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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拨过眼前的一排排货物,黎若正用手机app记录着今日的货盘。

门前欢迎光临的电子女声骤然响起,黎若也并未从盘货点货的精力中分出神,仅只奉上短短的一句招呼,

“您好,想买什么请自己拿,柜台开通了自助结账的。”

可他却很快迎来一声呵笑,“真受不了你们兄弟俩,怎么一个比一个还要工作狂?”

几天不见的沈以柯边插袋边跨步到他跟前,“程霁阳这两天还躺在医院,你怎么还有心思窝在你的小便利店……”

黎若抬头快速地略一眼他,却也并未在手头的事上匀出多少注意力,“小阳只是轻度擦伤,我和他的主治医生有确认过的。”

“以及,这间小便利店,是我的营生。”话毕,他却又在打字间衔上了淡淡一抹笑,“罢了……你这个大少爷要是懂的话,就不会那么形容了。”

“我——”

顿时失了语——奇异地,眼前的这人分明全程关注着掌中手机,态度不卑不亢更也称不上强势,可沈以柯却莫名地像被触了逆鳞般地浑身不适。

“如果有需要的物品,你请自便。”

这一次,黎若干脆头也不抬,“如果没有,也请你自便——或许对于那天发生的事,对程霁阳的关心催生出了你别的情绪,但,我这儿不是心理科,我没有义务对你的状况负责。”

“你……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沈以柯咬了咬牙根,却又很快败下阵来,“fe”

“……分管销售的董事叔叔总爱说对于项目,失败的复盘比成功的计划更重要。”

自说自话地抽出墙边的折叠椅,沈以柯自顾自地坐下,“或许,我也没什么好羞愧。”

一心对着电子屏幕的黎若终究低叹口气,又顺手拾起货架上的某罐啤酒就丢进那人怀里。

“我知道你喜欢程霁阳。”给予完应情应景的白白赠送的酒精,黎若态度却也依旧冷硬,

“但,不管你想复盘些什么,至少有一点——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要把他当作什么工作上的战利品。”

“我没有,你明知道这只是个比喻。”沈以柯拉开啤酒环,又接着丧气地摇了摇头,“你明知道……我喜欢他,也珍视他……”

良久,他像是已陷进遥远的回忆里,却又像全程只是沦陷于一个自造的幻境,

“就像你对他一样。”

“你知道吗?大学的时候,他就和现在一样,和babou一样——就是中文竹子的意思。”

“很独,又很高傲,也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示好。”沈以柯顿了顿,饮下一口啤酒后,又接着叙述起来,“学校里其实很多人喜欢他,男的女的都有,但他总也不在意。”

“我那时其实就对他有好感,但我总想着被自己的好朋友拒绝一定很丢脸……”他躁闷地抓了抓头发,“我总想着那不是最好的时机……却没想到……”

“他只是有很强的防御机制。”闻言,黎若沉吟了会儿,又接着坦言道,“某种意义上,你们是适合的,这甚至经常让我很羡慕……”

他失笑道,“但你本应对他更有信心,不是么?”

“嗯。”沈以柯接着承认,“我后来才知道他过去发生过一些事……没有安全感,本也不是他的问题。”

“但我没想到,他对那件事的应激……会这么严重。”

提及这个话题,沈以柯忽然将眼神锁到黎若身上,“更没想到……我以为那个场面下一切发生得这么快,我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分明也很正常;我以为如果,如果我反应更迅速,我完全有可能更好地帮到他……”

“但我没想到……我像是根本插不到你们两个中间。”

沈以柯嘲讽地笑,“从头到尾,我都从不曾有过拯救他的资格和立场。”

“你不用羡慕我,黎若。”

顿了顿,沈以柯最终总结道,“我才应该羡慕你,我和他的感情,根本比不上你们之间的羁绊,我也更比不上……你对他的爱。”

“前者,我也不知道。”轻扬起一边嘴角笑笑,黎若耸了耸肩。

“至于后者……没错,我接受,你说得是很对。”

黎若背过身子,又再面对起那排未来得及盘点完的货架。接着,又举重若轻地终结了这场尴尬倒错的对话。

“因为,他是程霁阳。”黎若的眼底似是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感在渗透蔓延,可带出那说话的语气,却也仅只能称得上是轻描淡写,

“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我更爱他。”

忙碌中的时日往往流逝得极迅疾,由春入夏,像是不过一眨眼。转眼间,黎若开店业已半个月。

他将半月以来新店的流水状况、蔚乐的日化家清品牌在新老店一并的出货情况都记录在案,本想着直接邮件给成雨,可昨天,先前加上的程霁阳的主治医生,却告知了黎若他弟今日出院回归工作的消息。

微信上日复一日的问候倒着实有效——虽对于医生来说,程霁阳这一出完全不算大事,入院观察甚至略能算是小题大做。但碍着病人哥哥关切,便才来通知一声。

将所有数字内容整理成册——虽这么点生意于他家程霁阳根本可以说是沧海一粟,但形式主义地,黎若还是计量着直接去蔚乐的总经理办公室走一趟。

目的也不过借此理由去探一探他罢了。

一见着,便觉着程霁阳比往常更瘦了。

一对薄窄的肩险险支撑起衬衫的肩线,微微伸展的肩胛骨像瘦挺的欲飞的蝶。

“嗯,看上去,新店的回本周期在八个月左右,算是很不错的水平了。”

待黎若将几个关键性的数字同他汇报完,程霁阳也不吝于沉着地指出要点,看着状态像是已为工作而储备完全。

“至于蔚乐产品在市里的出货,你也别太急。我看镇上的那几个b端渠道的订货情况都很稳定,尤其像卫生所和幼儿园这类地方,它们对日化卫生用品都是刚需。你所列举的邻镇的新渠道,听上去也非常合理。”

