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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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路，一米抵我们这边三米的造价了，谁敢多承担啊？”十八里河和十五里庙的人刚刚还在吵，转头就一致对外，跟十三里沟的人争了起来。

秦小渝和魏副书记就在旁边坐着，也不阻止，大家都是在为自己的村子争取更多的权益，而且在这种不伤和气的你来我往之间，村子之间的感情也会上升。

“真是欣欣向荣啊”，秦小渝抱着保温杯瞧着大家争执得格外真挚，不由地叹了口气，装得很是老成。

五村的人动作也很快，在这次碰头后没多久就在各村合作社大会上提交了修路作物选择的事，也都做了决断，而六村联合修路的申请递交给魏副书记之后，也在县委和大秦山各村之间引发了很大的反响和议论。

有些人说这五村和火星庙在一起飘了，也有人说火星庙有点钱就开始作了，还有人很是佩服他们的冲劲儿，觉得自己村子若是也能成立合作社，参加到这次的发展中就好了。

秦小渝不管外面的人说什么，也没有再将目光投向外面的村子，而是专注在自家果园的发展之上。

火星果园之前租用的土地是三公顷，也就是四十五亩，而第一年的发展只用了大概二十亩地，还有一半的土地需要在天更冷之前翻耕出来，还要进行细耕和施肥，才能让这些地在明年派上用场。

况且在火星庙合作社第三季度大会上，又有十户人家参加到了合作社之中，经过大家的商议，火星种植园的面积又扩大了三十亩，包括在山腰处开出来的十五亩有效种植地，山脚下的一部分荒地和旁边的河流。

山脚的荒地中已经建起来了综合大楼和微控冷库，之后若是还有要建造的建筑也可以往这边安排，而那边的树林和河流则是为了方便果园养鹅。没错，经过吴易的确认，在果园中养鹅比养鸡的收获更大，对果园的帮助也会更多。

大秦山中的时光原本都是消磨得很慢的，可如今火星庙的老乡们却觉得每一天起来，这村子似乎都在发生一些变化，比如山脚下的综合楼马上就要封顶了，比如村里面的孩子们收到了好心人的捐赠，老年活动室中的书柜都要装不下了，比如骑着车来村子里的小商贩越来越多了，昨天是卖卤肉的，今日就来了装着铁剪子木梳子的货郎。

而又有些没有改变，比如依然是每天笑呵呵的秦小渝，比如依旧是凌晨出货的火星果园，比如又是一年国庆节，而聚在村口一起唱国歌为祖国母亲“咬灾”的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大家的笑容比从前更盛，腰板也比之前更直了！

“怎么又发钱？”云阿婆一大早到村头大树下跟老姐妹们碰头, 看到的就是站在大树下的村长，他一手端着个大喇叭，一手拿着个红本本, 跟前几天发竹子钱的时候装扮一模一样, 让旁边的老人们不免有些疑惑, 这咋又要发钱了？

“不是”，云村长摸了摸口袋, 又摆了摆手, “其实发钱也行, 不过最近大家收到的钱也有点多, 这次要不咱们换个花样？”

这一阵火星庙的老乡们都收到了两笔款子, 一笔是竹林碳汇半年结的钱, 另一笔则是在所有葡萄都发出去之后，果园给合作社的家家户户都发了五百块，说是让老乡们都沾沾喜气。

果园的员工拿得更多，只不过他们悄悄地揣在了兜里，谁也没说。

云昭的姐姐仙儿就拿到了一个大红包, 专门请了假带着妹妹去县城里玩了一圈儿, 还买了好几身衣服, 回来倒是被她娘明里暗里说好几句酸话, 只不过她们俩都没当回事儿。毕竟现在仙儿现在自己能挣钱，云昭又在学习上一骑绝尘, 两人都有了事业和学业，根本没空跟她娘扯头花。

而云村长这一早站在这里，却的确是火星庙又有钱进账了，这钱却不是外面来的，而是合作社要用公厕沼气池里的肥渣, 给村里头结了一笔钱。

“噫”，云建安站在大树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又皱了皱眉头，“叔，你咋这也收钱？那公厕都是人家小渝建起来嘞，你这是不是……”

云建安平日里讲话都挺不受人待见的，可这句话却得到了不少老乡们的认同，这村里头的公厕又干净又漂亮，都是秦小渝拉来的“慈善项目”，结果果园子沤肥要用池子里的肥渣还得收钱，这事儿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葫芦啊”，云村长的爹也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嘴里叼着旱烟吸了两口，就开始数落他。“葫芦，你这事儿干得就不地道，建安说你还真没错！”

