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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铭指的地方看着没多远,实际走起来因为几栋建筑遮挡导致路线是弯的,走得再慢一些,没个十来分钟肯定到不了。

早在几分钟前,正式的上课铃声就响了,路上的学生也都跑没了影。

谢望一点儿也不急,新生报到怕什么迟到?他依然走得慢腾腾,还有闲情欣赏路边的花草。

谢望挑靠墙的那条路走,打眼看见那些比他之前学校高了小半米的围墙,衡量着能不能翻出去。

大概觉得能翻,谢望就收回了目光,他在原来学校确实翻过墙,但不是为了逃课,他当时翻过去又立马翻了回来,不为别的就是玩。

别看谢望所思所行不太符合好学生的评判标准,实际上之前他的学习成绩能在班里上前五。

砰的一声。

谢望面前落下一个书包,他若有所思看向旁边的围墙,不一会儿,果然见上面冒出来一个黑脑袋。

那人翻坐在墙上,正要往下跳,注意到谢望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

两人沉默对视。

“不是有摄像头?”谢望提了个问题。

这问题问的叫别出心裁。蒋骋也默然两秒,伸手指了几个位置:“这几个,都是坏的。”

“哦。”谢望恍然大悟。

蒋骋也听他煞有其事的“哦”完,就调整了姿势,正面直直地朝这边看过来,蒋骋也被看得一愣一愣的。

谢望见他半天没动静,四下看了眼,纳闷道:“我也没挡着你吧,跳啊。”

蒋骋也张了张嘴。

“你们怎么回事?学校墙也敢翻不怕受处分啊?”

听到喊声,两人一起打了个寒颤,转头看见纪检老师面露凶色,一边吼一边向这边跑来:“都是哪个班……还敢跑!”

傻子才不跑。

不过谢望挺委屈,他老老实实走的正门,翻了哪门子墙?老师不要过于迷信眼见为实啊。

蒋骋也从墙上跳下来还不忘捡包,一通耽搁下谢望跑出快十米,他才开始追。

但蒋骋也的大高个不是白长的,身上充满雄性魅力的肌肉也不是花架子。他很快就追上谢望,在谢望想要拐弯时一把拉住他。

“这边。”

谢望跟着他七拐八拐,不一会儿就躲到了一个落满灰的工具间里。

蒋骋也把没有锁的门掩上,扭头说:“等会儿再出去吧,保险点。”

谢望不在意地点点头。

空气一下沉默,窗户透进来的光芒里,无数星星点点的灰尘静静漂浮。

过了几分钟,安静突然被打破。谢望随意道:“跑那么快,练过?”

“……我是体育生。”

谢望比大拇指。

蒋骋也有点看不懂他的反应,低哑着声音说:“什么意思?”

谢望从他身边走过,语调懒洋洋的:“夸你厉害,不负体育生之名。”

谢望还真没别的意思,就是他这个人言行太随心,由着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表情管理也随随便便跟玩儿似的,真挺容易得罪人。

“走了。”

蒋骋也看他走了出去,门也重新掩上。

蒋骋也表情渐渐拉下来,英俊的脸沉的能滴水,之后脸上一变,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谢望照着记忆摸了回去,走进秦铭指点的那栋楼。

考完一场摸底的分班考试,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待成绩批出来,谢望就被分到了高三年级十二班。

十二班的班主任姓田,是个头发健在的中年男性。

走进班级,一大堆学生好奇地盯着他看。进入高三了,一般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转校。

田老师让他自己选个位置,班里总共没几个空位,谢望随便往最左边的空位走去。

走到半路,他听见旁边那个戴眼镜长得还算斯文的男生小声说:“别选那个位子……”

谢望探究地看着他,男生却不继续往下说了。

半截话说的含含糊糊,谢望干脆没理他,照旧向前走。

谢望在选好的空位坐下,新同桌小心地看他几眼,见谢望扭头立马猛回头。

谢望没多想,只以为同桌的性格比较害羞,就在这时,他感受到几个带着恶意的视线往这里瞟,谢望皱起眉,不动声色地向四周打探,看清其中一道恶意正来自刚才含糊其辞的男同学,稍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嫌恶眼神的目标,是他的同桌。

瞅到同桌耷着脑袋缩着肩膀唯唯诺诺的样子,谢望琢磨,这班里不怎么太平。

课间,谢望身边围上来几个同学。

“你怎么这时候转校啊?”

