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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恩凑过去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两个字。安塞尔瞬间脸红别?开眼,维恩又追问了一遍,才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维恩有些惊喜,伸手揽住他的腰。安塞尔正想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懂,突然天地一旋,陷进柔软的枕头中。
维恩背着光俯下身,烛火为他的发丝镀上一层金边,本来俊美凌厉的脸庞在昏暗之中平添几分柔和?,漂亮的颈肩好像雕刻一般完美,此刻又染上好看的粉色。
“我来,好吗?”维恩的声音很轻,好像在委婉地请求。但他的手却不由?分说地攥住安塞尔的脚踝,将离得有些远的人又拉回跟前。烟山厅
安塞尔沉溺在幽绿如?同深潭的眸子?里,有些迷乱地点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被?对方眼里的满溢出来的渴求与爱慕取悦,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又交换了一个吻。他们拥抱着,鼻尖蹭着彼此,手臂紧张地颤抖,却又坚定不移地收紧,都以为抱住了明媚的春天。
笑声越来越小,夹杂着胡乱的情话,最后都被?呼吸声所取代。
一时,手指、发丝、衣物、喘息、低语、爱与欺骗纠缠不清,颤栗不已。
窗外?下起?了大?雨,雷声与雨声盖住了所有的动静,苍白的闪电从窗帘缝隙中透下,注视着房间内汹汹翻涌的黑色浪潮。
雨下得太大?了,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从后门跑进庄园,失魂落魄地一头栽进了山茶花丛中。泥点脏污脸庞,枝干勾破衣裙,湿透了的山茶花好像海浪,将人吞没。
福伯点着灯,敲打着老寒腿,忧心忡忡地想着狂风暴雨之下,明天还有多少花活着。
二楼另一侧的房间,亮如?白昼,夫人冷脸坐在躺椅上,手搭在一旁的桌子?边缘,桌上的烛台已经燃烧过半。
奥利跪在一边的地上,苦涩地笑着,身上被?茶水浇湿,额头缓缓向?下滴着血,膝盖旁是?白瓷茶杯碎片。
祷告室的橱柜被?悄悄打开,一只手从中取出了纯银制的烛台。
有人酣甜睡着,有人抽烟难眠。有人密谋,有人欺骗。有人野心勃勃,在楼上冷眼相看。有人肮脏下流,在酒馆吹嘘不断。
这很正常,小偷偷窃,杀人犯杀人,爱人们相爱,告密者告密。
有人会觉得夜晚的暴雨是?不详的象征,那些摧毁生活的事似乎都发生在雨天。
实际上生活本就藏污纳垢,只是?一场雨将它们都冲了出来。 罢了。
维恩(三十一)
庄园失窃了。
祷告室一对纯银烛台丢失了。
整个庄园的?仆人都?集中在大厅里。维恩垂着头站立其中, 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冷笑。
一对烛台两百英镑。
对于艾姆霍兹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或许是涉及到贵族的颜面和信仰的尊严,艾姆霍兹夫人十分生?气,
奥利站在维恩身边, 有些没精打采的?, 额头上多了一块纱布。维恩悄悄问他怎么搞的?, 他坚持声称自?己起夜的?时候一脚踩空, 摔到?了头。
黛儿还是那?副乖巧甜美的?样子, 靠在夫人的?怀里, 黑亮的?眼睛好像永远保持着生?命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所有人。沃蕾安静地坐在一边,自?从上次和维恩摊牌之后, 她的?情绪反而?好转了很?多, 每天上午去书房看会书,下午就去织些毛线。相比起来乔治烦躁很?多, 不过也有他最近开始戒烟的?原因。
维恩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本, 对方淡定地喝着茶。 故技重施。
维恩之所以肯定,是因为上一世就是自?己替他去出手?这对银烛台的?。本不像乔治那?样跋扈, 也不像安塞尔那?样有一种天然的?距离感, 他会说?话又愿意说?话,连仆人他都?哄得心花怒放。
维恩对他印象很?好, 所以当他以出入庄园不方便为由,找维恩帮忙典当物品, 并且许诺丰厚报酬时, 维恩想也没想就同意了。维恩当时以为是本自?己的?东西, 根本不知道这是偷来的?,就算知道了, 他也没有料到?像这种礼器底部?都?会有独一无二的?编号。
结果就是他刚出去不久,就被警卫抓住押了回来。
他很?狼狈地摔在地上,包里的?烛台滚落出来,纯银惨白惨白的?,一如他的?脸。
警卫讨好地向艾姆霍兹夫人邀功,说?这种恶劣的?行为至少要判十年。维恩听到?这话猛地抬头,漂亮的?脸蛋失去了血色。
十年,他现在十九岁,十年之后就是二十九,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就要在牢里度过,他还妄想着凭借自?己的?脸平步青云,现在全没了。
他想解释,可他一紧张口吃就非常严重,咿咿呀呀了半天,满脸涨得通红。他慌乱地看向远方的?本,却看见本轻蔑地笑了一下。 维恩突然就明白了,一个是贫穷得失去尊严的?仆人,另一个是夫人远房的?贵族亲戚,谁偷了烛台似乎一眼就能分辨。哪怕自?己说?真话,也不会有人信。
维恩突然很?愤怒,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挣脱了控制,站了起来。一瞬间,他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嘛,不过他的?迷茫没有持续多久,后背狠狠挨了一警棍,然后是腿弯,他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接着劈头盖脸的?棍子落下。
警卫似乎认为维恩让他在艾姆霍兹夫人面前丢脸了,下手?毫不留情。
维恩徒劳地护着自?己的?脸,这是他身上唯一珍贵的?东西。
“住手?!”
严厉的?声音传来,还带着一丝愤怒。
警卫停下了动作,维恩急急地喘了几口气,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安塞尔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到?了打骂与哭声,连帽子也没来得及摘就冲了进?来。
“母亲……”安塞尔看见愤怒的?警卫,倒在地上的?维恩,集合在一起的?仆人和地上散落的?包裹里的?烛台,瞬间就将一切事串联了起来。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维恩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伤才好一会……”他有些心疼地从地上将维恩扶起来,维恩突然感到?无比安心,停止了哭泣一下扑进?他的?怀里,脏兮兮的?脸在纯黑的?西装上留下印子。
“是因为烛台吗?是我,母亲,是我忘记说?了,这是我给维恩的?谢礼。”安塞尔拍了拍维恩的?背,语气轻缓。他没有用过去时,而?是用的?将来时,似乎还在坚持不说?谎的?底线,所幸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维恩愣了一下,感受额头紧贴的?胸膛的?微微震动,有些茫然无措地从安塞尔怀里抬头看向周围惊讶的?人,那?副垂泪脆弱的?模样让不少人都?心生?怜悯。
“维恩没给你们?解释吗?”安塞尔轻笑了一声,眼神有些严厉地看向拿着警棍的?警卫。
警卫慌张起来,这个仆人话都?说?不完整,看到?他又心虚慌张,便想当然地拖了回来。本想讨好夫人,现在好了,倒是得罪了未来真正的?继承人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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