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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榆一边逗弄着他胸前的两点,一边微微分神打量起了宋池的正面。

宋池的皮肤柔软白皙,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粗粝感,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一张纹理细腻的水彩画纸,腹部的肌肉线条却脱离了少年的范畴,向着成年男人的身体发展。

就像一只羽翼渐丰的鸟儿误入了一个不太高明的陷阱,有些慌乱和无措,却自始自终没有想过自己能去挣脱它。

或许鸟儿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陈榆视线向下,放在了宋池的小腹处,随着宋池的呼吸,那处正在不安的起伏,在往下就是还未充血的凸起一团。

先前拉住衣摆的那只手有些累了,陈榆举着衣摆递到宋池嘴边,示意他含住。

宋池有些不解,喉头滚动了一下,然后张开嘴,衔住了衣摆边缘。

有片乌云盖住了太阳,让图书馆本就有些昏暗的角落更加昏暗,模糊的光线里,宋池就这么咬着自己的衣摆站在她面前,近到彼此的呼吸频率都能数的一清二楚。

陈榆踮起脚,神差鬼使地亲了亲宋池的喉结,嘴唇贴在他温热的皮肤上那一刻,宋池整个人都僵立在了原地,眼底情绪纷飞,快要把人淹没。

齐杉和王越楷还在说些什么,但陈榆一点都听不进去了。

她伸出手试探着拉开了宋池腰间的系带,像是剥开果肉饱满的荔枝般,将那宽松的休闲裤拉至了大腿间。

她都还没有做什么。

那团凸起便渐渐有了些反应,隔着薄薄的布料正在迅速充血,陈榆盯着那处,勾起了嘴角,接着抬眸用口型说:“宋池,你好色。”

宋池很会看人的口型,所以陈榆的意思他理解的一字不漏。

很快,血液倒灌,将他的耳朵染的通红。

宋池还来不及否认,舌尖刚卷,正想解释出第一个字时,还未出口的音节便被陈榆的动作掐灭在了喉咙里。

有一双指尖微凉的手,蛮横无理地扯下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将那块灰色的棉质布料同样拉到大腿间,放出了他胯间正在快速变化的器物。

宋池的肤色白,所以阴茎的颜色都偏浅,粉色中带着点褐色,让原本并不亲和的尺寸看上去少了一丝攻击性,没了内裤的包裹,跳出来的性器在图书馆寂静的空气中显得分外燥热。

他背靠着书架,双手紧紧贴着老旧的木架,唇间还咬着衣摆,没有陈榆的允许,宋池知道不能随意松开,他别扭地侧过脸,一时间不敢去看自己裸露在外的那些皮肤还有胯间那仅仅因为陈榆的靠近就变得不安分的东西。

陈榆看了一眼宋池的表情,没有丝毫犹豫,上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了回来。

“看着我。”她无声道。

其实陈榆并不在乎宋池到底会不会乖乖看她,她想要的是宋池看着他自己,毕竟作弄要当着对象的面才好玩。

她低头看着那随着宋池压抑的喘息就会上下摆动的阴茎,用食指碰了碰那已经开始渗出淫液的马眼,指腹离开时和龟头之间出现了一条银丝。

“好脏。”陈榆故意道,刻意加重了口型。

宋池眼眸笼盖上了一层水雾,小腹下灼热的阴茎更硬挺了一点,在陈榆手边烫的吓人,他睁着漆黑的眸子,有些可怜地看着陈榆摇了摇头。

他想说他不脏。

陈榆凝神,第一次仔细地看了看宋池的性器,看着柱身上盘绕的青筋,随着他小腹的起伏蠢蠢欲动,每一次跳动都让马眼中的欲望之泉更汹涌了些,因为她的注视,那小孔里流出了黏腻的前精,在微薄的阳光中滴落而下。

王越楷或许说了些有趣的故事,惹得齐杉咯咯的笑了起来,图书馆充斥着他们俩的笑声,掩盖住了宋池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

笑声中,陈榆眼底也多了一丝笑意,她恶作剧般猛地撸动了一下那硕大的硬物,从囊袋一路向上,指腹飞快地摩擦过柱身表层的崎岖,没由来的刺激让宋池低哼出声,手指下意识扣住了背后的书脊,用尽仅存的理智让自己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

