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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卸货吗?”
“大官人!我力气足,走的快!”
不过这不是一艘装货的货船,而是达官贵族的私船,船上除了有货物,还有贵族家自己的仆役,他们也不会用码头上来历不明的搬工。
等到船上第一件货物卸下来,看到搬下来的东西是箱笼屏风,知道这是一艘搬家的船,放在还一窝蜂聚集着等待着机会的码头搬工一下就四散去了。
馥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场景,她疑惑问:“这是怎么了?”
“这是艘搬家的船,一船的仆人,不会用他们搬东西的,码头搬工也怕把东西磕了碰了,反倒要他们赔钱。”罗老二在这码头也混了有一段时间了,自然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回答不了。
卢大姐也是第一次听说,惊讶瞪大了眼:“还有这种事?他们达官贵人,还要我们码头做搬工的赔钱?”
“不知道有句话,叫越有钱越小气吗?”这回搭话的是旁边买笼饼的搬运工。
“都说父母官,可那些屁股坐在官位上的大老爷,哪里会看得见我们下面人的苦。”有人嘀咕。
“也不能这么说。”罗老二在码头当个小管事,比下面的苦力看到的更多,眼界自然也更宽阔些,“也不是贵人们为难咱们,只不过是下边的小管事拿着鸡毛当令箭罢了!”
几个搬运工面露不忿,估计是之前被那些船上下来的刁难过,就听罗老二再开口,“就像你们商行的东家,他人不错吧,但他手底下那个大胡子,不就总拿着鸡毛当令箭,还克扣你们工钱,还是你们东家知道了,才把钱补还给你们的。”
这次他用大家身边的事情举的例子,倒是有不少人听进去了,便也不议论这些事,丢开这茬,转而说起别的来。
“这几个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码头老是来这种带着全家一起搬过来的贵人,那么大船,又不用我们搬货,光占着码头了,简直——”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人原想那么说的,不过正巧有个穿戴都十分富贵的小郎君走过,他同伴怕这小子口无遮拦得罪了这些贵人,赶忙扯着他胳膊往后拉,另一手还捂住了他的嘴巴。
“王四,你干嘛呢!”他还没发觉。
“你脸上沾个芝麻,我给你擦擦!”他同伴嘿嘿笑着,等贵人走远了他才敢一巴掌拍同伴后背上,“你这张嘴胡说八道些什么,小心又得罪这些贵人,让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人也才回过神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一阵后怕让他脊背都布满了冷汗,忙反省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贱嘴。
馥娘在旁边看着,得到了一个讯息——最近有很多外地的官员、商贾搬迁来长安,难道朝廷对长安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长安在她知道的历史里,一直都是帝王都城,只不过她穿越过来的这个平行时空,长安只是一个并不算繁华的府城,从前也没有听说过是哪一个朝代的都城。
笼饼已经卖光了,卢大姐的胡饼也只剩下几个,馥娘想着之前从王大叔哪里拿回来的房契上面写的地址就在这附近没多远,就想着去看看自家阿爹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
与罗老太说了声,馥娘就离开了。
第十八餐饭
“三郎,还是你眼光老辣,随便走走,都能找到好吃的!”自打中午从宴香楼吃了一份让他惊为天人的盘龙黄鳝,霍捕头这几句车轱辘话就捣腾着讲。
再看饱受他摧残的柳三郎,他的马一直比霍捕头的马往前多出半个身子,就从这里就已经知道他有多不耐烦了。
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捂着个耳朵不雅观,估计他早这么做了。
一旁的霍捕头,说着说着,肚子就叫了起来,这时候他们已经跑了一下午了,看天色也快要到寻常人家吃晚饭的时候了,霍捕头摸摸自己瘪瘪的腹部,心想三郎应当也是饥肠辘辘了。
手往下垂了一下,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他想起来,这是今天牙行的中人给他送的糕点,霍捕头就是个没记性的,这会儿把纸包拿出来,问柳三郎:“吃不吃?”
柳三郎清冷目光掠过他手上朴实无华的油纸包,嘴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霍捕头已经知道这小子的意思了,他嘟囔着:“明白明白,不就是不吃吗?”
现在骑在马上,四处都是扬起的灰尘,霍捕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吃,把油纸包又放了回去。
嘴里还在继续嘀咕:“人家好心送给我们吃的,说不准就是那小房东做的,不好意思给我们,托那王大转交给我们的。”
柳三郎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他和霍捕头是过来码头接从京城来的同僚与属下的,快马跑了几里路,现在这个位置已经可以看见热闹的港口码头了。
“好香啊!”空气中飘来令人腹中雷动的香味,霍捕头伸着脖子去寻那香味的来源,就瞧见前面有挑夫三三两两手里拿着或夹菜,或夹肉的胡饼。
“有卖胡饼的,我去去就来。”他不动声色吸溜了一下嘴里的口水,立即下马同几个挑夫询问,这热气腾腾的胡饼是哪里买的。
柳三郎瞧着霍捕头走远的身影,目光落在了他挂在马背上放杂物的褡裢。
另一头,馥娘同罗老太说了一声,就往房契上写的地址走去,那地方还挺偏的,馥娘路上还问了几个人才找到。
“你去那地方干嘛?那片二十年前老皇帝征兵,壮丁全被征走打仗了,留下老弱病残,没几年就空了。”这是馥娘问路时,一个好心的大娘同她说的。
馥娘听见这话只得笑笑:“家里长辈留的房子,过去看看。”
老大娘恍然大悟:“你家当年住那片啊!”上下打量了馥娘一眼,“是不是想着家里人留下房子,瞧瞧能不能卖出去换点银子花?”
馥娘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大娘的话。
这大娘也不需要馥娘回应,自顾自继续道:“卖不出去的,瓦都烂了,十几年没人住,没人气,房子烂的更快咯!可找不到冤大头买房子!那片又没人住,谁买鬼屋啊!”
她苦笑不得,谢过了大娘指路,就告辞继续前行。
走了二里地左右,周围的风景也越来越萧条了,馥娘抬头看了一眼街巷牌楼——落霞坊。
没错,就是这里了。
又往里走了十来米远,就见着了她家房契上的屋子。
馥娘从头走到尾,数了一下,她家的房子,全部都在同一侧,房子应该许久没有人住了,推门进去,厚厚的灰尘盖的比馥娘的鞋底都快要高了,还有几间屋子,房子都已经塌了一半了。
大多数的屋子全部都缺少屋瓦,腐烂虫蛀的房梁大咧咧敞在天空之下,馥娘扫了一圈,她说他爹那时候怎么没有卖屋给阿娘筹医药费,就这危房,真和那老大娘说的一般,冤大头才会买!
而这条街的另一侧瞧着倒是比她家的房子好一些,街尾还有人进出,往驴车上搬运着什么东西,馥娘隐约瞧见是陈旧的红纸写着一个“郭”字,应当是把这处房屋当做了库房,时长修缮,那侧的屋子才比她家这边的要好上许多。
那边上下来去的都是男子,好几个还光着个膀子,馥娘就没有接近他们,反而避了避,把自己的裙角都藏在了墙壁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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