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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作家,古追

单人床大小的背板立在我背後,如果我不往旁边坐一点,会将背板上我的名字给遮住大半。为了避免尴尬,这已经是我今天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没关系的,是个小了我十岁的年轻人,大学刚毕业没多久,虽然和我一样戴着黑框眼镜,但看起来就是b我这个说老不老、说年轻也没多年轻的中年男子好看很多。阿章在我离去前顺势向我邀约下部作品,他希望我下一部作品能将地方x的传说融合进恐怖里,出版社那边会有一笔旅费让我去当地找灵感,我提了马来西亚的庞蒂雅娜pontianak,那是一个一名nv子因为难产而si最後变成x1血鬼的传说。或许是这传说对台湾人来说太过冷门,我见他并不表示意见,於是又提了知名度较高的日本裂口nv,这次他开口了,他说那个传说都被写到烂掉了,很难做出新意,我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猜想他已经有了想法,於是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金门有个哭面狮的传说,你觉得怎麽样?」阿章又用一个探询式的问句结尾,我同样感受到他命令的语气,心理踌躇了一番,告诉他这得要先问过我老婆,毕竟要离家几天不是那麽容易,没想到阿章却说我老婆的旅费也可以由出版社支付,这让我没了不去的理由。

甩乾了最後一支签字笔内的墨水,我扭了扭贴着酸痛贴布的右手腕,朝着位於捷运站附近的自宅走去。

我站在位於公寓四楼的大门前,深呼x1了一口气,从包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芷媚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当我进门的那一刻,她转过头亲切地对我说:「你回来啦,今天签书会顺利吗?」

我早有准备地半举起右手说道:「你看,签到我手酸si了,笔都签到没水了,你看我多受欢迎!」

「那真是太好了。」芷媚的微笑在视线转回电视时瞬间消失。

我松了一口气,深怕芷媚会追问我是否有和读者合照之类的问题,那可不是轻易就能做假的。我把包包挂在饭厅桌椅的椅背上,瞥见透明置物柜里的药罐和我早上出门时的角度相同,写着药名和成分的圆弧形贴纸正对着站在椅背後面的我,药罐旁一张写着今天日期的纪录表也没有打g,於是我转过身问道:「你今天吃药了吗?」

芷媚依旧窝在沙发一角,紧抱着那颗略带浅hsew渍的抱枕,她像是听到了我的问题,又像是没听到,只看了我一眼就继续把视线转回到电视上,她看得明明是一出苦情戏剧,但我却看见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当我想再说一次刚刚的问题时,芷媚才回答道:「忘记了,等我看完电视就吃。」

我到房内换下那件白衬衫,穿上居家服的同时走到客厅对芷媚说明天我们就要去金门一趟的消息,芷媚得知这趟旅程的花费都是由出版社支付时,脸上表情像是一个等待拆开礼物的小nv孩,那抹微笑就像是用肢t语言告诉我,我已经被出版社重视了,不是每个作者都有这种难得的机会,「你让我感到骄傲」,我猜她心里是这麽想的。虽然那愉悦的表情只在她脸上停了几秒钟的时间,但我觉得这样就够了,毕竟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子,绝大部分都是我造成的,带她去散散心,或许对她的病情会有些许帮助。

芷媚睡了之後,我待在书房内看着电脑萤幕,左手叼着一根菸,右手则是不断在网页上移动滑鼠,找寻着金门有关哭面狮的传说。我在那些众多又杂乱的资料中,发现一篇令我感到兴趣的文章,网页标题写着「失落的h金:金门传奇」这几个大字,底下则是钜细靡遗介绍着当年退守台湾时,从大陆载运了大批h金,这些h金大部分都乘船顺利抵台,但却有一艘名叫「凤凰号」的舰艇,离港没多久就遭到共军袭击,舰长於是下令船只转往金门,船上的大批h金却从此消失无踪,成为一个鲜少人知道真相的传说故事。

撰文者自称是当年舰上成员的後代,据说凤凰号停靠在金门的水头码头後,舰长命令船员将h金全部搬下船,撰文者的长辈因为怕事,在搬运h金途中成为逃兵,当时他看到同袍将h金运往码头东边的小村落,离奇的是,凤凰号始终没有离港,多年後它成了一艘废弃的船只,那名在金门落脚的逃兵,再也没有见过那些同袍。

