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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离将他清洗过一遍之后,便使用从量子跃输机传送过来的仪器对他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基因检测。

十分钟后,解析报告显示在屏幕上,解离看了一眼,将介西里用束缚带牢固地捆到床头,便从药剂盒中取出一管幽绿色的针剂,打进介西里的脊椎骨中。

死亡似的可怕冰凉从被扎入药液的那处迅速上升到大脑、随而渗透至全身,仿佛一柄尖细的刀从脊髓往上一层层将他的血肉破开。细细麻麻的疼痛最初如蚁噬,渐渐累积得让介西里开始不安地弹动,最后挣扎着、尖叫着,痛得满脸是泪和汗。

药效爆发得最厉害的时候,介西里双眸光芒涣散,不受控制地浑身剧烈痉挛,但解离提前捆在他身上的束缚带又让他动弹不得。

解离在一旁帮他擦着汗,安抚地由上而下一遍遍抚摸他的背,但他既察觉不到,也不会做出痉挛以外的反应。

不过,解离给的药虽然带来巨大的痛苦,效果却也是针对性的有效。

在介西里清醒过来时,解离正好将他嘴角吐出的白沫擦干净,他愣了一下,便直直坐起身来,感到自己的大脑此刻神清气爽、身体也不再像刚刚一样麻木笨拙,好像刚刚堵塞在神经里的尘霾都被痛苦协同带去、一扫而空。

“普西克药剂和你身体中的蓝髓济生液产生了剧烈排斥反应。”解离又翻看了一遍数据报告,“很有意思,济生液本有阻碍畸变种基因检测的效果,现在却反而与检测药剂作用。我会将结果上报给那路斯。”

介西里沉默片刻:“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实验失败,我又退化成了ssisa?”

“不是。”解离立刻否定。

但还没等介西里心中诞生希望,他便又给出一个天大的坏消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比你仍是ssisa的那时还要糟糕不少。”

“进行性行为之前,你已经往身体中打入了最后一次蓝髓济生液,随后,eroticis在你身体里留下的两份基因,引发了剧烈的基因蜕变,现在你的体质等级已经下降到了d,精神等级更是垂直跌落到了f。你体内混乱的多份基因延长了你被标记后的基因蜕变期,这还在让你的等级持续跌落。一旦精神力降到f-,你将不能再使用星网——和你仍是ssisa时一样。”

介西里没有完全听懂,但仍然因糟糕的现状而听得几乎窒息,心鼓动得厉害、像是要在下一刻便从胸腔里跳出来。

“那该怎么办……”他感到有点混乱,但忽然察觉这些话的矛盾之处,让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地急问,“但我当时还没有打济生液!师兄,是不是检测结果弄错了?”

“从你的病理样本基因中,我解析出了大量的济生素。”解离眉头微蹙。

“但当天是最后一次进化,要在午夜时才进行注射,所以我把药带在了身上……”

介西里忽然想到那时候的情况,立刻唤出apell。万幸的是,当天他暗藏了蓝髓济生液的机械工具包竟然也被带了回来,被ai收容进了衣柜里。

这当然是毕行澜的所为,但这会儿他没有这个闲心去想东想西,急迫地将工具包拿了过来便开始翻找。但却没能找到那一管试剂。

介西里不敢置信,又里里外外地翻找了一遍,却越加感到心凉。他隐藏针剂的地方十分隐蔽,也根本不可能发生意外掉落一类的事情……但是济生液去了哪里?

他又前往自己往日存储济生液的家中暗格,希望自己只是一时记错,其实他压根就没有将针剂带出到外面。但那存储之地空无一物,只有一排排装着空剂管的试剂架。

“你最后一个试剂管在哪里?”解离头一回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有人在那天拿走了你的济生液?”

“我、我不知道。”介西里脸色发白。

“如果你的记忆没错,那么就是有人为你注入了济生液。”解离皱眉,“这下说得通,为什么你体内济生素的含量才不过百分之七了。如果当天那人只为你注入了不到一半的量,衰变到今天,确实大概是这个数目。”

介西里感到自己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他不由得将两手交握,紧随而至的却是自己战栗不止的牙关。

“这个情况实在是……”解离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我立刻回去,将这件事告诉那路斯。”

“等等!师兄……”介西里抓住他的衣袖,“你要怎么做?”

