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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朱掣没想到温徇直接带他拐进了第一间,就在他想这么接近会场会不会被打扰时,他又被带进里面隐藏的小包厢。
……原来是个套娃?
小包厢内,西装革履的青年翘腿坐在圆桌里侧,看上也不过二十来岁,见到二人便起身相迎:「一路上来可还顺利?我特别通知门卫别不小心拦错人了。」
朱掣莫名感觉两人身上有种相似的气质。
狠,跟血腥。
不同的是,朱掣跟温徇相处这几个月,能感觉到他身上还多了点暖。
可这个人,却是全然的森寒。
「没什么大碍。」温徇笑道:「就是在楼下看到两隻花猫打架。」
林映煋扬眉:「那真是让你见笑了。」
两人落坐,温徇托起一支酒,也不见外地就往自己杯里倒:「令尊最近如何?」
「你也知道,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林映煋叹了口气:「他那毛病估计还没等到解决就不行了,现在只能慢慢从前线退下来,免得一不小心没了,我林家还要陪他出乱子。」
朱掣唇角一颤,看向悠然的林映煋。
这是父亲病重时该有的态度吗?
「那我是该恭喜一下小林总了。」温徇举杯。
「不敢,职责所在。」林映煋隔空碰了一下。
朱掣倾听片刻,决定低头剥那支好不容易从一片眼刀下保进碗里的醉虾。
可林映煋似乎没想放过这尊进食器,端杯转向朱掣:「沙先生也来一杯?」
朱掣抬头笑了笑,直接拿起温徇抿过一口的酒就敬了过去:「我就祝你商运昌隆吧。」说完随便一口乾了。
林映煋看他用喝路边摊的方式乾掉自己的红酒,嘴角不禁抽搐了下,又回过来道:「谢谢,那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温徇闻言笑容立刻消失:「说到这个我就奇怪了,明明跟小林总没关係的事,为甚么非要插一脚呢?」
气氛骤降。
朱掣本来以为这两人会笑呵呵完一整个饭局,看来是准备撕破脸了。
林映煋脸色也冷了下来:「怎么没关係?跟林家有关啊。」
「但于你无害。就不能考虑合作?」
「我有甚么利益?」
「多个人多张嘴,少个人好办事。这么简单的道理,小林总不明白?」
「我可以慢慢的等,反正他也没多少日子了,为甚么非要冒这个险?」
「不敢让小林总担风险,这事只是军部的问题,我来解决就好。」
「那我林家就不要名声了吗?」林映煋冷笑:「温徇,你挺自私啊?」
「……」
「你们那点恩怨我也知道一些,但就这么理直气壮抓人,你那颗『良心』可真够坚强的。」
温徇让步:「那由你来揭发,行吗?」
林映煋挑眉:「让我跟那被妇女协会捧成招牌的邢大形象使一样大义灭亲?」
「毕竟小林总在老总临终之际才开始全面接手事业,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东西总得藉由改朝换代时顺便清理一下。」
「……你可真好意思。」
「两全其美的事情,有甚么不好意思的?」
「也是,没脸没皮的人才活得久嘛。」林映煋自然地拎起酒杯,晃了两下:「既然达成共识,那些证据你就等等送来吧。」
「等事情尘埃落定我再找人送来。」
「……」林映煋沉默片刻,又转向朱掣:「沙先生,你有听说过基金会吗?」
朱掣正好好闭嘴干饭,冷不防又被人喊上了。
温徇眉头轻锁,目光死死盯住林映煋,可对方只是笑笑,好整以暇等着回答。
朱掣看了眼温徇脸色,陪笑:「大概都是做公益的吧?」
「是啊,那是可是来钱很快的地方,我都想办那么几个给自己当小财库了。」
「呃……」
「你想不想知道你旁边那位名下有几家基金会啊?」
温徇后背骤然紧绷。
而林映煋笑笑,在面前来回比了比五指。
这是……五?还是十?
「温徇,我记得可不只几亿吧?」林映煋调侃:「你养兵用这么多钱?怎么没看你救济一下沙先生老家呢?」
温徇目光复杂,没有吭声,只是将指尖狠狠扣进指甲缝、几乎要掐出血来。
可桌下一隻手突然握过来传递掌心暖意,温徇微愣,目光柔和许多。
林映煋朝警惕的朱掣笑笑:「沙先生你知道吗?某人还是个小少爷时,是因为做了一件事,所以才变成『将军』的。」他说着轻点杯缘,见温徇仍不开口阻拦,便续道:「那年十二月,北方全是飞雪,他在荒山里独自呆了一整个月。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的时候,他全手全脚地从一名猎户手中拿到了卢璟天要求那隻传说中神鹿的『鹿皮』回来。卢璟天喜出望外,一下就给了他将军的职位,接着他才一路扶摇直上,直至站到今天这个地位──可你知道吗?我听说那块鹿皮不是鹿皮……」
温徇额间青筋渐渐绷紧。
林映煋前顷身体,诡笑道:「那是一块『人皮』。」
朱掣握紧掌心的手,目光定定瞪着他。
林映煋见状了然,靠回原位抱臂恣意道:「小小年纪也是不简单,比我这个只会看报表的厉害多了。」
朱掣听不下去,拉着温徇起身:「没有其他事,我们先告辞了。」
林映煋提起酒杯往两人背影一敬,笑道:「要是温将军有空,不管是这里还是我林公馆──随时欢迎。」
温徇在门前顿住脚步,微微偏头看向身后笑容张狂的林映煋,下頷线绷紧,反拉上朱掣大步跨出门外,连门都没掩上。
两人离开后,林映煋收回笑容,目光再次阴翳下来。
一人忙进来带上门:「林总,楼下已经吵了三小时,顾客都抗议了。」
可林映煋仍幽幽望着门口,冷笑:「把顾客接上来,楼下就让他们吵,最好吵出个娱乐新闻玩玩,想要去医院献媚尽量去,刚好帮我省下护工费,也省得老爷子接下来被气到心脏病发猝死,到时候谁照顾的人谁摊事,我可不背这锅。」
那人脸色微难,但还是点头退下了。
商业大楼外,自从上车一路无话。
然而到旅店,朱掣子下车时突然搬住车门,低声问道:「这次不用拍片,是因为林家没有把柄,对吗?」
没有,有两种解释。
一种是他藏的太好,一种……是根本就没有。
连钓鱼执法都称不上,纯属栽赃。
温徇拔车钥匙的手停住了:「你说甚么?」
可朱掣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头:「没事,我上去了。」
温徇看着他上楼,眼底迸发出阴鷙的光。
朱掣怀着心事,踏得步子沉了几分。
踏、踏……
两个脚步交相重叠,一轻,一重。
走廊灯光映过人影洒在身后。
磁卡滴一声开门。
阴影骤然拢上,朱掣目光一凛,还没来得及分辨,脑后一重便没了意识。
男人将他打横抱起,小心穿过门槛、轻轻放到床上。
他压上去,将脸埋入颈窝深吸一口,满脸饜足。
他替对方脱下大衣,搜出门卡,替他脱鞋,盖上棉被、揶好被角。
而后离开,把门反锁,将寂静关进漆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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