程霁阳皱着眉头翻了翻黎若的出货总结——对方记录得事无巨细,他也同样得极悉心认真。

“我看下来是觉得,既然下沉区域是你的优势,也没必要非得在城市拓展——在我所知的范围内,这边的公共或私家场所,大多都已经被我们的老牌经销商覆盖,而这必然是你很难抢夺的,硬要为了竞价去让利,其实很没意义。”

“嗯,我会尝试一下,但如果最终开拓不了,也是我可以接受的结果。”黎若坦言道,“就像你说的,我之前也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只要c端的生意能慢慢营收,我在城里开店的基本目标也就能满足了。”

基本的目标是盈利,而进一步的目标……本也与生意无关。

黎若一眼不错地凝着程霁阳微蹙的眉,内心又不禁生出跃跃欲试的替他抚平的愿望。

刚来城里开店时的心愿本就如此简单:看到程霁阳平安、快乐,更多的,便也再无所求。

共度过彼此身体的沉沦,又意外地伴着程霁阳共遇当年的梦魇……这些时日须臾而过,他在他弟身上所需求的所有,又轮转回了最初的、最朴素的那一种。

他看着他流畅漂亮的眉骨和下方那对下垂的双眸,又一路移转到那总是自带一层淡红、含在口中时那般细腻温软的嘴唇……

良久,黎若迫使自己闭上了眼。

就让一切,回归成最开始的模样吧。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将几个重点信息一一告知后,黎若便收起了特意打印成册的汇报方案。

“你……还是注意休息。”从会客区的沙发站起身,黎若踟蹰地关切道,“听医生说你一出院就直奔着来工作了,也别那么……折腾自己。”

“也还好。”瞥了眼黎若的侧影,程霁阳淡笑道,“要不是刘哥他们——哦,就是我妈妈雇的那群保镖,要不是他们坚持,弄得我也怕他们不好交差,本来也没必要住院的。”

黎若轻点了一下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嗯。”程霁阳低低地嗫喏,又望着黎若宽阔的背脊没话找话,“你……我送你下去吧。”

“不用,成雨给我开了访客卡,我自己下去就好。”

这对话纵是黎若自个儿听了都要直觉尴尬——他心中失笑,却只怅然地发现,偷情的共谋、尴尬的兄弟,多年后,他们二人间的相处模式,竟只剩下难以评说的这两种。

程霁阳也并未反驳,只跟在黎若身后,试图将他送到办公室门前。

黎若几乎已经快要打开门,刹那间,程霁阳忽然从侧面虚虚握住了他自然垂下的右手。

“……这里的这个。”程霁阳轻轻拂过他侧掌上已极浅淡的那道红痕,“这是被那天的鱼骨,划伤的吧?”

“应该是吧。”事实上,这样浅的伤,就连黎若自己都并未在意。

可程霁阳却像是忽地被那迟来的震动所击中——他用双手轻轻端起黎若的右掌,又盯着那手掌迟缓地开口。

“它怎么总是在保护我?”

像是汹涌而来的情绪情感陡然间汇成浪潮,又紧随在后猛烈地将他驱使——下一刻,程霁阳微微低下头,又在那道痕迹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身前的黎若,仍一言不发地看他动作。

“……程霁阳,你想清楚。”不知过了多久,黎若深吸了一口气后说。

视线可及处,他的呼吸其实已愈加急促,胸口也已在难抑地剧烈起伏。

“你有的是方法表达感激……不,其实我也并不需要你的感激。”黎若艰难地垂下头,他眸底的情绪一层层地垒砌,只被仅剩的理智收束了阀门。

“但你一定要通过这种方式吗?”再抬起眼帘,此刻他看向程霁阳的眼神近乎于痛苦,“你确定,你还是要招惹我吗?”

像是在予以回应,却又像是根本无心在听——跟前正俯身的程霁阳甚至将那个吻一路延伸,直到他用双唇擦过黎若的手背,又轻轻抚慰过那道幽深的经久的伤疤……

亲情与依恋,痴怨与爱恨,所有经年的情感都堆积在了在喉口亟待于释放。一次又一次,黎若终于再无力隐忍。

一直以来,他不仅只想要程霁阳好好的,他更想要……程霁阳可以是他的。

片刻后,黎若像是在以此生仅剩下的全部耐心小心翼翼地牵引着程霁阳,他扶着他的脑袋帮助他抬起,接着又用拇指轻轻拨弄过他柔软的微粉的嘴唇。

紧接着,暴风骤雨般的吻很快落下。

他深深含吮住程霁阳的双唇,他将双臂都绕到他身后环抱住他,他用舌头在他的口腔进进出出欺弄……

下一刻,他发现程霁阳竟也回应以同样的激烈。

黎若将纠缠间被他吻弄到发肿发白的双唇放过,接着又看一眼程霁阳那已满是春情的极动人的脸……

难以自抑地骂出一声“操”,他便将程霁阳整个人都驮到了肩上。

“……去休息间。”程霁阳的腰腹抵在黎若的左肩,上半身近乎于被倒挂着。

黎若依旧维持着这个原始的、极具占有欲的姿势行走,又顺手轻拍了记他弟被包裹在西装裤里的紧实的臀肉,“嗯,我知道。”

总经理办公室配套的休息隔间面积不大,除却二人曾一起进食午餐的沙发区域,便只剩一旁供程霁阳偶尔休憩的小床。

可它此刻却骤然承受了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黎若刚刚将程霁阳放下,身体便迫不及待地压上去,双唇深深抵着他的唇舌纠缠,直至啧啧的水声在小套间内回响,后又一路绵延过他的侧脸、下颌、耳后……

程霁阳的嘴唇微张,双眸紧闭,已是一脸的意乱情迷,却还是在沉迷间分出神来将黎若的手腕攥紧,

“我……我待会儿还有个会……”

规整地束在西装裤里的衬衫早已被撩起,黎若不安分的手来回在他的肩背和腰腹点火,又很快探进他皮带未解的裤装里揉捏他的臀肉。

他曲起膝盖,又隔着西装裤意有所指地蹭了蹭程霁阳早已洇出湿意的女穴,“那……不进去?”