“济生液里的成分如果被分析出来,势必会引起珈蓝星领的恐慌,乃至可能造成整个星域星网的封锁。你应该知道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

介西里的声音有些发颤,但他很好地掩饰住了:“你要回去告诉那路斯,然后立刻驾驶灵行号从这片星域撤离?”

“是的。”

解离看见介西里脸色发白,想起他现在被标记的事情还未解决,想了想说道:“你不用担心。虽然那路斯对实验是否还需要进行的态度尚且不明朗,但我会劝说他将你带上。”

“……我不能走。”

面对解离迷惑的目光,介西里沉重地吐息一声,又重复一遍:“我不能走。师兄,军方难道分析不出蓝髓济生液的作用是促进ssisa的基因进化吗?在这个节骨眼上,身为ssisa的我消失了,你们会更有可能被找到。”

“……”解离思索片刻,眸中寒芒一闪,“将标记你的eroticis处决,再将你的所有痕迹抹消……”

“不行的。”介西里闭了闭眼,“他……那个人家世显赫,杀了他反而更会打草惊蛇。……但我或许有办法,让他不对外透露我是ssisa。我或许也能把济生液找回来……这样不是比撤离更好么?”

解离讶然一瞬。但很快,他便发现了介西里神情间些微的动摇,思虑片刻后,还是追问道:“西里,你对这两件事有多少把握?”

“……”

解离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不禁摇摇头,温声道:“多耽误一天,多危险一分。”

“一天。”介西里抓住他的手,痛苦地恳求,“就一天。师哥,让我去试试吧。如果明天晚上,你没收到我的消息……”

“到时候,我会亲自过来接你。”解离叹气,温柔地抚了抚他的发顶。

他本来还想说什么,手腕上的通讯仪却忽然亮了起来。解离看了眼屏幕上显出的字,眸中有意外一闪而逝:“那路斯让你跟着我,现在回星舰。”

因为担心在传输过程中,介西里的精神力跌落到f-以下导致断开星网连接,解离先用离子光刃为他做了个小手术,将时效三天的d级伪精神力芯片植入在他耳后。

手术在他的微操下精确无比,但介西里在被标记后急剧降低的体质,还是让融合时间延长到了两个小时之久。

两个小时后,介西里终于能动了、精神力也暂时变成d级,解离才和他一起进入星网,用空间穿梭返回到临时跃迁锚点。

为防止跟踪,前往灵行号的跃迁锚点足足有二十个之多。跃迁锚点具有独特的传输特性,前往一个方位需要有特定的传输路径顺序,稍有失神或不慎、跃迁者便可能迷失在宇宙的巨量锚点坐标中,不知道该如何传送回原本的方位。

因此个体跃迁是件十分危险的事,需要有足够等级的精神力才能申请使用资格,但即便是a级精神力者,也往往不会冒险进行5个节点以上的跃迁,更罔论天方夜谭似的20个。

介西里当前所在的珈蓝星是珈蓝星领的中央星球,他所在的珈蓝高级星校更充斥着从各个星领、乃至其他星域前来的世族大家、血统子弟,天才数如繁星。但即便如此,介西里也没能见过比自己的师兄精神力还要强大的人。

解离——或者说那路斯与解离,他们能做到的好似稀松平常的事情,放在任何地方都总会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乃至骇人听闻。

而话又说回来,因为前往灵行号的方法机密且困难,唯独解离才能做到,所以介西里想要回舰,便必须依靠自己的师哥来携带自己。

然而,解离前来找介西里,也只会是在那路斯的吩咐之下,否则平常的通讯交流、只依靠星网留言和粒子传输机便已足够。但这五年里,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定需要他亲身上舰的事情。

所以,这其实是介西里这五年来,自离开灵行号、前往珈蓝星求学之后的,第一次“回家”。

……

二十次穿梭之后,两人终于在失重中缓缓恢复、最终降落在地面。

虽然被植入了d级芯片,但介西里仍旧浑身都失去了感知,只能一直被解离抱着,被放进精神舒缓仪中又进行了二十分钟修复才渐渐苏醒。

检测到他清醒的脑电波后,舒缓流程自动结束,采光罩慢慢移开。但在雪白的灯光照进他瞳孔中时,他仍面色苍白地出神想着这件事。

这让他对自己精神力剧烈跌落的事实有了最直观的感受,因而心乱如麻,却因此竟然忽略了坐在仪器边上、盯着自己的另一个人。

“……呵。”

