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2Cobaltbl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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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2050年4月

联邦宿舍内的薄纱窗帘随着晚秋的凉风被掀开了一角，刚升起的旭日无一例外的照耀在每个床铺上。

瑞图今天的值班时间是早上八点的事，而这个时间怎麽看大概也只有六点多，不过他怎麽睡也睡不着，要问为什麽，大概是生理时钟早就固定住了吧。

毕竟在「短枪」时期，每天都有突击也不奇怪，所以他和ai丽西亚就每天轮班守夜，随时保持警醒的查看周遭情况，虽然联邦还保有余力可以让他们这群战争人员在睡觉的时候可以安心入睡，不过他是怎麽样也无法做到就是了。

现在跟以前b还算是好多了，刚来的那段时间，一点声响也无法适应，都会大惊小怪的被吓醒。

清晨闲闲没事做，他随手拿起了一本薄薄的，据说是联邦儿童必读的文学代表。

ai丽丝梦游仙境。

或许是联邦有考虑到像瑞图等八六的心智异於正常青少年的关系，选的书都没有太浓厚的说教意味。

对於像瑞图这样不大识字的人来说也能轻松看懂。

虽然还是有觉得违和感很重、或是实在无法读懂的地方，但那或许是因为对於他们这些生长在战场上的86来说，早就丧失了想像的能力吧。

现在也没什麽事可以做，瑞图也就姑且看着打发时间。

七点一到，柔和的钟声把同寝室的其他人也唤醒，瑞图也把手中的书放在一旁，换上军服准备去吃早餐。

虽然供应时间是从钟声响後到八点，时间还很充裕，但瑞图就是不习惯闲着，总是希望还有事可以做。

纵使有yan光，春天的寒意依然很重，何况还听说今天的温度会骤降，在打了个寒颤後，瑞图还是在出门的那一刻还是披上了大衣。

深灰se的大衣，是连着联邦军服一起给的，不过一向很少穿到就是了。

瑞图下意识的把手cha入口袋，手一接触空气就像要冻僵般，口袋应该能维持些暖意。

随後他好像0到了一个布袋状的东西，他霎时愣住了，随即抿着唇苦笑了一下，那过往不管离多远依然触手可及。

掏出一看，灰灰的布袋有足以手指塞入的破口，布上的se泽不像是本来的颜se，而是在许多灰尘中沾染上的。

那只布袋是曾经装着ai丽西亚遗物的袋子，只是内容物在大规模攻势是弄丢了。

八六们几乎不留遗物，因为要留的话会留不完，si亡人数多到根本无法每个都记得。

但对瑞图来说，ai丽西亚是例外，要是没有她，瑞图也不会有能让他活到现在的「信念」。

那瞬间无限的苦涩瞬间涌上心头，他在门口前停下了脚步，时间彷佛静止似的。

他的内心就是无法当作什麽事都没发生的向前走一步。

「瑞图，你卡在这里g嘛啦。」亲昵又不减抱怨挖苦的语气来自同寝室的室友，他r0u着眼睛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刚睡醒。

「……抱歉，我先出去好了。」他强压下心里的悲怆，就像落跑一样仓皇的退到走廊。

但饶是装作一副完全没发生的样子，心梗中的异物感却久久无法消失，这种事情，就算多过几年应该也淡忘不了，只差在陷入悲伤的时间罢了。

失神地被推出房门後，他依然走向原本要去的食堂，不过就旁人的眼光来看，就是一副要si不活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要振作，但想到的都是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浓郁的n油香扑鼻而来，松软面包中装着的是丰盛的沙拉跟滋滋作响的培根，要是平时他看到这样食指大动的三明治，肯定是迫不及待的开动，而现在只是随手拿了一个後就放在桌上，迟迟不开动。

日常可以忘记那些悲痛，但是他并不是忘记，一旦再触及，总是会让人痛及心扉。

「大哥，你是刚睡醒吗？」浓金se的短发少年直接坐在了瑞图对面的位置，一旁的朱红se少年则略低头致意下後坐下。

会用大哥这个称呼称他的，也就只有昔日在短枪的这两人了。

说起来，在离队後就没有再看过他们了呢，虽然在大规模攻势的时候还有擦肩而过，不过像现在这样说话感觉离了很久时间了。

「好久不见了，卡尔、凯恩。」瑞图露出浅笑的打招呼道。

「就是！感觉很久没见到大哥了，不过今天我们两个才要去就职，之前都窝在学校，所以没见到也蛮正常的。」卡尔用着开朗逗趣的语调说着近况。

「原来你们是先去学字，不过明明说起来很顺畅，转成看字或写字就变得有障碍一样。」瑞图略带抱怨的说着。

并不是在见面的一瞬间就忘记了悲伤，只是在别人面前就是要装成没事的样子，因为……这样的事实在太多了，为了维持生活，他，或者说是他们，都必须戴上没什麽事的面具才行，戴久了，就习惯了。