我任凭手上的菸蒂弯成弧状然後掉落在桌面上,将电脑椅倾斜到令我感到最舒服的四十五度,闭上眼睛把那些网页文字转换成画面,仔细推敲着那些h金如果真的神秘失踪了,哪里会是最可能的埋藏地点。我突然直起身子,从书柜里拿出一本介绍外岛地理风情的教科书,搭配着电子地图和网页上的各类线索,最後锁定在水头码头东边一处小村落,那里人烟稀少,但却有一栋建筑物x1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一处兵营改建而成的民宿。我搜寻着该民宿的资料,滑鼠游标正准备点击该网页的「线上订房」栏位时,我的电子邮件信箱提醒我有一封新信件。

我把网页切换到电子邮件系统,暂时将订房的事情搁在一旁。该封信的寄件者是阿章,我迅速浏览过一次邮件内容,发觉阿章真是一个贴心的编辑,他已经帮我订好了民宿的双人房,巧合的是,他订的民宿,正好是我刚刚浏览的那个军营改建而成的民宿,我想这除了是我们两个的默契之外,还包含了他身为一个编辑的敏锐嗅觉,我猜想阿章也读到了这篇金门某处埋藏着h金的传说故事。

※※※

或许是因为现在是旅游淡季的缘故,几乎没什麽游客会在吹着东北季风的季节前往气温偏低的金门,因此机票一点都不难买,我和芷媚一大早前往松山机场,在没什麽人排队的航空公司柜台前买了两张机票。

芷媚喜欢看窗外的景se,因此我让她坐在靠窗的位子,机上乘客三三两两,飞机虽然不大,却也没因此坐满。

飞机起飞後,芷媚始终隔着那扇窗看着底下的云层,从这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机翼,芷媚看得入神,我好几次发现她悄悄张开右手,五指并拢在一起,幻想自己是破开云层的飞机在天空中翱翔着,我向她说了几句话,但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些像是棉花糖的云层,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我转回了头,一名空服员走了过来,她先是对我说了一句未完成的话,在说话的同时,她的视线在我的两旁侧脸看了看,然後说了声抱歉,接着换过一张亲切的笑脸问我需要什麽饮料。

航行时间虽然不长,但有个什麽东西润润喉,好像会b较容易打发这无聊的时间,於是我向她要了一杯果汁,芷媚则是对我的询问摇了摇头。

透明杯子里的果汁向前倾斜,窗外的机翼切开那堆随着机身高度转变、从原本的棉花糖转变成x1水海绵的厚实云层,看出去的画面不再是一片si白,下方青葱se的岛屿尽收眼底。

机头稍微转左,与位在海边的机场跑道成平行,机身开始向下倾斜,我塞回随手从前方座位袋里拿出的旅游行程介绍,此时我听到了芷媚说话的声音,於是我转过头看着芷媚,螺旋桨轰隆隆的声响把芷媚说的话淹没,又或者她根本没有讲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到了。」我说完後轻轻拍着芷媚放在扶手上的手背,她那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的脸孔虽然苍白,却无损她的清丽脱俗。她盘起的头发有几丝露在耳边,随着上方冷气的吹抚而缓缓飘动着,我ai怜的伸手将发丝塞回她的耳後,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我甚至不知道她是看着我、还是看着走道另一边的窗外。

芷媚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和她结婚十年了,她是一名职场nv强人,而我则是一名事业刚起步的作家,我们平常各忙各的,所以还没有小孩。自从「那件事」发生後,我很确信我们未来应该也不会有小孩。

下了飞机,迎接我们的是刮在脸上会感到轻微疼痛的寒风,十二月的金门,果然并不适合旅游,若不是答应阿章写一些和地方风俗有关的题材,我才不会在初冬来到这座整天吹着东北季风的外岛。

其他游客都从旋转盘拿到行李箱,唯独芷媚的行李却一直没出现在转盘上,我拉着自己的行李走到服务台,服务人员却跟我说该架班机的行李都已经送到转盘上了,我请服务人员再帮我查一查,几分钟後她告诉我有一件行李在飞机起飞时因为作业疏失没有运到飞机上,服务人员不断向我致歉,并说那项行李已经委托稍後的班机运过来了,请我再等等。我心里暗骂了一声脏话,不想搭理兀自低头道歉的服务人员,转过身朝旅客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我并没有在休息室看到芷媚,而是在靠海的那面落地窗前发现她的背影,我叹了口气拖着行李朝她走去。

机场位在海岸边,强劲的风势从落地窗的缝隙钻了进来,带来了海水的咸味,还有鱼屍的腐臭味。

「我不是叫你在那边等我吗?」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芷媚转过了身子,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轻轻说了声对不起,她说她只是想看海,说完後又转过身子,像是怕冷似的将双手环抱在x前,静静看着那片时而宁静时而狂啸的大海。