一声不轻不重的冷笑,让介西里立刻从仪器床上弹了起来。

他在这一刻才发现,都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是会在听到那个人不悦的冷笑时,瞬间被吓出一身冷汗。

“那、那路斯,你是从什么时候……”介西里讪笑。

身体的牵动让他忽然感到手上的异样,他这才发现自己撑在床沿的手指间,竟然在不知何时缠上了几缕白若皎月的发丝,他下意识抬起手,那几缕长发便也被带起、在灯光下反出华美的银光。

介西里愣了一下,立刻放开那缕头发。他忘了自己刚刚的害怕,这次再抬眼,他看见雁祁寒正对着刚刚发丝相缠之处微微皱眉。

经年不见,雁祁寒看起来却仍如是冰冷,俊美若天神、毫无瑕疵的脸庞上是熟悉的冷漠表情,但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转向他的时候,似乎又带些了些似曾相识的不耐烦情绪。

与五年前相同又不同的是,他仍坐着轮椅,披散在身后的银发却留得更长、一直藏进了被挡住的车背中,颜色也从先前老态的枯槁灰白,变得如月光织就似的光彩琳琅。

“这么有闲心,一直盯着我看?”雁祁寒语气淡淡,令人听不出他的情绪来。

而有点看呆的介西里,对此的回答则是……

“那路斯,你的头发,好像变得更像外星人了。”

一番耿直的回答,令雁祁寒脸色一黑,吓得介西里连忙噤声。

雁祁寒并未进行什么吩咐,离开时,介西里便自然地接手推起他的轮椅来。从背后看去,他看不清雁祁寒的表情,只能看见光华流散的长发,这勾起了介西里的许多回忆。

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雁祁寒还没有为自己取出“那路斯”的化名,外形也与现在十分不一样。那时他的眼眸并非冰蓝,而是漆黑若深渊的黑眸,头上则是短短的黑发。

在一众招募来的实验者前,他的脸用一个面罩罩着、看不清真容,但那时的介西里十分矮小、抬起头便隐约能看见他下巴往上的皲裂肌肤。

那时雁祁寒还会自己组织实验,再后来他身边才出现了解离,代替他安排灵行号上的一切事务。后来,在介西里终于有足够资格知晓雁祁寒面具下的真容时,他的发色、眸色都已经变色,也不知为何地坐上了轮椅。

他常年用毯子遮住自己的下半身,自此之后,介西里也没有再见他下地走过。

雁祁寒经常会对自己使用一些不明作用的药剂。这些药水经常会让他的外形发生变化,最常变化的就是发色,从树皮似的灰棕变化到中毒了似的幽绿,再变成毒蘑菇一样的鲜红。

某一次的变化相当骇然,他变为暗绿的头发像是美杜莎的蛇发,会经常像是有生命力似的缠绕在仪器上。或许是因此嫌烦,在第二天,雁祁寒便将它们尽数剃光放在培养皿中,最后提取出了不知道后来拿去做了什么用的荧绿色药液。

银色的发丝在轮椅移动时不停地轻晃,眼前的诱惑让介西里忍不住悄悄伸出手指,发丝却在他指尖水似地流过、仿佛流泻而下的银光。

介西里被迷得恍神了片刻,回过神来却见雁祁寒正用堪称恐怖的眼神盯着自己,连忙收回手战战兢兢地道歉。

“再有下次,我不介意用你的手实验活体移肢。”雁祁寒淡淡道,“你是如何被标记的。”

介西里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一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雁祁寒又瞥了他一眼——这次几可说是在不耐烦地瞪他了,在这一眼的威压下,介西里才断断续续地开始挤出话来,交代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但实际上,介西里所记得的记忆断片以前的事情也并不多。

