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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七娘掩耳盗铃地将自个儿藏起来之余,莫名觉得腰间握着的那两只手掌烫得厉害,明明还隔着衣衫腰带,如今却像是切身贴在上头,连带着那两枚指环的凸起,她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湿透的下裙和鞋履淅沥沥往下滴水,在步步前行的涟漪中,落下滴滴答答的星星点点。
臀下接触到鞍座,贺七娘双手触及毛驴的背毛,听得这家伙发出啊昂啊昂的高亢叫声,身下颠了颠,这才一脸木讷地朝旁看去。
远松不知何时已将原本驼在毛驴背上的沙袋搬了下来,这会儿正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就像一根杵在水中的木桩。
“我先送你回去。”
对着呆呆坐在驴背上,久久没能回神的贺七娘低语一声,许瑾这才转过身,同那些原本跟在他身后,现下已经吃惊得眼珠都要跌出眼眶的下官,轻飘飘地说。
“故友旧识,我先将人送过去,你们先往前行,我稍后便到。”
“是”
目送着许瑾亲自牵过毛驴身上的辔头,护送上头侧身坐着的女娘子,带着扛起沙袋的远松护卫往商户林立的那条街走去,众人无声问询的视线,霎时齐齐转向负责巡卫这条街的那人。
“额,看我做甚?”
“你巡卫此处,难道不知道什么?”
顶着同僚一个个瞪得跟铜铃一般的眼,那人冥思苦想许久,然后猛地一手握拳,击打在掌心作恍然大悟状,而后压低声音,左右张望一圈后,低声言语。
“那是寻鹤酒坊的贺掌柜。”
“哦~酒坊!”
对上他们彼此交换的暧昧眼神,那卫士连连摆手,轻啧了一声,而后才继续说道。
“这位贺掌柜啊,早先有个定了婚事的夫婿,未来得及进门,男方就离世了。贺掌柜如今啊,为男方守着呢。”
“唉,那也是个苦命的。”
“是啊是啊,不过以此来说,这贺掌柜倒是品性不错”
“但是方才所见,难不成刺史他”
再三被打断,那卫士也不干了,瞪大眼,嚷道:“你们还听不听我说了!”
“听听听!且说,且说!”
没了兴头,自也没了继续冒雨在这处闲言的劲头,那卫士正了正头顶被碰歪的斗笠,简单说出自己的结论。
“贺掌柜早逝的那未婚夫婿姓许,咱们刺史也姓许。所以啊,你们也别多嘀咕了,刺史不是说了吗,故友旧识,估摸着,是同男方家沾亲带故了的。”
“哦~这样啊!”
“是了是了,当时如此。”
一群刺史府的随行闻言纷纷称是,歇了心底那些小九九,各自淌水继续往河堤处去。
只是随着积水越来越深,他们的面色也渐渐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
这偌大的雨要是再不停歇,那已经垮了口的河堤,也不知还能撑上多久
————
乖乖坐在驴背上,贺七娘怔怔注视着前头为她牵引的背影,一时惘然,倒连隐隐作痛的腹下都给忽略了去。
她这毛驴生得较一般的要高大些,如今坐在上头,倒是堪堪能将腿悬在水面上,不再沾上那冰凉刺骨的积水。
行走期间,有些家中饲了骆驼的商户也不得不将平日里宝贵以待的伙计们牵了出来,一趟趟帮着搬运。
积水带了厚重的污泥,莫说是人,便是这一贯驼物行走的四脚牲畜,也是举步维艰。
晴日里抬脚便到的距离,眼下硬是一步一滑,一步一踉跄,走出了漫漫商道的架势。
贺七娘将手把在鞍座上稳住身形,想到许瑾昨儿都还是昏迷不醒,且身上又是旧伤未愈的,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决定看在他是阿瑜堂兄的份儿上,开了这个口。
“停下吧,我自己能走。”
许瑾闻声未停,只是继续牵着驴子前行,过了一会儿,这才背对着贺七娘,用恰好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待此间事了,我与你同去庭州一趟。”
正纠结着该不该自己主动跳下去的贺七娘闻言,匆匆收住脚,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去庭州做什么?”
莫不是,他已看出自己的盘算了吗?
“你总要去拜祭他的。与其让你求上别人,不声不响地消失,不如我和你一道。”
一时语塞,贺七娘扪心自问,若的确一直将此事耽搁的话,她确实会选择拜托康令昊,想法子探听出阿瑜的葬身之地。
虽说,她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同旁人打听许家往事的计划,但如今中元节将近,她无论如何,都要在那之前去见见阿瑜。
轻轻应了一声,贺七娘轻道一句多谢,下一刻,两道熟悉的声音接连响起。
“贺七,你咦?中原狐狸!?”
“七娘?你这是怎的了?”
余青蕊的声音令贺七娘周身一凛,当即难掩紧张地往前伸手,扯住了前头许瑾的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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