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永恆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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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出生是一个错误吗？因为···酿成这场悲剧的人是我。生下了一个半天人半人类的女孩，才会导致父亲和母亲被杀的。那个时候···在苍凉的雪地上，看着他们贡在血泊之中的时候，我是什么表情的来着？我到底哭了多久来着？现在已经不记得了，时光苍茫却抹去了当下所有细节。我只知道那时母亲冰冷的手，以及父亲那双黯淡的眼瞪，都成为了我永远无法忘怀的梦魘。”

“在那之后，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目的与动力，在雪原上游荡行走着不知该前往何处。我记得我只是机械式地一步步踏在积雪中，任由寒风吹走所有思绪。或许那是一种自我放逐，彷彿希望自己能在大雪下一同死去般，离开这冰冷的世界。不知不觉间，一座宅所的影子出现在风雪中，我的意识也像迷漫地清醒过来。为什么最后我会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松阳的私塾那里？”

“在那里，我又一次遇见了银时。年幼的他错愕地向我伸出了小手，我想也不想就握了上去，他那时的掌心跟现在一样温暖。在失去母亲与父亲后，我再次从老师身上感受到了幸福和归属。开心的时光就像这样把父母离世的悲痛，悄然地流入水中消散。慢慢地这颗孤独的心，也被他们的细语填满了。是命运的安排吗？”

“然而，为什么要从我们手中夺走老师？那个人做错什么了吗？我们又做错什么了吗？不，我想不明白，也许世界就是如此的残酷。但是没关係的，我会从你们手上夺回我们最重要的人。阻碍我的人，全都杀光就好。”

“只是我从没有想过，又会变成这样。那些一直跟随着我，无条件地听从我命令的部下们，全都死去了。我独自站在万军骸骨之上，又剩下我一个人。为什么总是只有我活着，带我一起走不行吗？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银时经过无数尸体再一次找到了我。他眼内的我看似失神地站在尸堆中间，四周空无他人。他快步上前紧紧抱住了我，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我那失去温度的身体。他彷彿无法想像我独自经歷了什么，只想把我带离这片地狱。我可以把自己交托给这个人吗？”

“这些年来，我认识的很多人都死去了，然而他还是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是啊···原来在我还没有把握的时候，他的心里早已经写上我的名字。那么现在开始我要好好地活着，与他一起活着。从前的我或许曾一度绝望失色，但如今我知道只要有你，我就能找到幸福。”

一隻蓝色的小鸟从窗户外飞过，发出几道清脆悦耳的鸣叫声。它的音调中带着些许悠长的尾音，稍微掛住了几秒，彷如在呼唤着什么。夜璃不经意间将视线转向窗外，声音将她拉离过去回到现实中来。

接着，她听到房门被拉开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银时揉着双眼，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懒懒地说“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还独自坐在我的椅子上发呆？”

夜璃只是斜斜扬起一抹浅笑“不，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

银时将夜璃从他椅子上轻拉起身，自己坐入其中后，再缓缓地将夜璃放在自己腿上。夜璃顺势把头后仰靠在银时怀里，两人面向着窗外静静地坐在一起。

银时眉心微揉，带点担忧地问道“该不会是发恶梦睡不着吧？难道你现在还会梦见那天的事？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喔。”他圈住夜璃纤细的手腕，用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似有似无的睡痕。

夜璃嘴角含笑轻摇头说“你想得太多了，我真的没有做恶梦啦。”她心照不宣地明白，银时言下之意是指三个月前松阳的事情。

银时一手轻缓地摩挲着她的发丝，语调异常宠溺“要是你有想说的事，随时告诉我，我什么时候都会听的。”

夜璃舒适地瞇起眸子，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样“别太担心啦，我已经好多了。虽然还是偶然会想起，但是只要有你在身边，一切都会没事的。”

银时双手从后搂住夜璃的腰，将她轻缓地揽入怀中，侧头埋在她纤细的肩头上，深深嗅着她熟悉的气息“那就好。”

良久之后，夜璃侧过脸微弯起嘴角问道“吶银时，你有想过，打算经营万事屋到什么时候吗？”

银时愣了愣，下意识摩挲着夜璃的手掌心，正色思考起来。过去的万事屋总是随性推敲，而夜璃的提问彷彿令他意识到时间的流逝。接着银时微微垂首，抬眸对上夜璃期待的视线，沉思了片刻后才缓缓道“嗯···大概是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