他还记得当天是他们的塞纳斯机甲赛珈蓝星领初赛最后一场。这场比赛在云流星举行,毕行澜与介西里的“荆锋”组合,在双人比赛中的发挥一如既往地出色,轻松拿下冠军。

但同校队友们在其他赛道的发挥却十分不尽人意,尤其是单人机甲比赛。

介西里他们还在比赛中时,单人机甲混战竟然在五分钟之内迅速地结束了,云流星校以碾压式屠杀的局面残忍地终结了比赛。

紧接而来的单人机甲决斗赛更是快速结束,不少在混战中被虐杀的学生下来后便因精神崩溃被紧急送医,剩下的学生里大部分也直接选择了弃权。

这两场比赛,令参与比赛和观看比赛的人都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连带着在接下来的极端环境生存赛、动态射击赛、星球级战略指挥赛等项目中也接连表现不佳。

相比之下,双人机甲比赛却四平八稳、繁复的比赛流程拖延了他们的太多时间,以至于在介西里他们离开星网的时候,局势竟然已经无力回天了。

毕行澜看到己校惨不忍睹的战绩之后,又到另一边去接了个通讯,回来时脸色沉得让一旁的介西里不愿多问。在介西里将提前在吧台点好的酒递给他之后,毕行澜简单讲述起刚刚从他们的带队导师葛文那里听来的消息。

雁祁寒打断他:“什么酒?”

“瑰蓝之眼,一种调配酒。”介西里老实地说。

导师本人刚开完紧急会议下来,正因云流星比赛的突发情况而愁得焦头烂额,委托他们前去察看那些被送医的学生的情况。

据他所说,云流星这次的突发情况竟然连云流星校校方都不知情。但有些送医学生的精神崩溃程度竟然已经达到了警告阈值,医疗系统向家中投去了警示信息,这些家族立刻向学校施压,这也正是校方迅速作出反应的原因。

之后,毕行澜和介西里一同前去探望了几个参加了单人机甲比赛的人。

参与比赛送医者严重的已经进行了记忆模糊手术,一时之间无法想起当时的情景。

情况稍好些的人只被进行了临时情感屏蔽,在陈述当时情景的时候却也会时而不时地露出恐惧的神色。

据他们说,在刚结束的混战场上,有个驾驭着血红机甲的云流星校的疯子展开了一场无差别的杀戮。那个疯子甚至还会将操作者从机甲里拖出来,破坏紧急投降按钮,用武器和精神力凌虐对手、偏偏又留一口气,许多人一直被残虐到精神崩溃指数达到弹出比赛、自动弃权的地步才能逃出生天。

当时的砂石古战场血流成河。从后续比赛只剩一人的情况来看,恐怕那人连自己本校的学生也无差别地虐杀了一遍。但一直到最后,都没有人看见对方的真面目。

在这短暂的问询过程后,毕行澜接收到大量通知有参赛人员被打残送医、或是直接弃权的通讯。珈蓝星校是珈蓝星领最强的高级星校,但在联赛的最后一场客场比赛,竟然就这样仓皇而狼狈地结束了。

但无论心中有多少不满,毕行澜作为此次比赛的学生领队,必然是要参加接下来的结赛庆功宴的。

介西里没有参加的必要。但他还是陪着毕行澜一同出席了宴会。今晚是他最后一次注射济生液的日子,济生液注射后会有一天的药效发作缓冲时间,而宴会会一直持续到早晨,他便将济生液带在了身上。

宴会的一开始倒还平静,毕行澜挨个与云流星校的高层举杯攀谈两句。他作为深蓝星域最负盛名的毕家的长子、年未满二十便被亲钦为皇室外姓公爵并赐皇家之名的“希德里安”,自然是深谙社交之道,每次都只是象征性地抿一抿,一趟下来也摄入不了多少酒精。

但接下来与中层进行接触,情况却开始显得不那么对劲了,不少学生代表对他们面露得意和讥讽,明里暗里嘲弄起他们这次的栽跟头。

毕行澜尚且还在推敲他们话语间那种大仇得报的恨意究竟是从何而来,紧接着便得知宴饮厅外云流星校和珈蓝星校的学生在星外展开了一场大规模斗殴的消息。两人匆匆赶去事发地,战斗却诡异地已经结束了。

此时再回到宴饮厅,庆功宴已经展开了下半场,两校的学生们纷纷涌入会中,其中竟然也包括刚刚消息中打得头破血流的双方。这会儿他们倒是其乐融融地相互共处了起来,毕行澜和介西里则被簇拥到了人群中心。