“谢望……姓谢,是搞医疗设备的那个谢家吗?”

“会不会打篮球?等会一起啊?”

“你要不要换个座位?你不知道你那个同桌……品行有问题。”

按理说高三学业繁重,学生们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当中,但这所学校大多数学生都不走高考这条路,很多已经提前申请了国外的院校,所以班里的学习氛围不像谢望之前的学校那样紧张。这些学生见到刚转来的谢望,跟动物园里看猴子一样新奇个不停。

被那么多人围着,谢望倒没有很烦,只是漫不经心道:“家里原因;不是;会打,但等会儿得先去拿校服校园卡……我同桌怎么了?”

被问到的男生愣了一下,说:“他……陈志辉他考试作弊!”

谢望用目光示意他继续说。

“监考老师都当场抓获了,他还死死握着小抄不愿意给老师看,”他指向一个人:“喏,当时就是梁元举报的。”

谢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梁元”正是之前那个戴眼镜的男同学。

对方听见他们的声音,转身撑了撑眼镜,眼神微微闪烁:“……对,所以我刚才提醒你别跟他当同桌。”

话音刚落,谢望看见同桌陈志辉从前门进来,他制止了四周七嘴八舌的同学。“我同桌回来了。”

“管他干什么?”男生嘟囔,见其他几个都走了,谢望又看都没看他一眼,自讨没趣下便也离开了。

“哎,”谢望叫住那个喊他打篮球的男生,“怎么称呼?”

“高仁,仁义的仁,”男生眼睛黑亮,“这次不行,那下回有时间一起打篮球?”

“就是这个意思,”谢望挑挑眉,觉得高仁挺对他胃口:“下次一起。”

周围的人这下才算全走干净了,紧接着谢望就看见陈志辉头低得要埋进胸口,畏畏缩缩地回了座位。

有人叫了谢望一声,他扭头看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

“我是这个班的班长,宁甜,你加一下我,等会儿拉你进班级群。”

谢望依言掏手机加上她的联系方式。

“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行啊……”谢望勾唇:“正好有个问题,你知道去哪领校服校园卡吗?”

看着他脸上的笑,宁甜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回答他的问题。

谢望把路线记在心里,跟宁甜道谢。

上课铃一响,班里渐渐安静下来。陈志辉掏出课本翻好页,把书放在两张课桌中间——甚至有点偏向谢望的位置。

暂时没领书的谢望上堂课也是这样蹭着陈志辉的课本度过的。

他扫过课本上的工整字迹,从上面标注的重难点和解题思路,谢望看得出来陈志辉不仅记得认真仔细还加入了很多他本人一针见血的思考。

不像是作弊分子的笔记。

这节课结束,就是中午的休息时间。谢望先跟着高仁去食堂,借了他的校园卡吃饭,才按宁甜说的去领东西。

午休的时候还有零星一两个人跟谢望说话,然而谢望长得并不惊天地泣鬼神,只比普通稍好一点点,至于其他闪光点……有没有先不说,起码是不如长相简单直白,一时也看不出来什么东西。总之刚开始新奇的劲儿过了以后,整个下午都没有人再来打扰谢望。

手机的震动提示透过单薄布料传来,他一打开就看见秦铭的信息,对方说司机有事请假了,问他放学想怎么回去。

谢望在手机导航里查了查,看到坐公交不用转车后直接截图回复了秦铭。

他很后悔没能从秦铭沉默数秒才回复他一个“好”中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当人们蜂拥着往公交挤的时候他便开始打退堂鼓,但有些事开弓没有回头箭,拥挤的人流中他向后退的难度和向上挤的难度不相上下,他就这么被人流拥着上了车。

谢望扯了扯嘴角,看向跟他一样被硬生生挤上来的秦铭。“你怎么不早说?”

