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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不管什么时间,都不见得合适,白术有些迟疑:“这”
“你不是说他都五岁了?也该晓得事了。我五岁的时候,若恒姐姐不就回去夷玉山,留我独自管着堂庭嘛。”容炀道。
白术心道你的五岁和一个凡间孩子的五岁差了不知多少,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低头应了声是。
容炀将宁辞带上山来,不过是因为一时心软,加上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缘分,不忍看他死在自己面前。如今宁辞身体没有大碍,又派了侍女照顾,想来命就是保住了。
容炀觉得自己已然仁至义尽,便想着这桩事算是了了,不过山上多养个人而已。又往斗魁殿看了一眼,皱眉道:“你想个办法让他别哭了,再这样下去嗓子只怕要废了。”
言毕,便头也不回地往藏书阁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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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家倒回 ,就会发现傅宁辞这一世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起名的时候被容炀动了手脚。
那天晚上宁辞仍是哭得很厉害,而且丝毫不见颓靡之势,越哭越响。有一阵容炀在贪狼殿中都能隐约听见。
容炀那时将睡未睡,带着一点火气让人将白术召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将他母后驾鹤的噩耗告诉他了,所以哭得格外响。
长明宫的侍从素来动作敏捷,已经将齐芸送去山下一块风水宝地葬了——凡人的尸体长久留在山上也不妥当,宁辞便是想再看最后一眼都不行。
容炀是在星灵谷中诞生的,没有母亲,只得一个杜若恒,颇有长姐如母的风范。容炀回想了一下,当时杜若恒将堂庭交给他回夷玉山去的时候,自己的确是没有哭,好像只是面色郁郁了几日。看来人族的孩子,比自己还要娇惯些。
他这样想一想,觉得宁辞也可怜,火气下去一点。只无奈对白术道:“我以为合适的时间,怎么也该是白日。”
白术下午才升了品阶,眼下又被容炀不轻不重地斥责了这么一句,脸红了一红:“是奴婢没有考虑周到。”
容炀摆摆手:“你还是过去哄吧,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他少年老成地叹口气,回内殿拿锦被捂着头将这一夜囫囵过去了。
第二日倒没怎么听见哭声了,说是头天晚上哭得太厉害,嗓子哑了。容炀心血来潮又去了趟斗魁殿,旁边立着几个侍女,宁辞坐在一把椅子上,因为太小,脚都踩不到地,苦着一张脸,呆愣地看着窗外。
容炀与他说话,他也不理,旁边侍女急忙也上去逗宁辞,没逗笑,倒是弄得又掉了两滴泪下来。容炀觉得更没意思了,嘱咐侍女说去山上逮两只兔子松鼠之类的给他玩,便再也没去过。
挨着几天也一直都安安静静的,一则宁辞不出殿走动,二则嗓子没好也闹腾不起来。容炀几乎都要忘记山上还有个小孩子了。就这样一直到了第四日午后,山下传了信来,说肁国境内某个郡似乎有人入魔了。
妖邪鬼怪之事,只要不是闹得太大,一般也不需要星君出马,长明宫中择几人去就行了。但按杜若恒一贯的叮嘱,若是涉及到入魔之事,必得星君亲自去看看。因此容炀得了消息也没有耽误,将堂庭山的事略安排了两句,便点了两个随从下山了。
因为那郡隔得稍稍远了点,容炀先安排了会飞的羽族去探查局势,自己到时却是第二日破晓之时。那入魔者发了狂,在这一天之内,伤了不少百姓,容炀那时还小,制服他也破费了一番功夫,又要着人去安顿民心,等一切结束再回到堂庭又已经是三天之后。
纵然侍从已经千般小心,容炀回长明宫的路上也还是没怎么休息好,只想快点回贪狼殿中歇一歇。结果马车刚到殿门前,白术便来了,一脸慌张道:“星君,小公子被送走了。”
“送走了?”容炀一掀帘子,诧异道,“怎么回事,送去哪儿了?”
