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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镜子里的上官浩海是一身纯白西服,上面没有繁复的纹路,极简到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惊心动魄的美丽,简直像是披着人类皮囊的失格妖魔。

上官浩海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游青山,他微微笑了笑。

“因为你,他们过得很好。”

“所以很公平,青山。”

“你是她生下来送给我的新娘。”

罔顾人伦的细语转瞬间就被掌声淹没。

入场的教堂宏伟而安静,宛如坐落在人间的阿斯加德神殿,歌颂着婚姻的神圣与伟大。踏入殿堂的那一刻就已然被庄严所俘获,所迷惑,但高大的青年眼中仍旧没有一点激动。

神父的右边是代表韩家参加婚礼的法务部,左边是上官家族的亲眷,他们每一个都不敢多看上官浩海一眼。

游青山从红毯上走过来,走向了上官浩海,对方温柔地递出手,游青山握上去站在他的对面。

神父对白西装的新郎说:“上官浩海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妻子与他缔结婚约?”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新郎回答道:“我愿意。”

神父又问黑西装的新娘:“游青山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男人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游青山先生,你是否愿意和你的亲生父亲永远在一起?

游青山先生,你是否愿意和毁了你一生的人永远在一起?

游青山先生,你是否愿意和杀了你的人永远在一起?

“游青山!!”不速之客的吼声打破了这场完美的婚礼,从小门突然冲出来的崔墨双目赤红,漂亮面孔上极重的青黑眼圈显得他狼狈不堪。

而他本该握着话筒弹钢琴的手上此时却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刀尖虎视眈眈地对着上官浩海,刀锋迅疾地滑过空气,只差几米他就能将上官浩海的心脏扎碎。

游青山往前走了一步,可转眼间崔墨就已经被蜂拥而至的保镖压在了地上。

崔墨在地上挣扎,利器被夺走,他的自尊也被碾压,他仰起头尖声诅咒起这对璧人:“游青山!你就是为了这个老男人抛弃了我!!我要你不得好死,上官浩海你不得好死!你怎么敢和亲生儿子在一起!!”

现场除了他,再没别人出声。

崔墨淌着眼泪看向游青山:“你就是恶魔,我死都要让你下地狱!青山…不要和他…青山!!”

凄厉的恳求戛然而止,他被拖出了教堂,仿佛从未出现过。

片刻后,神父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神父停住了呼吸,美丽的妖魔笑盈盈地看着他,耳边崔墨的哀鸣与恨意也渐渐远去。

于是新娘回答道:“我愿意。”

神父对众人说:“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

他们异口同声,仿佛排练过无数次:“愿意。”

神父问:“谁把新娘嫁给了新郎?”

新娘的家人代表:“他自愿嫁给他,带着父母的祝福。”

神父点点头:“你们可以宣读誓词,并交换戒指了。”

他们牵起对方的手说:“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丈夫/妻子,从今日起,无论贫穷与富有,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他们交换婚戒,然后接吻。

鲜红的玫瑰花瓣从天而降,纷纷落在两人身上,浓烈的颜色糜烂而恶毒。

游青山坐在婚车上,他的无名指已经戴上了婚戒。

“你把崔墨怎么了。”游青山问,口吻全无新婚的喜悦。

“…第一天就问我别的男人的事?”看着窗外风景的上官浩海没有转过头,他看起来也没多高兴。

比起新婚佳偶,他们更像一对怨偶。

游青山只说:“他是公众人物。”

上官浩海似乎在全神贯注地关注车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他说:“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申市的绿化漂亮。”

“你把崔墨怎么样了?”游青山又问了一遍。

“死了。”上官浩海回了一句就撑着下巴看窗,他歪着头,像在冷落游青山。

听到上官浩海的回应后游青山不再说话,他知道崔墨没事了。他也当然清楚上官浩海在生气,不轻易生气的人怎么会忍下冒犯,只会是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新婚不宜见血,上官浩海因此而迷信。

氏族集群的影响,上官家的家族观念几乎是根深蒂固的,每个人都着魔般维护着这个姓氏的利益。上官浩海也不例外,他对家族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他从出生在上官家的那一刻未来的轨迹就已经注定了,维系家族的荣耀是他毕生的理想,而绵延子嗣又是这一环的关键。

