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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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和dennis闹得不愉快后，rex就对酒吧失去了兴趣，每天在别墅里无所事事的混日子。

阿威找上门来，告诉他宋冬江今天就要回来了，让他去机场接机。

rex没有多想，穿上一件卡其色大衣，又裹上一条棕色格子的羊绒围巾，就和阿威一起上了车。

阿威开着车，向郊外驶去。

然而没过多久，rex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方向是机场的方向，但是这根本不是去机场的路。

他急忙提醒阿威。

阿威并不意外，他告诉rex，这是要去接金城，宋冬江要rex和金城一起去接他。

rex听后浑身不自在起来，他本来就讨厌金城，现在一想到还要和他坐在同一辆车里，在宋冬江面前装作和平相处的样子，就更加如坐针毡。

车子驶入了一个郊外的院子里。这是最常见的那种农村院落，一排砖砌的正房，几间相似的厢房，水泥铺的月台，院子角落堆着旧货杂物。

rex不想下车，就一直坐在车上等着。

阿威下了车，走进屋子里叫金城出来。

金城拉开rex这边的车门，故作熟稔的和他打招呼。

他的另一边嘴角，不知何时也穿了一个孔，戴上了同样的唇环。两个唇环闪着寒光，好像野兽的獠牙。

rex根本不想理他，只催促他快点去机场。

“着什么急嘛，时间还富余着呢。”金城并不着急上车，“江哥可是嘱咐了让我们两个好好相处呢，我有好东西当然要和你分享一下。”

他故作神秘，挤眉弄眼的说到：“要不要过来，看看我最近新养的狗？”

虽然是询问，但金城却并不等rex回答，直接就把他拽下了车。

院子的角落里，用碎砖块和彩钢板垒起了一个半人高的狗窝，狗窝旁的地上插着一根钢钎，上面拴着一条银色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一直延伸到狗窝里，看不见拴的什么。

粗俗的人，果然养狗也是精细不到哪里去的。rex暗想。

金城走到钢钎旁，用脚踢了踢铁链子。铁链发出清脆的哗啦啦的响声，然而并没有很快消逝，反而声音越来越清晰，链条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看来是铁链那一头的动物感觉到了。

rex望着不断晃动的铁链，等着看看金城的宠物到底是什么样子，能让他这么主动的想与人分享。

一团浅栗色的毛发慢悠悠的从狗窝里探出来。从毛发的颜色和长度上，rex猜测这大概是一条长毛的中大型犬。

然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切却让rex目瞪口呆。

毛发下露出的脸并不是一只狗的样子，而是一个被造型奇特的皮质眼罩遮住了半张脸的人。这的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除了头上包裹的黑色眼罩，以及双手戴着的银色手铐，浑身上下一丝不挂。

铁链就连在他的手铐上，金城拉着铁链，把他从狗窝里拽出来，他只能佝偻着身子从低矮的狗窝里挪步出来，看起来就像黑白电影里的驼背怪人。

“怎么样，有意思吧？你要不要玩一下？”金城看着rex，露出惨白的牙齿，一脸狞笑。

像狗一样被拴着的男人，一听到金城说话的声音，就立刻吓得浑身发抖，止不住的向后退。

可惜，铁链被金城抓在手里，他根本动弹不得。他更加是吓得抖如筛糠，居然就这样在众人面前尿了。

rex皱起了眉。“我对这种脏兮兮的东西才没有兴趣。”他故作淡定的说到。

他此时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肮脏又怪异的地方。

他想坐回车里，看向来时的汽车，然而不知何时，阿威已经将车开走了。

“哦，是吗？我们的小公主喜欢干干净净的！”金城笑道，“那我就帮帮你好了。”

他拿起扔在地上的一根水管，水管的另一头连着院子里浇花用的水龙头。当然，院子里早就没有花了。

金城将水龙头打开，将水管对准铁链那头的人，水龙头里的凉水猛地喷出，直冲到他后背突出的脊骨上，那人立刻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rex被惨叫声吓得一惊，满脑子只剩下“离开”两个字。

他向大门走去，但立刻被金城的两个手下拦住了。慌不择路之时，他只能转身向屋里走去。

屋子里并没有人，rex走进去，外面的惨叫声就变得不那么清晰了，他的心情也平复了一点。

他从来没有来过金城的家，也很少去注意金城本人。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本应都是陌生的，但是这里面却有一件东西让他觉得异常眼熟。

rex走向沙发，拎起上面扔着的一件衣服，那是一件墨绿色的西装，上面装饰着黄色的大颗水钻，还有一些红色的小水钻作为点缀。

他的心里顿时一紧。屋外那个用铁链拴着的人，他现在急于想要和他谈谈。

金城牵着锁链走进来。rex此时已端坐在沙发上。

那人浑身打着哆嗦，牙齿颤抖的哒哒作响，嘴唇已经有些发紫了。

金城一把扯下那人的眼罩，那人被强光刺的睁不开眼，紧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看向rex。