「我们走了,你的行李要等下一班飞机才会送来,机场服务人员说最近金门可能会有浓雾,说不定飞机无法起降,如果飞机真的要等上几天才能过来,他们会把行李送到我们的住处。我们现在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先去附近走走,我知道机场外面有一个国家公园,那里很大,应该够我们打发时间。」

我空出一只手拉着芷媚的臂膀,她依旧神se木然盯着大海,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原本该是海浪拍打出壮丽景象的海岸,被一片灰白se的si鱼肚给占据,成千上万的鱼屍随着海浪起伏,才刚被退去的海流带走,又被下一个浪头挤回岸边。

「臭si了,一堆si鱼,没什麽好看的。」我皱着鼻子对芷媚说道。

走出机场,我们来到国家公园,这里座落着不少古厝、洋楼,天气虽然有点寒冷,但是走在这些古se古香的街道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离开国家公园已经下午了,我不太会开车,也不想在这麽冷的地方骑摩托车,更何况我们有两箱行李要载运,於是我们回到机场外,拦了一台排班的计程车,司机大哥俐落地把行李搬进後车厢,我打开车门让芷媚先上车。在我上车时我似乎感觉到右脚踩到了什麽,於是抬起脚跟看了一眼,发现原来是我的随身笔记本掉了,於是捡起笔记本进到车内。

司机大哥问我要去哪,我将随身笔记本打开到昨晚手抄的那页,上面是民宿的地址,司机点点头,熟门熟路的朝目的地前进。

一路上,司机大哥和我们聊着,芷媚不发一语,我则是沿路欣赏着金门的街景,想藉此找一些创作灵感,所以有一搭没一搭回着话,其实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需要沉思时还不断向我说话,我很想叫他闭嘴,但最後还是忍了下来。

司机大哥大概猜到我并不想聊天,於是打开了音响,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用手指随着节奏敲打方向盘。原本托腮靠在车窗边的芷媚突然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的她呼x1有点急促,我知道这是什麽反应,於是从随身包包里拿出一罐药,扭开瓶盖倒了一粒药丸在掌心,然後递到芷媚面前。

「该吃药了。」

芷媚先是看了药丸一眼,然後视线缓缓来到我的脸上轻轻说道:「阿追,我不想吃药,每次吃这药我就会想吐……」

「不行。」我不等她说完,打断她的话抢着说道:「这是为你好,医生也说啦!你只要乖乖吃药,一年就会好了,来!乖。」

我从眼角余光看见司机从车内後视镜看了我一眼,我知道那眼神代表的意思,有病的人最讨厌这种带有歧视的目光,於是我侧过身子来到芷媚的面前,用背阻断那道令人不快的视线,试图转移芷媚的注意力。

芷媚的呼x1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她在我的脸和手上的药丸来回看了几次,我点点头示意她要乖乖吃药,她做出无奈的表情,最後我小心翼翼拿起了药丸,那动作就像是一名正在拆解炸弹的防爆员,深怕药丸一从我手中掉落就会引爆似的。我将药丸放入微微张开嘴的芷媚口中,然後从包包里拿出一罐矿泉水,要她和着药丸一起吞下。

才服下药丸的芷媚脸se显得更加苍白,她将双手摀在嘴前,嘴里发出一阵乾呕声,浓稠且ye化的早餐从她的指缝中流了出来,带有hseyet的呕吐物发出腐臭的果汁酸味,那味道相当刺鼻,我不禁捏起了鼻子。

「哇!你嘛行行好!这很臭耶!我要怎麽清洁车子啊?」司机捏着鼻子踩下刹车,迅速打开车窗然後回过头看着我,脸上表情显得相当不悦。

我白了司机一眼,打开车门扶着芷媚下车,等到她在路旁的草丛堆吐完後我们再度上车,司机说他要多收一千元的清洁费,我不想跟他多做争辩,於是在车子顺利到达目的地之後,除了车费之外我再多付了一千元。

我扶着芷媚站在民宿前,那台计程车像是逃难似的飞快调转车头往原路回去,不知道他是不想再看到我们,还是不想看到这间老旧的民宿。

阿章帮我订的这间民宿是军营改建的,位在港口附近的一个小山丘上,就在我们准备从大门进去时,我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我看了手机萤幕一眼,是阿章打来的,为了不让芷媚想太多,我在她面前接起手机。