白术虽然慌乱,话说得倒还有条理,三言两语便将事情道来。容炀这才知道,自己下山第二天,白芨便去斗魁殿中将宁辞带走了。
她是杜若恒当年在时便封的掌宫侍女,品阶远在白术之上,宁辞留在长明宫,本来也的确于规不合,白术根本拦不住她也不敢硬拦,只能让她将人带走。
“带去哪儿了?”容炀问。
白术摇头:“白芨姐姐将小公子送到山下便回来了,也不许我们去找,现下并不知道小公子在哪里。”
“那白芨现在又在哪?”
“星君回宫前半个时辰,白芨姐姐说要送新制的丹药给巨门星君,已经去夷玉山了。姐姐走后,奴婢已经让人去寻小公子了。”
“她消息倒比我灵通。”容炀抬手压一压眉心,因着人小,这动作看起来倒还有几分稚气可爱,只是侍从们却都僵直背低下了头。
幸而容炀也没说别的,下了马车往殿内走,语气如常对白术道:“那现在便赶紧多派些人去找,再去把白芨叫回来。找到人了,我自有计较,找不到人”
他回头扫了一眼:“你们只怕都再没机会让我计较。”
长明宫中一半的人都被派了出去,容炀本是想睡一会儿,现下也没了心情,只坐在正殿喝茶等消息。
到了晚些时候,派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却都说没有找到。
“周围的村子都找过了,并没有人见到这样一个孩子。”侍从上前,犹豫着道:“星君,那小公子不过五岁,这已经丢了两日再者,眼下战乱,堂庭山又是几国交界处,说不定已经”
“说不定已经凶多吉少是不是?”容炀一张小脸上眉头蹙起,“吞吞吐吐就能掩盖无能了?我并不管这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被野兽吞了,你们也得给我把骨头找出来。现在什么都没找见就回来,是复命还是自请离山?!”
侍从们诺诺地应了又退出了殿去寻。
容炀知道,自己诞世不过八年,宫中侍从们年岁皆在自己之上,虽因为他是星君自然且敬且畏,但到底也不相信区区少年会真的狠下脸来罚谁。毕竟这些年侍从们犯了错,最多也就是殿中思过,从没有真的赶过谁下山。况且,宁辞只是普通人,山上的侍从素来自视甚高,不将人族放在眼里。现下就算去寻他,尽心程度只怕也有限。
容炀救他,仅仅是因为垂怜。宁辞呆了这几日,容炀对他印象也就只限于这孩子生得漂亮,外加很能哭,没什么特别的。但容炀既然是决定了要救宁辞一命,如今他却可能或者已经再次陷入险境,便不免生气起来。
因此当又来人说寻不见时,容炀径自摔了茶盏道:“既然这样,那便不敢再劳你们费心,我去寻罢了。”
他说着便提了天枢下山,侍从慌慌张张地跪了一地来拦,容炀愈发生气,一道剑光划过,将他们统统逼得退开。抬手斩了马车上的挽具,夺了一匹马便往山下奔去。
容炀平日都有侍从跟着,独自下山却是第一次。
因为战乱,堂庭山下原本平静祥和的村庄已是人迹寥寥,他在村里打听一圈,没人见过宁辞。
“一个时辰前已经来人问过了。”村头一个老大爷见他一个小孩子,再看打扮只当是富家少爷,“是你家中亲眷?那也不能让你一个孩子出来找啊,现在四处兵荒马乱的。便是你要找那孩子只怕也你还是快些归家去吧。”
容炀谢过他,又去了附近城中,守门的将士不知所踪,只有零星的商户还开着,同样也都没有宁辞的消息。
他绕了方圆几十里的地,一直到了天黑。骑着的马匹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容炀便只得先回了山下贪狼星君殿。
守殿的道童大约是已经歇下了,战事一起,赶路的人也少,整个贪狼星君殿中一派寂静。容炀将马匹拴在殿前的梨树上,又回忆着山上侍从是如何喂马的,找了些干草与清水搁在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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