金城又解开他的手铐，将他一把推过去。

他踉跄了几步，跪倒在rex跟前，颤抖着的双手，想要去拉下rex的拉链。

rex伸出手拦住了他，他的身体冰冷的像是个死人。

“喏，我可是帮你把他里里外外都洗干净了。”金城不容置疑的笑着说。

刚刚守住大门的两个手下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rex此时已经躲无可躲，不过他现在也不打算躲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慢慢享用了。”rex瞪了金城一眼，拉起地上跪着的男人，进了一旁的卧室。

一进门，rex就立刻锁好了门，拉着他的手低声问道：“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的？”

对方起初一脸迷茫，好像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rex只好放慢语速，又重复了一遍。

他听着rex的轻声细语，眼中逐渐有了神采。然后，突然地，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他的眼角滚落下来。

看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被当做一个人对待了。

光恩将来龙去脉，以及这几天的遭遇，一股脑的全讲了出来。

说罢跪在地上不住地给rex磕头，拉着他的衣角请求道：“帮帮我吧，我要被他们折磨死了！给我男朋友送个信就好，他叫dennis。”然后便说出了俱乐部的名字和地址。

rex刚想询问他是否在金城面前提起过dennis这个人，房门就被猛地撞开了。

光恩慌忙的躲到rex身后，rex伸出手臂将他护住，定睛一看，门口站着满脸怒气的宋冬江和洋洋得意的金城。

“江哥，就是这个人。rex趁你不在的时候经常和他鬼混。”金城指着二人告状。

rex看着宋冬江：“这个人我不认识，是金城把我骗过来的。”

“今天我是骗你不假。”金城毫无惧色，“不过新年那天，我可是亲眼看到，你不管酒吧的生意，偷偷跑出去和他见面的。”

果然，金城把光恩误认为dennis了。

rex担心再纠缠下去就会扯出dennis，索性没有否认：“我以前是见过他，那又怎么样？酒吧的客人很多，见过有什么奇怪。”他话锋一转，“倒是你，随便就把人绑来，这才是问题吧！”

“你少往我身上扯！”金城反驳。

“我说的不对吗？你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你就是个变态！”

“够了！”宋冬江脸色十分难看。

这两个人的争吵让他心烦，不管是屡教不改的金城，还是故作老实的rex，都是只会给他惹麻烦。

宋冬江看着rex，话却是对金城说的：“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和rex单独谈谈。”

光恩躲在rex身后，还是不敢出来。rex也警惕的看着金城。

宋冬江见状，又转向金城说到：“金城，人暂时交给你了，如果他跑了或者出了什么问题，我拿你是问。”

“江哥放心。”金城在宋冬江面前总是惟命是从。

rex将光恩拉出来，轻声安抚了几句，让他在外面等着，不用担心。又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披在他的身上。

金城带着其他人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宋冬江和rex两个人。宋冬江打量着rex，见他衣服穿戴整齐，怒气才稍微消了一些。

“你喜欢那个男孩？”

“我以前是见过他，但是今天才第一次和他说话，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见宋冬江没有反应，他又补充到，“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rex的确没有说谎。

宋冬江在床边坐下，语气中还是带着些许怒气：“既然不认识，那你和他在一起干什么？金城虽然能把你骗过来，但是你硬要走，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吧。”

“我，我只是想帮他。”rex重新又恢复了温顺谦逊的样子，将刚刚金城的所作所为详细的说给了宋冬江，“他就是个无辜的小男孩，什么都不懂。如果我不帮他，他可能就会被折磨死的。”

说到这里，rex的眼中竟闪烁着点点泪光，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宋冬江，满脸的无辜。

“我既然看到了这些事，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rex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宋冬江看着他的眼睛，静静的听完了一切。见到rex激动的样子，他低下头去，若有所思。

随着眼波一转，宋冬江以难以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说到：“我明白了，rex是想到当初的自己了吧。”

rex顺势走到宋冬江跟前，双膝跪地，一手扶着他的大腿，一手轻轻放在宋冬江的手背上。

他仰起头，将自己的脸上的诚恳都展露在宋冬江面前，看着宋冬江的眼睛说到：“江哥，当初的我，也是这样被金城抓回来的。但是我很幸运，我遇到了你。所以，我现在也想要像你当年那样，去尽力拯救一个无辜的人。”他的手握紧了宋冬江的手，“这是我这几年在你身边，学到的最珍贵的东西！”