程霁阳迟疑地点点头,看着黎若的眼神有点痴,又分明像是还有点遗憾……

“操。”黎若恨恨地在他的眼皮、鼻头、嘴唇又一一落下吻,“你迟早弄死我。”

下一刻,他牵引着程霁阳侧过身子,又解开束缚着的皮带与拉链,将他的西装裤和内裤一并扒拉下来。

久违的流着水的肉屄是被他亲自打上过烙印的深粉色,此刻两瓣阴唇微微分开,中间的小口也正饥渴地一张一吐。

黎若情不自禁地地伏低身子,接着对着那不断漏着甜骚淫水的肉穴轻轻落下一个吻。

竟很快有一股汁水迎头喷来,身前的程霁阳难耐地曲起一双长腿,“嗯……不要亲那里……”

黎若有些惊讶,倒是不知道程霁阳对这样的玩儿法如此敏感受用,登时有一些难言的想法自心口腾升而起……

“过来嘛。”像是不满自己未得到关注,程霁阳身体又往后蹭了蹭,“不是想要插到我的腿里……”

黎若边吮吻过他的耳廓边失笑道,“真是骚不过你。”

程霁阳的身材比例极好,一双腿白皙又瘦长。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双性的缘故,明明全身瘦削,大腿肉偏却鼓鼓的,再延展到饱满挺翘的臀,一路都是诱人的极有肉感的样子。

黎若往常做的时候便很爱特意关照那里,如今情境又刚好不适宜肏穴,他令程霁阳侧身,本就是动的腿交的心思。

却未成想程霁阳也同他想到了一块儿去。

对着那臀肉轻掴一掌——落下的部位又刚刚好极靠近那两枚微肿的淌水的蚌肉,那让程霁阳很快又溢出一记呻吟。

“那把腿分开,嗯?”黎若用一只手引着他将外侧的腿支起,“我要肏你的腿了,小阳。”

啪啪的声音不间断地在室内回响,黎若从身后拥着程霁阳,狰狞的下身一下又一下在他腻白的腿根处进出。

程霁阳不断流逸出难耐的低吟,他身下的女穴虽未被进入,却一直被黎若的茎身反复蹭弄。阴蒂更是已因为龟头来回的摩擦碾压而趋于肿胀。

穴里的淫水因此一股接一股地喷出,小小的空间内,空气里都溢满了属于他自己的腥臊气味。

而与那天在团建公园时一般,解开了几粒纽扣的衬衫下,他雪白的胸脯仅只袒露了一小片,却也业已被折腾得浮上了大片大片的深粉。

那两枚乳尖被身后的黎若来来回回地抚弄拨动,早已敏感地挺立。

不及女性饱满却也因双性体质而微微鼓起一点的乳肉则时而被黎若抓住揉捏,时而又因侧卧的姿势而难得地显出一些乳沟——那让身后的男人不禁更疯狂地扒拉住两边饱满来回推挤玩弄,雪白的胸口便是因此布满了红印……

并拢的腿根间不断有儿臂粗硕的可怖的龟头蹭弄而出,肉乎乎的大腿肉向中间挤压着,又被此刻的腿交肏弄得糊满黏腻的前列腺液,也同样泛起了可怜的红色。

他的西装裤也同样并未被全部褪下,只虚虚地挂在他腿脖。或许,只消简单地穿上裤子接着扣起衬衫纽扣,他便又是那个整齐体面的程总,所有淫靡的红色印记都可以被偷藏在那身贵价的正装下头。

无人知晓他亲哥哥的阴茎刚刚还在他的双腿间抽插,他的龟头鞭笞着他骚挺的阴蒂,他的双手像对待女人般地揉弄折磨他的乳肉和奶头……

黎若注意到程霁阳的小腿一哆嗦,接着,很快地,他整个人触电般地抖了抖。

想象与现实的交相辉映下,程霁阳边颤着身子边到达了顶峰。

待黎若也终于射到了他的腿间,又用办公室备有的湿纸巾妥帖地为他将白浊都拭去,仍一瘸一拐的程霁阳却接到了办公桌上猝然响起的内线电话。

按了按免提,秘书的声音很快从电话里流泻而出。

“ada总,刚刚敲门您没有应声,是何经理所在的高架有一些事故,他估计他赶不回办公楼,想要和您申请,将一会儿的会议改为线上。”

程霁阳看到一旁黎若的眼底有一丝促狭闪光。

“q3的达成情况我明白了,复盘待会儿再详细看,先给我讲一下你们q4的规划……额……”

办公桌上,程霁阳正带着耳机正襟危坐,而此时此刻的桌底下,他的西装裤又再次挂到了腿脖处,将刚刚被射满了精液的还布满红痕的腿根与仍旧湿漉漉的肉穴暴露在外。

上一刻,桌下正跪坐在地毯上的黎若,刚使用指尖在那刚刚高潮过的微微外翻的阴唇轻轻拨了拨。

程霁阳艰难地吞咽了下,又懊恼于刚刚没完全克制住的漏出的咕哝。

电脑显示屏的另一端,视频会议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品牌经理在分享着他们在下个季度将会达成的销售情况与对应的市场投入,可这端的程霁阳却面色潮红,心下对黎若接下去的动作既期待又惶恐……