我之所以会顾虑这麽多,是因为在几个月前,她发现了我和一名nv读者趁她外出上班时在家中幽会,她那天因为临时回家拿开会用的文件,撞见了我与nv读者衣衫不整的模样。

从那天起,她变得很神经质、不太ai说话,我还因此帮她向公司请了长假,好说歹说带她去看医生,医生是芷媚的高中同学,是少数我和芷媚的共同朋友。在这她不太相信别人的情况下,我认为找个她信得过的医生会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经过一番严密的诊断之後,医生告诉我这是受到太大的打击导致的jg神异常,医生建议我多陪陪她,但即使我付出再多,她依旧像只被关在笼里的小鸟般闷闷不乐。我知道,她会变成这样子都是我害的,我的所作所为就是造成她jg神异常的原因,我愿意付出一切来赎罪,就算她的病况始终没有太大的起se。这次趁着编辑的邀稿,我带她到金门来散散心,顺便取材,这就是我坚持要带着芷媚在初冬来到金门的原因。

「喂,阿追,到金门了吗?」

「嗯,刚到。」我刻意将手机调成扩音模式,好让芷媚相信我真的在和编辑通话。

「这次公司难得给作者实地取材的经费,你可要好好把握啊!下个月交稿有没有问题?」

「这里的风很大,我不确定能不能看到我想写的东西,一个月交稿可能有点难……」

「就这麽说定啦!我要去开会啦!掰罗!」

阿章匆匆说完後结束通话,我苦笑摇了摇头带着芷媚进到民宿。

这间军营改建而成的民宿一楼入口处是接待室,一名年纪和我差不多的男子见到我们进来後,先是一脸错愕,接着马上换起笑脸迎向我们。

「你好,我叫古追,昨天我朋友应该有透过网路在你们这里订房,留的资料应该是我的名字……」

「喔──原来是客人啊!你好,我是这里的……呃……老板,叫我辉哥就好,这里的人都是这麽称呼我的。」男子说道。

「你可以先带我们去房间吗?我们的行李有点重。」我说。

「你们……喔喔喔!好啊!那有什麽问题!」辉哥说完後朝我身後的芷媚看了一眼,接着走在前面带路,但并没有帮我们拿一部分行李,这样的待客之道在我心里严重扣分。

辉哥边走边向我们介绍这里的环境,这间民宿只有两层楼高,二楼上方是一个露天的平台,一楼除了门口的接待室之外,後面还有餐厅、客厅,以及一间堆放杂物的空间,这里只供应早餐和晚餐,中餐得要旅客自行料理或是到外面吃。二楼一共有五间房,分布在长廊两侧,加上浴室形成三个相对的门。

来到了二楼走廊,辉哥说五间房里,他住了一间,负责打扫的阿森住一间,有一间是仓库,稍早来了一对年轻夫妻,他们住在中间的双人房,还剩下一间房。辉哥带我们走到走廊最深处,与仓库相对的房间。我在阿章订房後有浏览过这间民宿所架的网站,如果我没记错,这间民宿的老板应该是一对中年夫妻,许多旅游网志都有提到老板和老板娘待人亲切、煮的食物又好吃,网路上的评价颇高,或许辉哥就是老板吧,不知道老板娘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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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年轻夫妻厕所

------------------走廊---------------------------------------------------------

空房辉哥楼梯口阿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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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哥手上拿着一串钥匙,碗口这麽大的圆形钥匙环上起码挂着十几支外型都差不多的钥匙,每把钥匙上都贴着编号,辉哥将4号钥匙cha进门锁里,扭了几下後门锁并没有打开,於是他又试了5号钥匙,如此反覆试了几支钥匙,那扇门始终没有打开。辉哥翻找别支钥匙的同时,ch0u空对我尴尬地微笑。

「不好意思,我年纪也不小了,一时忘了这间房的钥匙是几号。」

辉哥在试到编号8的钥匙时终於顺利打开房门,他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以开玩笑的方式自嘲以後老了一定会有痴呆症。

我和芷媚来到房门口,房内的空间非常小,是一间只有五坪左右的单人房,摆设十分jg简,一张单人床、书桌、衣柜,没了,就连电视都是古老的crt款式。

「怎样,不错吧!」站在我们後方的辉哥说道。

「你是开玩笑的吧?」我不悦说道:「我在网路上订的明明是双人房,这间单人房这麽小要我们怎麽住?」

「双人房?呃……我们这间民宿常常接待单人背包客,所以才会把这间和隔壁间隔成两间单人房,唯一的双人房已经被那对年轻夫妻住了,所以……」

「我不管,我订的是双人房,你就要给我双人房,对面那间房间看起来b较大,不像是单人房,我要换到那间去。」我说完後走到对面房门前,手握上了门把,就在我即将用力转动门把时,一只大手从後方压住了我的手腕,我转过头看着辉哥,用眼神责问他这是什麽意思。