陈榆观察着宋池的表情,想要在那克制到极致的神情中找到一丝恼怒。

恶作剧的关键就在于对象的无可奈何,若是对方对她的一切都照单全收,那未免有些无趣。

她一边观察着一边顺着那滚烫的阴茎往下,用早已沾染了些透明的体液的掌心托住了宋池浅褐的囊袋,短暂停顿一瞬后,在宋池放大的瞳孔中揉捏了起来。

宋池几乎暂停了自己的呼吸,巨大的刺激在他眼眶微微发红,鼻头有些发酸。

他紧紧含住嘴里的衣摆,艰难地吞咽下自己舌尖迅速分泌的唾液。

他的眼里只能看见陈榆放在他身上的手,那些来自她掌心的触感让他恍惚到不敢置信,有压抑,有惊奇,唯独没有生气。

当然还有恳求,宋池快要被欲望的浪潮淹没,胸腔中的氧气正在快速耗尽,可陈榆却没有一点同情。

陈榆揉着那鼓胀的阴囊,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往上停在了阴茎颈的位置,食指和拇指形成了一个带有体温的圆圈,把充血的阴茎圈在了掌心。

她像过家家般,给这个裹满淫液的阴茎套上了一个项圈。

“我们走吧,象棋比赛好像要开始了。”陈榆正把玩着手里的“玩具”,齐杉的声音隐约传来,她记得齐杉是象棋校队的选手,上一次校级象棋比赛,她为她拍过照片。

“还有一个小时呢。”王越楷嘟囔道,“我还想再和你说说话。”

陈榆视线越过宋池肩头看过去,王越楷拉着齐杉的手腕,没有半点放手的意思。

“不行。”齐杉顿了顿,拒绝道,“我还想……”

听着外边两人的对话,陈榆注意到因为自己撸动的速度,宋池已经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小幅度地挺身,将胯间那根肉棒往她掌心塞得更深。

看着宋池时松时紧的大腿根部,陈榆顺势加快了撸动的频率。

比起起先作弄的心态,此刻她更像个实验家,把从前费解的那一套在宋池身上一一实践,宋池越是克制越是颤抖,她手上动作就越快。

宋池若是此刻被人发现,怕会是学校的一大新闻。

不止他泥泞不堪的下身,上面那掀起的衣物下引人注目的两点也彻底凸起,从浅粉变成了更深的粉色,仿佛两颗粉褐色的肉珠镶嵌在呼吸沉重的胸前,甚至沁出了层薄汗。

因为陈榆刻意的把玩,宋池的呼吸濒临失控,断断续续的全是情欲的协奏。

“唔……”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哽咽,陈榆侧目,来源正是突然夹紧大腿,全身都在颤栗的宋池,肉棒的晃动下,连带着孔眼都溢出了一股新的淫液。

眼前的场景让陈榆愣了愣神,手掌松开了些,下一秒,刚刚才从颤栗中恢复的宋池几乎是讨好般地把肉棒往她的手里送。

“什么声音?”齐杉先反应过来,她皱起眉头,敏锐地捕捉到了刚刚一闪而过的异样。

王越楷闻声也侧过耳朵听了听,随后疑惑道:“没什么声音啊。”

“可能是我听错了。”齐杉耸了耸肩,不过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往陈榆看了看,只看见了一片灰暗的阴影,随后回过头重新看向王越楷说:“我们还在先离开吧,我真的要去准备比赛了。”

“……”王越楷知道齐杉行事都有自己的计划,旁人没法干预,于是只好妥协说:“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这次让我看你比赛,不许再赶我走了。”

“不赶你。”齐杉笑了笑,牵起王越楷的手,“这次让你在旁边看着我是怎么拿到第一名的。”

就在两人有说有笑的刚离开图书馆,陈榆肩膀忽的一重,宋池松开了衣摆,喘着粗气将头抵在了她的肩上。

“啊……嗯……”他的喘息如同蓝色的浪尾般敲打着陈榆的耳膜。

她侧过脸,想要贴着宋池耳朵取笑他时,手背忽然被一只滚烫的掌心包裹住,宋池的嘴唇擦过陈榆耳垂,像是偷吻般轻声说出了对不起这三个字。

等到烟花在海面炸响,高潮来临时,宋池似乎将自己完全依托给了陈榆,在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喘息中,随着绷紧的肌肉,龟头的马眼涌出了大股的白精,射满了陈榆的掌心,从指缝间漏了点滴在老旧且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滴滴点点,犹如春日最先盛放的白花。

