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4、无二的愿之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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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是一首叙事诗，或鲁莽横闯，或灿烂张杨，或是、藏於内心酿一瓮经年累月的青梅酒，甘甜与酸味交融。

勇敢的人儿勇敢地追，内敛的保护者缄口守望，只期盼落款四字，是不负青春。

瓢泼大雨落了不止一夜，乌云遮蔽的正午都已过了去，窗外暴雨未歇。

顺逆时针各转了圈发酸的脖颈，我仰着脸靠上电脑椅的透气网，思绪如细且绵的雨，零落，断断续续的。

的世界是自由而不受拘束的，我所书写的时代亦应是蓬发灿烂，尽管千篇一律跳脱不开常见的言情，我总想添点巧思，述写真情。眼下遇见的问题是——不负青春以後呢？角se们这般想着，又如何能抵达无有缺憾的未来？

……痛得不能思考，都什麽时候了，经痛还来添乱。

我长吁出一口气，惨澹地笑了声，随即乖巧收起腿，改抱膝姿将自己蜷成团。电脑椅被我晃得慢悠悠移动半圈，我无意阻止，只专注在收敛气息，尽量避免下腹的隐隐作痛扩散至剧痛。

网页串流平台播放的音乐适才摁了停，我闭了闭眼，耳听窗边雨势浩大，房里还有些染cha0的凉意。

专心致志一件事时，我会暂时把手机搁在不能随意动作的地方，正前方ch0u屉微微震荡，我看了几眼，後知後觉发现那不是错觉，手机因来电震动。我愣怔地拉开滑轨ch0u屉，上头显示的名字、那三个字我太过熟悉，席庸年，若没有错认，那麽此刻称得上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来电了。

我0上接听绿键，听见他丝毫不冷的嗓音，有少许暖蔓延散开。席庸年的问候透过电话未减诚挚，他笑着寒暄：「外面雨下这麽大，我猜测现在的你正坐在电脑前写，对吧？」

我一阵恶寒，嫌弃道：「真被你猜中了。朋友之间还是保持点神秘感，你把我0透了，明天我拿什麽骗你玩？」

席庸年吐槽：「什麽算盘打得太响，我都听到了。」

「所以呢？找我什麽事？」僵着坐姿难捱，我伸直双腿，足尖点地一捞将椅子滑近，左手肘支在书桌上，我撑着颊，「无事不登三宝殿，关心故事进度这种理由我不信哦。」

「第一句都说了外头下雨，你也是雨，我就是想起来打给你，听听你jg不jg神。jg神的话，就烦你和它说别再下了，成日sh冷，我身上出现了感冒前兆。」他的无可奈何顺着通话电流声渡进我耳廓，隔着壁垒的、有些模糊失真的，利於我这隐痛难忍的当口，有种依稀的暧昧。「但你听上去声音闷闷的，你也感冒了吗？」

又来了，这种程度的得寸进尺。

我没有力气与他周旋，选择了退让。

「可能。就当我快感冒了吧。」我r0ur0u用眼过度的酸涩紧绷，想舒展眉目。

好轻的一声低笑透出话筒递进我空白面孔。席庸年以一种泰然与松懈的姿态对着我，侃侃道：「你也会用可能这麽不严谨的词吗？不是在搪塞我吧？」他似想了想，复又说，「认真的，你发生了什麽吗？」

那张木然面具因受力而gui裂，缝隙扩了又扩，光是开了一道小口就已非平整。

唇瓣几度嗫嚅，我只吐得出这几字。「没有，你问题好多。」

「愿雨——」他大约是忆及什麽，改了口，「祝愿雨，你状态不对。」

你既然对这种小事敏锐，灵活如你，不可能想不到我的低迷，那你……还来沾边g麽。

我捏紧手机，屏息不语。他亦没说话。

彷佛这通电话不曾存在过，也并未身处接通中。

——直到我掌心被烫了下，我惊了一瞬，握紧手机捂红的手心微微发热，目光下落，通话竟还在持续，这意味着我与他的呼x1其实彼此错落，只是双双都抑着正常的波动，让原来清晰可闻的气息静若无声。

我突然就有些鼻酸，我觉得他是呆子。

漠然是不可逆的伤害，他接住我汩汩往外冒的烦厌和低落，却依然倾听。

「不然来聊些别的，我寻求灵感，你打发时间。」我嗓音还有那麽些下腹痛极的沉，可我也再不能调动更多气力佯作有g劲，我向他提议，「我问你答吧，接招吗？」

「这我在行，你尽管上。」他欣然接受。

「现代社会的大多数人都能得到义务教育，说起青春的时期，第一时间也b较容易想到校园时期。」承他大方，我毫不客气发问，「你的校园时期、嗯，其实我更想问的是青春啦，以青春为命题，你会想到什麽？」