“……我没想到人会这么多。”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谢望幽幽地盯他一阵,秦铭默默低垂了眼睛。谢望叹了口气,无语望天。

吵闹的人声,汗味、香水味……混在一起的难闻气味,以及后背、手臂不可避免会被旁边的人碰触,谢望不由生出反胃、恶心的晕车反应。

他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见秦铭那张石雕般冰冷无情的脸此刻分外木然,灵魂出窍般无神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半晌他注意到谢望的目光,眼珠迟钝地转了转,用微带疑惑的神情看了过去。

见秦铭比他还难受,说句不厚道的,谢望差点儿就笑了。

所谓乐极生悲,他甚至还没乐,悲就来了。

公交突然一个急刹,人们在惯性作用下东倒西歪。由于车上人多,谢望跟秦铭是肩贴着肩的站位,短短数秒时间,他们就撞在一起,谢望脸色腾地煞白。

秦铭结实的手臂撞他胸上了。

谢望疼得直不起腰,拿胳膊虚架在胸前,避免二次伤害。

秦铭脸色一顿,注视着谢望难看到极点的神色,“撞到你……胸了?”他记得刚才那弹性柔软的触感,眼皮一跳,跟谢望道歉:“对不起。”

谢望说不出话,摆了摆手,面容还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正常情况下,这么近的距离被一条肉做的手臂撞到,他一个男人不可能会有多么深刻的感受,但自昨晚那场梦起,他的胸部就变得异常敏感,不碰还好,一碰就要命。

他轻声吸气,过了挺久,才缓过劲儿。

接下来他双手环胸,时刻跟人保持距离。

秦铭以为他胸部的位置有伤,为表歉意,之后一直挡在他前面。

疼痛虽然没了,但胸上升起了密密麻麻的痒意,谢望一时之间也顾忌不了秦铭这种几乎是把他当女性照顾的行为。

回到秦家谢望就直奔二楼房间,砰地关上门,他就三两下脱掉上衣,一寸寸检查自己的胸部。

看见上面落下的一道青痕时,他眉头紧锁,紧接着他忽地冒出冷汗。

早上他还不确定胸部是否有变大,现在却可以确定了。

他的胸比早上那会儿整整大了一圈!

谢望眼神迷茫中带点可怜的慌张,他左看看右看看,盯着胸前那两团鼓起,喃喃自语道:怎么了啊这是……被撞肿了吗……

谢望哆哆嗦嗦地伸手往胸部摸,先被密集的酥麻痒意激得一颤,跟着就发觉胸肉变得很绵软,忍着要溢到嘴边的呻吟一抓一晃,那两团肉就小幅度弹动起来。

就好像……这是女人的乳房,而非男人的胸肌。

他神情飘忽,仿佛身在梦中。

定了定神色,谢望松开手,胸部晃回原位,他的脸色也被这一坠弄得一沉。

人在慌乱的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

谢望掏出手机开始百度,看到“乳腺癌”三个字样,立马露出天塌了般的神情。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谢望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样子,又是三声敲门,他这才胡乱披了衣服过去开门。

“我想问你有没有事,要不要叫医生……”看清谢望苍白的脸色,秦铭停顿下来:“你怎么了?”

可能是冲击过大,把谢望的脑子一并冲没了,他竟然信了百度的邪,这会儿就觉得自己已经命不久矣,听见秦铭的问话,他面无表情,仿佛自语:“我得了癌症……”

秦铭恨恨一皱眉,接着又一松,说:“为什么这么说?这两天也没……”

“上面说我得了乳腺癌。”谢望打断他的话,把手机屏幕展示给秦铭看。

他恍恍惚惚的,别说脑子,魂都丢了。

秦铭飞速扫过手机,惊叹于他确认自己得癌症的方式,迟迟没有说话。

看出秦铭没有相信他,谢望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胸上按。

“感觉到没?正常男人的胸怎么可能会这样?”

