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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了翠玉戒子的手指点点小犬鼻头,方砚清似是意有所指。
“小东西日日想你,在家中吵得不行,没敢给它起名,怕它记仇。”
一把收回被欺负的小犬,贺七娘轻飘飘眄一眼方砚清,嘴上忿忿。
“也不知是谁更会记仇,一声不吭就走了个干净。”
方砚清转着戒子的手指微顿,随即又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把玩。
偏半垂下的眼帘,险些没能遮住眼底的汹涌与晦暗。
隐晦地打量一番贺七娘眉梢显现的娇嗔,想到那个她拼命也要护下的胡人男子,方砚清微一皱眉。
再抬眼,已是恢复为往日云淡风轻的温文模样。
为她添上一口茶,他同她温声解释。
“家中出了些事,因此才会走得那样匆忙。不告而别是砚清的不是,还请七娘勿怪。”
没想着里头还有这样一层缘由,贺七娘挥去心头莫名萦绕的怪异感觉,又追问了几句事情解决的如何,是否有她能出力的地方。
得了已妥善解决的回答,她这才舒了一口气,小小声絮叨道。
“原以为你是去东都,准备来年的春试了。心想只怕今后想再同你正式道谢都难,却没想着”
“二郎,对不住!是我过分了。”
贺七娘直起身子,同方砚清致了歉。
继而又想问问他为何眼下时节竟不在东都温书,反而来了陇右。
没成想,方砚清却是展颜一笑,敢在她开口前,同她说道。
“七娘有所不知,我全然无心科考,本是打算料理完家中事务后,再回洛水村的。”
“不辞而别本就是错,七娘又哪里有什么对不住可说?”
“我本念着有朝一日,定是还能再相见。却没想,竟是在陇右尚能再聚。只我若能再早一些的话”
方砚清那些感慨的话语,贺七娘早已听不大清,满心满眼,只剩下他那句全然无心科考。
可是,若此时的方砚清根本就没有科考的打算,那么前世她眼盲之后,他为何会主动说自己即将往东都准备科考,可以顺路送她去投奔许瑜?
作者有话说:
七娘:确定只有修狗想我吗??确定吗??确定吗?
方狗:是呀,只有修狗想
折耳根:咦?有股绿茶味~
016
◎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睡榻前去◎
赖在贺七娘膝头的小犬张大嘴打了个哈欠,比起前几月,它已经长大了许多,原先的绒毛褪变成乌黑油亮的背毛,摸上去很是顺滑。
她并未追问方砚清为何会无心科考。
且见他随行护卫,衣着用度无一不精细、贵气,兴许,科考对他来说,确如鸡肋。
略一思忖,贺七娘猜想前世之事,可能全然只是方砚清寻出来的,一个能让她放下戒心,安心接受帮助的借口罢了。
现下得知,那样翩翩君子态的方砚清,也许并未因名落孙山而失意、怅然过,贺七娘的心底,反倒不合时宜地生出些许的欣喜来。
想来,她私心里,总是不愿见到似他这般雍容雅步的人,落于人后、黯然神伤的。
小犬打着哈欠,扯出一声嘤呜。
贺七娘捏捏它的耳朵,另一只手的指尖绕着它的尾巴尖逗弄。尾巴尖时不时地躲开她的骚扰,而后又掉过头来,轻拂她的手腕。
马车内,很是静谧。
自方才那番交谈后,她与方砚清二人像是约好了一般,皆未再言语。
半垂着头,贺七娘看似全神贯注于膝头趴俯耍赖的小犬,其实视线却落于书案。
得见上头那茶盏瓷胎浅青类玉,润透似冰。
内里盛放的茶汤清亮色绿,正随着马车的前进,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恰如她此刻的心境,乍看似一如往昔,内里却实在难复平和。
手下逗着小犬,却也时不时抬眸,然后飞速地偷瞄一眼对面。
此刻,方砚清端坐于书案后,左手抬袖,右手不紧不慢地手持银匙,往那三足金乌的铜香炉中添着香料。
愈盛的日光透过车窗,被窗棂经络切割成各异的光斑,撒落在他身间。
随着马车的行走,这些光斑如同被仙人点化过后的山野灵物,灵动跳洒在他的发丝之上,眉宇之间。
有那额外调皮一些的,正悄无声息地沿了他的手指、戒子,一路勾上袖口处若隐若现的手腕,而后,汇入方砚清衣料上的银丝绣纹之中。
绕着小犬尾尖的手指微顿,贺七娘不得不承认,原真有人单单是换了穿着,便连气质都能变化显著的。
暂且莫说他所佩戴的戒子与玉冠,只这衣襟与袖口处的银丝绣纹,就衬得眼前的方砚清很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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