想当年程霁阳早早地意识到自个儿的性取向后,少年身体也有过欲望最烈的时候,那会儿也不是没有看过涵盖了各种各样猎奇玩法的gv。

而其中,自然也包含诸如此类的办公室场景,内容往往是扮演着总裁的1衣冠楚楚地端坐在老板椅,办公桌下的小0为他吞咽鸡巴从而服侍他。

可如今身份体位倒错,黎若却提出想法欲图在他电话会议时为他舔逼。

程霁阳本应选择严肃恪己地拒绝——曾几何时看片那会子,他心下还义正严辞地觉得哪儿有做公司高层的会用如此轻浮的态度对待工作;可他的身体久未经历情事,又刚刚与黎若天雷勾动地火,仅一次的纾解着实是不怎么足够……

决计下回再约一轮面谈会议将几个核心问题捋清,程霁阳便难得地愿意选择舍下工作,先将欲望放到,别管流程了,后续再补特批就行。”

“声明里把事说清楚就好,切忌回怼那家幼儿园,不要因为想反驳对方就把事情的逻辑带乱,没有这个必要。”顿了顿,程霁阳继续规划道,

“等联系上平台的人,也不要轻易做强制的删帖动作——这只会引起舆论更大的反弹,找几个你们之前合作过ugc觉得还不错的素人博主,就说最近搞活动可以免费赠送一箱洗手液,后续只需要在平台发布一条真实使用评价就可以,以此来冲淡负面声音的影响。”

“什么快递速度最快寄什么。”程霁阳继而补充道,“这个时候就先不要想控预算控成本。”

“需要联系那位妈妈本人么?”手机另一头的公关部负责人确认道。

“需要……但不要通过平台。”程霁阳边抚摸着下巴边思索,“就用你们的蓝v账号直接去私信吧,恳切一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情感方面,就说也力求帮助她找到真相,希望她能暂时保持冷静,具体措辞需要你们再斟酌下……”

“但程总,其实还有个问题……”

“你说。”程霁阳已迅速地在微信对话框里打好字,意为软硬兼施地对起关键作用的法务施压。

“这间幼儿园并不是别的城镇的,就在我市毗邻的那个镇子上。”另一端品牌总监的男声显然有些吞吐,

“他们订的美乐货品不是走的我们库里的常规供应商,之前都以为是散货,直到今年才有记录,是一家叫晨阳的公司,法人叫黎若,这个人……据我所知和小成是相熟的。”

“您看您是不是也认识他?”

有程霁阳这个集团总经理的亲自推动,撰写文稿、出具文件、公司盖章,流程不过用了半天,一切就万事俱备。

但下达指令让美乐的蓝v全渠道发送之前,黎若这个名字的存在,确实令程霁阳有一丝迟疑。

b端渠道不同于小卖部便利店,为了做基本的纳税与给企业或公共场所提供发票,黎若早年间就注册了这个公司,虽除他自己以外可谓没半拉子员工,但好歹能让一切生意行进得依法依规。

程霁阳知道这件事,却声明书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这点小事,我根本没有必要听说。”闻言,程愫勾起仍旧坦然自若的微笑,

“你已经回答我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是吗?”

眼前的蔚乐大楼一如往常的高挺与庞大,正是上班高峰,男男女女们提着包袋挂着工牌纷纷进入大门,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是蜂巢上那一颗颗下陷的洞。

黎若闭上眼轻叹口气,又令自己的目光再次隔着玻璃聚焦回大厅会客沙发上那西装笔挺的程霁阳。

过去几年,有多少次,他便就这样从一个路人的视角远远凝视他。

黎若从不自觉卑微,便也不会如常人一般觉得这样的凝视与仰望令二人的关系有如天埑。他一心爱护他的弟弟,只企盼他能在这个城市的另一处平安幸福地生活生存,既是看到,便已足够。

可爱本身却自会催生出更多的贪求——当程霁阳主动选择闯进他的世界,当二人的生活产生联结、肉体发生共振,又怎能不令人奢求更多的更多。

譬如奢求二人能一直这样下去。

又譬如奢求……程霁阳也愿意爱他。

可或许奢望自始至终都只是奢望——原来无论物理距离是远是近,真正的程霁阳,从来离他那样地遥远。

将刚刚顺路购买的某件礼物紧紧攥在掌心,直至那圆形的内环生硬地扣入掌肉,令方才在镇上抵抗那些借便利店来发泄网络怨气的居民时遗留下的划伤隐隐作痛。

黎若自嘲地笑笑,又继而拨通了程霁阳的手机号码。

十分钟后,坐在黎若车内的二人久久无话。

下一刻,还是程霁阳抬起腕表看了看,后又起先开口打破沉默,

“我待会儿还有个供应商要见,没有多少时间了。”程霁阳忍不住偏头瞧他一眼,“就像我刚才说的,你记得把今年你和蔚乐签约之前美乐洗手液的进货单拉出来,也和之前对接的中间商达成统一,如果货源确实没有问题,那最好;万一不巧货源真的有参差……”

“不会的。”驾驶座的黎若表情依然沉沉的,“程霁阳,你明知我不是那么不小心和不负责的人。”

“……我没有那么说。”程霁阳咬住下唇,只觉此刻喉口生出硬结一般难以顺畅地表达。

深叹一口气后,他再次颇为无奈地开口,“我知道这件事肯定给你带来了困扰,但整件事,品牌和你既然都是被牵扯在局中的人……这本来就很难避免。”

“而在那个境况下,哪怕知道会让公众对你这个进货渠道有更多的设想和微词,我们都不可能不发那个声明。”

顿了顿后,程霁阳继续道,“黎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有说我不理解吗?”终于愿意转过身子直视程霁阳,黎若蹙着眉峰开口,“我完全尊重你基于蔚乐的利益做出公关行为,但在今天我联系你以前,你有给过我理解的机会吗?”