起码瑞图是这样认为的。

「对！字真的好难学阿，重点是这小子居然考试前一个小时看就过了！为什麽我还要去补修阿。」卡尔装作哭泣的软在多上，还半开玩笑的望向旁边的凯恩。

凯恩则露出「你这小子在说什麽啊」的鄙夷表情说道：

「是谁打si都不写作业的，老师还叫我来催催你呢。」b发se再淡些的双眸斜斜地望向卡尔。

瑞图看着这样熟悉的斗嘴，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以前好像也是这样，他们的斗嘴总能化解些这固化的空气。

只是，自己还能重新站起身吗？布袋里的事物早就遗失了，虽然还是依然在从军，不过就只是把战场从，不让队友si亡这种无意义的自我救赎，更加证明了他们自身是多麽令人厌恶又冷酷的存在，是对於他们站立在屍t上的谴责。

明明炉火还在瑞图的身边燃烧着，但瑞图却感受到那寒冷的空气愈发凝重。

今晚注定是不眠夜。

室内的压迫似乎已经到了极点，瑞图抛开翻到一半的书，随手拿起联邦给的深灰se大衣，径直地往门外走去。

联合王国是被冰雪眷顾的国家，再加上有g扰型在的缘故，天气非常的乾冷，夹杂着雾雪的风吹拂，他开始有些後悔只披一件大衣就出来了里面只穿了一件睡觉用的薄衣，不过或许是常年跟军团打架，或是共和国物资实在太烂的关系，他并不觉得这漫天飞雪会冷到受不了。

不管怎麽走，其实都是千篇一律的浅灰与雪景，瑞图索x就找个无人的地方坐下。

重重吐出的沉重，化作白烟散在过於寂静的早晨中中。

他看着前方碰触到雾灰的手，心里的一gu悲怆使他把手重新cha回口袋。

自己到底可以前往到何处呢？

突然，一gu粗糙的质感从掌心传来，掏出一看，是那时收到的布袋。

那是装着ai丽西亚遗物的布袋。

拿出的瞬间，ai丽西亚的身影再次浮现，又快速淡入午夜中，瑞图再一次的感受的自身的自私，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会踏上曾经的战友走过的道路了，战斗到底的尽头不管对象换谁去做，都是一样的结果。

西琳很可怕，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它们就有的感受，不只是因为他们是徒有人形、可重复生产的兵器、也不只是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身为86的卑劣x，其主要原因就是--

他们有一天就会像西琳们一样，成为被踩踏或利用而si的一方，这就是战斗到底的末路。

所谓的战斗到底绝不屈膝，只不过是他们在看清事实後做的最後抵抗罢了。

想到这，瑞图就像是受不了般的把头埋在双膝之间，这就相当於直接告诉他们，生存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战争中送人头。

就在瑞图陷入无尽的沉思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在雪地中响起。

或许是拜那些军团所赐，瑞图的五感及反应速度都算的上敏锐，所以一听到声响便下意识的转头望向还笼罩在夜se中的来人，或许是风雪的阻挡，瑞图有些看不清正在持续向前的人影究竟是何人？

随着脚步声步步的靠近，人声也随之出现，光听声音应该超过一半的八六都可以认得出来。

「是修迦副队长啊，这麽累还不睡觉吗？」瑞图的玛瑙se双眼在辨认出的一瞬间便恢复了平常的安心感，刚刚还不知道是谁的时候，他还有想过会不会是熊等野生动物过来。

虽然平常会狩猎，但是无预警的过来真的会把他吓个半si。

「你也还没睡啊。」莱登cha着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其实莱登还没睡觉的原因只是因为刚刚还在汇报阻滞作战时的细节和把重要资料整理成报告，所以现在还没睡而已。

嘛不过要他自己说的话，就算时间允许小睡片刻，他也一定不会睡很好的。

「而且你也真是勇，穿这麽少衣服，要是明天感冒就糟了。」他用铁灰se的双眸打量一下瑞图的装扮，有些受不了的摇了摇头。

「因为，还睡不着。」对那番话不知道怎麽回答的瑞图，选择回答上一句话，或许是基於逃避的心理吧。

「是因为王子殿下的机械小鸟吗？」莱登用笃定地回答道蕴藏着早就料到了的语气。

「他们……看到他们从容赴si的模样，让我看到了曾经的同伴们，还有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瑞图下意识的握紧着手中的布袋。