所以,游青山的存在是完美的。

他是上官家下一代的血脉,也是上官浩海的伴侣,他补完了一个普通家庭所需要的成分,将上官家族零落的生命树变得再次完整。

游青山是完美的,完美到上官浩海觉得他就是天赐的礼物。

完美到哪怕是死亡降临,上官浩海都宁愿是自己赴死。不过这一点他是不会告诉游青山的,否则游青山半分愧疚心都不会留了。

沉湎在遥远的回忆里,一记熟悉到刻进灵魂的轻吻忽然落在上官浩海的唇边,是游青山在吻他。

从小到大都是在赞美与严厉中一同长大的英俊青年正低眉顺眼地亲着上官浩海,他整个人顺势跨坐在对方身上,长腿一沉就带来了明显的重量,这样的重量含着肌肉,性感得直观。

他抚摸着上官浩海白皙柔软的耳垂,磁性的音色不自觉地媚弄着年长者的心房:“别生气了…哥哥?”

和韩玉麟那样大逆不道的家伙不同,游青山喊出的“哥哥”语调古怪,情绪是轻慢的,带着显而易见的促狭和报复性,就像一场亲密的恶作剧。

上官浩海顿了一下,他直直地看进游青山的眼底,仿佛想挖出游青山所有的想法。但游青山没给机会,他舔了一口上官浩海樱色的唇缝就低头亲了下来。上官浩海全盘接受,攻击性更强地回吻了过去。

“啊嗯…”

上官浩海的手自然地伸进游青山的西装里,将掩好的衬衫扯了出来,顺着背沟往上摸索。游青山及时制止了更进一步的动作,他牵住上官浩海的手往胸上覆着,躲开对方的追吻道:“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回去再操我……”

“好不好?”上官浩海被压住的手指底下传来一层多余的触感,像是有某种布条缠住了胸肉。游青山还挂在他身上追问,过度英气的眉眼底下是正含着咬着上官浩海鼻尖的嘴唇,挑衅又示弱,矛盾得让人心痒,他总是无往不利的。

于是游青山得到了他想要的回应。

“…好。”

游青山不喜欢半生不熟的牛肉,从血丝蠕动的幻觉里,他总是立刻就能联想到一头牛犊如何艰难落地,到忙忙碌碌地吃草,再到成为屠夫的功绩,最后残存着新鲜的度量被人谄媚地抬上桌。

为什么不能是别的肉?为什么就要是那头牛?

为什么他偏偏如此畸形地出生?

游青山,游青山这个名字,乃至他的身体、外貌都健全到让人羡慕的程度,但就是这样的躯壳里,血液交叉出罪孽的遗传因子,dna的末端粘连着魔鬼的呓语。他就是弗兰肯斯坦拼凑的怪物,套着可悲的灵魂漫步在索道上,听着钟楼的尖叫然后掉下悬崖。

他才是那个污染源,像病毒一样污染了母亲、弟弟……上官浩海。

上官浩海真的是他的父亲吗,游青山不止一次地对这个问题失眠了一夜又一夜。

他想不通,仅仅凭一张打印着基因百分比的白纸就能证明他的所有权归属,仅仅是这样,他就不再是他,而是谁的亲生儿子,谁的附属物,谁的一半。

明明他身体上没有系好的蝴蝶结,也没有卡片寄语,他们却还是坦然自若地拆开了他,享用了他。

他没有被需要的满足,他只感受到了背叛。

房间里展示的花瓶被猛地撞倒,碎了一地的露水鲜花。

拥吻的两人打得火热,听到响声后,上官浩海刚分了一点心,就被游青山贴近身体怂恿。他故意将吐息喷在上官的喉结上,“别管了嗯?摸摸我。”游青山抱着对方,危险的距离感酝酿着未知的欲望。