席庸年同学答题迅速。「考卷、校服、放学的回家路。和你说的一样，都与学生、学校有关。」

我思绪岔了弯，纠结另一处。「没有上学路吗？」

席庸年忍俊不禁，他说自然是有的，且听他道来：「有啊，但放学回家的路更有种落叶归根的安心感，知道那是回到温暖居所的捷径，就会联想到完满，我当然希望我的青春是完满的。如果你想问的是上学路……」

他表现得含蓄，没有方才流畅答题的模样，遮遮掩掩的。

我眯了眯眼，「别给我卖关子。」

他无辜道：「你这副官爷要休掉下堂妻的语气怎麽回事？」

他不再逗我，正se回应。「我认知中的、我t会到的青春，和我学生阶段息息相关的对象，有那麽一个人身上具有本人没意识到的亮点，我将这现象归类成那人对自己太没信心，长久看着，就生出想照拂对方的心思。上学路在我青春的占b是憧憬和追逐，起码我要是拥有更多水的瓶子，才能循循善诱地将能量渡进另一个瓶子。」

「我不喜欢把话说得太满，还来不及做到的事或者没有成果的事，我没意愿大张旗鼓去提。等哪日这件事完满灿烂得可以归类到让我安心的所在，我就会愿意向外说当初那条单向路，虽有阻碍，我也走得漂亮。」

「不过你提前问了，我也告诉你。」

我回过神，浅声说：「所以你的青春里有具备特殊x的人事物。这麽听来，是一个人……成为你青春最浓yan的篇幅？」

「是，也不是。准确地说，还不是。」

「那你怎麽知道……」

「我有预感。」席庸年口吻笃定，「我也想看到结果，一个我用未知的眼光释出b预期多的砝码，最终会得到怎样的结果。我很好奇，而这份好奇驱动我向前奔走。」

我听得一愣一愣，「砝码？咦？等等……」

当啷。

拧毛巾般加重力道的绞痛暗袭而来，一b0b0撑又胀的疼痛拓不宽我的熵值，便下潜钻深。

像是全身神经皆或传导或触碰地感受到那gu痛，我缩起脖子，抱成单薄的团子，想起身披衣却动弹不得。

「我……没事。」我眨了几次眼，余光瞥见手机落在地板，离我有段距离，但仍勉力挤出声，「先忙，下次……下次聊。」

电流杂讯g扰，离得那样远，我几近听不懂席庸年断断续续说着什麽。

中场暂离到底不道德，怕他担心坏了，也怕他心情有损，我只好再提高些声量：「我没事！」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传达出去。

须臾，我一阵晕眩，感觉到身t大力晃动，保持不住平衡，t内五脏六腑像海水倒灌。

手机大概是掉了。

我胡思乱想着，该不会我也会掉下去吧……

「祝愿雨！」

晦暗不明的意识里，我不用五官辨物，却依稀知道卧室的门板被重重敲击数次，随後来人轻易推开，倒退的门扉咿呀响。

整个家中会这样开我房门的只有祝盛溪，他惹来夏季的热浪与sh重，吒呼吵闹。

「祝愿雨！我是要问你今天……我靠！我靠你怎麽倒在地上！」那声音陡然拔高尖锐，「你你、哎，妈——姐昏过去了！」

醒时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於我却差异不大。痛得昏沉之时，该在意的是如何安抚吓坏了的家人或路人，至於其他，我无暇多虑。

祝盛溪原先坐在我房间电脑椅上，伸长腿脚踏在我床板，我掀了掀眼皮默然转醒，入目是守在我床边的亲弟弟，还来不及佯装假寐便被发现——「醒了就醒了，起来活动一下，妈在给你煮汤。怎麽不说话，又痛晕了？」

「没有。」我狡辩道，「拉我一把，轻一点，不然就把你赶出去。」

祝盛溪龇牙裂嘴，仿我的不情不愿。「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g0u渠。」

「y诗也不会显得你很聪明，省点力气好吗。」

顽皮归顽皮，祝盛溪却像是天生赋予和nvx相处的能力，他t贴地在扶我的同时ch0u出枕头直立床头，为的是让我靠上去感觉舒适。

家里只我们两个孩子，爸经常出差，祝盛溪可以说是在我与蒋nv士的联手统治下长大的。他如生命力强盛的花草，向yan生长，越发灿烂，在我们间或严苛的成长环境下并未长歪，反而广结朋友，和学校里男男nvnv都处得来，人缘绝佳。他不畏缩同人亲近，因环境习得的敏锐、贴心亦成他优点，就像条大型h金猎犬，蓬松柔软还暖呼呼的，蹭得人一身yan光暖意。

