是真的不懂花,让她嚼花还行,让她说说种花的知识那真是两眼瞎。在短暂的接触后甄称心认为郝平潭是充分能做出挑剔化肥品牌这一事的,于是也没多想,安静地跟在身后。

直到走到车边,看见那闪着满满金钱味道的车标logo,她对郝平潭买化肥前要考察环境一事就更信任了。

她不情愿地坐上高贵的车,顿时觉得自己的屁股哪哪都不对劲。

过了一阵。

“要不你还是把我在前面放下来吧。”

“我打车回去。”甄称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郝平潭只觉得她这人莫名其妙,换做其他人有豪车接送,不说乐得嘴巴咧到耳根,起码不会像她一样唠唠叨叨地喊要下车,察觉事有蹊跷,他张口问:“怎么了,是我的车哪里让你不舒服了?”

反正家里还有两辆,要是她真的不喜欢,下次他就换别的。

“嗯……”甄称心尽力让屁股远离昂贵的真皮坐垫。

“我说了你能不生气吗。”

“你说。”

“我裤子穿了好几天没洗……”话落她就瞧见郝平潭的眼角肉眼可见地跳。

他呼吸一滞,望向她棕黑色的长裤,安慰道:“不要紧,你的棕黑牛仔裤看着没有明显的灰。”

甄称心把头埋进塑料袋,想着不如一头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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