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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千帆心想:这什么咖啡这么苦?没加糖吗?也太苦了吧,这家伙是怎么喝下去的?
而游千帆自己嘴里有一股苦中带甜的抹茶味和甜到发腻的奶油味,还夹着点冰渣。
两股味道混在一起,像实验室里的化学试剂,很绝。
游千帆突然有点想笑,忍不住闷笑了两下,然后他就感觉到宋怀凌的头想往后退,他立刻收紧手把人固定住,说:“我不笑,真不笑了,我们认真亲。”
游千帆笑着,把舌尖滑过宋怀凌的上颚,舌头马上像触电了一样轻微发麻,并迅速扩散到整个口腔。
他将宋怀凌口腔里的唾液卷进自己嘴里,像沙漠上干渴的旅人终于碰到了绿洲,身体里的渴望终于得到了缓解。
宋怀凌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放松,他一直被动承受亲吻的舌头伸进了游千帆嘴里,钩住游千帆软软的舌头,他的呼吸变得灼热。
游千帆:“唔”
宋怀凌的气息彻底侵占了他的鼻子、他的口腔,他感觉自己仿佛整个头脑里都填满了这些气息,让他充盈起来,变成一个五彩缤纷的气球。
好喜欢啊。
如果不是外卖小哥打来了电话,游千帆打算和宋怀凌亲到地老天荒。
游千帆对外卖小哥说:“知道了,菜放门口就行。”
他收起手机,宋怀凌问:“买菜?你要做饭?”他看了看手表,说,“已经八点了。”
等饭做出来都成宵夜了。
游千帆嘟囔:“哎,那不是,在外面吃饭你老是不让我付钱,我实在是良心不安,所以我本来打算今天自己做饭,刚才在网上买好了菜,谁想到今天这么一波三折的,现在这个时间做饭肯定来不及了,还是在外面吃吧。”
游千帆重新把车开出去,在附近找了家餐厅。
游千帆点完菜后,趁着上菜前的间隙,给彭胜打了个电话,想问清楚刚才的事。
彭胜说:“今天思源把universe9的培训课件发给杜征,杜征突然问他什么时候进行海外的产品宣讲,思源就问他‘不是和我们老大谈好了,海外自己搞宣讲吗?’,然后杜征说没这回事,你从没和他们谈过。”
游千帆很愕然,眨着眼睛想了半天。
游千帆:“我们那天谈这事的时候峰哥也在。我等会儿找他再次确认一下这事,你们等我消息。”
彭胜:“好。”
游千帆挂了电话。
宋怀凌问:“怎么了?”
游千帆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宋怀凌听后,眉头微颦一下,问:“你们的谈话有留下文字记录吗?”
游千帆叹气:“没有,我当时真想不到这家伙敢当着峰哥的面摆我一道,所以就没有刻意留记录。”
“人心难测,”宋怀凌说,“以后和杜征的所有沟通都尽量留下文字记录。”
“好。”游千帆点头。
宋怀凌迟疑了一下,又说:“和郑兆峰谈公事的时候,也尽量用文字。”
游千帆愣住了。
宋怀凌怀疑郑兆峰。
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宋怀凌这样想也属合情合理,毕竟杜征是郑兆峰的下属,那天又是当着郑兆峰的面谈的事,如今他这样明目张胆地不认账,确实容易让人怀疑是郑兆峰的安排。
从理智上而言,多提防一下郑兆峰是正确的,但从感情上而言,要去提防一个曾经跟随了五年,并对自己有多番提携的人,这种事让人很难受。
想来,这也正是刚才宋怀凌犹豫了一下的原因。
哎,不过工作就是工作,要尽量摒弃私人情感,于是游千帆继续点头,说:“好的。”
宋怀凌沉默地看着他。
游千帆:“?”
宋怀凌:“不要难过。”他想了一下,说,“过几天我送你一个礼物。”
游千帆想笑:“首先,我不难过,我现在的感觉更像是,嗯……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如今即将和我分道扬镳,甚至对立。比起难过,更多的是遗憾吧,其次就是,你不用送我礼物,我又不是小孩,难过了还需要别人用礼物来哄。”
宋怀凌往两人杯子里倒玫瑰花茶,很随意地说:“小礼物而已,不值多少钱。”
游千帆:“真的不用。你送完我东西,我还要想怎么回礼,多麻烦呀。”
宋怀凌抬眼看他:“给我回礼对你来说很麻烦?”
