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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的流沙众人正站在远处的高楼上,齐齐望向秦宫内冒出的滚滚浓烟。

“墨家这是失败了?”赤练轻掩着鼻子,语调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口气。此处离秦宫较近,气味乘着顺风迅速飘散至城外。

空气中夹杂着的刺鼻味着实难闻,不少城中百姓也已听闻秦宫失火之事。

“不,他们还没有开始。”卫庄盯着远处熊熊燃烧的烈火,一口否决掉赤练的想法。

白凤双手抱肩依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右肩缀着的白羽飘带借着夜晚的风轻轻舞动。他斜睨了一眼卫庄,问道,“不是决定不插手了吗?”

“是决定不与墨家一同插手。”卫庄冷冷的回道。

赤练侧头瞥了一眼卫庄,似有调笑的轻松口气,“那可是嬴政的地盘,他看上的东西是不会松口的。”

相比于刚才看热闹的慢条斯理,这句话的语调微不可查的高了一点点。

卫庄转过头来看向赤练,身旁的人早已经从懵懂俏皮的烂漫少女蜕变为风韵十足的妖媚女人。她站在自己的身侧,双臂交叉放胸前,眼中波光潋滟,俨然一副稳重的看戏姿态。

面对这样的赤练,卫庄仍然敏锐的感知到她的心并不像表现的那样沉着冷静。很多时候,赤练真正的情感都在这般好似看戏般的表情下暗流涌动。

“这次的行动很危险,要深入秦宫内殿。”

这句话好像是说给所有人听的,又好像独说给赤练一人听的。

“我一人行动不便,白凤负责协助我。”卫庄补充道。

白凤玩羽毛的手一顿,横扫了眼卫庄。他怎么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他不记得答应协助卫庄,还陪他送死了?

赤练一身红衣随风摇摆,水灵灵的眼眸流转出无限风情。如盛开在夜晚的殷红罂粟般,魅惑且危险。

“这是我新得的小家伙儿,探路功能最好不过了。”赤练指了指附近的一棵槐树上的叶子。

一只细瘦的小蛇悄悄缠绕在栏杆上,正支起身子探头探脑的朝众人吐着蛇信子。与一般蛇不同的是,它的头部呈显着尖锐的三角形,瞳孔的形状仿如半开的豆荚。纤细的身体、极长的尾巴,与树叶浑然一体的颜色让人极难察觉它的存在。

“此蛇名叫藤蛇,伪装本能极佳,可以纹风不动的伪装成树枝等待路过的猎物,并以抽动的方式悄悄潜进,就像随风摆动的树枝一样。而且它的视力更是冠绝所有蛇类。”

赤练朝着藤蛇勾勾手指,示意它过来。

“看看,多可爱的小蛇,在我的调教下即使复杂如秦宫,它也能为我们探明方向。”

藤蛇轻轻柔柔的攀附在赤练的手指上,小巧的脑袋亲昵的蹭着她的胳膊,一派温和的模样。

卫庄没有在多说什么,晚风吹得他的衣摆猎猎作响。他冷眼旁观着一人一蛇的玩闹,见赤练没有看向他的意思,松口道,“我们出发吧。”

双手抱肩的白凤勾起嘴角,仰头望向天空的一轮明月,“祝你们一路顺风。”

“你也一起去。”卫庄冲着轻松的白凤扔下这么一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白凤:“……”

漆黑的夜幕下三人施展轻功,行动飞快。

辉煌华丽的宫殿重重叠叠,曲折回环。幸有墨家这群倒霉鬼引得秦宫起火,致使看守的宫人们一阵骚动。

待轮到流沙潜入之际,守卫较比松懈许多。

“嘶~”细瘦的小蛇围在主人的腰上轻轻收紧,赤练得到示意后打了个眼色。三人遂隐匿在一处宫殿里静观其变。

卫庄打量着不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心中划过一丝嗤笑。前面放火的放火,打架的打架,唯有嬴政的居所一片静好。

他心中只道嬴政好算计,短短几日竟将盖聂接连转移。想来墨家等人是想借嬴政寝殿着火,趁乱去偏殿救出盖聂。

不料嬴政技高一筹,赶在墨家之前转移盖聂,让他们扑了个空。卫庄微眯起眼睛,慢慢攥紧握着鲨齿的手。

大拇指反复摩挲着剑柄,一心思考着嬴政到底将人藏在何处。

见他如此,赤练美眸微怔,心中泛起冰凉。数年来的朝夕相处,她总比旁人更了解这个男人。只有当他感到危险时,才会有这种握剑的警戒姿态。

赤练上前一步,作势要扯男人的袖子。

她,并不想让他去冒险。

还未等她触碰到男人的袖子,就被匆匆躲过。试探着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刚伸直又蜷缩回去。