“你哪怕有开口问过我吗?”

“我确实一度想要联系你……但……”或许是出于心虚,又或者是其他某些不具名的原因,程霁阳并不想令黎若知道程愫回国并意外打断他拨出电话的那一事实。

难耐地抚了抚额,程霁阳继续艰难地开口,“……你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既然事已至此,我们各自去想解决问题的方法,不好么?”

“……好。”良久后,黎若苦笑着应了声。

车门门锁叩开的轻轻声音掷入此刻安静的空气,却如石子投入平静无波的河水般教人惊觉突兀无比。

黎若用下巴轻点右边车门,“下车去工作吧。”

程霁阳登时有些无助——车外便是那高耸入云的蔚乐大楼,里面有母亲程愫、有他的上千名员工,亦诚然有着许多种待他亲自解决的繁杂事务。

他是蔚乐的总经理,更是程愫翘首以盼的未来的中国区总裁。他理应权威、强大,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牵动心神。

可此刻他却只想要黎若抱一抱他。

一个星期不见,他是真的很想他。

“黎若,我……”

“够了,程霁阳。”

当他刚刚想要开口示弱,却倏然被黎若亲口打断。

“如果你要继续说……没错,我是真的在失望和难过。”下一刻,黎若握着方向盘的手再又揪紧几分,“我根本不需要你在处理方式上对我有任何偏向,我只希望你能和我沟通,希望你信任我……”

“哪怕我当时和你打了电话或是见了面,我对你表达了信任,可是那然后呢?”

连轴转的加班、程愫软硬兼施的步步紧逼……一切一切,早已令程霁阳身理心理的疲惫都到达顶峰,在黎若一再的拒绝与怨怼下,他的情绪终于也到达了临界值。

“你说是说不需要我偏向你,可是事实本来就只能非黑即白,一味地感情用事再去同你有牵连接触,只会让我被情绪主宰失去判断。”

冷硬地抬起头,程霁阳咬住仍在微颤的嘴唇强势道,“只要我一天还是蔚乐的高层,是我母亲的孩子,我就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

“如果当年我母亲对黎东明感情用事了,那他只会造成比现在更残酷恶劣百倍的影响,我……”

陡然敏感地意识到什么,程霁阳止住了那情绪上头的说话——一直以来,黎东明是牵系了兄弟两人血脉的载体,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严肃正经的语境下,却也从来是二人之间微妙又默契地缄口不言的禁忌。

“程霁阳,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黎若不可置信地回过头,

“你把我比作黎东明,把我们的关系比作……”

“我没有。”程霁阳丧气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抱歉,是我太激动了,我……”

黎若讽刺地呵笑一声,“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不止我一个人是黎东明的儿子,你同样……算了。”

惫怠地合上双眼,黎若终还是不忍心再以他们那个劣迹斑斑的父亲作比来对程霁阳予以回击……

“我们就谈到这儿吧,我累了。”

肩扛的货物一箱接一箱地被搬上货车,午后的阳光刺眼,黎若隔着在过程中沁出在额际的汗液,又看到不远处那抹模糊又熟悉的身影愈来愈近。

“成雨?怎么是你?”

“小黎哥,我就说我记得那条大路转弯就是你在镇上的店了!”成雨背着书包,又紧忙小跑几步来到店门前。

倏然间,女孩陡地因眼前场面而愣住。

那时成雨刚因程霁阳的有意牵线而同黎若合作上了团建项目,虽中间隔着供应商不用直接对接,但也曾来到现下这间黎若经营多年的店铺实地看货。

曾经面积小外墙也甚是朴素的小店却有着干净温馨的装修与陈列,时不时能看见的露营椅或其他装备,亦比市里的有些咖啡店还更时新且特色十足。

可谁成想如今的小店入口处里外的墙面却被凿塌好几处,横七竖八的彩色涂鸦被一看就是临时的粉刷所勉强补救遮掩,里头货品虽已清理得还算是整洁,可地板却分明还残余一些划痕与刮痕——但凡一细想,便知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混乱。

诚如程霁阳所料——又或者比他所能预见地更为荒唐严重,这个镇子的关注了这波网络舆论的人,都将这口大锅狠狠扣到了黎若的头上,更将他们从中积攒的怒意怨气,尽数发泄排解在了这间小小的店铺。

“小黎哥,你的店……”成雨怔愣着开口,“是……镇民?他们怎么能这样啊?”

“我们这里地方小,人和人之间关系也近,好处当然有,坏处自然是坏事传千里。”

黎若拿来毛巾拭了拭汗,又自嘲地笑笑,“不过网络上的热点总是一茬接一茬,在那上面积攒的怨气,也是转头就忘的,你看现在不也很清净,已经没人会来闹了。”

“何况市里的店没人认得老板是我,也就没有受到任何波及,这不,我正打算把效期近的东西往那儿搬呢。”黎若指了指近处的货车,又装点出平静的安慰小姑娘的语气,“这家店歇一阵就好,没什么大事的,放心。”

话虽如此,成雨却无法轻易像黎若一般作出没事人似的回应——他虽将话说得轻巧,可小镇的人际关系盘根错节,大小事情比大城市更依靠关系远近与人情世故,这一个污点对他和未来生意的影响不可谓不大,更何况他从小在这里生活长大,听程总说这儿原来甚至还生活着他的母亲……

紧皱着眉头低叹一声,很快地,成雨却又迫使自己收拾心情、扯出笑容,“不过小黎哥,没关系,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还你清白的!”