游千帆哭笑不得:“不是这个意思。你每次抓重点的方式都很别致。”
宋怀凌抬起杯子喝茶,没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游千帆。
被这样漂亮的一双眼睛看着,谁能说得出拒绝的话。
游千帆没骨气地说:“好吧,你送,你随便送。”
宋怀凌满意了,他放下空了的杯子,并再次斟满。
游千帆有点惊奇:“你喜欢玫瑰花茶?”
宋怀凌端着茶杯,想了一会儿,说:“严格来说,不算喜欢,但也不讨厌。”
游千帆打趣他:“哦,你的真爱还得是咖啡。”
宋怀凌:“我并不喜欢咖啡。”
游千帆很意外:“不喜欢你还喝这么多?”
宋怀凌没回答,他垂眼看游千帆装着花茶的杯子,指了指,说:“试试看,你应该会喜欢。”
游千帆不再多说,拿起杯子。
侍应来上菜,一道黑松露奶油烩意面。
宋怀凌拿叉子从里面挑出来一些放在碗里,把碗递给游千帆。
游千帆接过碗,说了声谢谢,低下头开始吃。
“你很想知道原因,是吗?”宋怀凌的声音突然从对面飘过来。
游千帆:“?”他抬起头,宋怀凌正看着他。
游千帆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关于“不喜欢咖啡却还喝那么多”这件事。
游千帆:“嗯,我是很想知道,不过你要是不愿意说,可以不用说的。”
宋怀凌:“本来不想说,但现在突然想说了。”
游千帆笑了起来,说:“你有时候真像个小孩。”
宋怀凌挑了下眉毛,不予置评,说:“我不喝咖啡就会像今天早上那样。”
游千帆:“早上那样是哪样?”
宋怀凌:“反应迟钝,注意力不集中。”
注意力不集中会怎么样呢?答案是:影响工作。
而他的工作要求他长时间保持专注,能快速思考和做出决策。
所以他每天喝那么多咖啡,并不是因为喜欢或者成瘾,而是为了工作。
游千帆觉得很难受,一种说不出来心疼。他感到宋怀凌就像一个为了工作而存在的机器,生活的一切其它东西好像都不重要,他活着就只是为了完成工作职责。
一个人以这样的方式活着,该有多难受?
***
吃完饭,已经九点。
游千帆站在餐厅门口,把“不舍”两个字从自己头顶写到脚底。
被他“不舍”的那个人站在对面看他,都有些无言以对了。
“那个”游千帆说。
宋怀凌看着他,等他说。
游千帆:“其实”
宋怀凌继续等着他。
游千帆:“其实我没什么想说的,但又很想再说点什么。”
宋怀凌:“”
游千帆觉得他家总裁最近越来越频繁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游千帆说:“好吧,为了给我的智商挽回点面子,更蠢的话我就不说了,”他抬手挥了挥,“我们明天见啦。”
宋怀凌看他的眼睛,又看向他竖在脸边的手,然后抓住了他的手腕,前后晃动了两下。
游千帆的手像招财猫的爪子似的挥了挥。
宋怀凌说:“明天见,招财猫。”
游千帆:“请你以后不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你的智商也并没有比我高多少。”
宋怀凌放开他的手腕:“我走了,你早点回家。”
游千帆:“嗯。”
宋怀凌转过身走向马路。
游千帆:“那个”
宋怀凌脚步一顿,又转了回来。
游千帆:“要我送你回家吗?”