「这间房不能开,这是我们堆杂物的地方,非工作人员不能进去!」

辉哥说这几句话的同时,一抹无法形容的y沉感从他脸上出现,但下一秒又旋即消失,马上换过那张亲切的笑脸。

「我管你什麽堆杂物的房间,从外观看就知道这间房明显b较大,我钱已经先付了,我们没有理由住小房间。」

「可是……这间房真的不行。」辉哥面露苦笑。

我坚持不退让,毕竟这次出游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得考量芷媚住在这间单人房是否舒适。经过几番争论,辉哥脸上的笑意逐渐减少,我们两人的音量都大了起来,辉哥像是火山终於爆发似的,以压过我抱怨的音量吼道:「大不了我退你钱,你去找别间民宿啊!现在是旅游淡季,到哪都订得到房,不差我们这里!」

「好啊,那我只好报警处理了。」

我说完後从口袋拿出手机,辉哥脸上又出现那gu略带戾气的y沉,他深呼x1了几口气,对我要报警的说法软化了点先前的恶劣态度,他不知道我为什麽非得要住这里,而我却清楚知道,全都是因为昨晚不经意浏览到的那则网页讯息。

昨晚我在网路上看到一篇和历史有关的报导,我在大学就是念地理相关科系,因此对这些各地的传说非常有兴趣,我後来翻找了各式各样的历史纪录,所有迹象都验证了那个h金传说极有可能是真实的。那篇文章的内容描述到1949年,撤退前,从内陆运了约八百万两的h金,用缉私舰运到台湾,但那不是重点,我关心的是其中一艘并未顺利抵达台湾的船。

事实上当年国民政府运送h金、银元有两条主要路线,一从上海央行直接上码头,以海关缉私舰运送到台湾,另一则是其他地区的财宝以陆路方式运送到厦门鼓浪屿,再以军舰从厦门运送到台湾。

如果那篇文章并非虚构的,我推论那艘军舰根本没有到台湾,而是从厦门出发没多久,就被共军给击沉或是搁浅了。舰艇上的军人在船沉前,把大量的h金搬上岸,为了怕被岛上居民和追击的共军发现h金,他们就地在码头附近将h金掩埋,知道h金并没有离开金门岛的共军发动战争,誓言要将h金夺回,之後的古宁头战争、大二胆战役、甚至发生在1958年的八二三pa0战,为的都是抢夺岛上的h金,这也说明了双方人马为了这弹丸之地拚得你si我活的原因。

当初那批运h金的士兵几乎在几场战役中阵亡,或是成为了逃兵,随着时光流逝,那批h金的下落成为了传说,但根据我多方的资料蒐集和b对,文章中那名逃亡的军人对後代叙述的往事,那批h金应该就埋在水头码头附近,当时的军官为了掩人耳目,在埋藏h金的土地上盖了一座简易的军营,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人靠近。

换言之,这里就是h金埋藏地。

就在我还想继续和辉哥争辩时,单人房内传来芷媚的声音,她淡淡说道:「阿追,就这间吧!两个人挤一挤也没关系,我喜欢这间房看出去的景se。」

我压下x口的怒气,转头看着房内,芷媚站在那扇推窗前,她的背影很美,即将落下的红se夕yan从窗外照了进来,她转过头微笑又说了一次「就这间吧」。我很久没有看她笑了,於是我的态度软了下来,不再执意要住在那间面积较大的仓库里,同意住在这间单人房,辉哥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对嘛!这间房的景se漂亮多了,仓库那边的窗户看出去只是一块空地,什麽都没有,哪b得上这间房?为了表示歉意,我可以提供岛上的旅游资讯,我在金门人面很广,什麽吃的玩的只要报我的名字,通通都有折扣。」