颤抖过后,宋池的呼吸依旧不见平稳的影子,他像个溺水上岸的人,一动不动地靠着陈榆肩膀,迟迟不愿抬头。

直到小声的啜泣响起,陈榆才后知后觉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又哭了。

早该知道的。

宋池是个好哭鬼。

这次轮到陈榆眨了眨眼,一时间竟有些无可奈何,头一次搞不清楚眼下的情况,没办法,理智告诉她可以先说些无关紧要的安慰话。

她沉默了两秒,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宋池,别哭了。你耳朵会动,跟你的兔子好像。”

只是兔子不会赖在她肩头流眼泪。

c城连着好几日的晴天,让太阳不知不觉中带走了空气里的水分,陈榆闻着暖烘烘的阳光,嘴唇微微发干,手里的相机也变得更重了些。

田径赛当天。

【请各位选手各就各位,男子四百米接力赛即将开始——】

操场上的广播裹挟着电流声传到陈榆的耳朵,她捧着相机来到了赛道边。

裁判席上坐满了人,阳光照在蓝色的金属坐席上,像是一块会发烫的蓝色石头。陈榆被太阳逼得睁不开眼,根本看不清自己方才拍了些什么。

“——宋池,赛道二。”一旁的志愿者拿着小喇叭喊道。

听见声音的陈榆扭过头,看见不远处有人正在给宋池贴号码牌。

陈榆的视线落在宋池身上,发现他在带有号码牌的背心里还穿了一件长袖打底,随着他热身的动作,能看见手腕上时隐时现的小狗项圈。

“诶,看那边。”陈榆身后的一个女生对着旁边的人说。

“哪里?”另一个人问。

女生稍稍提高了音量,“就是赛道二的那个,怎么样?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是高二的吗?”

“应该是……等一下,我好像知道他。”女生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在后山养兔子的那个。”

“兔子?什么兔子?”

“我跟你说……”

……

陈榆默默地站在前面,听着那两个女生相互分享着有关宋池的“消息”,你一言我一句,直到发令枪响起——

在看台刺耳的欢呼声中,宋池一个人遥遥领先,不过目光绕场一圈的时间他便已经到达了终点。

终点站着三三两两的人,都是其它赛道选手的同伴,在那里等着递水或者毛巾。

但没有人在等宋池,到了终点后,他弯着腰大口喘气,缓了一会儿慢慢地往赛道旁走。

陈榆被渐渐聚拢的人挤出了裁判席边,她匆忙抓拍了几张照片后从志愿者那里拿了一瓶水,转身寻找宋池的身影。

比赛暂告一段落,陈榆皱着眉在操场上来来往往的人里穿行,迟迟没有找到走远的宋池,漫无目的地环视了一会儿,陈榆叹了口气,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矿泉水。

没等她抬起头,突然感觉一个重物狠狠地撞向了她的身侧,将她直接撞倒在地,手肘在操场的草坪上磨出了一大片泛着血丝的伤口。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男生慌张地跑到她面前,想要将她扶起。

陈榆倒吸一口气,勉强撑起身子,第一时间扭头检查自己的手肘。

破皮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虽然只是擦伤,但看着十分吓人。

“同学对不起,我刚刚跑太快了……我送你去医务室……”

男生结结巴巴地道歉,额头上滚落了大滴的汗珠,脸被急成了红色。

“嘶——”

陈榆想抬手检查相机,刚有动作,手肘上的皮肤便被牵扯了一下,痛的她轻呼出声。

她忍住疼痛,将相机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幸好,并没有出现任何损坏。

“同学,你还能站起来吗?”男生想伸手扶她,刚碰到陈榆却被她挥开。

她稳住受伤的手,小心地站起身,用另一只手托住相机冷眼看着男生:“不用了,医务室我自己会去,下次别跑这么快。”

伤口的疼痛逐渐麻木,说完陈榆强压住心里的怒气,不再理会男生,烦躁地离开了操场。

医务室所在的大楼总是比其它地方的温度更低一些。陈榆踏进空无一人的走廊,迎面而来的微风让她稍稍平复了下来。

走廊很安静,目光所及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地板上反射的浅浅光亮,寂静中让人感到一种温差带来的眩晕。

走到走廊尽头,陈榆见医务室的门半掩着,于是直接推门进去。

“老师,麻烦你帮我……”她边说边抬头,等看清眼前的人时突然顿在了原地,连带后半截的话也没了声音。

老师不在。

医务室只有一个人侧对着她站在窗边不远处。

陈榆对这个侧脸很熟悉,印象中总是静静地立在讲台边,半低着头翻看资料,眉眼隽秀好似山林最深处的青竹。

“许牧?”

