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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襄君攥把黑白棋子,心口依旧被黎至这样绞得胀疼,气息在体内紊乱不齐。
掌心不过转瞬便被棋子间碾划出不少紫红痕迹。
二月初始,风雪已停,只是寒风依旧料峭冻人。
黎至跪在佛龛前,端笔默着经文,听闻窗子晃动。
他目不斜、手不停,轻声肃厉:“你来了。”一切如料想中般。
清寂的佛堂陡然一声,窗边落地之人一怔:“你怎知谁会来。”
声音娇俏,如许襄君一个音色,基本听不出分别。
黎至垂看纸张上烛光影动,忽然一个人形浸染到纸张上。
一人贴他身侧,从黎至颈线望下去,不禁叹到:“果真高才,黎公子这一笔字怕是非颜柳不可比。”满心满眼的诚恳夸赞。
黎至一声不吭,直到最后一笔落成才收笔,将经书细细摊放,再缓缓卷起搁在一旁。
动作轻缓熟练。
又摊开一张虚有丈长的纸,压好纸镇:“平珠姑娘可是娘娘请进宫的?身形与她一般无二。”
话里是知晓却要再次确认的意思。
这女子好奇,问:“你怎知晓,襄嫔娘娘这都同你说了?她不是心悦你得紧么,这种话怎好意思同你开口。”
她上下扫看黎至,哪怕只是一个跪侧体态,也蕴满清隽书生气,高情逸态雍容娴雅。
烛火原因?他眉心镌了笔浓墨色,看着涂有几分锋锐戾气。
“没说,这等小事她不用告诉我。”音线同佛堂一样清谧。
小事?
平珠‘啧啧’,挑音:“果真如那位嬷嬷所言,你们感情甚笃,竟将皇宠都不放在眼中。”
有几分戏谑与不解。
黎至搁下笔,走到桌前:“席嬷嬷疼爱娘娘,断不会同你说这些。你入宫不足六个时辰便窥清这些,可见姑娘也是极其聪慧之人。”
他随手捻过一罐茶叶,自顾自冲泡:“这里东西不足,还请姑娘多担待。”
一杯茶捧起送与她。
这时衬着烛火眸抬,这女子样貌竟然如许襄君一模一样,绰约逸态,轻盈自持,复恃倾城之姿。
只是眼中流转不足许襄君灵动妖俏,色无她绝,姿无她灵,举止俏丽不足,风流媚妩不到。
黎至短震一刹,嘴角牵动,眸子晦涩深沉。
清嗓:“难怪嬷嬷过了这么许久才送人入宫,能寻着你也是不易。”手上茶递过去。
平珠眼中顾盼神飞,勾紧盏,轻笑着碾眉问:“娘娘知晓你给她以外的女子捧茶,不会难过吗?”
黎至认真思忖,看着这杯茶:“大抵是会,但这杯无碍。”
平珠娇笑着饮下两口,点头又赞:“不愧是探花郎的茶,就是香醇 ”
话未落地,遽尔她痛入心脾,一柄不可见的钢刀刮骨取肉般绞杀在她腹中,没来得及挣扎就倒地呕出两口污血,疼得平珠以头抢地。
她十指死死抠紧地面,颈面狰狞、各处青筋爆裂,脸瞬间就覆上青紫。
平珠哑着嗓子不停呕血,试图求救,但半响也出不了一声。
黎至这时不紧不慢蹲下身,捏紧她下颚给她灌了一丸药。
起身捻过帕子擦拭手上血污。
平珠这才缓上第一口气,不解地咬牙切齿问:“那茶里你下了毒!”
黎至轻声‘嗯’,清朗不遮掩行迹。
垂眸看地上人,鬓角湿漉漉贴在脸上,此时她轮廓不再有方才那般清丽,逐渐显露本来面目。
“襄君是不想侍寝,所以叫嬷嬷找了你进宫是么?这种杀头大罪我怎能让你出一丝纰漏?不这样,我不放心。”
他睨眼脚下:“这毒无解,每七日找我领一次解药即可,并不妨碍你日常。余剩下的,我能保你宫中畅行无忌。”
平珠横眉,捂住还发烫的心口,悔恨喝叫:“你好狠!早知我就不应了。”手背狠狠蹭掉唇边黑血。
黎至又安安静静跪到佛龛小案前:“替身侍寝这种事,你不愿谁也逼不得。”
“既自愿入宫,性命本就半挂腰间,现下反应许是有些晚了。我既说了能保你无忧,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平珠脚下颠簸,他明明温润如玉般坐在暖光烛前,怎就一身肃杀之气。
感觉下瞬性命便能被他取走般骇人。
黎至慢道:“我知道你今日来想问什么,是想知道那两人死后我怎么处理、又怎么脱身的么?以此来判娘娘与我有几成心计谋算,由此考虑日后对娘娘衷心几何,好盘算自身前程?”
黎至干脆利落斩断她所有念想。
“那你不用盘算了,你多离襄君半步便是死路一条。”
他砚台添水,研磨动作俊逸,骨节在烛光下修长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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