我先谢过了辉哥,他将钥匙交给我,然後客套了几句之後离开了二楼,我进到房内轻轻关上了房门,打开行李箱把里面的衣物和生活用品摆放在这狭小的空间内。

稍作休息後,来到了晚餐时间,这中间辉哥有来敲过房门,询问我们想要吃什麽,我对吃并没有特别的意见,让辉哥去张罗就好。我和芷媚下到一楼的餐厅,餐厅的空间颇为宽敞,一台老旧的电视贴墙靠着,中间摆放着一张长型桌,一共有十个座位,很显然这样的设计是为了让民宿的客人有大家庭的感觉,而非一般民宿通常都是摆放数张四人座的桌椅,让人分开用餐,老实说这样的设计还挺新鲜的,让我有种我和芷媚是住在欧式古堡里的错觉。

已经有四个人就座,除了下午见过的老板辉哥外,还有一名少了一只眼睛的粗旷男子,他的皮肤黝黑,我猜想他应该就是辉哥提过的员工阿森。

另两人是一对外型非常出se的年轻男nv,两人的五官和身材都像是时下的偶像艺人,nv的染了个流行杂志上才常见的发se,脸上的妆容恰如其分地映衬着她的年纪,让人忍不住对她多看一眼。

「咦,你们来啦,我们刚准备好晚餐,请坐请坐。」

辉哥热情地邀请我们入座,我帮芷媚拉开椅子,等到她就坐後我才坐下,这时我才将视线投向长桌上的菜se,足以让一个大人躺下的桌面只摆放着几个用纸盒盛装的菜肴,这很明显是从附近自助餐店买回来的,这和网志上所写「老板娘厨艺了得」的资讯相去甚远。

老板辉哥始终是那副皮笑r0u不笑的脸孔、少了一只眼睛的阿森则是一句话都不说,我不太敢看他,因为有缺陷的人通常都不喜欢人家直视着他,所以我也不知道他那只完好的眼睛究竟在看哪里。年轻男子的态度就像他的外表一样,给我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年轻nv子则是头低低的似乎有心事,整个饭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电视发出的音量,我猜想电视应该是在等待我们前来的开饭空档打开的,电视真的是一个奇妙的发明,当聚会的成员不是那麽熟识时,只要看着电视,大家的视线就可以不用尴尬地与坐在对面的人有交集,还可以透过萤幕所拨放的画面制造一些大家可以讨论的话题。

此时电视正播放着新闻,我帮芷媚和自己添了饭,其他人则是不约而同将注意力放到那则新闻上,我也稍微转过身子侧对着电视。

新闻内容正巧是金门在地新闻,一名逃犯越狱脱逃,目前警方已经展开搜寻。

「本台消息,一名从金门监狱逃脱的囚犯到目前为止尚未找到,当地警方已经展开地毯式搜索,初步研判该名逃犯应该还没离开金门……」

听到这则新闻,我不经意朝阿森看了一眼,若说逃犯正巧就在这间屋子里,我想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阿森吧,他那副凶狠的外表如果说背了好几条人命,我一点也不意外。我正想对这则新闻发表一点意见、好化解尴尬的气氛,但在我准备开口时,辉哥用一个爽朗的笑声当作开场白,抢在我之前先说话。

「啊哈哈──,吃饭时看电视对消化不好,大家专心吃饭、专心吃饭。」辉哥笑着拿起遥控将电视关掉,大家才将视线转到了菜肴上,因为谁都不想和谁对到眼。

辉哥再一次打破沉默,向我介绍阿森和那对年轻夫妻。年轻男子叫杰瑞、nv的叫小希,他们刚结婚没多久,今天是来金门渡蜜月。我感到有点奇怪,以他们的穿着看来,不像是经济上有困难的样子,怎麽会挑选冬天的金门当作蜜月地点?而且他们俩人的互动让我完全感觉不到是新婚,从我们进到餐厅开始,杰瑞始终没有正眼瞧过我们,只顾着用筷子把碗里的饭菜扒进嘴里;坐他一旁的小希则是头低低的,双手放在大腿上不断搓着,看起来似乎有点紧张,面前的饭菜则是完全没动过,一双筷子平放在桌上。

阿森是刚来没多久的员工,负责民宿的清洁工作。辉哥介绍完後,向大家介绍我姓古,然後就摆了个手势要我多介绍一下自己。

我放下碗筷,向大家做了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叫古追,是一名作家,我老婆芷媚是外商公司的主管。」

「噗哧!」始终没有正眼看我的杰瑞听到我的介绍後笑出声来,把嘴里的饭菜喷到了桌上,他用手擦掉嘴边的菜渣,以轻蔑的口吻看着我说道:「你这人真有趣,谁管你老婆是做什麽的啊?你说你是作家对吧?别说我不照顾你啊!」