游青山单手解开自己的领口,衣服落地的簌簌声游动着,白衬衫揭开的底下不止是傲人的春色资本,更是比之更滚烫的景象。

附着在蜜色胸脯上的布料宛如镂空的胸罩,紧密的条状框架勒红了胸肉,凌乱的绳结中冒尖的乳头显眼到宛如已经被口水濡湿,也许是因为太红而承载了淫荡的光线,呼之欲出的巨乳完全被衬托得愈发壮观。

纤细的五指就这么直接揉上了面前唾手可得的胸肉,上官浩海的舌尖轻飘飘地拨弄了下殷红的奶尖,“这就是你的礼物?”他拉开布条,作怪地任其回弹,娇嫩的部位被蹂躏,微妙的疼意饶是游青山也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嗯唔…不是。”

游青山勾住上官浩海的脖子,极具爆发力的臂弯只是调情似地将上官按住,上官浩海也被迫俯下身,听到了游青山的邀请:“走吧…去床上。”

未尽的话语由具体的行动所补足,两人急切地撕咬激吻,跌跌撞撞地来到婚床边。大红色的床幔和床单宛如开裂的捕蝇草等着进食,唯独不同的是掀开被子,底下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它突兀地出现,占据着整张床的一半,映出了缱绻的朱红。

“这才是我的礼物。”游青山咬了一口上官的肩膀,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

两人都知道镜子的意思,就在十年前,上官浩海对着镜子强奸了游青山,游青山看清了他第一次如何被陌生的双手摸到出精,青涩的灵魂第一次被成熟的性器插进来射满肠道,直到他崩溃地哭出来。

从头到尾,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的游青山毫不在乎地坐在镜子上,他慢悠悠倒下去,带着上官浩海也随之撑在他上方,交叠的身体同步,一时间分不清他们到底谁被困进了镜子里。

游青山的膝盖直白地磨蹭着上官浩海的胯间,他问道:“你不高兴吗?唔…!”上官浩海没有回答,压着他就亲了上去,一切游刃有余瞬间被强烈的爱欲所吞噬。

被勾落的内裤吊在小腿上,游青山赤裸的身体贴着冰凉的镜面,大腿支撑起来的脊背蜿蜒出雕像似的线条,就像烈日里出现的亚当。而吻着他后颈的上官浩海宛如一条成形的银蟒,凌迟般缚住了猎物,同样冰冷得让人感到失温。

他的手指搅弄着游青山的嘴,从唇边溢出的液体滴在镜面上,模糊了表情。游青山的额头抵着镜面,背肌服从地蛰伏,高高抬起的臀部挤出了柔韧的腰窝,那以后就是属于上官浩海的私有物。

十年前上官浩海顶进来的时候,他循循善诱,告诉游青山:

“青山,我会教你很多东西,包括怎么做爱。”

“青山,你要认真看啊,我们青山不是尖子生吗?”

“青山,要做我一辈子的好孩子。”

十年前的回音直到如今还是那么清晰,埋在颈边的上官浩海今天细致到对一个吻痕都要反复舔舐,也许是他的舌头偏细难以粗鲁地进食。游青山闷笑了一声,他伸出手掰开大腿,五指掐着股间拉开闭合的后穴,那道竖缝红肿而饱满,收缩的肉褶垂涎地流出黏液。

穴撞到了涨大的裆部,下贱的阴茎跃跃欲试,主人却说:“青山,转过来。”

游青山反手扯下对方西服上一直在晃荡的领带,暧昧的姿势背后却是拒绝的话:“不。”上官浩海的面容就近在咫尺,迷媚得超出了常理。

游青山仰起头,这是一个索吻的姿态,但他神情嘲弄,湿红的舌尖和微张的嘴唇都仿佛在吸着精气,他吹了吹上官浩海的下巴明知故问:“不想干我吗?”

