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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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话预报

“变哑巴了？”说着，坂田银时拿手去扯土方的领子，像逮捕猫。副长冷着个脸，不说话，也没骂他，两只手静静地抱着怀里，类似妥协的姿势。这倒是稀奇，平时在街上看到银时都会说那么两句带刺儿的话，今天却安静得很，不知道是做错了事还是没那个心情。银时拉长了声音：“好啦，不管你是闹脾气还是怎么的，叫声汪汪来听听？给你三百元。”

“叫不出来啦。”总悟在旁边颇为遗憾地摇头：“所以刚刚不是跟您说了嘛，老板。土方先生变成哑巴了。”

哈哈，总一郎君，别再捉弄上司啦。银时小声笑，说你再这样捉弄人，他指不定要怎么发脾气。但是土方还是闭着嘴，把烟堵在舌尖，一言不发地挣脱他的手，要往街道另一头走。既没有反驳万事屋的挑衅，也没有责难总悟的意思。这个时候山崎从拐角跑出来，手里拿着便签和圆珠笔，嘴里喊着：“副长！”看见银时，颇为不安地点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把便签本塞进土方手里。山崎压低声音说：“副长，今晚的行程……”土方在本子上哗哗写着，山崎最后一个字落音，就把写好的便签贴到他额头上，土方咬着烟走了，垂头丧气的黑猫一只。银时眨眨眼睛，凑过去，把便签从山崎额头上撕下来一看，上面写着：策划放在我桌上，人员安排去问原田，办不好就全部去切腹。

“这什么？真选组愚人节活动？”

“别开玩笑啦，老板。”山崎龇牙咧嘴地诉苦：“您可不知道，副长发不出声音以后真选组的工作有多难处理……诶，您不知道吗？”

银时看着他困惑的脸，回头看看笑眯眯的总悟，没说话。山崎问：“明明在交往？”语气诚恳，目光诚挚，十足的疑惑外加不信任。真的假的，明明在交往，连副长被下毒这件事都不知道？

对山崎恐吓一番，又用万事屋免费跑腿券三张和总悟做交换，终于把事情打听了个一清二楚。山崎坐在丸子店前面的长椅上老实交代原委：上周末，副长和局长去给某星球来访的高官做贴身护卫，上下都打点妥当，万万没想到问题出在了这颗星球的统治者之间。饭局吃到一半呢，皇子们在桌上打起来了，被重点保护的皇帝陛下见怪不怪，还指挥近藤拿点冷兵器过来给他们互殴。近藤前脚刚走，皇帝陛下后脚喝了毒酒，刚刚还气氛紧张的子嗣们得意洋洋地凑过来示威，谁让皇帝是个老不死！先把你解决了再说皇位吧。土方当机立断，一个对讲机喊来所有的护卫与急救人员，眼看着普通的高层拜访要演变成皇室内斗了，土方还寻思自己会不会成为被栽赃的对象、应该如何脱身，结果皇帝平安无事地坐了起来，毒性不强，伤害也不大，万事平安。

这不是挺好的吗？顺利解决了，人员也没伤亡。银时问：所以到底是谁给土方君下的毒？

山崎目光游移：“对，后来皇子们和皇帝陛下解释说这是他们的家训，有事没事互相投个毒打个架什么的，反正他们再生能力很强，不是脑袋掉了都能慢慢长回来，所以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需要心理医生吗？”

“那个毒对天人会产生类似麻痹神经的效果，本来皇帝陛下没什么事，饭局也很顺利，眼看着要结束了……”

“眼看着要结束了？”

“忘记把有毒的酒撤掉了，副长自己倒了一杯喝。”

“为什么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掉链子啊？”银时想了又想，没忍住又问一遍：“我应该夸奖他反应快还是夸他笨蛋？”

“这个时候就体贴一下副长吧，老板！”

山崎絮絮叨叨解释：对人类来说毒性几乎没有，但是也有不便之处，副作用因人而异，记性不好的人会变得更是健忘，耳力太差的人会听不见声音，眼神糟糕的人会失明，至于副长嘛，直接发不出声音了。总悟在旁边哈哈大笑：“这是糟蹋太多食物的下场吧？口味太差的人直接说不出话了。不过很可惜，哑巴先生的中毒效果三天就会消失，所以到现在还有一天可以折腾他。”

真不愧是坏小孩，这个时候也笑得出来。银时挠挠脑袋又看看脚尖，别扭半天终于吞吞吐吐问：“真没办法啊，不过听不见他大吼大叫的声音也是好事一件啦。如果他愿意在便签纸上给我道歉，我也不介意收留修养的哑巴土方君，不过要给我利息哦。”

山崎在那头嘀咕“为啥要给您收留啊真把自己当夫家吗”，被万事屋老板狠狠踩住了鞋尖。总悟吹出一个葡萄味的泡泡，看着它破掉，黏糊糊地问：“老板，为啥让土方先生给您道歉？”银时没说话。

交接仪式进行得飞快，土方上午还在办公室埋头批改文件，下午就被稀里糊涂地打包送去万事屋，当事人毫不知情，还以为要公费送他去个温泉山庄修养。山崎给他收拾好包裹：蛋黄酱睡衣，蛋黄酱打火机，圆珠笔和便签纸。土方看了会儿，在在便签纸上写：烟呢？总悟在旁边阴阳怪气：“嗓子都说不出话了还想着抽烟呢？不愧是土方先生，找死的第一名。”

土方揉揉眉心，接着写：那为啥还要给我放个打火机？山崎回答：“怕您烟瘾犯，放个打火机做心里安慰而已。”

