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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一脸天真无邪:“我男朋友告诉我的。”
河清晏再次看向李诗仙,后者正低头玩手机。
“好吧……其实你只猜对了一半。”他说。
“猜错的一半是什么?”顾悠问。
河清晏顿了一下,说:“的确是课题,但不是写论文。”他放下筷子,“我的导师几个月前去世,临终前给我留了一道很难的课题。”
“多难?”
“很难。”他苦笑。
小孩子看不懂大人脸色,只顾着好奇,但情有可原,河清晏看着女孩清澈见底的眼睛,心情平缓了许多,直言说:“文物归讨。”
他怕她听不懂,换了个简单点的说辞:“我们z国有很多……很多宝贝被人偷到海外,我的老师一直致力于找回它们,他临终前正在负责一件秦史皇陪葬夜明珠的追讨工作,我必须帮他完成最后的遗愿……”
由于涉及到自己的专业,河清晏打开了话匣说起往事。
他所谓的夜明珠,早些年被盗墓的土夫子从秦西陵的皇帝嘴里抠出来,兜兜转转流向海外,最后落在索菲兰女王三世那里,被镶嵌到了加冕冠上。去年,王冠被转交到s国的首都博物馆,历经修整,这个月底将首次公开亮相。
河清晏说:“这颗夜明珠,原本是分开的两块半圆,合起来的时候才能发光,两米之内能照见头发,传说含在嘴里可以留着一口气,保持尸体不化,在合适的情况下死而复生……”
顾悠听得入神,夹着饺子,在盛醋的小骨碟里蘸来蘸去。
lee把醋碟子推到她手边,说:“迷信。”
河清晏不好意思地说:“借尸还魂的确是迷信的说法……就怕到时候夜明珠展出来,爱国民众一闹,两国又要吵起来……”
lee不怎么在意:“自家皇帝的陪葬品也能跑到外国人脑袋上,归根到底还是你们自己人的错。”
“李先生,”河清晏表情严肃起来,“盗墓者确实是本因,但是个体的错误不能强加到整个群体身上,有人追逐利益,也有人选择大义,我们不希望自己国家的文物永远被展览在外国的博物馆里,这是大部分国人的信念。”
lee撇了撇嘴角,语带嘲讽地说:“结果现在事实证明了,前人犯的错误,后人就得付出代价。”
顾悠忽然出声:“圆明园被烧的时候,跑到国外的东西还少吗?这又是谁的错?”
“对错这种事,由强者说了算。”
“靠掠夺和破坏成为强者?”
“失败者们总是喜欢找理由。”
“……”
空气陷入迷之沉默。
小朋友好像生气了……
“呃……”河清晏感觉周围气压太低,蹩脚地打圆场说,“其实他们家河粉也怪好吃的……”
“吃饱了没有,李小悠?”lee拿着外套起身,“吃饱了就回家。”
河清晏忙顺着话说:“是啊,小朋友,不早了,你快和男朋友回家吧。”说完感觉这话有歧义,他又改口,“赶紧让李白送你回家吧,今晚真的太谢谢你们啦。”
……
夜色阑珊,这个点街上人已经很少了。
顾悠拉起套衫的帽子兜在头上,脸侧的一缕碎发漏在帽子外飘啊飘,她跟在lee身后两步距离,沿着人行道慢慢走。
走到车旁,她突然小声说:“我们帮帮他吧。”
“怎么帮?”lee转身看她。
顾悠想了想,说:“其道还治其身,想办法在展会前一天把东西偷出来。”
lee很轻地笑了一声:“博物馆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我可做不到。”
这话顾悠当然不信,当初他能从p城一堆警察眼皮子底下通过机场安检,带走违禁致幻剂,虽然她很不愿承认他的能力,但事实已然说明了一切:
“你能做到的。”
“哈尼,你太高估我了。”lee拉开车门,看都不看她一眼,“第一,我不是z国人,第二,我没有义务帮别人偷东西。小顾同志,大人所谓的高尚往往披着虚伪的外皮,你的同理心过于泛滥,小心被他人利用,而且我也有我的原则。”
上车,关门。
顾悠以为他在谈条件,钻进副驾驶追问:“那你的原则是什么?”
lee发动车子,答:“少管闲事。”
顾悠:“……”
她盯着男人冷硬的侧脸看了几秒,闭了一下眼转开视线。
“把安全带系上。”lee掏出两颗口香糖扔嘴里,方向盘也不扶就开始倒车。
回到家,他把外套一脱,坐在橱柜吧台边,撕开中指上的创口贴,对着光看了看凝固的伤口,习惯性手贱地握了下拳,血珠又渗了出来。
顾悠从冰箱里拿出自己的药,回身恰好撞见。
lee不动声色地遮住手,扫了眼冰箱上的电子时钟,打发她回房间:“快12点了,洗完早点上床,明天别睡懒觉。”
顾悠没离开,反而走过来站在吧台另一侧,把药瓶往桌上一放:“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东西都是虚伪的?”
lee皱了皱眉:“刚刚的话题到此为止,现在,去睡觉。”
“狗眼看人低,你连河清海晏的意义都不知道,只有心理阴暗的人,才会把别人想得和自己一样龌龊。”
“……”
“欺骗难道不是虚伪的一种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骗子。”顾悠松开药瓶,快准狠地握住他的左手中指,往反方向用力一掰。
“咯嗒”一声骨节响,lee嘴唇瞬间抿紧,他掌心马上回握,反攥住女孩的手。
“你不怕报应吗?”顾悠直视他的双眼,“带了那么多层面具,骗过那么多人,你不怕遭报应吗?”她视线下移,看着他手上的血,声音逐渐变轻,“十指连心,你的心会疼吗?”
lee眨了下眼睛,突然扬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当然疼了,我的良心可疼可疼了,你要不要挖出来看看?”
又装……顾悠盯着他无懈可击的表情,倒真的想拿刀在他胸口捅上一捅。
“别这样看着我嘛,好吓人啊。”lee抽回手,双手交叉扳了扳,骨节复位,“宝贝儿,男朋友的称呼可不是随便叫的,想让我帮忙?”他拖长了语调,“可以啊,那你亲我一口——”
顾悠忍无可忍,一巴掌甩过去,抽在年轻男人的脸上。
lee愣住了,皮肤从耳根开始泛红,他慢慢偏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贱人。”顾悠拿回药瓶,后退一步,“李月白你这个贱人。”
“……”
女孩行云流水地倒水、吃药,转身噔噔噔跑上楼。
在lee迄今为止的生命里,这是第二个敢打他耳光的人,甚至这唯二的两次还都是女人,哪怕第一次暂且不提——
“顾悠!”他腾地站起身,气得头脑发昏,指着楼上的人吼道,“我李月白今后就算是瞎了、废了、死了——也绝不会答应你一件事!我他妈不信治不了你!”
“我等着!”顾悠轰的一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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