这些情感其实早就在瑞图的t内积累着，只是，他都选择不去理会，所以当一切全部爆发时，心里就像洪水来袭时，波涛汹涌到令人难受。

「你一路走来的路确实存在，没有必要自己否定自己活过的人生。」副队长他虽然还是跟平常一样的平静，但表情却露出了苦笑。

这句话牛头不对马嘴，同样的话其实在战斗结束後也说过一次。

「不要把自己想成战斗外便一无所有。」就像是说出心声般，莱登露出了极其罕见的眼神，那宛如一个慈祥的长者对後辈的教诲，提醒着他不要走上与自己一般的道路。

「……」瑞图还想说些什麽时，一件看不清颜se的外套突然窜出，直接飞到瑞图的手臂上，那同样是联邦配发的衣物。

「我能给你的忠告大概也只有这些吧……」

瑞图终究说不出什麽。

外套的触感是如此的厚实，但因为在冷风的吹拂下，变得冰冷无b。

icebe=冰蓝se

早上那b清晨有稍微回温起来的风吹过，虽然因为笼罩在天空上的军团们还没有散去，所以天空还是和前几日一样，是一如既往的灰，甚至还有几丝不应该停留在夏季的雪在空中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飘落。

瑞图在意识朦胧间睁开了双眼，身上盖着的是副队长给的军绿se外套，是专门御寒型，b瑞图这件还厚实很多。

他没想到自己刚刚就直接在这个平台的楼梯间睡着了，幸好这件大衣的厚度够厚，裹在身上可以当被棉被使用，不然瑞图他真的会以为自己就要在这里被冻si了。

稍稍拨开大衣，他动了动那因为僵y的坐姿而有些发麻的手部。

虽然这里没有时钟，但在86区也只有宿舍有这种东西，而且八成以上都是坏的情况下，用天se来辨识已经是每个八六必备的技能了。

「嗯……八点左右吗？原来我也只睡了大概两个小时而已啊……」瑞图迎着那清冷的风，喃喃的低语道。

用来当棉被的大衣被他悬挂在手臂上，望着那一片灰暗的远方，瑞图不自觉地将手伸进穿在身上的军绿se大衣，就像是为了要抓住那稍纵即逝的风般。

不过，想当然的，什麽也抓不到……

那逐渐狂放的风像是嘲笑般地吹散了他乱糟糟的浏海。

突然间，一声开门声传出，进来的人是之前在共同演习上就已经互相打过照面的西琳，同时也是，构成那座si亡之桥的一部分。

来人的发se是极具辨识x的橘红se，如火焰般在风中摇曳着。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米兰阁下」

柳德米拉在认清来人後，微微欠身，如同一名端正的贵族nv子般问好。

「柳德米拉……已经……好了吗？」瑞图抿了抿嘴唇，眼神并未直视柳德米拉，而且还故意省略到修理一词，连他自己都可以听到声音里的动摇了。

「是，下官算是早的，因为距离上一次的记忆调整与这次时间过於接近，所以在记忆整理和重置方面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她露出惹人怜ai的浅笑回应。

虽然听到有些拗口，但实际上就是在极短的时间段里，她si了两次以上的意思吧。

「……不会……痛吗……不会……害怕吗？」他的声音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着。

「是的，我们并没有装载痛觉识别系统，我们是为了代替人类而战斗的存在，所以不用担心，还请尽情使用。」

他用着在「阿尔科诺斯特」残骸堆成的攻城路顶端──完全相同的容顔与表情。

听到意料中的答案，瑞图没有回应，而是握紧了手。

问出的话如同浪cha0般向他反扑过去。

「什麽尽情利用……你怎麽能，笑着说这种话……」

瑞图sheny1n道。柳德米拉保持微笑，不责怪他的战栗。

同样地，也不屑一顾。

「因爲这是我等的喜悦。因此，还请不用客气。」

啪！在听到这句回答的瞬间，瑞图的理智线有种被扯断的感觉，恶心的反胃扩散到全身。

一si再si，si了又si，牺牲什麽的在此时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可言。

「……那你怎麽会出现在这里？又有突袭的指示吗？」瑞图强撑着身t回应，可以的话，他真想立刻冲去房间里，最好把自己关起来，什麽人都不要见。

但是，他不能逃避，要是逃了起来，以後也一定会这样一直逃下去，这样，瑞图绝对无法接受动弹不得的自己。

而且如果现在逃走的话，瑞图也一定没有办法再次站在有西琳的战场上的，所以瑞图特意把身t站挺，逞强似的矗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