新婚夜自然会让一些人无故产生了对贞操的怜惜,但裹着糖衣的性器依旧要故作深情地插进被调教成天然套子的肉穴甬道里,又深又重得发麻,腹部处的肌肉都可以被抽插得变了形。

“啊哈…啊…”游青山跪在镜面上,他的视角里肉棒在后穴里蛮横地进出,自己勃起的性器则跟着不停摇晃,镜像的画面对称地衔接在一起,仿佛他不止在跟一个人交媾。

“嗯唔…浩海哥…痛呃…!”眼角挂着眼泪,游青山撑起胳膊,也只会被顶得再次趴下去,潮红晕眩的神智被阳具所操控。

受精对象的呻吟也只是盛宴的伴奏,肉棒将穴口撑得越来越肥大,龟头越过障碍的软肉直达结肠孔。“真的痛吗?”上官浩海的指尖刮在游青山的手腕处,他低下头,将虎口那块最敏感的地方咬在了嘴里。

“嘶啊不要舔…那里!”游青山脱力地想挣开那股烧灼的感觉,挥手间也只是甩了一巴掌过去,但是上官浩海并不在意。他已经习惯,甚至顺势凑上去就像叼着战利品一样深吻着游青山的手心,一点一点的啃噬,阴寒的麻痹让游青山弓起背部,穴里绞着的肉棒都显得滚烫起来。

浓稠的汩汩精液不停歇地从屁股里溢出,饱和到在镜子上汇成倾倒的精壶,结实的大腿抽搐着抖动,精液也淅淅沥沥地喷出。

上官浩海还在和他接吻,他摄入游青山的口水,用反复射进去的精液当作回报。

上官浩海催眠了游青山的肉体,而游青山催眠了他的爱情。

今夜没有月亮,游青山成为了这个世界离上官浩海最近的那个人。

他应该感到高兴,“你说得对,真的不痛。”游青山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吸气声,身下的镜子四分五裂,他手持着冰锥般的碎片,血液堆积在虎口处。

他低笑着,嗬嗬作响得毛骨悚然。

游青山直起身体,抬手随意地抹开了脸上被喷溅到的血珠,他的肩膀上都是生动新鲜的血花。

他跨坐在上官浩海身上,手中尖锐的利器从上官那张美到颓败的面容上划开,苍白的唇色顿时被浸红,游青山倾身靠近问道:“爸爸,要我去叫警卫吗?”讽刺十足的称呼牵动起微弱的呼吸。

“青山…”上官浩海呢喃着,他抚摸上游青山的脸庞,他唯一的血脉。

游青山抓住他的手,却被十指相扣,指腹磨过无名指的婚戒。

新郎看着他艰难地开口:“青山,你跟我…誓言。”他盯着面前的青年一字一顿,腹部被捅出的血窟窿在潺潺涌动,仿佛一具艳尸。

游青山笑了一声,任由收紧的手掐住了他的脖颈,噌噌跳动的脉搏就像某种神秘的倒计时。上官浩海感受到了生机的流逝,而游青山鲜活健美的肉体却宛如在一滩血泊中继续生长。

该让他杀了自己吗……失血到有些恍惚的上官浩海很犹豫,他的手指无声地掠过游青山冷峻的眉眼,落在鼻梁和眉弓,擦过颧骨上的淡痣。

游青山闭着眼睛,顺从地由他端详,这是上官浩海最珍贵的遗产。

“青山,和我一起死,好吗?”

可能是诅咒,亦或是反噬,上官浩海口中瞬间冒出了血水,顺着脸滑进了耳边,宛如绘出了一道雪梅。工笔画般的五官,颜色疏淡得比雾阴凉,连血迹都可以成为点缀的胭脂。

游青山毫不忌讳地舔了舔他带血的嘴角,那只是普通的铁锈味,因为这一点倒让游青山觉得上官浩海有了人情味。游青山用嘴唇触碰了上官浩海的眼尾,用附带的赭红上色。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他挑开上官的发丝,身体的重量按压着对方的伤口,胸口上都是上官浩海的血。

“但我不要跟你死在一起。”

“是吗…你爱,我。”

游青山只问:“我要去野地里晒太阳,你会陪我去吗?”