秦铭呼吸微重,视线向手下的位置看去。

意识到手底下是他名义上哥哥的胸部,他心里猛地发紧。

秦铭呼出一口气,他感觉到……谢望的胸部偏大……而且很软,“我不知道。”他语速很快:“不过可以去医院检查一下。”

医院……这两个字回荡在谢望耳边,宛若晴天霹雳,丢失的脑子终于又回来了。

谢望清嗽一声,把胸部按着的手抖落回去,他死寂地对上秦铭的目光。

“我……你说得对。”谢望表情回复如常,一扯嘴角,挽尊道:“是我想多了,刚才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

秦铭看见他的耳根红了。

谢望丢脸丢麻了,一边暗骂自己是傻逼,一边强忍着遁地的冲动,“对了,劳烦你告诉管家不用准备我的晚饭。”说完他实在不知道摆什么表情,脸上一阵风云变幻,最后用半死不活地表情注视秦铭。

见秦铭点头,谢望就慢吞吞地退回房间,并自然地把门关上。

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谢望蹭地窜进被窝,把头发揉成鸡窝。

秦铭说得对,是不是病得看医生怎么说,而不是查百度。

水一百度会开,人一百度会死,他妈的他刚刚怎么跟失了智一样做出来那么多蠢事儿。

谢望一把捞起枕头,蒙住脑袋。

况且一天时间胸部就胀大那么多,怎么看都超脱病症的范畴。

谢望很清楚胸部的异样是从昨晚的梦开始的,这件事必然跟他的梦有关……

他神情暴戾,今晚入梦——他势必要把事情搞清楚。

梦里,谢望感觉很热,迷迷糊糊间他动了动身体,才发现全身都被这些热度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他知道是谁。

“成泽。”谢望懒懒地开口。

声音并不含有怒气,他甚至连眼睛也未睁开,态度平淡而慵懒。

但被喊中的人却顷刻间僵硬了肢体。

谢望被他抱在怀里,自然在瞬间就体会到他的变化。眼皮一抬,谢望仅能看见一片光滑健壮的胸肌。

他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给我滚下去。”

在谢望动脚的前一刻,成泽松开对他的禁锢,当着谢望的面儿,团作一团滚下了床。

“……你他妈还真听话啊。”谢望抽了抽嘴角。

成泽亮了眼睛,他把这当夸奖,兴高采烈地盯着谢望看,就差摇尾巴吐舌头了。

“没夸你,”谢望伸脚踢了踢他,“你要是真听话,就不该来爬我的床。”

成泽是他梦里的哥们儿,两人打从蛋里孵出来就被养在一起,可以说对方是这里跟他关系最密切的人。

但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毛病,小时候年龄小睡一起还好说,十四岁那个可以撸的年纪,族里给所有人分了住处,成泽却照旧喜欢往谢望家里跑,为数不多的心眼子全用在爬谢望的床上了。

法。这点很好理解,毕竟他没上过去农场给母牛挤奶之类的实践课。

为了让乳液更快地流下来,他只能用蛮力,疼痛已经把刚开始那点略有荡漾的痒完全击溃,他一边疼得表情都狠不下去,差点没龇牙咧嘴,一边却丝毫不肯放松力气,亦没有撒手的趋向。

谢望把胸前那两团肉当白面团揉,实际上他也不具备揉面这项技能,真正的揉面师傅能把面揉开、揉软,而他只会让“面”发疼发紧,越揉越硬。

由于技巧不足,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胸部不再流淌不息,达到预期的、要间隔一段时间才会溢出一点的效果。此时胸部全是通红的手指印,还有发青的趋势。

