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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摇晃的牛车上,阮灵萱还在细细盘算着自己今后的计划。
近一点的就是去龙舟赛看魏小将军,远一些的就是如何顺利跟着调职回盛京的爹爹一起回去。
说来也奇怪,爹娘感情如此好,可在上一世任期满后,爹却是一个人返回盛京,并没有带她们母女俩,这就导致后头她们回去才发现二房的后院里多了个柳小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尤为被动。
这次她一定要想法子让爹带着她们一起回去才行。
阮灵萱撑着雪腮仔细琢磨,眼睛眨了一眨,又想起件重要的事。
上一世萧闻璟就是与她爹一道返回盛京,这次他们或许要同路而行了。
沙沙沙——
清晨,书院里的小厮正在扫洒庭院。
萧闻璟到学堂的时间一般都比较早,甚至早过一些就住在书院斋舍的学生。
他从小明白,顺天帝是一个很严格的父亲,若不想籍籍无名,被遗忘在角落里,他就要比旁人更刻苦用功,才能在众兄弟当中脱颖而出。
上一世也正是他忍辱负重,步步为营,才获得最后的胜利。
阳光从直棂窗跃到纸上,他翻看着从前留在书楣书脚的笔记,工工整整。
“公子真是认真。”谨言把书匣里的用具一一摆出来,口里赞叹道:“不但功课记着笔记,就连平日里做了什么都要记下来,就怕一日自己不刻苦用功的。”
萧闻璟目光一移,发现夹在书本里有一本比成人巴掌略大的册子,外面用栀子黄色的纸皮包着,封面上并没有题字,可他一眼就知道这册子是离开盛京后用以记录学习和生活心得的札记。
哐当——
有人在进门的不下心被绊了一脚。
书堂的门槛做的比别的居室都要高,时常进出的学子都知晓,每每出入的时候总是会慢下脚步,注意抬脚,才不会当众摔个大字趴。
“怎么是你。”谨言一下就认出两只手小心翼翼抱牢木盆的陈十四。
陈十四低下头,没敢乱看,低声道:“不知小公子还在用书堂,小人多有打搅。”
萧闻璟合起手里的册子,“你叫什么?”
陈十四有些惊讶,微抬起眼。
在最里边靠窗的位置上,穿着一身绫光缎圆领袍的小公子正望着他,即便被窗外的光照着,那双眼睛也仿佛深沉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听家里的老人说过,这样的人难免心思深沉,不好深交。
可对方只是一个六岁大的孩子,陈十四暗怪自己多想,低头回话:“小人叫陈十四。”
贫苦人家大多不识字,父母给孩子取名的时候只能用有限认识的字为孩子取名,比如屋门口的石头、家里养的猪狗,更有偷懒者会以家中生辰或者长幼次序取名,所以常常会出现张三李四之类的名字。
陈十四这个名字无疑就彰显出他的出身不好。
萧闻璟目光在他身上停留须臾,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别的名字?”
陈十四一愣,抬起头,在小公子的盯视之下,又哑声挤出三个字:“陈斯远。”
萧闻璟瞳仁微缩。
陈十四解释道:“是齐夫子为小人取的,小人卑贱,让公子见笑了。”
“不。”萧闻璟道:“这名字很好。”
谨言不由好奇地打量陈十四,自家公子很少会对旁人感兴趣,更别说是个扫洒的小厮,想必还是因为此人与阮灵萱有关系的缘故吧。
陈斯远唇瓣蠕动了几下,腼腆道:“多谢公子。”
萧闻璟问完话便不理会他了,低头又打开了一本书,外面的晨光刚好照了进来,半间学堂都透亮。
他打算趁这个时间把书看上一遍。
陈斯远放下手里的木盆,和谨言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眼那病弱的小公子,忍不住道:“公子不去上骑射课吗?”
萧闻璟抬眼。
陈斯远局促道:“大周科举虽以文试为主,可偶尔还会考骑射功夫,光会读书还不够。”
谨言趁机道:“是啊公子,这书是读不完的,应该适当放松一些。”
他早就想劝公子多出去活动活动,一张脸白得像鬼一样,夜里冷不丁看见都要把他吓一跳。
他听人说,常常运动的人身体才好,看隔壁的阮灵萱能爬能跳,掉进水里隔天就像没事人一样,他都羡慕得很。
“而且阮小姐必不会错过骑射课,想必这会已经到了……”陈斯远看向窗外,远处依稀还能听见比试场里的热闹。
“阮灵萱?”
陈斯远点头,“阮小姐喜欢骑射,家里还有专人教导。”
阮知府家中的事都不是什么秘密,学堂里总是被传来传去。
萧闻璟仔细一想,也不奇怪。
阮灵萱的外祖父曾与建武帝征战四方,她的母亲丹阳郡主更擅骑射。
阮家二房一直带着位军中经验丰富的伤退先锋,教导阮灵萱,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师父。
谨言仔细观察了一下萧闻璟的神情,忍不住弯起嘴角,“公子,要不要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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