他没让对方回答:“你会站在树荫底下看着我,就像是永远在等着太阳落下。”

“如果我爱你,那一定是因为夏天结束了。”

游青山捂住上官浩海那双永远在注视着他的眼睛,本该呐喊出来的话语全数沉入了无边的空白里。

他知道上官浩海的体征一直被监控着,慢下的心跳,逐渐虚弱的状态,足以让警报声响遍庄园。他静静地等待着,迈入坟墓般的嘈杂开始由远及近地侵扰他。

最近商界在申市的新闻很多,但无论如何喧嚣,都不会过多影响只是在底下打工的职员。生活总该继续,无非是职位的变动,架构的调整,公关的业绩。工资只要还在,一切都只是多余的谈资。

齐希没有他想象中的勇敢,他没有像浪漫里一样辞职去找游青山,他坐在工位上,只是再也不会频繁地看向那间采光最好的办公室。

他们换了新上司,是一位工作经验丰富的女士,她就像游青山的继任者,同样养眼、大方。

或许是因为游青山的推荐,她在聚会时特意提及了游青山。

她很可惜不能跟游青山共事,对方曾经告诉她,这个部门里的员工都是最优秀的年轻人,他们有理想,有远望,他很喜欢跟他们在一起。

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和他们成为同事而不是上司。

万幸的是,他可以替他们找一个更好的上司。

新上司摇摇头,笑着谦虚道:“我倒不觉得我更好,不过青山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所以也请你们相信他。”

高学历人才扎堆的公司里,谁不是心高气傲,谁不渴望才华被看见。这或许只是职场上一次漂亮的发言,但凡人那根感性的心弦依然会被轻易触动。为了离任的上司掉眼泪,这是告诉外人都会被嘲笑的怪事。

齐希看到平时嘻嘻哈哈的同事鼓完掌就开始大口喝酒,高高仰起的酒杯遮住了泪水婆娑的双眼;有人低下头擦了擦脸,抬起脸又是别无二致的浅笑。

他们聊天的声音弥漫着滞后的情绪,觥筹交错,灯光闪烁。

他在哪里,齐希茫然地想。他想不出来,只记得游青山曾经久久地凝视着一张摊开的世界地图。

然后他突发奇想地问:“齐希,你是哪里人?”

齐希:“无锡。”

游青山的手指移到地图上确切的位置:“原来你是江苏人啊。”

齐希纠正:“是无锡。”

游青山莞尔道:“我妈她也喜欢说自己是苏州人。”

“那青山哥去过苏州吗?”

齐希到现在也没去过苏州,即使他随时都可以出发。他一直等着有一天,他能和谁一起乘上那趟会隐入江南青瓦的列车。

“……”

而记忆里的游青山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听说西南是一颗潮湿的金子,成片的高山会巍峨地封锁住密布的森林,一碧千里的汪洋在阴云绵绵时也就成了惨淡的绿、暗河般的绿。

公交车站台的灌木丛发着小雨后的瘟,蓝色的路牌下,游青山背着包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依稀能窥见他的下颌。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韩玉麟等着那个号码因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他的脸被单边眼罩划分为两半,损坏的右眼被隐藏了。

石墙上铺满了爬山虎,游青山本来是在避雨,雨停,他恰好看了眼手机。

电话接通,韩玉麟刚收敛好的呼吸顿时窒住。

“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的男声很平淡。

“……”

韩玉麟踌躇地开口:“哥。”

“玉麟。”

一句久违的呼唤,让韩玉麟所有斟酌的想法被当头一棒地敲碎。

韩玉麟握紧手机,右眼不知为何突然发痒起来。

他按捺住掀开眼罩挠进去的冲动,轻声道:“那天上官浩海被送进医院,抢救了两天,在场的都是顶级医生,他活了下来。”

“是吗。”游青山听起来不太在意。

“上官浩海他…用一把小刀插进了心脏,他自杀了,就在今天。”

“……”

“哥哥,你对他说了什么?”

游青山摘下帽子,掸开了边缘的水迹。

他重新戴上,道:“什么都没说。”

无为又虚幻的回答就像躺在太平间做梦一般,如同穿梭在明灭的隧道里,遍体的寒意呼啸而过。

游青山:“你觉得他会是为了一句话就慷慨赴死的人吗?他很卑鄙的,我以为你很清楚。”

“让我猜猜,他的遗嘱里是不是要我陪葬?”