甩了甩又湿又黏的手,谢望满心郁气地往黑背心上蹭了蹭,接着握住半湿的布料,就地用背心擦拭胸上斑驳的奶渍。

做完这一切,他随手把背心扔到垃圾桶,穿上借来的长袖衬衫。因为体型上的一些差距,这件衣服放在秦铭身上是紧身,放在谢望身上就是贴身——却足够乳头抵出两个凸起痕迹。

想了想,谢望翻遍所有的口袋,找到几张有些皱巴巴的卫生纸,统统塞到胸前,垫在乳尖和布料之间,之后又穿上外套,确认没问题后走出了隔间。

他还去厕所的镜子前照了照,外表看不出任何毛病,他满意地走了出去,一眼看见熟悉的身影:“秦铭?你怎么站厕所门口?”

秦铭看见他,虚了虚眼睛,说:“以防你需要帮忙。”

谢望无意义地哦一声,神情恹恹很没精神,跟着就让秦铭该上课上课,颇有几分当哥哥的架势。

他自顾自走了没两步,突然又退了回来,也不吭声,径直凑过去。

谢望的气息甫一靠近,秦铭下意识绷紧了肌肉,低着视线看向对方。

“闻到什么没?”

秦铭抽动鼻子,闻到谢望身上的皂粉味,以及一旁厕所用来遮盖异味的盘香味道。

照实说完,他看见谢望点点头,嘴角扯出一个能让人勉强辨认的笑。

等他走远,秦铭低下头像在思考,紧接着重新抬头,往厕所里面走。

拉开那间隔间,门带起一阵风,将里面的空气扇了出去,有一瞬间,秦铭好像闻到一点夹杂其中的……奶味?气味散的太快,回神时秦铭只嗅到熏厕所的檀香味,一时之间他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秦铭瞥向垃圾桶,里面有一团黑色的布料,跟谢望走进厕所时,他多关注了几眼,可以肯定之前这里没有这样东西。

所以这是谢望刚刚换下来的衣服。

秦铭眼里飘起一缕疑惑,为什么直接扔了?以他观察,谢望更可能把脏衣服带回去清洗,供以后接着穿。

秦铭定定地看着,神情不由自主地为难起来,最后还是没有从垃圾桶里捡起那件衣服查看上面出现了何种脏污。

他离开了厕所。

影响已经被缩到最小,后面胸部也没出现什么意外。谢望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老师讲述无聊乏味的知识。

放学后,同学们一哄而散。

今天老师布置了好几张卷子,收拾完毕,谢望拎起书包。

他抬头看一眼扫地的陈志辉,说:“今天没轮到我们吧?”班里的值日方式是以同桌两人为一组,每天按座位顺序换组轮班,谢望记得今天的排班表上没写他们俩的名字。

“嗯……”陈志辉含糊一声,眼睛有点亮,“他们有事拜托我帮忙的。”

打量了他“终于交到朋友了好朋友还相当亲近地摆脱我帮忙”的喜悦神色,谢望淡淡道:“那你继续。”

晚上,秦家。

谢望查关键词“泌乳”,找到很多相关信息。

比如溢乳最好不要用手挤,容易造成感染;比如防溢乳垫、吸奶器的存在……

谢望瞳孔地震,大彻大悟下买了防溢乳垫、吸奶器……以及束胸。

翠绿的茎估计有三四米高,上面最小的叶子也足够一个成年人呈大字形躺下,一阵风吹来,顶头的粉红色花朵摇晃数下,肉眼可见的淡黄色花粉就天女散花的地洒落下来。

谢望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接着捂住鼻子向后退了几步。

入目全是粗壮的根茎、宽大的叶片和绿色花托包裹下显露出的一些粉色花瓣,近距离下,除了被野兽撞倒的少数,就只有风吹过的时候能看见那些花的全貌。

这是一节采粉课,所有将要成年的族众都被派过来观看现场采粉。

羽毛状触角,昆虫特有的巨大复眼和平行分布的单眼,上唇宽短坚硬,唇基部微微隆起,六个细长的足,隆起的胸、纤细的腰、椭圆的腹部和露出锋利弯钩的尾部,全身几乎都是白色长毛,一双大翅膀被同样洁白的鳞片和鳞毛覆满,看上去质感厚实。