休息床的隔帘没有拉上,正在床边整理医用品的许牧闻声转头,对上了陈榆的视线,一眼便看见了她眼底的疑惑。

许牧微愣了一瞬,接着解释道:“老师有事出去了,暂时不在。”说着他视线向下,注意到了陈榆手肘上的血。

“你的手怎么了?”

许牧从隔帘里走出来,在陈榆愣神的片刻弯下腰仔细检查着她的伤口。

“班长,你怎么会来这里?”陈榆问。

许牧带着往常惯有的笑容,耐心地回答说:“志愿活动的安排,我被分在了医务室。”

末了他检查完陈榆的伤口问:“伤口有些严重……摔了一跤吗?”

“差不多。”她回答的简洁。

许牧抬眸看了一眼陈榆,随后直起身拿出医药箱,指了指里间的休息床,示意她坐上去。

“老师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先给你做个简单的包扎。”

他拿出包扎需要的东西,一一放在托盘上,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那,麻烦班长了。”

陈榆说话间手肘一直隐隐作痛,她干脆地走到休息床边坐下,将手肘伸到许牧面前,微微仰起头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她瞥见他端着托盘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压着托盘边缘,手背上青筋藏在白皙的皮肤下,隐隐作现。

许牧低着头,利落地撕开新的棉棒准备给她消毒。

“陈榆你怕痛吗?”他忽然问。

“还好……有一点。”

许牧在休息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听到陈榆的回答,放缓了声音说,“放心,我会小心的。”

陈榆看着在自己面前坐下的许牧,一时屏住了呼吸。

当他的手碰到陈榆的皮肤时,她不由得动了动手臂,下意识想要避开。

许牧的指尖是凉的,像一块融化一半的冰。

许牧察觉到陈榆的躲避,垂眸问:“怎么了?”

“没什么。”陈榆摇摇头否认,然后她将手臂又往前伸了些。

沾满碘伏的棉棒扫过破皮的部位时,陈榆用另一只手抓紧了床边。疼痛就像细密的银针刺穿了浅层的皮肤,不再向下,却痛得让人发懵。

医务室的窗户很大,放进来了太多的阳光。她睁大眼睛,数着空气里的尘埃,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许牧淡淡地看了一眼她悄悄用力的手,随即放轻了包扎的动作说:“要是疼的话,可以说出来。”

他的包扎技术极好,细致妥帖地打理好了纱布的每一个褶皱,并不比专业的老师差上多少。

陈榆看着他的每一步动作,灵光一现单手拿起相机,对准许牧按下了快门。

镜头里的许牧耐心的模样无可挑剔,陈榆心想:这张照片,到时候新闻总结的时候应该能用上。

“刚刚是在拍我吗?”许牧一边进行包扎的收尾,一边问。

“对。”陈榆解释说,“需要补充一些额外的照片,之后可能会用得上。”

她说这话时并没有想到额外的事情,但许牧的动作却不易察觉的顿了顿,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

“陈同学对我的照片满意吗?”

这下轮到陈榆怔愣了一瞬,她不解地与许牧对视,一眼便看进了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安静又透彻,像是澄净的春湖结了一层薄冰。

她张了张嘴,谨慎开口:“……刚才那一张,是满意的。”

“这么说来,”许牧为她处理掉多余的纱布,神色淡然,“陈同学也有不满意的照片对吗?”

陈榆脑中的警铃拉响,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许牧在说什么。

她想抽回手,手腕却被许牧握住。

许牧凝望着陈榆,像是在好奇地打量她的表情,戏谑在眼底一闪而过,“看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陈榆眼看瞒不过去,开门见山问,“你早就发现了?”

话音刚落,陈榆看见许牧脸上的笑意减淡,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而双手撑在陈榆身侧向她靠近,像是在用身体的距离寻求一个答案。

一寸一寸,犹如青竹上凭空出现了一条青蛇。

“陈同学的偷拍技术不怎么高明,想要发现不难。”许牧平静地像是在说他人的事情,“不过你既然已经有了照片,好几天过去了,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

“敲诈,威胁,勒索……总该有一样。”

说到这里,许牧仿佛真的在疑惑:“可你偏偏没有动静……是没想好要怎么利用那些照片,还是——”

“还是什么?”