这也差不多是介西里最后的记忆。

他记得在记忆消失的最后时刻,周围皆是震耳欲聋的乐声舞声。他在拥挤嘈杂的人群中无所适从,在快被挤走的时候被毕行澜从背后抓住双臂、似搂非搂地互相紧贴。

校友们的欢乐驱散了今夜一直困扰在毕行澜心头的霾尘。介西里抬头的时候,毕行澜也似有所察地低下下巴,对他明朗一笑,转而低头衔住他手中玻璃杯。

介西里配合地将杯壁微倾,琥珀似的酒液便沾湿了毕行澜翘起温和弧度的薄唇。

在之后的事情介西里也记不清,记忆似乎到此中断。脑中再有影像时,便已经是他全身灼烧似地疼痛着、身下仍有异样,睁眼便面对上盛怒的毕行澜的情景。

当晚是他最后一次为自己注射蓝髓济生液的日子,他本应该更谨慎些,但或许是因为期待已久的进化日终于到来、让他有些兴奋;或许是因为这六年的时间始终未曾出过什么事,让他放松了警惕;又或许是为了让独自赴宴的毕行澜好受些……

但事已定局,此时再后悔这些也于事无补。

实验室中,听完介西里对昏迷前后发生的事的简单陈述,雁祁寒皱眉让他再多补充些信息,介西里便只好将那一整天的事都陈述了一遍。

但讲完了之后,雁祁寒仍是皱眉,一副“不懂你说这些有什么用”的模样。介西里担心他真的生气,不敢再开口,唯唯诺诺地偷觑一眼早早候在实验室中、此时站在一旁的师兄。

接收到求助信号,解离适时开口:“那路斯,检测报告。”

雁祁寒霎时松了眉头,又恢复成漠不关己的模样。他在轮椅的控制台上按了两下,轮椅便后移到实验室的控制台,雁祁寒及其熟悉此处设备,连看都不需要看,在控制台上随意一拍,一块屏幕便凭空出现在他眼前。

在雁祁寒冰蓝的眼珠微动、快速浏览着报告的内容时,介西里悄悄环视了一遍这个实验室。进来前,他看到房间标签是基因实验室,但眼前的装潢和他还在灵行号时相比,已经变样到他不敢相认的程度……

“呵!”

雁祁寒忽然高声地冷笑一声,将还在到处乱望的介西里吓了一跳。他关上屏幕,原本漠然的目光中似乎变得有些饶有兴致,将介西里从脚到头地徐徐审视一遍。

介西里只觉得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像正被这针刺似的目光一寸寸舔舐过去,心头紧绷、不自觉地便自动将自己的身体挺直。

“看来这六年的改造也不算是无用功。”雁祁寒审视的目光仍在他身上逡巡,“蓝髓济生液在标记后的基因换洗里保留了你的母本基因。只要再用相同份数的eroticis基因进行洗髓,你的体质和精神力仍可以重回heft水平。”

“还可以重回heft水平?”介西里不敢置信,“真、真的?”

“你手臂上的契印没消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雁祁寒在介西里立刻挽起袖子的同时补充:“但你现在的精神力跌落得太厉害,暂时还无法催动它。”

介西里几乎要被这巨大的惊喜砸晕了。他原本都做好被雁祁寒当成实验废物、洗完记忆扔掉的准备了……但现在柳暗花明、他竟然还有脱离苦海的希望!?

“那路斯,那我……”

“但是,别高兴得太早。”雁祁寒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基因改造还是失败了。”

“你现在只是个被标记了的、有通过改造增强体质与精神力可能的ssisa。”

“标记所会带来的缺点,你一个都不会漏。”

“而其中,eroticis对标记的ssisa的「绝对支配」,甚至连我都无法操纵。”

“而其中,eroticis对标记的ssisa的「绝对支配」,甚至连我都无法操纵。”

听到这句话后,介西里面露茫然之色。

他看了看说完这句话便闭上眼不说话、眉眼间一派烦躁的雁祁寒,又看了看神色自若、在他看过来时也平静看着他的解离。没人主动给他解惑,他只好硬着头皮小声问道:“那个,那路斯,你在说什么?”

一旁的解离神情不变,却不说话。雁祁寒也不说话,只是撑在自己的额头上的手指开始不停地敲打太阳穴。介西里便也不敢说话了,不由得把手放在身后抓紧,看起来可怜兮兮,简直像只缩起脖子的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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