欧里亚尔的非人形态,采粉时才变化出来,以便采集、携带花粉以及应付高大的花朵。

远远看去,这些忙活在花丛中的生物既可爱又美丽……不过要是靠近观察或者考虑起他们的真实大小,绝大多数人都只会慌忙逃窜。

所有成年的欧里亚尔都能变成这种形态,但族人对此种变身反应平平,除却族众采粉时会变化形态,也只有王兵在战斗时可能会变出一对鳞翅——虽然二形态的战斗力并不强,但那对鳞翅不仅让他们具备飞行的能力,其上的鳞粉还能迷惑敌人——并且带有微量的毒性。

谢望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名欧里亚尔飞进花朵,用上腭和前肢把花粉刮下来,再伸出长长的舌头吸吮花蜜,之后借用花蜜将花粉黏在后足上,收集到足量花粉后,他扇着翅膀飞回巢穴。

欧里亚尔的二形态在外观上跟地球的劳模熊蜂仅有两成不到的相似,但内在,他们的忙碌与勤劳是别无二致的。

“……你还有几个月成年?”

“我得两个月……”

“我还有一个月。”

“……到时候我们就能采粉了。”

成年的欧里亚尔才能变换形态,这群临近成年的族众们议论纷纷。

谢望在一旁独自站着,他在族里交好的人只有成泽一个,而成泽是一名王兵,欧里亚尔分工明确,大体上族众采粉、王兵守卫……各司其职,总而言之,王兵不用上采粉课。

谢望就这样落单了。

慢慢的,看习惯那些毛茸茸大虫子,谢望有点无聊,开始关注族人的交流。

他们的话题不知何时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王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啊?”

“食物越来越难以下咽了。”

“没办法,王蜜得省着用啊。”

“……”

“这次的王,好像出现得有些晚。”

不单是口味上的变化,长期缺乏王蜜还会影响欧里亚尔的身体健康。常识课上说过,如果一直食用没有王蜜的食物,欧里亚尔们就会变得四肢无力,时间久了便会生病、死亡。

突然,谢望眼神变化,他想到王蜜产自王的哪一个部位,下意识往下瞥去,胸部那个位置不低头很难看见,他脑袋低垂只一瞬,就反应过来收回视线。

谢望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如果他成功变回一个普通族众,王位会重新落到别人头上吗?若不能……谢望没有深想——也许找到解决雌化办法的时候,他就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总之,谢望不会轻易放弃——

现今只有胸部雌化,他还能接受,但往后,他的男性生殖器退化,长出子宫、女穴……彻彻底底地变成一个能够怀孕生产的雌性,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正想着,谢望看见距离较近的一名族众从弯腰的花朵上摔了出来,看起来像是那花撑不住采粉族众的重量而折了秆。

理论上没问题,这种花茎秆粗壮支撑力确实比一般的花好,但族众跟族众的体重不能一概而论,课堂伊始,谢望就看到一格外圆乎的族众压折了花腰,骨碌碌地从花房里滚出来,场面跟动画里放的一样,童趣活泼中带点搞笑。

谢望屏息凝视,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有一缕黑雾缠在那株折腰的花上,过了几秒,茎秆几乎被蔓延的黑雾完全覆盖,盎然绿意沾染上不祥的气息,接着,谢望看见花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深浅不一的黄色,像是某种传染力恐怖的病症,黄斑不断加重颜色、扩大范围,隐隐有致其干枯的意思。

黑雾在蚕食那株花。

谢望觉得这才是让它折腰的罪魁祸首。

得出结论的下一秒,谢望随便拉住旁边的一位族人,“那上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刚才的动静不算小,很多人都往那边看,有几个甚至发出小声的笑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除了谢望,其他人表现平平,似乎都没注意到花上面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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