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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的尾巴垂在地上,半圆的耳朵耷拉着,暗金色的瞳孔也似失了光泽,明明有着矫健的身手和健硕的体型,垂头丧气的模样真的很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额……大猫咪。
莫辞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伸手捏了捏伊恩的耳朵。
半圆形的兽耳上长着细小的绒毛,暖融融的,比她的指尖还热,手感极佳,只不过那双灵巧的耳朵动了动,很快就从她的指缝间逃走了。
莫辞有些遗憾地收回手,再三回味着刚刚碰到的绝妙触感。
“没有不喜欢你啦……”莫辞在伊恩身边坐下,主动伸出脚用脚尖碰了碰兽人垂到地面的尾巴尖,“在我们的,额,在我们的部落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结成伴侣之后才能睡在一起的。”
伊恩看起来振作了点,他晃了晃尾巴,突然坚定说道:“等雪季过去,我们回到森林里,我一定让莫辞重新愿意和我一起睡觉。”
她说的睡觉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他说的好像也不是……莫辞纠结一下,含糊地说:“唔……到时候再说吧。”
莫辞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原因是她的计划是度过一个完成的四季,充分了解贡卡大陆的气候和环境之后就向伊恩坦白自己是个不会长大的“残疾”雌性,然后独立生活。
丰饶的热季和凋零的寒季她都已经见识过了,等到残酷的雪季过去之后,只剩下一个雨季,到那时,也许她就要跟伊恩说再见了。
刚开始穿越过来时,莫辞是以独立生存为前提做的计划,在她过去的生命中,她习惯于自己一个人处理一切。虽然和伊恩的相遇非常突兀,并且横亘在他们之间有许多阴差阳错的误解,但是莫辞第一次稍微有了关于“家”的概念。
如果伊恩愿意和一个无法长大的雌性一起生活……
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原始时代,在生存和繁衍为头等大事的贡卡大陆,一个几乎以本能主导行为的兽人能接受她的特殊吗?
莫辞不敢期待太多,只能把这个偶尔冒头的想法深深压在心底,告诫自己靠山山倒,靠人人走,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永远的依靠。
发散的思维让莫辞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按照地球的时间计算,她穿越到贡卡大陆已经四个多月了。
她的经期一直没有来。
最开始她忙于生存,没空去计算自己的经期,后来她短暂的想起来这件事,推测过也许是环境和饮食的骤然改变让她的身体不适应,毕竟她在这里吃的一切食物都是完全陌生的,再后来她又在毒雾里中了毒,身体虚弱了一阵子,经期因此继续推迟也还说得过去。
可是身体的毒素应该早就代谢出去了,雪季开始后她一直住在山洞里,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饮食她也在很好的适应,肠胃的表现都很健康,原本很规律的经期还是一点要来的征兆都没有……这正常吗?
伊恩坚持认为她是未成年的雌性,和经期的推迟有关联吗?
