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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秦见在宋城南放下饭碗后将一沓钱推了过去。
宋城南微微蹙眉,翘起了二郎腿:“这是什么?”
“这几天赚的钱,咱俩一人一半。”秦见耷拉着眼皮说道。
“你要是有钱,就把我本子上的账清了,省得我以后找你媳妇儿要。”男人说着玩笑话,脸子却是沉着的。
“一码是一码,那账我不认。”男孩扒了一口饭又推了推钱,“方斐和刘祥我们都是平分的。”
男人“啧”了一声极不耐烦的站起身来:“那就当饭费吧,咱们一码一码的算清楚。”
说罢便往外走,长腿几步就迈到了门前,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出。
这是宋城南第一次与秦见生气,也是第一次出门这样干脆利索的。
男人平时话不多,但与秦见倒是有的聊,逗孩子似的讨嫌,每每出门都要玩笑几句,撸一把男孩儿的脑袋才罢。
“等等。”秦见在从门缝里钻进来冷风中叫停男人,他手指在裤缝上挠了两把才别别扭扭的开口,“我也给你记账,把饭钱记本上,以后以后我也找你那个人要,看你磕碜不磕碜。”
青瓜愣子一般的男孩儿,“媳妇儿”两个字都说不出口。
男人果然站住了脚步,转过身被气笑:“这有什么磕碜的?欺负童工?”
他靠着门框学男孩儿的语气:“我的那个人说不定觉得我欺负得好呢,觉得你这熊孩子就是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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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见:我没有,我不会,你造谣。
ps1:上一章最后加了两段话,大家可以回看一下。
ps2:这几天没更实在是力不从心,以为路上耽误两天之后就没事了,白天带家人旅游,晚上可以写文,可是现实是一天下来累成狗,安顿后都太晚了,真心写不动啊。今天还是见缝插针写的,可能有错,大家捉虫啊,这几天我尽量更,实在更不了后补,对了,法定婚龄签约了,正在走流程,快恭喜我哈哈
几件事
转过年,天气逐渐转暖。
江河泡泽旁立起了“禁止踏行”的警示语,早归的候鸟单脚站在凸起的冰棱上,做了第一位“违规者”。
这段时间发生了几件事。
首先,秦铁峰敲铁管子的事儿被宋城南彻底解决了。
秦见家的窗子上贴上了六个鲜红的大字:“夕阳红托老所”。
与大部分村庄一样,经济欠发达的新发镇中空巢老人也多,不少人嗅到了商机,顺势而为搞起了居家式养老。
“夕阳红”租用秦见家的房子是宋城南牵的线儿,房租比市场价便宜三分之一,唯一的条件是给秦铁峰留一张床位。
“夕阳红”的老板是对夫妻,男的身形高大、形容潦草,颇有几分“钟馗”的气质,女的生得一条横眉,贴上胡子就可倒拔垂杨柳。两人在秦铁峰床前守了两天,将束缚带的用法翻了十八个花样讲给他听。秦铁峰虽然中风但未傻透,觑着束缚带交出了铁棒子,往床上一躺认命地做起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病患。
“夕阳红”开业这天秦见蹲在距离自家门口十步远的地方问宋城南:“我听别人说托老所有虐待老人的,他们不会虐待秦铁峰吧?”
“钟馗”和“鲁智深”是黄土胚子中孕育出来的地地道道的乡下人,却不知听了谁的鼓动开业时搞了个低配版的剪彩仪式。宋城南作为他们唯一能说得上话的领导,被请到了现场出任剪彩嘉宾。
他忙活了一上午,嗓子干得火辣辣的,如今手中还握着生了锈的剪刀,他用剪刀指指自己的屋子:“你就住在对面,每天都可以过去‘例行检查’,有什么可担心的?”男人也蹲了下来,歪着头笑,“你以前不是说恨不得他早点翘辫子吗?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谁说我担心他?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男孩儿避开宋城南的目光,迅速转移话题,“什么时候给我买床?佬子不想和你睡一起了。”
房子租出去了,秦见无家可归。宋城南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将自己的房子分出了一个房间给他。知道男孩儿的狗脾气,他率先提出收取租金,按照市场价格打了对折,并霸道的表态“住就别啰嗦,不住就滚蛋”。
狗崽子忽然觉得不知从何时开始,宋城南已经潜移默化地掌控了自己的生活,但怪就怪在自己偏偏不想抗争,甚至有些享受这种被支配的感觉。但他惯会装样子,沉着脸耷拉着眼皮,满脸不爽地拎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生活用品搬进了隔壁房间。
两个人住在一起第一个面临的问题就是:只有一张床。
原户主是位独居女人,现租户是位单身青年,一张单人床便可安枕而眠,直到秦见搬了进来。
宋城南没当大事,男孩瘦的像条细狗,睡觉也老实,把着床沿睡得像条笔直的线段。
他觉得无所谓,秦见却如临大敌。他独性惯了,已经习惯了冷寂的房间,入耳的声音不是秦铁峰醉酒后的叫骂,便是撕裂耳膜的铁管敲打声。他从未将这里当成“家”,无非就是一个存宿的地方,偶尔看到一脸风霜、满身疲惫的流浪汉,秦见会想:他只是比他们多了一个用四面墙围起来的牢笼。
因而当房间里多了温柔的人,床上多了温热的体温,秦见怕了。
像是离群索居的人失去了语言功能,秦见畏手畏脚不知如何自处,即便他从不承认是怕自己不讨喜的性子惹了宋城南厌烦,也改不了每次说话做事之前的再三思量。
入了夜,宋城南用脚踢了踢被子,侧过身子看向躺的笔直如松的秦见:“睡了?以前觉得你话少,可没想到这么少,部队如果都是你这么少言寡语的孩子,也不用我晚上一遍一遍的寻寝了。”
秦见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穿着深绿色军装半袖,曲肘枕着胳臂的宋城南,寻思了半天也没想好要说点什么。呛人时伶牙俐齿的男孩儿如今像缺了半条舌头,废了半天劲儿就蹦出一句:“话少不好吗?”
出口便后悔了,感觉还是在呛声。
果然宋城南笑了起来,他用力在男孩儿头上撸了一把:“好,见爷哪有不好的地方,睡觉都对自己军事化管理,放松点,我又不吃小孩。”
“小孩个屁,佬子15了!”下意识的回怼,话音未落悔意再起,秦见“啧”了一声,彻底放弃伪装温良,自暴自弃的恼道,“睡觉,废话真多。”
宋城南低低的笑声带着温热的气息传了过来,烫的秦见一阵头皮发麻,他迅速用被子蒙上头,闷着声音说道:“往里点,挤死了,明天就买床。”
除夕夜的二踢脚未能趋吉避凶,秦见又成了穷光蛋。这是第二件事。
这些日子在火车站拉人头收入颇丰,加之从前的微薄存款,秦见的铁匣子挤得满满当当。
被叫了七八年的杂种,如今拿钱换一张轻飘飘的检验单就能从当年欲望横流的糜烂中找到自己一直渴求的真相。秦见以为自己会高兴,可,为什么他将钱数了一遍,累加起来的数字却像巨石一样一块一块在自己心头加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最终还是抽出了那张照片,压在盒子的最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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