当这条牵出去威风凛凛的大犬是家狗，看惯牠尾巴摇得像快飞起的螺旋桨、吃东西会挑食、会拱门，还会si皮赖脸待在别人卧室不出去，旁然眼中的yan光大狗，在亲姐的评价里仅是欠揍的东西。

好b说，祝盛溪老ai拆我房门，急冲冲高声喊我的时候，我就想让他变成流浪狗。

「欸，你是不是在偷偷谈恋ai？」他凑过来，「电话里是男生的声音。」

我朝他望去，想起那通未竟的来电，解释道：「那是我同学。」

祝盛溪不置可否，倒是滑着椅子到我边上，「我把妈喊来之後才有空捡你的手机，过了分钟吧，他都没挂电话。他还问你怎麽了、平安吗，我不小心看到你们的通话时长，就和他说了下你没事。你们应该满熟的吧，不然你也不会接他电话。」

「不熟，就普通同学。」

被他知道了啊。

那之後面对他的追问，可有得编了。

思绪忽远忽近，压根无法思考。我稍微回神，正想着怎麽打发祝盛溪，他却似早一步预判我的话语，率先摆了摆手，要我别乱想。「你好好休息b较重要，其他的先放一边，你和你同学怎麽样我都不想问。我去看汤煮好了没。」说罢，起身离开，不忘带上门。

我扁嘴。就真的没有什麽。

可能命运就是这样，愈想逃避什麽，那件事就会格外迅速地降临，生怕人看不见上头金光闪闪四个大字：出来面对。

席庸年的关怀在首页预览，自看见之初已过多时，我依然没有点开的打算。

祝愿雨，你还好吗？

不过七字，我绷着脸瞪那则讯息，不想触碰，又不愿意删除。

眼不见为净，但真要我俐落地消弭它存在过的痕迹，我的心发出抗拒。

大字型地躺在柔软床褥上，分明不乐意想却越发多思；我想着，这般善感多愁的x子见缝cha针地刺入我每个脆弱至需要喘息的空隙，它一天天戳破一个再一个，当有人释出善意关怀，我这麻烦的x格又会使自己提防一切外物——追根究柢，撇去不擅如此的推诿，我原也不想改变什麽。

冥顽执抝是我，故步自封是我。

而他。

他像只会打洞的贪婪老鼠，带着自我的考量靠近我、成功地站到与我面对面的位置，不过咫尺之遥。

我深深换息，倦怠地蒙被罩住脸，半晌又猛地扯开，拚着gu不si不休的劲扒拉来手机。

注视他最後的问句，我打字送出：好多了。把你吓坏了？

讯息甫发送出去，已读便弹跳至我眼前，我心下一滞，屏息瞧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浮动字样。

不多时，席庸年传来：对，我吓到了。

本来想冲去找你，才想起来我不知道你住哪里。

我g了个笑，回覆：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同学住哪啊。

席庸年：现在还会不舒服吗？还没问你是怎麽了，让你不适的反应那麽严重。

我始终持着一种清醒的疏离与ch0u离，好让自己能应对得t，在读他讯息之时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彷佛便能自他语句中ch0u丝剥茧地解离出言下之情，剖开捎带的关心，那些句子亦不过是文字组合成句，不足撼动任何。

短暂便得空白的心怀我敞得无一丝畏怯，我如实回道：还行。也没什麽，就nv生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经期嘛。我这种情况还挺正常的，久久地偶然发生一次，小问题。

这怎麽会是小问题？就算是经痛，痛成这样也是不正常的，关乎身t的事你就这麽不在意，这样糟蹋自己？席庸年打字的时间明显长了些，我揣测着他可能会继续说教，不想他输入那样久的一阵，末了只乾巴巴地掷出一句：

你不会照顾自己的话，我去探望你……怎麽样。

不怎麽样。

得寸进尺。

再者，我是在家昏过去的，家里这麽私人的领域，你问得还那麽顺口……

他也许在等我的答覆，并未再开口。我将手指挪出键盘范畴，尚不能给出个自身满意的回覆，低眸沉思。

能把话说得如同「既然你不会照顾自己，那我来照顾你吧」这般暧昧模糊其词的人，我遇过的所有人里，唯他如此。

许是我自作多情。

我一面恍惚觉得，他这是利用情状适切、火侯恰好在投机，一面毫无立场地，仅仅是会错意思，以为他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