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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生辰,她没有等回许瑜直至她命丧山野,都没有等到他亲手归还她木簪的一刻。
贺七娘一直以为,许瑜是忘了曾经的承诺。
蜷起身子,贺七娘手中死死攥着那根木簪,将隐隐作痛的头埋进双膝,痛苦地低吟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许瑜亲手为她雕刻的簪子,在今生这个时候,会出现在方砚清的手中?
在她所不能触及的东都,到底还发生过什么?
作者有话说:
七娘:哭哭~~你到底把我竹马怎么了!
方狗:你猜?
七娘:给我死!
折耳根:收到!这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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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把你丢下了◎
贺七娘觉着, 她约莫是病了的。
自方才起,她的身子就忽冷忽热地闹得厉害,脑内昏昏沉沉, 连带着眼下的木簪子都有了重影,在她目光所及之处微微晃动着, 令她头重脚轻, 似要晕厥。
狠狠闭起双眼, 贺七娘单手按在她的额前用力拍了拍,然后按住太阳穴,晃了晃脑袋。
再次用力睁开双眼时, 总算是没了先前眼底所见的重影叠叠。
深吸一口气,贺七娘将右手扶上身侧的火炕边沿, 她想要借力站起来, 离开这间让她快要窒息的屋子。
哪料,才不过勉力支撑着将身子撑离地面寸余,她膝下骤然一软,竟是捧着怀中的衣物, 再度摔坐了回去。
膝盖磕在地面上, 她觉着有些疼。
她的掌心被按进一片软裘,睖睁望去, 黑色的裘衣正在冬日的阳光中泛出一道锦缎般柔软丝滑的光。
身形顿了片刻, 贺七娘搭在裘衣上的指尖无意识动了动, 随即, 她弯起眼, 扯出一道自嘲的笑来。
伴着屋外小犬呜汪呜汪闹出的动静, 贺七娘微扬起头, 两眼直直地看向身后的窗。
寒冬腊月, 纵是雪后初霁,圆日高悬,那四下铺撒的阳光也不复夏日的灼灼炽烈。
日头裹挟着银白雪色,白晃晃一片,自窗外投入一片凉意,叫屋子里更添几分入骨寒意。
原本搭在裘衣上的手徐缓抬起,贺七娘倚靠在窗下,状若虔诚地掬起一捧日光。
那光线将她手心中的命理纹路照得模糊不清,刺眼的白镀在手掌边缘,晃得人莫名眼疼。指缝之中,阳光似流水潺潺漏下,在膝上的裘衣处印下贺七娘的影子。
眼底讥诮的笑意愈发明显,嘴角勾起上翘的弧度,贺七娘笑着笑着,将头靠到一旁的火炕上。
她微微耸起肩头,在这片无声的冬日阳光中,捧着怀中那件浸满青竹气息的裘衣,笑得前俯后仰。
随着难以克制的笑声溢出唇间,贺七娘脑内那些曾经被她所忽视的细枝末节,桩桩件件,尽数清晰地在她眼前重演起来。
洛水村中,方砚清一身青衫,不远不近地跟在下学的孩童们身后,在树下笑意盈盈地同才送酒回来的她搭话的那副音容,现在想来,还真是像极了某个人。
“贺家娘子安好,某是书塾新来的夫子,如今暂居于书塾”
混着那群孩童们迭声叫着“贺家阿姊”的动静,她竟是没能反应过来,方砚清可是在初见她的第一面,就知道她是谁的啊。
现下细细回忆,贺七娘方才恍然大悟。
方砚清在洛水村的那副,之乎者也常爱挂在嘴边、絮叨爱操心、会在她的笑意中羞红耳根、会对所有人温柔宽待、不擅饮酒、在她面前永远如一抹清风般柔和的样子,赫然就是许瑜啊。
他那副模样,分明是那个曾经同她青梅竹马,手把手教她认字、写字的许瑜啊
心中只要落了个疑字,那些曾在无意间入眼却没能落心的种种,便都经不住贺七娘的左思右想。
明明是可以持刀同人搏命厮杀的人,却会拘谨地趴在墙头,羞红了脸同她借用木梯。
明明是随身带着十数护卫随行,下令绞杀沙匪如无物的人,却会突然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为一群村童启蒙。
明明明明
那股自戈壁重逢之后,自深夜遇险之后,贺七娘在方砚清身上所隐隐感知到的违和感,在此刻得到了一个最终的答案。
哪有什么疯病啊?方砚清他根本,从一开始就骗了她啊!
他在她面前所刻意隐藏起来的,压根儿就不单单只有他的身份,他的本性那么简单。
他甚至在一开始,就是存心仿着许瑜的言行举止来接触她的啊!
可是,为什么呢?方砚清又是从哪里得知贺七娘这样一个人存在的呢?他又为何,要刻意学着许瑜的样子来接触她?
越来越多的疑惑,浮现在贺七娘的脑海之中。
许瑜前往东都时她为他新制的青衫,许瑜为她亲手雕刻的木簪,离开之后再未回来的许瑜,东都所来、突然中断又突然续上的书信
好像,好像那时她曾在婶子她们的打趣中抱怨,若许瑜再不来信,她就锁了门直接冲去东都收拾他。
那时,方砚清在不在?那片余光中一闪而过的青色衣角,是不是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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