卫庄遥望着远处大火纷飞的宫殿,朝白凤做了个手势。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白凤双臂环胸,对于卫庄的命令难得迟疑。

这个手势……意味着要分头行动。

白凤迟疑地看了一眼眸中含忧的赤练,又对上卫庄坚定的眼神。试图拉起女人的胳膊,不料后者却仿佛钉在原地。

寂静的黑夜隐隐传来宫人们的呼喊,熊熊大火肆无忌惮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滚滚浓烟冲天直上,黑暗中刺目的红光好似张牙舞爪的死神。

白凤踮起脚尖不再多言,径直奔向起火的宫殿。待人走远后,卫庄转头看向赤练,做了同样的手势。

赤练轻咬朱唇,迎上男人不容拒绝的目光。她从来无法左右这个男人的决定,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深深的无力感逐渐蔓延赤练的全身,她深吸一口气,将缠在腰身上的藤蛇送至卫庄的手腕,方依依不舍地离去。

卫庄抬头看向冲天的火焰,心中的不安却愈来愈浓烈。阵阵袭来的晚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无形之中为这场火灾推波助澜。

皇宫的骚乱还在继续,天空中也没有任何信号弹升起。

也就是说,墨家的那群废物没有得手!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冷哼出声,深觉张良与墨家的合作实属失败之策。

“看来流沙之主对你的新‘朋友’不甚满意啊。”只间一人缓步从宫殿的大门内走出。

不过十多岁出头的少年,俊秀的脸上却布满恐怖的淡紫色火焰花纹。只见他手中燃烧着一团诡异的火焰,正是阴阳家的聚气成刃。

紧随其后的秦兵个个手持利刃,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对闯入秦宫的不速之客呈包围之势!

饶是卫庄千防万防,也忍不住叹一句嬴政的布局,真可谓是天衣无缝了。

“看来你们对于留住盖聂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卫庄攥紧手中的鲨齿,锋利的剑刃光芒瞬间划过每一个秦兵!

先是放出问斩盖聂的风声,在通缉令上特意点出其是为救墨家被擒。凭着盖聂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消几日便可传遍诸子百家!

若是墨家敢见死不救,日后便再无立足之地。

随后暗中转移盖聂,调来阴阳家留出后手对付流沙!看来是想借此机会一网打尽了。

见卫庄面色不虞,星魂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你把手下支走,是想去救墨家那群叛逆分子?”

听到墨家二字,卫庄胸中的火气更盛,“这与你无关。”

见对方黑锅底一样的脸,星魂忍不住嗤笑出声。他眺望着远处炽热的火焰,忍不住称赞。

“果然今日这一行人中,只有鬼谷传人的手段非凡啊。”

“要打就打,废话什么?”卫庄举起鲨齿,蹙眉催促道。

星魂不是巧舌如簧之人,如今却在这里跟他磨洋工,明显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茫茫夜色之下,白凤运起轻功飞快地朝秦宫外奔去。

身后的赤练只闻得两侧的耳旁风呼呼作响。若不是白凤拽着自己,她恐怕早就被甩到身后去了。

“咱们就这样走了,卫庄大人他……”赤练面上浮现出一片担忧之色,步伐不免迟疑。

“咱们现在留在那里,也不过是板上鱼肉罢了。”

男人淡漠的声音自风中传来,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迟疑。

“流沙的客人远道而来,怎么匆匆要走呢?”

白凤瞳孔微缩,下意识向前几步才堪堪停下。挡在前路的不是别人,正是阴阳家的月神。

暗淡的夜空下骤然见一只黑鸟划过天际,径直落在白凤肩膀上。

一阵短暂的交流过后,他眉心微动,只觉得事情正在往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

他们冲那个孩子去了。

盖聂抬眼望着微微摇晃的陌生床幔,浑身一阵燥热难耐。自他服下了晚间的汤药后便一直如此。

他虽然察觉出汤药不对,可是形势所迫只能乖乖喝下。他原以为不过是软筋散之物,以防止逃跑之用。

没想到竟然是……

“这是陛下体恤先生特意所赐的汤药,还望先生尽数喝完。”

端药的内侍言犹在耳,盖聂现下只恨自己把嬴政想的太好。

今日是和墨家计划的营救之日,可是他一觉醒来却发现嬴政竟然又将自己换了地方。

他忍不住微叹口气。如今他不过一介布衣。而嬴政早已登上至尊之位多年,就算真的放走了一个盖聂,也不会让秦朝顷刻覆灭。

三天换三个地方,嬴政竟然也干得出来。

饶是他再不经风月,也明白了那药中到底加了什么。

外面不时传来些许隐晦的吵闹声,看来墨家已经动手了。他虽然心中焦急,却没有半分办法。

“吱呀——”

