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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期待着大周四皇子夺嫡成功的那一日,也期待着太子死于阿娜尔手中的那一日。
锋刃一闪而过,彻底染红了这片水。
青衡闻声赶进来时,正见殿下神色淡然地擦了擦手中长剑。
一旁是三王子支离破碎的尸首。
青衡愣了一下,“殿下,这……?”
他没料到殿下会径直杀了耶律褚机——不只是他,所有人都以为殿下要这人是另有所谋,一时之间猜测纷纷。
即便殿下不屑于与契丹人联手去做什么,单只利用三王子搅乱契丹王廷也行,何至于这么轻易就将人杀了?
他心中霎时便有了猜测——但凡是沾上那位宋姑娘,殿下似乎就没什么理智可言。
宁珣看他一眼,收剑入鞘,先简短解释了两句:“孤信的是以战止战。要契丹称臣,唯有打到王廷这一条路,旁的皆不可信。”
三王子他从前在战场上也打过交道,此人不足为信,又偏偏在兵道上有些真本事。放他去夺权,无异于放虎归山。
青衡思衬片刻,也明白过来,但耶律褚机好歹是契丹王族一脉,一则殿下没有问过圣人的意思便动了手,二则耶律褚机算是战俘,却死相凄惨,连个全尸都没留下,若是传出去了殿下怕是还得落个残暴的名头……
青衡想了想问道:“可要属下先将此事遮掩过去?”
“遮掩什么?”宁珣笑了一声,“孤巴不得人尽皆知。”
他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若是将手伸向衔池,该会是个什么下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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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子的头颅被悬于云丰城外, 有几个“侥幸逃出”的契丹战俘一路潜逃,将消息带了回去,又有传言说是新王弑父夺位, 容不下军功煊赫的三王子,才伙同大周人,设计将三王子逼出杀之。
耶律褚机在军中有不少旧部, 声望颇高, 虽如今人死如灯灭,让他的旧部彻底死了扶持他夺权的心, 但见他死状凄惨, 这些人心中难免有怨。有怨,即便臣服于新王, 新王又能信几分?
流言甚嚣尘上,又有大周在背后推波助澜, 契丹王廷内被搅得一团乱,新王收拢人心的这两年,北疆想必能安宁不少。
这日午后难得出了太阳, 衔池自觉去窗边窝着晒了晒自己——不然一会儿宁珣回来也得掐着时辰将她摆在这儿。
她受伤这些日子来宁珣养花似的, 一天三顿药喂得片刻不差,像是在按时浇水;刚开始她还不太能自己下榻,于是天气好的时候他便抱着她去窗边晒太阳,天气不好再收回来。
屋里的温度也是着意控制着的,炭盆烧热了不成,怕她出汗后伤口长得慢;冷了更不成,怕她受寒。
因着她吃不惯这儿的饭食, 又单独给她开了小灶, 也不知他是怎么找的厨子和食材, 总之是叫她在北疆吃上了像模像样的淮扬菜。
北疆条件不比京中,若是这么仔细养着,未免耗费太过。于是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跟他说自己没那么娇贵,可宁珣不为所动——他殚精竭虑这些年是为大周子民不假,但也不是为了叫自己心尖上的人吃苦的。
衔池劝他不动,后来也便干脆任他摆布。
宁珣将能搬来房里的军务皆搬回了房里,中间置了一面厚重不透光的屏风,若有必须当面禀告他的,人召进来,便在屏风后头禀事。
而屏风这边,他不是正端着药碗给她喂药,便是将人松松揽在怀里,一面听着,一面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她发尾把玩。
衔池总觉得这不像是什么明君做派,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人发觉这屏风后头还藏了一个人。
但宁珣浑然不觉,有一回军中副将来禀事,正撞上她喝药的时辰,在议事的间隙里,宁珣喂给她一颗蜜饯,旁若无人地问她:“还苦么?”
屏风外的人立刻没了动静,衔池咬着那颗蜜饯睁大了眼睛,一时竟不知是该开口还是不该。
宁珣看着她笑起来,拇指的指腹抵住她咬着的蜜饯,慢慢抵进去。
自那回后,衔池便将他从房里推了出去,该见的人都见完了才许回来。
其实她也知道,云丰城中少有人不知道她的存在,再怎么掩藏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大家心知肚明。
她初来北疆时,即便有宁珣压着,闹不到她眼前,军中也难免有人对她的存在颇有微词。经云丰一役后,那声音淡去不少,紧接着宁珣便亲自动手处理了三王子,没多久那声音便消弭了个彻底。
太子对她的重视程度远不止是对一个宠姬,兼之她去兴广如此顺利便从宋将军手中调来两万人,一时众人纷纷猜测起她的身份——怎么说的也有,越传越玄乎,总之都是些好话,宁珣便没刻意去压。
唯独特意敲打了胡泽良——北疆天高皇帝远,皇帝能知道的,唯有他们传回朝廷的。皇帝对他一直疑虑颇深,私事儿上却又并不上心,所以先前即便知道他身边有个得宠的人,皇帝也不会多过问。但眼下涉及北疆,难保皇帝不会存了敲山震虎的心,他不得不防。
午后阳光正好,衔池在窗边晒得昏昏欲睡,听见门被推开,而后便是熟悉的脚步声。她眼皮都懒得抬,直到被人整个抱起来,才猝不及防地睁开眼。
“不是要晒太阳么?”
宁珣将她放回榻上,“今日风太急,窗边再怎么也还是会透进风来。”
她哑然片刻,被放倒在榻上,睡意倒是散了个干净。宁珣坐在榻边,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去踩他腿。
“不是朝廷的封赏下来了么?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宁珣本就是因为身上带着外头的寒气,才离她远了一点儿,而今她赤着脚碰他,很快那凉意便自她脚踝蔓到小腿。
他“嗯”了一声,慢慢搓热手掌,握住她脚踝,手上热度慢慢渗透给她:“旁人都受了功勋,唯独落下了你这个大功臣。暂且还不能给你请功,有没有旁的想要的?”
“当然有。”衔池撑着身子坐起来,只稍稍一勾他脖颈,他便配合地低下头——宁珣以为她是要附过来说什么,没成想唇上一软,她干脆利落地亲了亲他,“好了。”
他握着她脚踝的手骤然一紧,摩挲了几下。衔池已经松手躺了回去,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他:“你怎么都不好奇我是怎么让宋将军松口答应调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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