宋怀凌:“不用。”
游千帆:“哦你家真远啊。”
宋怀凌:“嗯。”
游千帆继续找话题:“住那么远上班挺不方便的,经常遇到堵车。”
宋怀凌:“我考虑过搬到公司附近,但现在太忙,没有时间看房子,等忙完这阵再看。”
游千帆点头:“哦,到时候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宋怀凌:“好。”
游千帆一时之间想不到新话题,张了下嘴,没说出话。
宋怀凌看了他半响,说:“你送我一段路吧。”
游千帆高兴地蹦下台阶,摇着尾巴说:“走走走。”
游千帆取了车后,又把宋怀凌送了一段路,一直送到一个即将和他家完全反方向的路口,才停下车。
街道很寂静。
游千帆看着街道上的灯,突然想起他们好像总是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晚上分别。本来就令人难过的事,因为这样的时间,而变得更令人难过。
他伤感地说:“好了,现在真要分别了。”
宋怀凌没有立刻下车,他沉默地看了一阵街道,忽然说:“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在分别时这么舍不得我的人。”
游千帆诧异:“不会吧?你的父母呢?他们应该也会很舍不得和你分别呀。”
宋怀凌平静地说:“我妈妈在我十二岁时就去世了。至于我爸,我们不是很熟。”
他说的非常平静,语调甚至没有明显起伏,但游千帆却一下子感到心中荒凉,他仿佛看见一只孤雁失去了雁群。
天空又高又远,大陆横亘千里,它独自飞过天与地,无依无靠,形单影只。
游千帆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抓着宋怀凌的手。
宋怀凌低下头看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捏起游千帆的食指揉了揉,说:“你当成一个八卦听听就好了,不要放在心上。”
哎,怎么可能当作一个八卦随便听听就算呢。
宋怀凌用另一只手安抚似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说:“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
他将手从游千帆手里抽出,转身去开车门。
游千帆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宋怀凌回头看他。
游千帆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去我家住?”
宋怀凌说:“没有。”
游千帆:“……我知道你没想过,但你可以现在想一下,反正我家还有两个空房间,再多住一个人也绰绰有余。”
宋怀凌没说话,游千帆又捏紧了一点他的袖子,说:“你知道吗?每次像这样把你一个人留在马路边的时候,我就觉得很难受。”
他皱起眉头:“我不想再这样,真的不想。如果你不想住我家的话,那就让我帮你找房子吧。我希望以后我再把你放下时,是送你回家,而不是把你独自留在街上。”
宋怀凌沉默地看着他,游千帆期待地等他回答。
片刻后,宋怀凌说:“我考虑一下。”
他把手伸到游千帆下巴处,手指很轻地摸了一下游千帆的下巴,像在摸一只猫。
他说:“回去吧,我看着你离开。”
在游千帆愣神时,他推开门下了车。
车门关上,宋怀凌站在车外,透过车窗看着驾驶座。
游千帆踩下离合器,挂档,开车。
车辆驶上路面,奔向远处,游千帆不时抬眼看后视镜,看着宋怀凌身影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黑夜里。
***
周三早上一到公司,游千帆找杜征算帐。
杜征在unitalk上回道:我没答应过海外自己做宣讲,那天开会时我一直说的都是海外团队现在自己做不了这个。
游千帆觉得自己真是“哔”了狗了。
他翻出郑兆峰的unitalk账号,把自己和杜征的聊天记录截了个图,发给郑兆峰,问:峰哥,之前说好了海外自己做universe9的宣讲,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五分钟后,郑兆峰回:这事说来话长,咱们电话聊。
游千帆皱了一下眉,回道:我现在不方便打电话,咱们就打字聊吧。
郑兆峰:打字说不清楚,等晚点儿你方便的时候咱们再聊。
游千帆的手停在键盘上,很久都没有按下。
他看着郑兆峰回复的那两句话,逐字逐句地看了好几遍。他想从里面找到一个词,哪怕是一个字,来说服自己,是他想多了。
可是他没法自欺欺人,郑兆峰的意图很明显——他不想用文字的方式聊这件事。
游千帆觉得胸闷,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咖啡糖。
他连续吃了几颗,感觉情绪冷静了,斟酌片刻,打了一段话给郑兆峰发过去:峰哥,你应该也听说了,国内现在有很大幅度的业务调整,我的部门受的影响挺大的。我们接下来要花很多时间去重整。我当然是非常想继续协助国外的培训工作,但现实情况实在不允许我这样做,我很抱歉,也希望你能理解。
他这段话发出去很久,郑兆峰都没回。
游千帆也不着急,转头开始处理其他工作,他知道这事郑兆峰躲不过,即使无人催促,他也迟早会回复。
十五分钟后,电脑“嘀”一声响,郑兆峰发来消息:我非常明白你的难处,只是我这边现在也很难,既没钱又没人,但凡我情况能稍微好点,我都不想这样麻烦你,看到你们的工作量这么大,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啊,只希望看在我们往日的交情上,你不要怪我给你平添负累。
接着又说:虽然我们还在同一家公司,但毕竟我已经不再是你的上司,也无法再继续帮扶你,如今大家各为其主,各谋其职,如果你觉得帮我的忙会让你很麻烦的话,我完全可以理解,我不会责怪你的。不管怎样,你过去这一年帮了我不少忙,峰哥欠你一句谢谢,今天诚心诚意给你补上。
然后他郑重地发来四个大字:感激不尽。
多漂亮的一段话,表面只字未提宣讲的事,实际上却处处都在暗示希望游千帆帮忙把事做了。还顺手打了个感情牌,把游千帆架在道德高地上——他要是拒绝帮忙,那就是过河拆桥,不顾以往的交情,眼睁睁看着老领导有难儿而不施以援手。
游千帆叹口气,又放了一颗糖到嘴里。
郑兆峰的做法,已经实实在在影响到了培训部的正常运作。他虽然欣赏和认同郑兆峰,愿意为他工作,但此时此刻,他属于国内事务部,他真正的上级是宋怀凌,那他就应该遵从宋怀凌的安排。
他考虑再三,回复郑兆峰:峰哥,我真的很抱歉,我实在无法帮你们这个忙。
周四下午三点,游千帆拎着电脑如约来到宋怀凌办公室。
他进门时,宋怀凌眼睛看着电脑,手拿咖啡杯,一仰头,直接往嘴里倒,灌完一整杯耗时仅十秒。
游千帆一瞬间想起那句“我并不喜欢咖啡”,他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宋怀凌放下杯子,转头发现了他,挑一下眉:“今天换成在门口罚站?”