殿门缓缓打开,嬴政手拿一个精致的锦盒,踏着月光而入。床上的人正难耐地轻轻呻吟,泛红的面色似乎正浸在欲望的浅滩。

行动间布料的摩擦声窸窸窣窣,听得嬴政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先生好睡,外面可是一片惊涛骇浪。”他缓步走到床榻旁边坐下,顺手端起一侧的药碗。

药碗触手尚热,正是喝药的好时候。

盖聂在人前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状态。即使现在被他下了药,还在用指甲默默扎紧手心试图保持清明。

“陛下,”盖聂的喉结上下滚动,试图酝酿出完整的语句,“请您、您不要难为……”

接下来的话他却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请求嬴政放过墨家那群人?

还是请他放过自己?

墨家与帝国早已势同水火,断无转圜的余地。

“你是让朕想放过他们,是吗?”嬴政勾起嘴角,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

很明显,他并没有因盖聂为那些叛逆求情而生气。

“他们是为我而来,所有的罪责由我来扛。”盖聂的眼神逐渐迷离,却依旧努力保持清醒。

“一别经年,先生还是这般。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揽下。”

嬴政用汤匙舀起一勺药,轻轻用碗沿刮去多余的汁水。

他的动作是如此的慢条斯理,带着上位者独有的漫不经心。

这是一种全局尽在把控中的自信。

盖聂抬眸望向面前的君主。明明对方尽在身侧,可却好似相隔天涯。

嬴政早已不是旧日的嬴政了。

他根本拿不准君王的心思。

汤匙已经尽在嘴边,带着一股浓烈的药味。

盖聂顺从地张嘴吞下,连问都不问一声。

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哪怕嬴政现在给他喂下鸩酒,也只能喝下去了。

随着药碗慢慢见底,嬴政的心情也逐渐雀跃起来。

他拿出手帕替床上的人拭去嘴边的药渍,慢慢欣赏着盖聂渐渐迷离的眼神。

“你想要朕的恩典,就该拿出些诚意来。”

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动动嘴皮子就想成事,哪里那么容易?

盖聂的胸膛剧烈起伏,强烈的药效带来令人发疯的酥软麻意。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吞没他所有的理智。

“陛、陛下……”他艰难张口,声音哀戚恳切,“求您,求您放过他们……”

当年他与嬴政少年投契之时,何曾想过日后的同道殊途?

他受故人之托,为寻找天明而离开皇宫。此举在多疑的皇帝面前,无异于赤裸裸的背叛!

不管嬴政想将他碎尸万段还是五马分尸,都是自己选择的结局。

可他真的不愿嬴政伤及无辜,罔造杀孽。

“求您。”他又一次开口,带着滚烫的气息。

嬴政垂眸看向床上的人身处欲海,目光最终落在那只从被子里探出的白皙瘦弱的手腕。

青色的血管浮在皮肤表面,随着主人抓紧他腕子摇晃的动作而绷紧。

明明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了,还惦记着别人的安慰。

这么多年过去了,多少人世变幻,波涛汹涌。

只有盖聂还似初见时。

“既然先生出言相求,那么朕就只能成人之美了。”

嬴政慢条斯理地掀开盖在盖聂身上的被子,轻轻拉开那人腰间仅剩的一条腰带。

那是通往隐秘关卡的最后防线。

他对外面那堆破事并不感兴趣,现在享用眼前的礼物才是正理。

身上仅剩的单薄衣物骤然掀开,盖聂直觉身上一凉。

他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带动身上的锁链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先生别怕,朕会让你舒服的。”嬴政伸手将盖聂揽在怀里,静静感受着对方细微的颤抖。

“陛下……”盖聂难得没有挣扎,反而顺从地靠在帝王的怀中。

身上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吸附着无形的小虫,从皮肉啃至骨髓。他暗自轻咬下舌尖,试图保持思绪的清明。

嬴政眼尖立刻看到他的举动,当即用手掌拍向盖聂的臀尖!

啪!空气中骤然响起清脆响亮的掌声。

盖聂被打得周身一颤,瞬间放开了饱受折磨的舌头。

“不许咬舌头。再让朕看见,可就不止这一下了!”

