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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时都忘了去捡梳子,贺七娘慌忙将裘衣捡起,抱到怀中拍打检查,生怕弄脏了哪处。
眼角余光却是一瞬瞥见被裘衣罩住的,一本反扣着的书。以及书下露了一半,周身泛着润泽光芒的木簪子。
作者有话说:
嘶哈嘶哈~~迟到了迟到了~~~7点多才开完会~~哎一古~~~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许瑜手把手教她刻出的字◎
片刻的精神恍惚, 贺七娘回过神时,正两眼直勾勾盯着那支木簪。
在一下一下跳得越来越快,及至犹如擂鼓的心跳声中, 贺七娘杏眼圆睁。对于眼前所见的这一物,她尤感难以置信。
那被遮挡在书下的, 本不过普普通通一支木簪, 线条坑坑洼洼并不平整, 一眼就能看得出雕刻之人手艺不精。
偏是露在书外的那朵木刻的花,正是叫贺七娘乍眼得见之后,便感惊心骇神, 连手脚都一瞬发麻。
那朵并不精巧的花,并非市面上木簪常会雕刻的样式。当初, 许瑜将刻了花的木簪挽进她的发间时, 曾一本正经地同她讲述它的来历。
这花名为朱槿,源产自于岭南,是他偶然在书中所见
勉力稳住心神,贺七娘将探究的视线移到被书遮盖之处。
定是她想岔了的!
这朱槿花的样式虽说在彭城并未得见, 但方砚清来自东都, 许是这花样在东都盛行,那也是可能的。
贺七娘这般想着, 心里却偏有一道异声在喋喋不休。
那声音不住说着, 若她想要确认这木簪与许瑜无关, 分明还有一处标记是可以供她辨别的。她现下不敢, 俨然是已经猜到了结果。
不自觉地咬紧下唇, 贺七娘终是在那道声音的催促下, 将手缓缓伸向那本倒扣着的书。
手在触及书脊的一瞬停住, 犹豫须臾, 然后又继续往下伸去。及至将书册挪开,把那木簪子拿到手上时,贺七娘这才恍觉,原来她的手竟是不由自主地颤得厉害。
闭眼深深呼吸,用力咽下一口唾沫。
贺七娘鼓起勇气,睁开眼,并用指腹沿着木簪被人抚摸得已然光滑油润的簪身,往最下头的尖端处探去。
这木簪的材质用得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桃木枝,是极其常见的木料。但若真如她在初时所见时,脑内跃入的那个念头所想的话,在那尖端之处
指腹明显感受到一片凹凸,虽已不复当初刚雕出来时的毛刺剌手,但那样熟悉的笔划走向,她哪里会分辨不出?
那是许瑜站在她身后,握着她捏了刻刀后不住哆嗦的手,手把手教她,二人一起刻出来的“贺”字啊
膝下一软,贺七娘的身子靠着炕沿颓然落下。
方砚清的裘衣搭在她的膝头,拿着簪子的手无力搭在上头,贺七娘茫无端绪地坐在地上,耳畔,一缕碎发悄然落下。
思绪,一瞬被拉回到洛水村那间,种了桃树的土墙小院
————
洛水村的冬,并非日日都是如伊州这般的鹅毛大雪。
更多的,是连绵不绝的雪粒里掺了寒凉的雨,在雨雪纷纷之间,将大地浇灌得又湿又冷的。
只消寒风一吹,就会有刺骨的寒意从脚下弥漫,将整个人冻得连脑子都变得麻麻的。
那是临近年关的时候,过年打酒的人较之平常有所增加,所以,贺七娘应了掌柜的要求,往镇上送酒的次数也一日日多了起来。
记忆中的那天,她正送完最后一趟酒回来
连日的雨雪,早将洛水村往镇上去的那条必经之路浇得泥泞不堪。
贺七娘推着运酒的手推车东倒西歪走了一路,踩了满脚的黄泥之余,就连箬笠和蓑衣都挡不住绵绵不断地雨雪,浸湿了她的薄袄。
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她的头发都湿了大半,黏在被风吹得发白的脸上,也不知到底是雨雪浇的,还是她累出的汗。
用后背抵开院门,贺七娘奋力将手推车往院里拉时,一眼便看到了门后透出的昏黄灯火。
猜到定是许瑜从镇上的书塾回来了,当即很是开心地唤道:“阿瑜!阿瑜你回来啦?”
闻声,屋内奔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冒着雨雪,一脸焦急地朝她迎来。
那时的许瑜一身灰色薄袄,身形瘦削却高,连带袖子都短了一截,挂在他的手腕处。面色因常年读书不见日头而养得很白,他眼尾微微上翘,是村里婶子们常拿来逗笑,打趣他将来定是多情的那种桃花眼。
许瑜朝她快步跑来,见了贺七娘狼狈不堪的模样后,二话不说就伸手上前,想要接过她手中的推车扶手,嘴上亦是开始了一贯的絮絮念叨。
“早同你说了,天色不好,就别往镇上去。这雪天路滑,天黑的也早,你也真是太不管不顾了些。你真不怕万一摔在路上,都没人能去寻你吗?你就不能等我回来后,让我去送吗?”
拧腰避开许瑜的手,贺七娘笑嘻嘻地推着车往里头走,口中回到。
“这不快过年了吗?镇上打酒的人多。”
“我今儿这趟送完,年前就不必再去了。正好,掌柜也将钱结给我了。咱们晚上算一算,留下你开年要交的束脩,剩下的钱,我估摸着能给你换件新袄子。”
闻言,许瑜身形微顿,然后强硬地抢过她手中的扶手,将贺七娘往屋里撵。
“赶紧进屋去,我在灶间燃了火、烧了热水。盆里我给你兑了水,要是凉了你就再加些热水,衣物我等下给你放到门后。”
见她还想反驳,许瑜已径直推起车往棚下去。嘴上,倒还是一直念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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