杰瑞说完後端起装满菜肴的餐盒,一gu脑将里面的青菜和汤汤水水倒进我的碗里,我的碗里原本就装着白饭,根本没有多余空间容纳这些青菜,淡绿se的青菜汁ye因此流了满桌,但杰瑞却没有收手的打算,反而拿起另外一个装有糖醋排骨的餐盒,夹了几块r0u、像是在玩积木游戏般,小心翼翼堆叠在白饭上面,深怕掉下来一块就会输掉游戏似的。

「既然是作家,就要多吃一点,不然下一餐在哪里都不知道,哈哈哈!」杰瑞自顾自地大笑了一阵子之後又接着说道:「不过你说你老婆是外商公司主管,那就没关系了,菜可以不用多吃,但是饭要多吃一点,尤其是软饭,哈哈哈!」

面对杰瑞这麽无礼的取笑,我心里微感不快,x中的怒火驱使我握紧了拳头,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全身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

芷媚的手轻轻放在我的手背上,她虽然没有看我,但我知道她是叫我别介意别人的闲言闲语。芷媚从以前就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她这贴心的举动让我更加惭愧,都是我不好,不该和读者发生不正常关系,不然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我的怒气消了一大半,其实平心而论,我虽然对我作家的身分感到自傲,但充其量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作家,也难怪杰瑞会嘲笑我的职业。作家是个门槛很低、但天花板却很高的行业,只要会叙述故事,不用管是否抄袭别人的作品、加上有办法拼拼凑凑写出数万字,然後将电子档以乱枪打鸟的方式投稿给各出版社,即便是街头素人、在学学生、家庭主妇,也可以变成作家。

看杰瑞的穿着、用的手机、饰品都是高档货,他或许是什麽富二代或纨k子弟,看不起我这种人也是正常的。

「呵呵!杰瑞是在开玩笑的,这些菜别吃了,我帮你重新弄一些小菜,别介意、别介意。」

老板辉哥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连忙陪笑打圆场,边说边把我的碗端走,然後对阿森使了个眼se,示意他去厨房弄点吃的。阿森的脸上忽地闪过一丝不快,隔了好几秒才起身从厨房拿了条抹布清洁桌面。

阿森将空的餐盒拿进了厨房,虽然阿森一直都没有说话,但原本就已经很诡谲的气氛在少了一个人之後变得更加凝结,这点已经不是善打圆场的辉哥能够轻易力挽狂澜的。

「怎麽?我说的不对吗?当作家能赚多少钱?我跑一趟生意你要卖几本书?十万本?一万本?我看你连一千本都卖不到吧!作家?乖乖坐在家里吧!呿!我们走,和这种衰鬼坐在一起吃饭可是会倒楣的。」杰瑞站起身子,也不管他老婆小希是否吃完了,拉着她离开了餐厅,直往二楼走去。

辉哥避免气氛陷入尴尬,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请我们喝,芷媚还在养病不能喝酒,我则是不想喝酒,於是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和辉哥聊起金门特有风俗,阿森则是在我们聊天的过程中从厨房回到了餐厅,然後默默将碗筷拿去厨房清洗。

辉哥问起了我这趟不畏寒冬来到金门的原因,我向他简略说明了一下。

「我这趟来是想取材,出版社刚好有个地方民俗和灵异题材结合在一起的提案,所以我来到金门想写和风狮爷有关的传说。」

「风狮爷啊!那简单啊!我舅舅就是一个在地制作风狮爷的老师傅,他姓施,是清朝将军施琅的後代,地方人士都叫他施爷,不管你要什麽尺寸、什麽材质的风狮爷,他都能做。」

听到这,我对制作风狮爷的过程大感兴趣,要写出一个出se的故事就像是在闷煮一锅汤,懂得食材的特x,就更能够拿捏烹煮的火候,煮出来的汤一定会有更佳的风味,於是我为了寻找创作灵感,询问辉哥是否能帮我向他的舅舅引荐一下,我想到制作现场去观摩风狮爷的制作过程,但辉哥听完我的要求後沉y了许久,最後面有难se一口回绝了。

「我舅舅的手艺可说是本岛都是这样被做出来的,那些什麽教育孩子的方法、治疗疾病的偏方,只要在文章中加入某个名人曾说过的某句话,有时甚至那句话并非那位名人所说,通篇文章只要有一部分和名人扯上关系,那篇文章的可信度就提高了不少。