沉默的韩玉麟才道:“哥哥……”

他有些恳求:“他想让你回去接手上官家,哥哥,别去,好吗。”

游青山嘲道:“当完儿子还要当孙子,他真是很喜欢划算的买卖。”

公交车稳稳地停住,游青山瞄了一眼路线图,踏进去投了两张纸币。

尽管不愿意游青山提及对方,但韩玉麟的心里还是荒谬地萌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于是他又问:“崔墨呢?”

游青山走到车尾,在窗边坐下,他将手机换了个边接听。

“你想说他撞你的事?”游青山看着雨水从玻璃上滚落。

韩玉麟:“他会在看守所待一段时间,到底多久就取决于我是否追究他。”

“不用试探了,我不关心他的境况。”

“那你关心什么?”韩玉麟脱口而出。

“你的眼睛还好吗?”

韩玉麟下意识摸上眼罩,他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有多期待游青山接下来的话。

“你想听我这么说是吗?”游青山冷笑着。

“…随便你怎么讨厌我,但是回来吧,哥哥。”韩玉麟退缩了,但仍旧抓着机会不放。

游青山:“你知道为什么你还有一只眼睛吗?要是你全瞎了,即使我站在你面前,你也看不见我。”

韩玉麟罕见地恐慌喊道:“哥哥!”

“集团还需要你,但不需要我。”游青山平静地下达了结论。

正如韩家需要爸爸妈妈和孩子,但不需要他。

“知足一点,玉麟,你依然能看见我,我依然存在。”

“你是我的弟弟,没人能替代你。”

“但我已经不想再做,也不想再是你的哥哥了,这是最后一次我跟你通话。”

“哥…!”

游青山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循环的系统播报。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明黄色的环城公交驶在高桥上,一边是山,一边是江,靠江的一侧运来了水汽,游青山就在这一站停下。

他打开手机摄像头,翻转后举起来对着自己拍了一张照片。

镜头里的他和身后的江景相融,像一棵本就该随意长在岸边的苍松,郁郁葱葱得迎接每个游客的欣赏。

游青山看了会儿相册里的照片,然后熄灭屏幕,振臂将手机扔了出去,抛进了处在汛期的染江。

漫无边际的染江冲刷过桥底,甚至没有落水声,微不足道的方盒子顷刻就被淹没。

身形和气质都尤其特别的青年望着遥远的江面,他站在公交站的电子大屏边上,墨镜底下的轮廓英挺得扎眼,安静又和煦。

茶花的香气夹在微风中吹拂着他,就像在纯粹地爱抚着树梢。

江河湍急的水流声中,油门刹车的引擎音再次靠近,广播中的女声依然温和标准:

“各位乘客,‘染江’到站,后门开启,请小心脚下。”

“下一站是——”

-theend-

1

我有个表哥,他爹妈都死了,所以他从小就寄住在我家,我们一起长大,但关系很一般。我是个花花肠子,爱玩爱交朋友,他就完全不一样,永远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人缘差嘴巴也坏。

曾经我也想和他打好关系,但是他不理不睬的态度真的太可恶了。我条件那么好,才不要热脸贴屁股,他算什么东西!

明明吃的都一样,可他就是长得比我高,壮得像头牛,成绩也比我好,难免会被我爸妈拿来作比较,叫我多向他学习学习。我身体之前有点弱,爸妈还逼着我跟他一起早上跑步,我骂了一天,塞钱给他让他别管我。

拿了钱他就真的不管我了,那副见钱眼开的德性到底有什么能让我学的?

我呸,学习他阴沉沉的鬼样吗?