云村长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大腿说道，“我是那样的人么？这都是小渝主动给咱们的，说是必须要有的流程，我是想跟你们说这钱啊没有多少，再说最近应该也没有哪家家里周转不开吧？那这钱要不我就留在村里的账上了，等到过年了拿出来给大家买点好吃的，咋样？”

村里头的事儿倒是不用跟所有人说，这大树下头聚起来的都是各家的老祖宗，只要征得他们的同意就行，这也是云村长一大早就过来的理由，可没想到大家的反应这么大。

“那也行吧”，云建安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地方刚说上话，不免有些怀念刚刚被人肯定的滋味儿，赶忙插嘴说道，“实在是这钱上带着味儿，葫芦叔你安排吧！”

他这么一说，却是让周围老人们都笑了起来，若不是见识过家旁边的竹林也能赚钱，那火星庙的老乡们肯定不会相信这公厕也有钱分，简直就是蹲个坑也赚钱了。

“这都是小秦妮儿的功劳啊！”

“没错，除了她谁能想到这么多好主意，让大家的腰包一天天鼓起来了。”

“要我说啊，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你家小外孙儿不是接回来了么？也该去听听课了，多学几个字没坏处！”

“行。等这几天去给果园捡完石头，我就带着他收拾收拾，干干净净地送过去。”

这最后两句却是芬姨和马婶子，马婶子家的女儿和小外孙儿都从酗酒的女婿那儿带了回来，打算在火星庙常住了。

村头热热闹闹的，秦小渝在火车站却见到了老熟人。

“这，这是安姝和安昊？”秦小渝看到面前两个笑着的小娃娃，简直不敢相信。这两姐弟是春天跟着她们娘还有姗姗走的，而在秋天又回来了，整个人的面貌也和之前完全不同。

“小鱼姐”，龙安姝如今嘴上两道被野猪拱过一样的裂痕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两道粉红色的缝合痕迹，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异常。她比春天离开的时候要更高一些，原本焦黄的头发也变得黑亮柔顺，而更重要的是她现在看起来很自信活泼，和秦小渝印象中的畏畏缩缩完全不同。

“小鱼姐”，龙安姝热情地朝她靠了过来，从身后跟着的她娘手里面拿过了一盒饼干，“我送你的小石头还在么？这个饼干可好吃了，你尝一尝，我在城里面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

秦小渝也笑着点了点头，将那饼干接了过来，“你给我的东西我肯定好好收着呢。”

安昊之前的兔唇比安姝的要轻一些，如今更是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小家伙儿在院子里好奇地走来走去，突然指着宿舍门口喊道，“妈妈，我住过这里！”

柯兰笑得很开心，她将手里面拎着的水果递给了女儿，“去，带着弟弟洗洗水果，给你小鱼姐尝尝你挑的桃子好不好吃。”

龙安姝略带着点羞涩看了秦小渝一眼，拎着袋子朝弟弟那边跑了过去，留下秦小渝和柯兰在这边叙旧。

“嫂子”，秦小渝看向她两鬓生出的白发，伸手在她手上拍了拍，“这半年，你太辛苦了。”

刘珊珊她们基金会给两个小孩儿都安排了手术，还为她们申请了路费，减免了住院费，可在无依无靠的大城市中，哪里不需要花钱呢？

柯兰从前在家里什么都不会做，看上去也柔柔弱弱的，可到了城里却像是大山深处的兰花草一样坚韧地攀在了地上，她去工地打过工，也去给人家当过保姆，赚到的钱全都给儿女补身子了，这才能让姐弟俩好得这么快。

“哪有”，柯兰也回握了下她的手，“这半年啊，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撑下去。”

柯兰的心里很苦，这半年之间，她男人龙宝军只联系过她两次，第一次是问什么时候回来，第二次则是问她在城里赚到钱没，能不能把他也接过去，若不是秦小渝三番五次给她打钱，那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安昊的手术还算好做，只做了一次切除和一次修复，而安姝却是在半年内做了三次手术和多次修复，这一次次修复还伴随着医院给她制定的语言复健课程。

可以说□□上的痛已经让这三人麻木了，可每次看着女儿顶着一头汗，艰难地学着使用唇部肌肉，一个字一个字地学说话的时候，柯兰还是会觉得心里很痛很想哭，而她希望龙宝军也能够来城里工作，能让她有更多的时间陪孩子的时候，他却拒绝了，理由是觉得省城太危险，他在那里也找不到工作。

“唉”，柯兰叹了口气，“小鱼啊，我这算是看清楚了，当初我就该再强硬一点，将户口本上改名字的事告诉龙宝军，让他知道这俩孩子都是我的了！”

“之前咱们不是说了吗”，秦小渝笑了笑，“咱们自己占着便宜就成了，何苦宣扬得谁都知道，到时候他们又要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