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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在路上了。”她一脸诚恳望着他,神情里带了几分突然找不到精心准备的东西时该有的懊恼。
宁珣定定看她一眼,便移开视线,只淡淡“嗯”了一声,拿起笔继续看手里的政务,下笔批注的力度却重了两分。
衔池再开口时便带了几分鼻音,声音越来越小,“跪了好久才求到的,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我明日再去找找。”
“丢了就丢了。”宁珣笔尖顿了顿,还是起身拿丝绢替她抹掉眼泪,却不再看她因着哭过又正映着烛光,而波光粼粼的一双眼。
她哭完这一遭,怕打扰他,便又是长久的无话。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看完了政务,起身从她那儿走了。
她费心思留下的护身符,又费了番周折才交给与她接头的池家人,嘱咐了要将它带给她娘——现下想来,那护身符怕是根本没机会到她娘手上。
衔池垂下眼眸,遮挡住眼中情绪。
池清萱将床铺好,没再多留,只嘱咐了她好好休息,便走了出去。
池清萱走后,房里终于安静下去。
衔池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难得有独处的机会,她这时候才有些不真实的恍惚感。四年的时间,大婚夜里冰凉彻骨的湖水,隔了阴阳回头看,恍如一场大梦。
她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用胳膊上传来的钝痛提醒自己,她真的活过来了。
宋衔池求的其实不多,她不求池清猗的名字,不求镇国公府的门楣,自始至终她求的不过是和她娘一起,好好活着。
至于什么情啊爱的,她看了她娘这么些年,难道还能存下半分幻想不成?
可她求的这一丁点儿,却也总求不得。
死前的一幕幕尚在眼前,不消仔细回想,便已觉心力交瘁。
头在隐隐作痛,衔池手里把玩着方才池清萱送来的一支玉簪,用簪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眉心。
上辈子的事儿像一团纠缠成球的麻绳,她连麻绳的头端在哪儿都找不出来,遑论将绳团解开,整理清楚。
玉簪的簪头从眉心一路沿着鼻梁向下,抵在唇珠。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娘的死跟池家脱不了干系。在江南时,郎中还说,娘的病有一半是心结,另一半则是早年练舞慢慢攒起来的,但并非什么急症,若是用名贵药材仔细温养调理,纾解心结,假以时日,定能好起来。
她当初肯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奉送东宫,也只是因为父亲答应了她,会好好照顾她娘。
可是那支朝她射来的箭矢又是领了谁的意?
她琢磨了半天,玉簪的簪头一下下戳着下巴,依然毫无头绪。
不过好在她回到的是刚进京的时候,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衔池放下玉簪,看了一眼床榻——铺都铺好了,不上去躺一会儿似乎说不过去。她赶了一天路,又思虑太多,也确实累了,头刚刚挨上瓷枕就睡了过去。
她心思太重,这一时半会睡不沉,又兴许是刚刚想起了宁珣,闭上眼睛没多久,竟梦见了他。
宁珣坐在东宫正殿,一身玄底金蟒袍,单手握着书卷,垂眸专注看着。
她在殿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悄无声息抬脚,又收回去,如此往复了好几次,终于打定主意——刚抬脚还没迈过门槛,殿中那人倏而抬眼望过来,话音懒散,却带着久居上位惯有的势在必得。
他似是随口问了一句:“舍得回来了?”
衔池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一脚踩空下去。
这一下踏空,便坠回了那夜的湖底。
箭头淬着冷意,在眼前倏地一闪。
衔池猛然惊醒,浑身汗津津的,半天醒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榻前站了个人。
那人约莫双十年岁,见她醒过来,规矩行了一礼,“奴婢明月,是夫人亲挑给表姑娘的贴身丫鬟。”
作者有话说:
沈澈:既然男主依然只活在梦里,其实可以考虑一下我
宁珣:她梦里有我,四舍五入她心里有我
衔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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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在太子面前跳一曲桃夭,便不愁他不留人。◎
衔池微微皱了下眉。
这个明月,她有些印象——说是给她的丫鬟,其实不过是放了一双眼睛在她身边。明月虽也称她是表姑娘,但她是下人里头为数不多知道她身世的——由此便可见出县主对她有多么信任。
有明月在,她这一日做了什么,见了谁,说了什么,甚至是夜里什么时辰睡下,瑞泽县主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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