游千帆没有说话,他走进来,在办公桌前坐下。
他把电脑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电脑,点出工作规划。
游千帆说:“刚才已经给你发了一份,你想用你的电脑看,还是用我的?”
宋怀凌沉默地看着他。
游千帆也抬头看他,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宋怀凌忽然问:“你怎么了?”
游千帆不解:“我没什么,为什么这样问?”
宋怀凌色:“你看上去好像不开心。”
游千帆愣了一下,忽然明白应该是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难过”表现在了脸上。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还放在桌面上的空咖啡杯。
宋怀凌也看向那个咖啡杯,他瞬间就明白了,拿起杯子,扔进了桌子旁边的垃圾桶。
游千帆没说话。
宋怀凌说:“用你的电脑。”他身体往前靠,和游千帆一起看向他的电脑屏幕。
游千帆开始讲解:“内容主要分为四部分:一,角色定位;二,体系搭建;三,整合资源:四,前置规划。”
“首先是角色定位。在过去,培训的工作是由区域主导,总部扮演服务者的角色,所以我们以往通常由区域先提出培训需求,然后总部满足需求。但现在你想加强对终端的管控,那我们就要把培训部的工作模式转为强管理——总部不再被动接受需求,而是主动进行需求发掘,主动地推进业务发展。”
游千帆停顿一下,想看宋怀凌是否有意见,宋怀凌“嗯“了一声表示没有意见,说:“继续。”
游千帆目光回到屏幕,继续说:“然后是体系搭建。首先,由于基层导购全部外包,导购的培训也会交由外包公司负责,所以我们自己将不再进行任何导购培训,所有相关课程都会取消,我们自己的工作重点会转向以搭建流程和管理为主,以下是我现在想到的几个还有缺陷的流程,之后我们会将这些流程逐步搭建完善。”
他滚动滑鼠,让宋怀凌快速浏览了一遍那几个有问题的流程。
“比如这里,”游千帆指着其中一个流程作为例子,详细说明,“这个培训项目之前是不强制要求大区回传结果的,所以事实上我们其实并不是很清楚项目真正的落地情况。但之后,我想尽量减少这种事发生,我会要求大区把所有派发出去的培训工作都回传结果,形成闭环。以及我之后会把所有流程都通过官方发文,大区必严格执行,不能再像过去一样随心所欲,擅作主张。”
游千帆停顿一下,宋怀凌说:“嗯,很好。”
游千帆:“然后就是,我们过去的培训主要以销售团队为对象,其中门店导购占比最大,但现在导购都外包了,所以对象也需要调整,这部分要等我和其它相关部门开个会,收集下大家的培训需求,这个会议需要你一起参加。”
宋怀凌:“好。”
游千帆:“那这里我就先留空,等确定需求后再补充。”
宋怀凌:“嗯。”
游千帆:“我现在先说下aiot的事。如果你想发展aiot生态链的话,我们需要加强同事对iot产品的了解,公司目前在这方面做得不好”
游千帆一直讲,宋怀凌认真地听。
十五分钟后游千帆讲完了,宋怀凌在桌上拿了一瓶未开盖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后递过去,游千帆接过来,把水喝了。
宋怀凌把他的电脑转向自己,快速地再扫了一遍,然后说:“你领悟能力不错,开会时说的重点你基本都听懂了,也结合到了工作里。这个规划整体而言没有什么问题,有些细节需要调整一下,不过这个可以等我们确定需求后再做。”
游千帆:“好。”
宋怀凌把他的电脑转回去,游千帆也喝完了水,扭好瓶盖,说:“那我等会儿和张舒亚约下会议时间。”
宋怀凌:“嗯。”
游千帆合上电脑:“我先走了。”
宋怀凌没说话。
游千帆站起身,一手拿着水瓶,一手拎起电脑,见他没回话,又低头看他。
宋怀凌也正看着他,突然说:“怎样能让你的心情好一点?”