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土方被打包送上车的时候还郁闷非常，开车的是原田，副驾驶上是终，原田打着哈哈安慰他：“副长呀，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土方在便签本上奋笔疾书，愤怒溢于言表：谁来批文件？终也奋笔疾书回复他：好好休息z。前座后座两个人，一个不爱说话一个说不出话，写字的声音哗啦啦响，原田说了一百个冷笑话都没人笑出来，也是尴尬得紧。车在万事屋楼下停了，土方还没注意外面是哪呢，正在和终有来有回地写便签，后座上堆了一打废纸，看得出来他俩不说话反而聊得很开心。怎么回事啊？眼看着万事屋老板已经往这边走了，原田咳嗽一声，说：“副长，好好休息哦。”

土方这才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外面的街景。看清楚万事屋招牌三秒后，车门被打开，坂田银时的手伸进来逮捕猫，一手领着土方领子一手提着他轻飘飘的包裹，银时说：“耶！您点的惊喜服务到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坂田银时不高兴，不过用脚踝再深层考虑一下，虽然不高兴，但是坂田银时还是忍住了。嘴上说着土方君好想你，脸上倒是咬牙切齿的。挣扎一番无果，土方被丢进了万事屋的沙发，抱着手臂、盘着双腿，坐姿标准如同一只不倒翁，坂田银时用手戳两下他脑袋，还会晃晃悠悠地把脸别开。银时问他：“好啦，晚饭想吃什么？”土方没拿笔，也不看他眼睛，固执地盯着墙角的一块茶渍。银时耸耸肩，把三张纸条放到他面前，上面分别写着：宇治红豆盖饭、蒸鱼和白米饭、宇治红豆盖饭。银时补充说明：“食材不够啦，体谅一下。三选一，你不选的话我就自己挑。”

那么下场分别会是：吃猫粮，吃爱吃的，吃猫粮。不倒翁别扭了半天，犹犹豫豫伸出手，抽走了蒸鱼的纸条。银时这才把另外两张不详的纸条丢进垃圾桶，说着“那就吃这个”。土方环顾周围，没看见神乐和定春的影子，心里寻思着她是不是又出去玩。结果银时只看了一眼就晓得他的心思，一边翻找着冰箱一边说：“神乐跟着志村姐弟出去玩了，阿通演唱会给他们寄了四张票，三人一狗，不算阿银，很合理吧？”听起来颇有微词。土方不倒翁窝在沙发里，心里悄悄地生气：凭什么不用我说话他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银时在厨房里切菜，咚咚，咚咚，光听声音都知道他熟练。土方随手打开电视机，结野主播正在屏幕上给大家播报近日的几起中毒例，毒物是从某星球流传来的，对人类无害，但是会因人而异削弱感官与生理机能。不牢记结婚纪念日的丈夫记性会变差，不认真听人说话的笨蛋会失去听觉，面对面时不看着对方眼睛的胆小鬼会失明，而不把真心话说出来的人——

银时端着盘子走出来，看见不倒翁正在发呆，电视是关着的，不知道他刚刚在干什么。万事屋老板一头雾水，只是眨眨眼睛，把鱼放在他面前，端上小菜，盛好满当当两碗饭，坐下。土方双手合十，礼貌又拘谨。银时嚼着豆子，看他用漂亮的姿势使用筷子，哑巴君的筷子在鱼肉上停顿一秒，似有片刻的犹豫，银时很自然地脱口而出：“蛋黄酱没库存了，忍耐一下，可以吧？我晚点去买。”这时候，土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晚饭吃过，银时端着盘子进厨房，心里嘀咕：不愧是土方君，姿势又很漂亮，吃饭又很安静，咀嚼也认真，盘子干干净净，厨师很有成就感。他刚把盘子放进水池，一扭头看见探头探脑的土方，眼睛瞅着水池里的盘子。银时歪歪脑袋，问他：“你想来帮忙吗？”土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只是点头。银时说：“过来吧，土方君。”

他教他：抹布用粗糙的这一面更容易洗干净，手指小心盘子的缺口，变硬的米粒要多泡一会儿。土方咬着嘴唇，乖乖听课，拧抹布的姿势也很笨拙，手足无措地盯着那些泡沫，好像那是尖刀。看着他战战兢兢洗完一堆盘子，颇有得意的神色，银时把手伸过来揉他的脑袋，说：“好棒好棒，辛苦你了。”

说着，要奖励他冰箱里的布丁，刚好剩下两个，再不吃也要过期，所以不用想着留给小孩们。土方叼着勺子，仿佛叼着烟，闷闷不乐地缩在沙发的一角，不知道他在考虑什么。银时在他旁边坐下，愉快地吃着布丁。吃完了，检查一下，没有残留，很好，接下来是正事。银时问他：“土方君，没有要和我说的话吗？”不倒翁呛了一下，咬着勺子，脸色僵硬，似有不甘。银时往他那边凑，把下巴放土方膝盖上，给他一条条细数：“你看，出事了也没跟我讲，第一时间也不联系我，不是问总一郎君、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土方君，你没有要和我说的话吗？”副长的拳头悄悄捏紧，然后不安地张开，像是在寻找一个能握住的把手。抬头一看，果然也没敢和银时对视，倔强地支棱着脖子，不知道在看哪里。

“土方君，你知道我不高兴，对吧？”

不倒翁的喉结颤抖了一刻。

“土方君，你别想着用说不出话这种理由搪塞过去。”

不倒翁的睫毛扑棱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