怪不得他一个朋友都没有,在学校我都不愿意跟他讲话,生怕别人知道他是我表哥。

太麻烦了,我这样光鲜亮丽的风云人物不能跟他这种无聊的人联系在一起。

但是回到家里我又要面对他那张死人脸,所以别怪我喜欢在他面前炫耀我多姿多彩的校园生活和恋爱史,谁让他不受欢迎呢?成绩好也没用,毕业还不是要给别人打工。

不对,还是有点用的,我可以付钱让他帮我完成各种作业,还能得到他认真整理的复习资料稳过期末。

他跟我选的同一个专业,虽然平时上下课总是见到他有点烦,但看在方便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表哥很讨厌跟人打交道,又长着一副恨所有人的厌世批长相,但是白月光学长却说我表哥很可爱,呃,学长人真好就是他的眼光真差。

我说表哥每次不吊我的时候都会冷冷地斜一眼,脾气很差,白月光却只是笑了笑不在意。

可我上次明明听见他们排练时表哥是怎么辱骂学长的,表哥冲出来时眼睛赤红得很可怕,我本来想替学长教训教训他,但是我被表哥像t恤被撕开露出的大奈晃了一下眼错过了机会,难道最近穿搭又流行废土风了吗,表哥胸口过敏了吗?

我有个借住在家里的表哥,表哥人高马大成绩不错但很冷漠阴沉,我就相反脑子不行但很受欢迎,我看不起表哥总觉得他装得不行。

我有个白月光学长,他高洁他贫穷,但是在聚会上他为什么和我表哥靠那么近。我没想太多,我拜托学长当我的家庭教师,但是表哥对我的态度更差了。

我最近感觉对我投怀送抱的人都好奇怪,莫名其妙灌醉我,莫名其妙就要我表哥来接我,算了,不和他们玩了。

我要和白月光学长好好相处,表哥怎么也在家,他说学长还没来,真可恶,表哥连门都不开,跟我说话都是从门缝里说,阴恻恻的。

但是表哥好像不舒服,他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脸也很红,感冒了?我才不在乎,我要打电话给白月光,熟悉的铃声却从表哥的房间里传出来…

2

一句话概括:准备超所有人,然后被所有人超了

预计:秘书攻、司机攻、厨师攻、园丁攻等等……

《好老公手册》是一本总攻文,目前已经完结达成了后宫结局。

但它的内容憋屈,从头到尾都是在用强权达成目的,虐受、替身、囚禁、催眠,林林总总的标签没有一个是健康的。

所以在读者的强烈要求下,系统打算修正这个世界。修正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消除“娇妻”光环,清除“双腿一软”“腰肢一软”“小手一软”等等debuff,不过其中最难修正的还是总攻王“尹天擎”。

于是,系统决定从他身上入手。系统把尹天擎拉回了一切的最初,准备借助他所参与的剧情对故事进行干预,顺便把尹天擎也修正了。

但是尹天擎对之前的生活很是满意,他根本不想改变。所以尹天擎大怒,尹天擎不悦,他很烦,也不想听,他决定超了所有人。

尹天擎能不能超他们?能的,系统无法阻止。

但是——这本书,原先是清水向的。

没错,这是一本清水向的总攻文。其中最暧昧的剧情也不过是脖子以上的接吻,和脖子以下被虐身虐心的皮肉伤。

即使是下药情节也被一笔带过,而尹天擎只要往床上一躺,第二天再一睁眼,两人身上就会多了奇怪的痕迹,尹天擎就可以冷笑着侮辱还在瑟瑟发抖解释自己误爬了床的清冷秘书。

至于过程,被操纵的尹天擎不用知道,毕竟他只要“粗喘”一下,就走完了让读者兴奋不已的拉灯剧情。

也就是说,将众多美人视为玩物的尹天擎自始至终。

性经验为:0。

系统沉默片刻,它翻了翻尹天擎的人物设定:相貌凌厉,性格霸道,低音炮,身材强壮,宽肩长腿,体力超群,性欲旺盛,极易被撩拨,器大活烂。

完全是点满了属性的总攻体质。

但换句话说……系统转了转脑袋。

身强体壮=耐操,容易被撩拨=敏感,器大活烂=未开发,低音炮更是说明他叫床能叫得好听。如果没了限制,也许尹天擎的后宫跟他大战个两天两夜根本不是问题。

此时对着系统的要求,男人磁性的声音颇为张狂:“够了!你就算送我回去,我也不会听你的指挥,那些男人我早就玩厌了。”

系统看着不耐烦的尹天擎,默默瞒下了它发现的问题。

但没想到这个问题引起的事故来得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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