陈榆强忍着心里的异样,随着许牧凑近不断往后靠。因为她有些窘迫的模样,许牧发出了一声轻笑,接着放低了声音。

“还是说,陈同学拍到的照片想好了其它用途?”

话音落下,陈榆对上许牧的眼眸,刹那间她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双动物的眼睛,如此漆黑透亮,如同一颗珍贵的黑色宝石,幽深美丽,却独独不像人类。

他看着陈榆,仿佛在审视放在橱窗的玩具。

陈榆被这样的眼睛盯得难受,眼下的局面陈榆并不占上风,她猜不透许牧在想什么,只是隐约觉得许牧根本不在意被她偷拍的事情,他的关注点在其它地方。

陈榆绷紧身体,努力维持一个略显僵硬的姿势,警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许牧。

他离她太近了,近到有些暧昧。

“生气了吗?”许牧歪过头,眨了眨眼,仔细端详她。

陈榆本能反感此刻自己的处境,还有许牧那个无辜淡然的表情。

医务室安静到让人窒息,秒针转动了几步,然后她看见许牧只是一脸了然的模样,从容地直起身将视线移到她原先的伤口上,眼眸轻动。

“陈同学好像一直都对我不怎么感兴趣,从不找我问问题,目光也很少会放到我身上……”

说到这里,许牧稍稍拖长了尾音,故作思索地偏过头:“但却会在背地里偷拍……”

不等许牧说完,陈榆打断他,字字清晰:“偷拍是我有错在先,我会把它删了……你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我看见的事情我会保密。”

说完她静静地看着许牧,观察他的神情,心里并不期待许牧会接受她这个不算明显的“道歉”和妥协。

但此时此刻,她想不出更好的退路。

“……删掉?”

没想到许牧却回过头,语意不明道:“原来陈同学真的还留着我的照片。”

“……”

许牧眉眼清俊,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润的笑容挂在嘴角,很难见到他严肃的神情,大多时候都是风过竹叶般的波澜不惊。

同样,眼下这样有些肆意的笑容也很难见到。他的心情似乎不坏,甚至因为陈榆的话更好了一点。

“既然要删,还是要当事人亲眼看到不是吗?”他语气诚恳,认真地“询问”说:“陈同学你觉得呢?”

陈榆皱了皱眉,下意识回答:“这个倒是没问题……”

“那好,之后有机会的话,”许牧靠近窗边,阳光落了一些在他发尾,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的像一汪水,“我也想看看那些照片。”

“应该拍的很好。”

空气里响起的声音微微低沉却毫不沉闷,所以若是旁人来听这些话,大概会觉得他在真心实意地夸赞陈榆,而他口中的照片大概也是能登上学校新闻报纸的正经照片……

但事实却是与之相反,一切正朝着陈榆未曾预料到的方向发展。

在陈榆不解的沉默中,对话到此结束,许牧不动声色地侧过身,为她让出了离开的空间。

就在陈榆经过他身边时,她还听见许牧语气轻快地说了一句话。

他说:“陈榆,不要忘了相机。”

从医务室出来后陈榆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看了一眼正背对着她收拾托盘的许牧,加快步子离开了大楼。

她脑海里的思绪被许牧搅得一塌糊涂,比起被他挑明了偷拍这件事,她更在意许牧竟然在关注她平常的动向,这让陈榆有一种不安的错觉。

赶回操场的路上,手肘的伤口开始微微发痒,徒添了她心里的烦躁。

这种悬而未决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当天夜里便发起了高烧,连夜被父母送去医院急诊打了点滴。

第二天退烧后,正逢周末,刚好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不巧的是,父母全都临时有事需要出差。

留了陈榆一个病号在家。

手机里的各种消息响个不停,新闻中心的或者同学的,全都一齐挤进了那个小小的消息框里。

陈榆面无表情地一一看过,没等她看完手机里密密麻麻的消息,妈妈突然拨来电话说:“小榆,你们班主任说托了一个同学来给你送新闻中心那边的资料,就快要到了,你听着点门铃。”

陈榆关掉手机,以为是新闻中心的同学,随口答应说:“好。”