宋冬江没有直接回答，沉思片刻，站起来走了出去。rex也赶忙站起来跟上他。

光恩和金城等人在外面等着。

宋冬江径直走到光恩面前。他现在已经穿上了衣服，但是在众人面前仍然像赤裸着身体一样，表现的畏畏缩缩。

“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怎么到的这里？”宋冬江接连问道，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光恩一一如实回答了他。

“光恩，rex你认识吗？”宋冬江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rex。

光恩也看了一眼rex，摇了摇头。

宋冬江搂住rex的肩膀，将他拉到身旁，正式的向光恩介绍了他，仿佛他们只是在参加一个普通的聚会。

宋冬江微笑道：“光恩，我和rex都很喜欢你，尤其是rex。所以，我现在有了一个想法。光恩，你愿不愿意和rex一样，留下来生活呢？”

光恩和rex都愣住了。

宋冬江是试探，还是真的相信了金城的话，觉得他们两人有那种关系？rex不敢确定。

此刻，他和光恩两个人的心里都在打鼓，搞不懂宋冬江的想法，更加不敢多看对方一眼，生怕带来什么误会。

“生活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我绝不会让你们受苦的，这一点，你从rex身上应该也看的出来。”宋冬江补充道。

光恩此时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不再像之前那样唯唯诺诺，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

他鼓足勇气，看着宋冬江，一反常态的坚定说到：“谢谢你的好意！我相信你不会亏待我，但是我只想回家去，家里还有人在等我。”

说完了这句话，光恩的勇气似乎也用完了，他的声音又变得充满了恳求和谄媚：“求你了，能不能让我回家去？”

见宋冬江没有回应，光恩继续说到：“我保证，这里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如果你不放心，我也可以离开这里！我可以去别的城市，再也不回来了。”

宋冬江沉默着，刚刚才勉强浮现出的那点笑意又在他的嘴角消失了，他甚至令人难以察觉的撇了撇嘴。

“江哥，让他走吧！我们两个真的没什么。”rex忍不住开口道，随即又因为自己的沉不住气有些懊悔。

虽然宋冬江只是沉默了几秒钟，但在众人眼里，这却像几年一样漫长。

宋冬江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嗯。既然这样，我也不强人所难。”

rex和光恩立刻喜笑颜开，恨不得高兴的跳起来。当然，他们还是忍住了。在宋冬江面前，还是没有人敢太放肆。

宋冬江竟然也笑了，他的脸上已看不到半点怒气，甚至展现出一种对待孩子时的慈祥。他接着补充到：“不过，还是等到晚上再走吧，到时候我安排司机送你。”

光恩大喜过望，直接跪倒在冰冷的瓷砖上给宋冬江道谢。宋冬江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示意他不用在意，起来就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rex都和光恩形影不离的待在一起。虽然他知道宋冬江可能误会，但是他更担心金城会横生枝节。

对rex来说，从没有一个白天，像今天这样漫长，这样暗流涌动。

今年的太阳似乎特别的毒，照在身上像火烤着一样。

尤其现在又临近正午，走在太阳底下，更是连眼睛都刺的睁不开，就连走路带起的尘土，吸进鼻子里时都仿佛是滚烫的。

路上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但是光恩没有办法，还是强忍着酷暑在路上游荡着。这倒不是因为他无处可去，而是在寻找他新买的手机。

辛苦打工几个月，咬着牙买下的新手机，居然就这样在回家的路上轻易丢掉了。

光恩只能硬着头皮在沿途寻找，期盼奇迹的发生。但他也知道这奇迹发生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忍不住边找边在心里暗暗地骂自己真笨。

又急又气，又热又渴，光恩逐渐感到头晕目眩，最后靠着墙壁瘫倒在地上。

“光恩？是光恩吗？”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

光恩强行打起精神，睁开眼睛，认出了面前的人。

那是学校里的一个年轻老师，叫赵秉德，刚来的时候还教过光恩一年。

不过，光恩在学校里并不是什么表现突出的学生，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自己。

赵秉德见他睁开了眼睛，马上露出了笑容。他走上前把光恩搀扶起来，询问他怎么回事。

光恩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赵秉德环顾四周，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本来嘛，这个时间，正常人应该都躲在家里睡午觉才是，只有光恩这种笨蛋才出来乱跑。

“你这是中暑了。我家就在附近，先去我家休息一下吧。”

光恩也顾不上太多，点了点头，跟着赵秉德往他家走去。

赵秉德的家在半山腰的一条岔路上，是这条岔路上唯一的民居，周围连个邻居都没有。他一边领着光恩向家里走去，一边和他东一嘴西一嘴的聊着天。

他大学毕业没多久，就从外地调来了这个山村小镇的中学。作为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既没有钱又没有关系，所以现在还是孑身一人，连个女朋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