他威胁的言语刚出口,身下的人立刻绷紧身体,胡乱点头应下。

嬴政见人答应,不禁又恢复好言好语的态度。外面墨家闹得乱哄哄的,他只能向盖聂讨回这笔账了。

放在床上的锦盒被顺势打开,嬴政取出里面放的一对细长的红宝石金乳夹。

上面挂着的宝石纯净明亮,中间用金子制成的链子相连接,末尾坠上清脆的铃铛。

只需要轻轻一晃,满室尽是叮叮当当的声音。

“好看吗?先生?”嬴政起身而上,将夹子在身下人的面前晃了晃,语气中恶意慢慢。

盖聂就着烛光抬眸望去,只见那锋利的夹子上面排满密密麻麻的锯齿,竟是一点空隙都不肯留。

昏暗的烛光下,乳夹泛着冰冷锋利的光芒,一张一合间恨不得立刻咬上猎物。

没有听见对方的回答,皇帝的脸色陡然凌厉起来。

他立刻起身摔摔袖子,仿佛刚才与盖聂耳鬓厮磨的另有其人。

“既然先生不喜欢,”嬴政随手将乳夹扔回锦盒内,“外面还有一堆叛逆处理,便先回去了。”

说罢,竟是作势转身要走。

“陛下!”盖聂又惊又惧,立刻伸手抓住皇帝的袖子。可是他现在浑身酸软,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彼时的嬴政却似铁了心,对他眼里的祈求之色示弱不见。

“朕不喜欢勉强。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等十日药效过了就好了。”

十日?!

盖聂生平奏的副丞相,冯劫下参群臣,上谏帝王。

此人是朝堂上出了名的硬骨头,而且每次都能抓住实证。冯劫还喜欢在参人之前找出官员们所犯的律法条款,大义凛然之姿恨不得生吞了犯事的官员。

嬴政垂眸一言不发,只由着身旁的宫女给他宽衣。

等到内侍熄了灯,殿内一片漆黑。盖聂只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孤傲的帝王已经躺在了他的枕侧。

“你觉得冯劫此人如何?”

盖聂窥着殿外的模糊光亮,正色道,“冯劫为人果敢刚毅,不畏强权,颇有一番傲骨。”

嬴政微微颔首,脸色却愈发难堪。他并非贪恋谗言的君主,亦不喜谄媚奉承的臣子。

冯劫出身官宦世家,相比于唯唯诺诺的臣子,他更敢于直言谏上。

人站在高处越久,越容易被迷雾遮住双眼。

只是有时候臣子太不解风情,也够让君主为难的。

今夜少见清净,盖聂看着帝王沉睡的面庞,细细感受对方均匀地呼吸。即使入睡后帝王的眉头依旧紧蹙,可见这些年嬴政的王位坐得并不舒坦。

帝王宽厚的手掌牢牢揽住他的腰身,容不得一点反抗的动作。

盖聂撇了眼嬴政落在外面的一条胳膊,近乎本能地拉过棉被帮其盖住。

熟人的动作令盖聂不由得一震。

他曾经在无数个寂静的深夜,重复着现在的动作。那时候的嬴政还没当上九五之尊的皇帝,他不过初出茅庐的江湖剑客。

他们曾经把酒言欢,又生死与共,最后转向兵戎相见。

辅佐嬴政的记忆在角落里蒙尘已久,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直至此时此刻,盖聂才真正明白岁月在自己身上刻下何种痕迹。

那是一种不需要任何思考,近乎是来源于生物本能般的习惯。在他不经意间,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似潺潺流水般向嬴政流淌。

初被困在秦宫时,他曾无奈于嬴政的过分执着,现在看来走不出去的或许不止帝王一人。

殿内的烛光朦胧温暖,偶有噼啪之声传来。

盖聂又检查了一遍帝王的被子,这才放心睡去。

翌日清晨,嬴政按时前往麒麟殿上朝。甫一坐上皇位,群臣立刻呼呼啦啦地跪了满地。

随着一声平身后,嬴政立时察觉到人群中隐隐有寒光闪现。

他抬眼望去,果然见御史大夫冯劫正拿着笏板,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想来冯劫应该是憋了一晚上,恨不得下一刻就扑倒帝王面前来奏对。

“启禀陛下!臣有本启奏!”冯劫中气十足地从朝臣中走出来,一点看不出来风寒初愈的样子。

相比于神采奕奕的冯劫,嬴政明显力不从心。他近日一直忙着处理叛逆,思索如何把盖聂牢牢扣在手心里。

果然横竖都是要挨一刀,他忽然觉得屁股底下的龙椅有点烫。

“卿病后初愈,所奏何事?”

嬴政现在还不知道冯劫对事情掌握到何种程度,只能先按兵不动。

“臣病中得知陛下抓到了叛逆分子,先在此恭贺陛下。”冯劫攥着笏板,打算先礼后兵,“但臣听说陛下却并未处置他。”

“此事朝臣们已经商论过了。朕以盖聂为诱饵,用以打击墨家为首的叛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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