半个小时后。

房间忽然暗了下来,陈榆扭头看去,窗外的太阳被乌云遮了个严实,远山处响起了雷声,空气中飘来泥土的味道,被城市的气压压的很低很低。

三月,正是c城多雨的时节。

“叮咚——”门铃响的及时,陈榆听见后匆匆忙忙地穿鞋起身,跑到门口。

门锁上的可视门铃亮起,陈榆看清门外的人后忽的顿住了开门的手,一如前不久在医务室里。

与医务室不同的是,门铃里的人正半低着头翻开自己手里的资料,并不着急于等待。

来人竟然是许牧。

陈榆站在原地,犹豫几秒后还是转动了门把手,将门打开一条小缝,望出去时刚好与那双熟悉的眼眸相对。

陈榆默默攥紧了把手,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许牧对上她的视线,笑着抬起手,打了一个简单的招呼。

“怎么是你?”她压低声音问。

许牧耸了耸肩,将声音刻意压到与陈榆一样,模仿着她的表情回答:“对啊,怎么是我?”

说完他勾起嘴角,收起了刚刚脸上玩笑的神情,打开一直在手上的文件夹,抽出几张资料说:“我是以班长的身份来的,这是新闻中心那边托我给你拿的资料。”

不知是不是陈榆的错觉,她总觉得单独出现在她眼前的许牧要比平日在班里活泼些。

这么僵持着不是办法,出于礼貌,陈榆还是后退了半步,打开门让许牧进了家。

门被重新关上,屋内变成了两个人。

陈榆接过资料,随意翻看几眼后抬眸看向许牧,“这些资料也值得班长大老远跑一趟?”

许牧挑了沙发一侧坐下,将手里的文件夹轻轻放在了桌面说:“当然不值得。”

“那就是有其它的原因了?”

看见她提防的眼神,许牧轻声笑了笑,无奈道:“陈榆,我不是大灰狼。”

陈榆无言,也找了个地方坐下,跟许牧保持了一些距离,侧过身对着他,时不时瞥过去看一眼。

这些小动作逃不过许牧的眼睛,但他只是笑着,由着陈榆打量。

书桌上摆着一台电脑,屏幕停留在一张田径赛的照片上。

陈榆上午把相机存储卡里的照片导了进去,她原本打算无聊时将运动会照片的后期做完,可转眼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同时许牧也注意到了手边的电脑。

他眼底闪过一丝兴趣,转过头欣赏面前的那张照片,凝视了几秒后开口问:“我能看看其它的吗?”

“……可以。”

不过是看看照片,陈榆想不出理由拒绝。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许牧一张张地翻阅着文件夹里的照片。

看着许牧认真的背影,陈榆悄悄拿出手机,点开和万馨的聊天框,一连发送了好几条消息,试图从万馨口中得知许牧突然出现在她家里的目的。

万馨:新闻中心那边的确是有资料要急着给你,本来是让胥群山去的,但他奶奶感冒了,他要陪他奶奶去打点滴,然后班长就说他可以来。

陈榆:……

原来许牧没有撒谎。

万馨:班长已经去你家了吗?

陈榆:来了,现在正在我书桌前坐着。

万馨:哦?在你书桌前坐着干什么,给你补课吗?

陈榆:不至于……他在翻我运动会拍的照片。

万馨:看不出来班长对摄影还挺感兴趣的。

……大概吧。

和万馨闲聊几句后,陈榆终于忍不住提醒许牧说:“班长,你资料已经送来了,时间也不早了——”

“陈榆,你认识七班的宋池?”许牧突然出声道。

她循声看去,屏幕上的照片正停在宋池抱着兔子的那一张。

照片里的宋池怀抱着兔子,视线偏移,看向了镜头后的人。兔子和他张望着同一方向,目光略显呆滞却又无比诚恳。

“认识。”陈榆实话实说。

“说起来,”许牧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我前段时间有看见过你和他走在一起……”

许牧止住了声音,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收敛起了原本的笑容。

“你和宋池关系很好?”