黎若挑了挑眉,又有些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个脱离了秘书身份后、格外明快跳脱的富有正义感的女孩儿。

黎若盯着成雨的手机,那上头正是当初幼儿园方发布声明时所附上的洗手液外包装照片的放大版本,又不禁随之皱了皱眉,“其实这张图,我之前也有仔细研究过。”

“他们拍摄的时候刻意避开了条码,我没法查到具体的生产批次,后来再去联络他们的采购,他们根本就不予回应。”黎若叹了口气道,“这上面只露出了对他们有利的限制使用日期,那能证明视频里的洗手液确实在保质期以内。”

“而且,国内洗护产品一般是两年保质期。”说话间,黎若两指一点,又将相片放大了一倍,“限制使用日期,上面显示是今年十二月三十号,往前再一倒推生产的年份和月份,确实和我这边记录的那年和幼儿园方的交易时间是对得上的。”

黎若无奈地垂眸,“也就是说,如无意外,这批货确实是我出给他们的,无论他们的工作人员究竟有没有对这瓶洗手液做过些什么,我都没法真的把自己撇清。”

“确实。”随后很快地,成雨狡黠地笑了笑,“但你记录的交易时间,是指你这里发生了实际入账的时间,对么?”

黎若点了点头,对女孩的反应亦是不置可否。

“不过,轮岗的时候对接过财务打款,我是知道的,一般来说,无论是采购服务还是货品,打款日期不大会和采购日期完全达成一致。”推了推眼镜,成雨继续道,“那些账期有时会在一个月以内,离谱起来甚至会相差几个月。”

成雨挑了挑眉,“毕竟不可能知道你具体的流水情况——所以,小黎哥,得亏你养成了顶好的一名成熟销售的习惯。”

成雨直接从背包里翻出了自个儿的笔记本又随即摊开在柜台,里头正记录着她密密麻麻的计算过程。

“这些年你把每个月的毛利和净利润都记录得很明确,我根据那个利润表拆到每个月详细算了算,德惠幼儿园的账期大概是在一个月左右,虽然中间相差不久,但如果说两年前的十二月份他们给你打了款,那就意味着,早在十一月份,那批货他们已经收到且投入了使用……”

“十一月份已经存在的货物,根本不可能印上今年十二月的限制使用日期。”黎若眼睛一亮,很快接收到了成雨话中的重点,“超过了两年保质期,这已经不合规了!”

“没错。”成雨吐了吐舌轻松道,“所以,要么这批货不是来自于你,要么就是幼儿园方见舆论太大想推脱责任,所以根据你们当年交易记录的时间p了个刚刚好的限制使用日期上去……”

“成雨!”黎若难得激动——虽网络上热点已退,但没有人会在面对囫囵不明的真相时甘愿憋屈受辱,“你真的……太优秀了。”

“程霁阳说得对,你真的是值得他培养的好人才。”

“其实……也是多亏程总特意安排我去了电商销售部,不然我也不会想到从数据的角度去思考和推论。”成雨又推了推鼻梁的眼镜,随着提到程霁阳,嘴角也不自觉地沁出笑,

“你知道吗小黎哥?我原来是市场营销专业出身,对转型还有犹豫来着,但是是他告诉我——过去许多年,做品牌的,无论是国内或国外,快消或是耐消,多数都是重市场营销而轻销售,丝毫不重视后端链路的决定性价值。”

“但在他小时候,有个人曾和他说过,内心多爱钱表面都不能沾有铜臭味,这是人的劣根性,古往今来都是如此,所以咱们古代才会有文人高贵商贾低下的阶级划分,现在也没什么不同。”

听到这里,黎若有些讶然地抬了头。

“但他说……”话语间,成雨的双眸跃入了日色的闪光,又像是本来就如此灿然且明亮,“如同没钱不值得可耻,有用钱生钱的欲望和动力同样一点儿都不可耻,创意和想象力很值得赞美,但只有野心和创造力才能改变世界。”

霎时间,黎若的眸前仿佛出现了十年前年少气盛的自己与形影不离跟随的程霁阳;又似乎现出那个自己本无幸得见的、做销售那几年张扬肆意的他的弟弟。

眼前像是成雨正在喋喋不休,却也像是那样的一个他正在昂然地表达。

笑着深叹口气,无论经历多少的误会与偏差、隔阂与挫磨——程霁阳竟依旧用二人那总能达成一致的认知,直接或间接地帮助到他。

虽网络上关注趋势已去了大半,但当黎若在个人账号上带上话题又细细说明了自家公司与德惠幼儿园一直以来的交易账期问题,及与之对应的、洗手液照片上限制使用日期的猫腻,还是有不少路人于评论底下为他撑腰。

加之小店之前在镇上营造的好口碑,不久后又有许多理智的镇民为他站队发言。

只道是在他这里买东西向来价格实惠、效期新鲜,之前那阵舆论波及他太深,听说更有无脑镇民前去店里闹腾,最近采购油盐酱醋时果然看到人家那店都被闹得关张,害得自个儿只能走更远的路去超市里买更贵的货品云云。

结果自然是帮着黎若在理性尚存的网民这儿卖了波惨。在那之后,又见着许多人来店门口议论围观、聊表支持,黎若不擅将自己的困境渲染分享,便也只简单回应道小店会在装修后重新开启,望届时大家多多支持。

幼儿园这会儿倒是很擅长装死——直到事情满打满算过去一个月后,他们才从公众号发布了官方的说明,证实真相是园内某某清洁人员将劣质洗手液倒灌进美乐使用完的瓶子,适才造成一连串事故与误会,如今园方已将涉事人员开除,未来望公众继续监督。