游千帆愣了愣:“我看上去心情不好吗?”
宋怀凌点头,他朝椅子抬一抬下巴,说:“坐下再聊一会儿,我现在有空。”
游千帆放下手上东西,重新坐下。
他想了会儿,说:“到也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有点难过。”
宋怀凌的目光从垃圾桶上掠过:“还是因为那杯咖啡?”
游千帆:“一部分原因吧。我其实“
还因为想到了你的过去。一个年幼时就失去母亲,并且和父亲关系疏离的人,是如何度过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期的?一定很艰难吧。
过去这十多年来,有人关心你吗?有人在乎你的健康吗?是不是根本没有人认真在意过,所以时间久了,连你自己也不在意了?
游千帆觉得鼻子有点发酸,他低下头,吸了下鼻子,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在工作时间做私人的事,但我现在真的很想拥抱你一下,可以吗?”
宋怀凌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那片巨大的玻璃墙旁,他拉下了百叶窗,原本完全对外坦露的办公室变成一个隐秘的空间。
游千帆看着他的动作,一直看到他走向自己,弯下身。
他的影子投下来,他的气味和呼吸也随之一同落下。
宋怀凌在游千帆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亲吻了他。
他的亲吻很克制,只是轻轻触碰游千帆的嘴唇,蜻蜓点水一样。
但游千帆却在这个极其克制的亲吻里感受到一种很深的眷恋,直到宋怀凌直起身,他还在想这种感觉到底来自哪里。
宋怀凌看着他说:“我很好,你不用替我担心。”
游千帆:“你真的很好吗?”
宋怀凌愣了一下,然后他笑了笑,用一种玩笑的语气说:“我不好呀,谁告诉你我好的?我一直都不是好人。”
他在偷换概念,并以此来转移换题。
游千帆没有拆穿,也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认真地接他这句话:“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
宋怀凌看他。
游千帆也看着他,黑色的瞳孔里有他缩小的身影。
宋怀凌沉默了很久,突然说:“我以后会尽量少喝。”
游千帆有点意外,他表达自己的难过、同情,仅仅只是想表达,没想过宋怀凌会因此改变自己的习惯。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走在路上突然被巨额彩票砸中的人。
他开心到忍不住一直笑。
宋怀凌看他那个傻乎乎的样子,吐槽道:“有什么好高兴的。”但他当转身走回办公桌时,自己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
游千帆出来后直接左拐去找张舒亚。
平时每日都打扮精致的张秘书今天一脸倦容,仿佛几天都没睡觉。
游千帆歪过头,好奇地打量她。
张舒亚没好气地说:“别看了,截止到现在已经有十个人告诉我,我看上去很憔悴。”
游千帆说:“哦,那我能做第十一个人吗?”
张舒亚:“不能!”
游千帆哈哈笑:“好吧,我说正事,我是来跟宋总约开会时间的。”
张舒亚在电脑里调出宋怀凌的行程表,看了一阵后,说:“最快的时间是下周五的下午五点。”
游千帆:“有点晚了,我这个事还是有点急的,能约早一点吗?”
这个会一天没开,游千帆就一天不知道各部门现在的培训需求是什么,他就迟迟无法开展工作,所以这个会议越早开越好。
张舒亚摇头:“我也很想帮你约早一点,但实在没办法,宋总这段时间非常忙,行程排得很满。周五的这个空缺还是因为之前约好的一个会议临时取消了,否则你连下周都约不到。”
游千帆皱起眉,回头看一眼办公室。
张舒亚看着屏幕,说:“你要是不介意加班的话,可以和他约在非办公室时间,不过”他一边翻看行程表,一边说,“如果事情不是非常紧急的话,最好不要约晚上七点半至八点半,这个时间他通常不在公司,其它时间都可以。”
不要约晚上七点半至八点半,为什么?