“算不上好,”陈榆顿了顿,“只是认识而已。”

出于她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原因,从之前在医务室短暂的交谈后,她好像很难再对许牧撒谎了,感觉任何谎言都会被许牧提前拆穿。

“年级上跟宋池有来往的人不多……”许牧仰头靠在椅背上,语调平常,说了一半眼眸微动,话锋一转,问了一个陈榆未设想过的问题。

他问:“陈榆,你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还是那双漆黑清澈的眸子,镶嵌在形状精致的眼眸里,越过房间的距离,晦暗不明地注视着她。

陈榆被看楞了神,含糊道:“好多了。”

许牧走到她身边,微微俯下身向她伸出一只手说:“我看看。”

陈榆穿着宽松的睡衣,衣袖简单一捞就能露出手肘,她迟疑半秒,还是小心翼翼地举起手臂,伸到了许牧面前。

许牧自然地握住她的小臂,侧过脸检查着她伤口的痊愈程度。

他的指尖没有之前那样冰凉,带了温热的体温,手心握在她小臂内侧最柔软的皮肤,明明只是正常的温度,却烫得陈榆皱起了眉头。

或许是有意,或许是无意。

许牧平淡开口,似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为什么要单独给宋池拍照片?”

“什么?”陈榆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张照片不是运动场内的。”

他没有说太多,但意思很明显,他在问陈榆为什么会给宋池拍一张私下的照片,从镜头中宋池的表现来看,他对陈榆并不陌生。

“没有为什么,”陈榆抬起头,“刚巧在花园里碰到了而已。”

她只是回答了这一句,不打算过多跟许牧解释什么。

许牧一时没有回答,松开她的手臂,像是自语般低喃了一句:“是我多问了。”

陈榆收回手,全当许牧话里有话。

“竟然来都来了,”她拿出手机,大大方方地递给许牧,“喏,照片在里面,你自己删吧。”

为了显得更有诚意,她还加了一句:“我不会备份的。”

许牧像是没料到她突然提起这件事,反应过来后,神色平静地接过手机,右手撑在桌面,身体微微斜靠,有些漫不经心。

左右滑动,简单的几张照片,他看了许久。

最后,他手指轻点,将那些照片删了个干净。

“你……”陈榆看见他动作后欲言又止。

她以为许牧会让她把照片传给自己后再删……

“我应该没说过我喜欢这些照片。”许牧看穿了陈榆在想什么,“照片是一回事,陈同学的偷拍是另一回事。”

他讨厌的只是照片而已。

许牧返回书桌前,拿起先前放在上面的文件夹,背对着她说:“马上要到四月了,往年惯例,话剧社可能开始排练新节目。”

先前话剧社有新节目排练时都会让新闻中心的同学过去帮忙拍花絮照和海报这一系列照片。

不过一次都没有轮到过陈榆。

陈榆右眼一跳,不明白许牧为何突然提起话剧社。

“之前我问过新闻中心的老师,原定来帮忙的同学抽不开身,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来?”

“嗯。”许牧回过身,眉眼清隽,低声反问:“不可以吗?”

“为什么要我来?”

许牧还是保持着那个微微靠着桌边的姿势,跟在学校里姿态端正的样子有些许不同,语调懒散,歪着头看着陈榆。

“当然是想让陈同学帮我拍点正大光明的照片。”

“要是我不肯呢?”陈榆往后仰靠在椅背上,三分挑衅地看着许牧。

没想到许牧并不吃她这一套,只是半低着头随口道:“那我就多求你几遍。”

陈榆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答应了这个提议。

抛开其它原因,给话剧社拍照不光轻松,还有正当理由偷懒,机会难得。

在周末这两天,c城气温急剧升高,短暂的春日消逝的无影无踪,仿佛三月从未来过。

太阳不断蒸腾着这片土地,企图将土壤深处的水分都掏个干净,但c城的群山怀抱在江河之中,阳光会带走半空的水分,却带不走那不断流淌的河水。

于是在亚热带气候的多重作用下,c城变成了蓄势待发的涨热气球,随时都会爆炸,迎来一场连夜的大雨。

在这样沉闷的换季时节,c城却发生了好几件夜间遇袭事件,大家开始对城内的治安议论纷纷。

“好闷热啊,”万馨声如细蚊,懒洋洋地趴在桌面,“今天一定会下雨。”

“你带伞了吗?”陈榆问。

“带了,一直放桌子里的。”万馨摸到自己的雨伞问,“你今晚一个人回去吗?”

“怎么了?”

万馨直起身,迟疑片刻说:“你听没听说前几天的事情,有个女生回家的时候遇见了暴露狂。”

“那个暴露狂不是被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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