有关那暧昧不明的保质期特写的照片,及对应的对美乐品牌方和后续对采购渠道的那一系列牵连,他们则统统缄口不言。

当事人母亲在个人账号表示不接受道歉,后续还是会尽量尝试走诉讼渠道维权;黎若看了同样颇为无语,只觉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的园方,通过此事彻底看清未来断绝合作,或者也好。

夏去秋来,大半时间都窝在镇上思量着重装事宜,黎若基本将市内小店交给雇来的小工托管,偶有几次听他说店内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看着就像金领的男子来寻他,黎若闻言通常会沉默一阵,接着却也并未再给予回应。

之前车里的那次对峙后,着实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程霁阳——黎若打算干脆让二人再冷静冷静。

再听见有关弟弟的消息,竟还是通过曾经串联起二人关系的成雨。

“你们公司给他举办的欢送会?”黎若诧异道。

“对,就在下周二。”电话另一头的成雨如今跳出秘书的职位,对她家老板的缺陷亦是直言不讳,“我估计ada总去店里找你就想说这个来着,但……嗐,打个电话能解决的事,他这人有时候就是不长嘴。”

“他……他怎么突然……”霎时间,黎若的语气显然有些低落,“是回去法国么?”

“嗯,官方说是私人原因所以回国,工作上就也配合着调去法国总部一段时间。”成雨回应道,“公司里私下里也有更具体的传言,说是ada总最近有被仇家盯上,所以之前才会配备保镖,现在就干脆出国避避风头……这方面的事儿,小黎哥你应该知道?”

“嗯。”黎若轻应一声——如果是因为高大文的出狱,那对比其他的保障手段,出国避忌确实是更好的应对办法,他虽心下不舍,却也支持程霁阳一切以自己的安危为先。

只不过阴差阳错下,他与程霁阳这段纠葛深幽的缘分,竟就要在如今二人冷硬的彼此隔阂下宣告终结。

深深呼出一口气后,黎若在电话里应下这场最后的邀约,“好,帮我告诉他,我会去的。”

“我也是该去送送他的。”

会议定在市中心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恰逢程霁阳十月初的生日将近,欢送之余,便也有提前为这位前总经理庆生的意味。

黎若去时时间尚早,大厅里仍在安排布置陈列,立在中央的硕大的异型形状的墙体装置十分壮观夺目,能显然辨认出是蔚乐的法文logovia这三个字母。

几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正围绕着它发言探讨,话语碰撞间,氛围竟登时有些焦急凝重。

“你们陈列设计有时候就是只顾皮子不顾里,偏要为了质感用玻璃材质,可现在底部结构根本不稳,万一碰到重物冲撞给弄倒了,出了事故怎么办?”

“已经安排安保围一圈护栏了。”另一个似乎是设计师的员工对此回应道,“何况除了最后的合照环节,应该也没有需要靠近它的场合吧?没事的吧。”

黎若越听眉头越紧,以免有发生意外的可能——他正思量着待会儿遇见程霁阳或成雨,极有必要将这个插曲完整告知。

沉吟间,背后的宴会厅大门再一次开启,两个蔚乐员工的对话一句接一句地跃入黎若的耳朵,又再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你说小少爷说因为私人原因才调回总部,得是什么程度的原因呀?堂堂总经理都不当了,啧。”

“嗐,总经理算个什么,天外有天,摆明了是还有的升呗!传说咱ada总调任去总部是去当vp的你知不知道?vp之后,你懂的嘛,继承大统咯。”

“靠,合着私人原因什么的都是糊弄人的呀!”

“谁知道呢,有可能真发生了啥,也有可能没,但反正说是调任程序其实六月那会儿就在走了——我有个同学在总部,消息准没错的!”

闻言,黎若瞬间呆怔在原地——若将时间倒推到今年六月,程霁阳已然与他重遇,甚至已拿着那两份协议同身体上的所谓交易来招惹他……

或许程霁阳不曾如他一样有着经年累月的执念,或许程霁阳不会再如同小时候那样,愿意以纯粹的信任与崇拜待他;或许,程霁阳永远都不会对他生出那对等的、游离在兄弟身份之外的爱意。

可那时的黎若仍旧觉得,这将会是一个开始。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从那一个节点起,便闪现了崭新的可能性。

可原来,那之于程霁阳,不过只是阶段性的一时兴起。

无论是否需要躲避高大文带来的可能发生的危难,他都一样会在这短短四个月之后飞离中国,回到他原本属于的国度,也回到他原本属于的世界。

那个同黎若再无瓜葛的世界。

兴许是还想最后同程霁阳求一次证实——黎若还是让自己等到了活动开场。

越来越多的男男女女到达宴会厅,筹备妥帖的歌曲与灯光亦作为宴会的华丽背景适时腾现其间。可却只黎若一人游离于人潮之外,他心绪纷乱、面色不虞,满心满眼亦独独只有正朝自己走来的程霁阳一人。

“好久不见。”程霁阳想要挤出一丝如常的笑,当笑意真的抵达嘴边,却显得额外尴尬且刻意,“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你希望我来吗?”黎若深深凝视他,所问询出口的,亦是此情此景下最想知道答案的那一句话。

“我当然希望。”程霁阳恳切地看着他,又有些犹豫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结合方才听见的流言,黎若此刻唯有挤出一丝苦笑,“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知道。”

“待会儿宴会后有空么?”再次抬起眼望向程霁阳,他今日依然西装革履、俊秀英挺,较领带更契合宴会场合的领结嵌了小小一枚在领口,便更显得他整个人贵气非常。

这般清俊完美的弟弟,如果可以,他想要每一天都能看着、爱着的弟弟,确确实实地不属于他,亦永远不会属于他——直到今天这一刻,他竟才迟顿地认清。

“有。”程霁阳却给予了黎若未曾预料的爽快,“我们是该好好聊聊,我早就想要这样了……”

“ada总,恭喜恭喜呀,回总部一切顺利哦!”