游千帆脑袋高速运转一下,突然想到——宋怀凌有可能是为了专门空出这个时间和他一起吃饭。
游千帆心里“嘭嘭嘭”爆开一堆粉红泡泡。
但没开心多久,他又为宋怀凌这可怕的工作量担忧,忍不住叹了口气。
张舒亚转过头看他:“怎么唉声叹气的?”
游千帆指节顶着眉心按了两下,说:“没什么。”
张舒亚看了他一会儿,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回头看着电脑屏幕里那满到让人窒息的行程表,说,“我当了十五年秘书,什么样的领导都见过,但像他这么疯狂工作的也真是第一次见。”
她身体歪向游千帆,和他凑得近一些,小声说:“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简直像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工作机器,除了工作,他的人生没有其它东西了。”
游千帆觉得非常闷,他皱着眉头,迟迟说不出话。
张舒亚叹气,低声说:“没办法,谁让他被强行放在了这个位置呢?他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掌握别人需要十多年经验才能掌握的东西,必然要付出很多代价。加上他责任心重,自我要求又高,手上的每个工作都要做到尽善尽美,结果就是现在这个这样。”
游千帆很心疼,但他却不知道能怎么做。
宋怀凌身处如此重要的核心岗位,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寰宇的未来,“三千多名员工需要仰仗他”这句话不是玩笑,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异常沉重的责任。这种情况下,谁能对他说得出“你偶尔摆下烂吧,工作别太拼了”这种话?
游千帆既烦躁又无可奈何,最后也只能叹气,说:“就约下周五吧。”
张舒亚点点头,把这个会议安排写进了行程表里。
游千帆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儿呆,问:“他今天中午吃饭了吗?”
张舒亚点头:“吃了,而且比平时吃的多,”她扭头看游千帆,目光别有深意,“我按照你说的那样点的外卖。当他看到我买了什么的时候,他认真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我有种直觉,他猜到有高人在暗中指点我。”
语闭,她翘嘴一笑,表情充满内涵。
游千帆:“张大仙,你直觉这么准,做秘书真是浪费了,你该去替人算命。”
张舒亚笑的花枝乱颤。
游千帆挥挥手,说:“回见。”然后火速溜了。
***
晚上七点,游千帆来到某餐厅,一进去就有人朝他挥手。
那是《科技前沿》的编辑。
他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肥头大耳,看上去约莫四十岁,年纪不算很大,但头发已经没剩多少,头顶在灯光下光亮一片。他脸上架着无边框眼镜,镜片后的小眼睛精光闪烁。
游千帆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游千帆。”
编辑站起身和他握手:“久仰,鄙人梁胜。”
游千帆:“真巧,我的部门副经理叫彭胜。”
梁胜大笑:“哈哈哈,缘分啊,所以我们这次见面是命中注定。”
游千帆出于社交礼貌地笑了笑。
梁胜是个人精,阿谀奉承了一堆,又把能攀的关系都攀了一遍。
游千帆实在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说:“我们还是聊正事吧。”
梁胜识趣地笑笑,收起废话,开始问工作上的事。
他先是问了些常规问题,游千帆认真地回答了,五、六个问题过后,梁胜说:“今年暑促,寰宇应该也会像往年一样推出高规格的旗舰级手机吧?”
游千帆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有点敏感。
他斟酌片刻,谨慎地说:“这方面的事不是由培训部负责,所以我不太清楚。”
梁胜哈哈笑,说:“游经理谦虚了。寰宇所有产品在投入市场前,都会在培训部过一遍,你们怎会不知道暑促有什么产品呢?”
游千帆:“如果梁先生是想知道寰宇的产品资讯,我建议你给我们的市场部发一份正式的采访申请,我相信公司会安排一位比我更合适的同事来为你解答。”
梁胜不再说话,带着笑容为游千帆手边的酒杯倒上红酒,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子,说:“游先生请放松一些,我们今天就是随便聊聊而已,来,先让我敬你一杯,感谢你肯拨冗前来。”
游千帆没有动,他看了一眼那杯红酒,又看向梁胜。
对方笑意盈盈,厚厚的嘴唇朝耳根裂开,像某种吃人妖怪的嘴。
要是用鲜红色口红在上面涂一圈,必定效果拔群,晚上出门吓人一吓一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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