莫辞对豹子不了解,只知道猫咪的发情期一般在春天,雌性身上会有发情期的特殊味道,吸引雄性前来交/配,但是动物的发情期和人类的经期好像不太一样……
她没养过小动物,这属于知识盲区了,而且兽人们既不是猫,也不是豹子。
经期推迟这个问题没有困扰莫辞太久,因为她有了更加严峻的问题亟待解决:寒潮来了。
原本莫辞都快适应了山洞里的温度,她偶尔也会去大山洞的出入口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看看外面白茫茫的世界。山洞外的世界已经完全被积雪覆盖,雪可能积了几米,甚至更厚,毕竟山脚的树都已经看不到了。或许是风雪中视线受阻,或许……是被雪埋住了。
不能看得太久,一是外面一片纯白,地表白雪皑皑,半空中雪如飘絮,连天空也是灰白的颜色,看久了眼睛痛;二是冷,真的很冷,她穿着兽皮衣裹着兽皮毯,灌了一肚子热腾腾的肉丁汤,然而在洞口站不到两分钟就开始发抖,吸进来的冰冷空气就像刀子一样穿进肺里。
莫辞每次都要在前往山洞的路上适应一阵子,才敢过去。
在某一天,雪突然就停了。
莫辞原本以为暴雪停下就是雪季即将过去的征兆,还欣喜于雪季的短暂,但是伊恩表情严肃地告诉她,这是寒潮即将到来的信号。
不止伊恩,整个山洞的兽人们都变得紧张起来,族长甚至通知所有雌性都可以搬到那个一直生着火的灶房里住。
莫辞特意在山洞里转悠了一圈,偷偷观察原住民雌性们的行为。确实有几个雌性带着毯子搬了过去,但也不是所有的雌性都搬了,大概有一半的雌性还留在自己的小山洞里,和亲人或者伴侣住在一起。
莫辞决定不搬,于是她很快亲身体验了寒潮的威力。
那一天从早上开始,山洞里的兽人们就显得很焦躁。或者说,从暴风雪停下之后,一股焦虑的情绪就在山洞里无声地蔓延开来,而这股焦虑在雪停的第三天到达了顶峰。
按照莫辞的记日,暴雪持续了三十二天,一个多月的穴居生活本就让天性勇敢好斗的兽人们憋闷得不行,在山洞里摩擦和争吵时有发生,像她和伊恩这样安静生活不为外界所扰的“家庭”反而是少数。
这首先得益于伊恩的选址,他们的小山洞在整个大山洞的最里面,和最近的邻居也有几米的间隔,如果没有兽人特意拜访就显得很安静,而在不远处的山体上方刚好有一道窄窄的开裂,让他们即使远离大洞口也能有不错的通风和采光。
其次嘛,大概是靠伊恩的威慑力吧。莫辞已经坚定拒绝了每一个来送礼物的兽人,在缺乏了求偶和□□的诱惑之后,没有哪个兽人想和伊恩起冲突。
莫辞之所以能在这种“心远地偏”的环境里感受到兽人们的焦虑情绪,除了兽人们吵闹打斗的动静越来越大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焦虑来自于他们的小山洞里。
更准确地说,来自于伊恩。
兽人青年从一大早开始就显得心神不宁,给她当做早饭的肉丁汤没有彻底煮熟,肉块很难嚼,咬开之后中间还能看到血丝。
平时的伊恩绝对不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粗心兽人,他给自己准备的烤肉更是糊弄,估计只是在煮汤的时候顺便在火边烤了烤,只有表皮是熟的,里面还有冰碴没化开呢。
伊恩就那么咬着冰碴把半生的肉块吞了下去,然后开始牢牢黏在莫辞身边。
他们的小山洞不大,改造之后莫辞的卧房占了最里面,她只有睡觉的时候会钻进去。他们平时把伊恩的兽皮毯卷起来作为客厅活动,拢共也就七八平米的样子,两个人分别站在对角上也就三四步的距离,并且是莫辞的三四步。
可是这一天,自从吃过早饭之后,无论莫辞做什么,伊恩都非常坚持地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在一次转身直接撞上兽人的胸膛之后,莫辞捂着被撞疼的鼻子,觉得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她伸手拍拍伊恩坚硬如石块的胸口,关心道:“伊恩,你怎么了?”
小雌性鼻头有点发红,因此眼圈也有点红红的,水润的黑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伊恩有点心疼,想给莫辞吹一吹却被她坚决地推开。
莫辞本想把人推远点,结果没推动,泄愤一般在伊恩胸口拍了两下,结果反倒把自己的手拍疼了。
伊恩握住莫辞小小的手掌,低头轻吹她泛红的掌心:“对不起。”
莫辞抽回手,在兽人的神情失落下来之前,细软的手指在硬实的身躯上戳了一下:“到底怎么了?你今天一大早就不对劲。”
“寒潮要来了。”伊恩重新握住莫辞的小手,小雌性的手指微凉,两只手可以被他一手拢在掌心,那么小,那么软,好像要被他的体温融化。
可怕的寒潮随时可能会来,莫辞这么瘦弱娇小,要怎么抵御寒潮的威胁。一想到这里了,伊恩的心里就无比焦虑,他想把莫辞整个抱在怀里,用尾巴缠住,用体温包裹,除非如此,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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