不及黎若应声,一旁便有显然是中高层的身着晚礼服的女性来敬酒,黎若默契地退了半步,为程霁阳与之继续寒暄留出空间。

眼神百无聊赖地逡巡四周,却因此意外将角落处某个鸭舌帽压得极低的高大男子收进眼底……

“程霁阳。”害怕那身影最终指向那个可能发生的、危险至极的结果,黎若不惜出声打断程霁阳与他人的对话,“你的保镖们今天都来了吗?”

“来了,在厅外候着。”感知到兄长眼神里的焦虑急切,程霁阳敛起笑容,语气也转而严肃起来,“怎么了?”

黎若下意识地覆上程霁阳的手臂,“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草木皆兵了,但是那边的那个人……”

“啊——”

甚至不待黎若将话说完,随着一声尖叫响起,不远处的宴会厅一角,竟已意外地骚动起来。

那儿的状况其实也发生得极为突然——女服务员因意识到那人装扮违和而试图向他验证身份,可对方随之掏出的却并非邀请函,而是令周围所有人胆战心惊的利刃……

人群瞬间如翻涌河水般“哗”地散开,事故的主角转瞬间便被孤立在了空地中央。

那身形与埋在鸭舌帽下的半张脸,程霁阳此生都不会忘却。

那确实就是影响了兄弟二人半生、两个月前又再度令程霁阳陷入应激的高大文。

他竟来得比想象中得还要快。

黎若果断将程霁阳拉到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男人扯动嘴角笑了笑,冒出今天黎若。

倾身附上黎若的耳廓,他嗫喏着将更隐秘的不能被杜瑰芳听去的话吐露出口。

“黎若,我就是要把你追回来。”

杜瑰芳的劝说下,黎若最终还是将程霁阳运来的装材尽数收下。

交托了材料后,程霁阳依旧迟迟不肯离去——兀自一人守在花坛旁翘首以盼,半小时后,他便等来了约定中的伙伴。

“欸欸欸,老俞你看,老程在那儿呢!”

程霁阳站起身,又扬着一脸笑容地奔向自个儿特意从蔚乐搬来救场的老友。

来人是两位成年男性,那头发炸毛的高个儿名叫金盛,是个脑子一根筋的直男,但却将所有三商都寄托在了销售业务上,跑线下多年明明早就升成总监,还依旧保持着一天开一单的速度,誓凭一人卷翻整个组。

而那戴着框架镜瘦长脸的是俞勤锋,则是出了名的人比狐狸还要精,下属间有句传言说他天生待数字比妈亲,不然难以解释为啥肝了一天的表格俞总监半分钟就看完,转头就能背出间中的几个数还拿来诘问自己……

最开始进蔚乐那几年,程霁阳与他俩同为集团旗下某个家清小牌子的区域销售。

三人一道开过会、加过班、出过差,更有甚者,也一道被劫过货,同供应商干过架,也因某次货物的缺失一起被地头蛇似的流氓供应商压到合作饭店的后厨洗过碗……共度的经历可谓颇为丰富。

这些年他俩在蔚乐集团虽也一路晋升成了管理层,但比起后期升做总经理的程霁阳,毕竟亲自接触业务的时间更多。论快消品的店面销售,从选址开店、进货陈列,再到销售策略,二人可谓无一不精通。

装修建材不用程霁阳给的,黎若自然也能自己购置;可资深同行们独一无二的经验建议——他哥又不是个傻子,程霁阳不信他会对此置之不理。

“这酷哥就是你哥哥,亲的呀?”

不远处,黎若正来回将店里剩余的货物一箱箱地搬运而出。他的长相本就偏冷,此刻顶着个手术中剃去了发根的脑袋,又束起袖管鼓涨着大臂的肌肉,便更显出他生人勿近的气场。

金盛身型天生偏瘦,又惰性十足地逃避健身,于是乎一看到身上有肌肉兼气场强大的型男就不禁心生敬慕。

“你给我们放这几天额外的年假说是为了给你哥店铺重装和货架陈列提建议。”他揽过程霁阳的肩背,“哟呵,你哥原来那么帅呢!”

程霁阳远远地望着他哥,那席出院多日总算壮阔一些的身影落到眼里,也令他自觉欣慰又满足。

他若无其事地答道,“他不止是我哥哥,还是我老公。”

金盛、俞勤锋:……

“而且他现在生我气了,所以我正在追他呢。”

金盛、俞勤锋:……

闻言,金盛惊吓到极点,本搁置在程霁阳肩膀的手臂只得不知所措地收回;就连一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俞勤锋都震撼地瞪圆了眼。

“老程……我记得是你哥脑子伤了动了手术?”金盛的笑意还尴尬地印在颊边,“这玩意儿原来也会传染啊?”

俞勤锋阻止道,“别瞎说,怪不吉利的。”

“没事,我俩身体都已经好了。”程霁阳耸了耸肩,又回头格外郑重地看着曾经肝胆相照的两位工作伙伴同人生挚友,

“而且,老俞老金,我是认真的。”

一如程霁阳所预料的那样,得知了金盛及俞勤锋的背景后,对于二人接下去的巡店与对应提出的建议,黎若并未有丝毫的抗拒反感,而是极为耐心地聆听接受,过程中还随时随地用纸笔进行记录。

只是讨论过后,他提出要按市面上咨询公司的报价给予两人对应报酬,闻言,金盛与俞勤锋面面相觑,见一旁程霁阳亦无反应,便也只好暂且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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