那篇文章到後来并没有像病毒一样在网路扩散着,得到的回响不如预期,民宿的生意就是像个被医生宣布得了绝症的病人,就这样躺在病床上拖着,暂时si不了,但也好不起来。

之後我们的生活又回到了原点,我一个礼拜固定几天去买菜,其实是找施爷满足我的生理需求,德伟依旧那副要si不活的模样,整天待在民宿里,那个什麽h金传说,被我们同床异梦的生活给慢慢掩埋,成了这间民宿下方唯一的秘密。传说中有个地方埋藏了一个传说,哼,可笑至极。

或许是少了新鲜感,我甚至对洗屍间内的器具不再感到畏惧,逐渐减少了「买菜」的次数,施爷发现了我的异样,他起初以为是德伟开始起疑,在弄清楚我的想法後,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解决方案。

「去你家做。」

「你疯啦?」我扣上衣服的扣子,瞪大眼睛看着只穿着内k、0露上半身的施爷。

「怕什麽?你不是说你老公从不上二楼,只要在後院弄个梯子给我,让我上去二楼找你,那没用的家伙不会发现的。」施爷笑意盈盈说道。

我评估着可行x,这似乎是个能够让我们找回激情的好方法,毕竟我也腻了在洗屍间za,施爷又是岛上的名人,不可能和我明目张胆去开房间。在我房内做,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既有新鲜感,又有担心被德伟发现的刺激感。

回到民宿後,我假借要修补屋顶漏水的老问题,从储藏室搬了一张伸缩梯子放到後院,其实我这麽小心翼翼根本是多余的,德伟整天就像个活si人一样整天坐在那里,根本不理会我在做什麽。

到了晚上,我和德伟一起洗完澡後,回到二楼的房内休息,德伟则是进到了一楼的房内。施爷恰巧在这时传了讯息给我,告诉我他会晚点到。

就在我等到快要睡着时,房间的玻璃窗传来轻微的抠抠声响,我张眼望去,施爷踩着梯子来到窗外,那模样就像是因为父母反对交往而偷跑来nv方房间的罗密欧,只可惜我们的年纪b罗密欧与茱丽叶大上了几倍。

我打开了窗,施爷从窗子爬进了我房间,他身上充满汗臭味,腰间还系着挂满雕刻工具的腰包,我问他带这些东西来g嘛?他说出发前突然有创作灵感,所以先在洗屍间工作了一会,告一段落才赶了过来,澡也没洗、工具也忘了卸下。

我要他先去浴室冲一冲,他拉着我一起进去,虽然我在稍早就和德伟一起洗过了,但受不了他的挑逗,最後还是进到了浴室内。

因为这次的偷情地点在民宿内,所以我们不敢发出太大的音量,胡乱冲了冲水之後就包覆着浴巾回到房内。施爷躺在床上,从挂在椅背上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包菸和打火机,我对他摇了摇手指,我和德伟都不ch0u菸,要是在这里留下菸味那可不妙。

「怕什麽?反正他又不会上来。」施爷说完後用嘴叼着菸,打火机上的蓝hse火焰对准菸头。

正当我要把他嘴里的菸取下时,我听到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那声响越来越靠近门边,我心里一惊,对施爷b出个噤声的手势,然後出到房外查看。

我才刚踏出房门,就看见德伟出现在走廊上,这让我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他怎麽可能出现在这里?我下意识地想要冲回房内关起门,但双脚就是不听使唤留在原地。

「你……又洗澡了?」德伟的话让我从惊恐中稍微镇定了下来,我看了自己身上的浴巾一眼,然後点了点头,故作镇定说道:「对啊!刚刚用跑步机运动流了一点汗。」

「吓我一跳,我今天b较晚睡,却听到楼上传来水流的声响,我心想该不会是有贼进到民宿内,还好只是你洗澡的声音。」德伟做了个宽心的表情,我不知道该接什麽话,只能露出一脸苦笑,心里则是希望他快点下楼。

「那……没事就好,晚安罗,我先下……」

德伟的话还没说完,我房内突然传来手机声响,那铃声是一首台语歌曲,德伟知道我从来不听台语歌,不可能将手机铃声设定为台语歌曲,於是一脸狐疑看着我。

「那是……」德伟稍微侧过头,眼睛看往我身後的房门,一阵菸雾隐约从房门的缝隙飘了出来。

「不是、没有!」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什麽,语无l次说一些否定词来回答德伟根本还没问的问题。

德伟快速爬过了我脚边,我竟丝毫不敢动弹,当他来到房门口,与半躺在床上的施爷四目相望,我心里充满了罪恶感。

「妈的,你这没用的人这时候上来g嘛?」施爷将手机放到了一旁,刚刚就是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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