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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流言

许多人怀抱着武侠梦,总觉得刀剑在手便能江山任遨游。

可那是假的,都是错觉。

习了武仍要吃饭,甚至吃得还会b常人多一些,钱也花得多花得快。

武林嘛,人在江湖道上走动不交朋友像话吗?

饭店上一时爽快,跟店中朋友说今天的饭菜前自己包了,最後两袖清风。

武林人士终究是人,是人就会受到各种事情所牵绊,并不是练了武就能随心所yu。

追根究底,那不过是给你几分筹码,遇事时多了一些解决方法。

当然,不是一时怒火中烧便能杀人放火,毕竟你怎麽练武总会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这武林道上的名声臭了会寸步难行,但犯了法可是天下围攻。

这世上较之常人b较不受王法拘束的,大概只有一种人。

不是官,因为官上面还有官,在儒门思想盛行的此刻,大家可是乐得因公义而忘私情,就别指望犯了错事还有同僚愿意庇护。

那种不太受王法拘束的,自然就是制定规则的人,或者说是王。

昔日称王,今日皇帝,大抵就是那些相同姓氏而贵不可言的人。

一般人能驱使的刀剑不过一两把,了不起一派之主多一点,但身为官府之上的最高权威,皇室能动用已经不是兵器刀刃,而是兵山军海。

可皇室就不受外物所拘了吗?那也未必,毕竟皇室也有皇帝或者辈分高的长辈在,有些时候的限制甚至b一般家庭来得更加严重,毕竟天家之事往往g系甚大,不是什麽能简单了事的事情。

除此之外,皇家的一举一动昭若天光明灭,很难不成悠悠众口的谈资。

有言倒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武林中人尚且ai惜羽毛,皇家自然也是如此。

毕竟这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怎麽传怎麽变怎麽怪,防不胜防。

有时明明知道是空x来风,急着廓清真相,人家说你心虚。

可就算放着什麽都不做,人家又当你是默认。

流言可畏,问题如是。

而在这获季将近的封京之中,流言是止不了。

纵刀剑如林、官威如山,也禁不绝言谈,更别说点燃这把火的根源仍在。

那是不久前跟着皇太后娘娘一并回g0ng的七皇子,此刻却跪在了宗庙之前。

更别提在此之前早有风声,说是有哪里不长眼睛的盗匪在封京附近作乱,七皇子要往离g0ng向皇太后娘娘请安时,无意间救下了受害的商队,商队中就有一名nv子。

当然,这英雄救美的事情时有所闻,就连武林道上都听得不想再听,反正这年头也不流行蒲柳之姿难以为报的把戏,听听也就是了。

可这消息搭配七皇子当真跪在宗庙前的景象,流言蜚语自然星火燎原,更别说是本就乾燥少雨的获季末期了,这火当然是一发不可收拾。

作为东方家的一员,向闻人皇家成员献上忠诚的东方文,此刻深深感受到了一件事──什麽叫作没事也中箭?这不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什麽叫做殃及池鱼!

本来想说好不容易结束餐风露宿的生活,可以回到自己房间闲散好一阵子,待到自家的殿下就封,届时再风风光光出京就好,不料才回家睡了一觉,问题就发生了。

赶到现场时,只有宗庙前空荡荡的广场,以及跪在那里的自家主子。

……可为什麽旁边还放了一个脸盆?就作工来看,那应该是皇家用品无误。

作为一个专业负责的东方家人,他立刻开始回想在此之前有没有收到什麽指示,像是发生了类似状况或是突发事故时该怎麽应对,以免误了主子的事情。

可是没有,没有印象,脑海之中完全没有类似的印象!

所以自诩善t上意但绝对不会作超过本分之外的工作的东方文本人傻了,这回是真的莫名其妙外加束手无策。

毕竟他是东方家人,身在闻人家族成员边就是了为了照看一二,主子跪在宗庙外晒光吹风的,他也不能自己回家安歇。

可站在旁边也不对,找个椅子在旁边作下也不对,就算想找人来换班也办不到,如果让他陪着跪就能解决问题的话,他还满想跟着跪的。

就在苦恼之时,在这不属於主要g道,也不会有无关人等路过的宗庙前广场上,来了一辆车驾。

宗庙并不在皇城之中,不过就在朝议必经之路的旁边,所以路过的只会是朝官之一,毕竟皇帝不能随便出皇城,所以只能是官员了。

可是能直接坐着车驾出皇城门,且直趋宗庙的人不多,或者说只有一个。

辅政,这职位并不在三府六卿之列,是本朝才设置的职位,所以说到辅政都只会想到一个人,而这个人与目前跪在宗庙前的七皇子有莫大的关系。

闻人洛,当今皇上的长子,敬皇后之子,换言之就是七皇子的同母兄长。

那辆马车在闻人泓不远处停下,只见一名穿着闻人皇族最为标志的纯白外衣的男子步下马车,外衣之下可见一件绣着金蛟的灰袍,头顶金冠、步踏紫靴,来到闻人泓的身前。

年长闻人泓十六岁的他,今日已是壮年,眉眼之间或可窥见闻人泓未来的模样,然而较之弟弟来说脸颊较为消瘦,顾盼之间有种高人一等的傲气。

跪在地上的闻人泓只差灰袍无绣,顶上只是普通的儒冠。

这对兄弟一站一跪,明明近在咫尺,却半晌都没人开口说话。

最终,闻人洛闭上眼吐了一口浊气。

「你让我很失望。」

由於是在闻人泓的後方一段距离站着,所以东方文见不着自家殿下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嗓音。

「皇兄可曾对我满意过?」

声音略显枯哑,恐怕是好一阵子没饮水了才会如此。

就在东方文思索着要怎麽拐自家殿下饮水时,闻人洛再度开口。

「你与我同是母后之子,没道理你无法让我满意。」

闻言,闻人泓身t微颤,竟是乾笑了起来。

「皇兄,我不曾见过母后啊。」

这句话是事实,因为敬皇后因难产而亡故,那新生儿自然是出世就没了母亲。

「g0ng中有画像。」

「……皇兄,我再说一次,我从未见过母后,只见过敬皇后。」

一瞬间东方文都觉得大皇子在说笑话,但显然不是。

「但母后是你的母后,那个位置不会有别人了。」

「是啊,高妃只是妃子,以前是,以後依然是。」

东方文0不透这段对话的用意为何,他只知道高妃只的应该是六皇子的生母,不过也只是六皇子的生母,没有其他的孩子,在六皇子意外逝世之後在g0ng中便是个无足轻重的妃子之一。

唯一重要的应该是在闻人泓六岁前,曾让高妃照顾的这点吧。

「你应该是我的臂助。」

「因为我们是同胞兄弟,是吗?那你怎麽不寻求长宁公主的协助?」

「她是公主,而且已经出嫁了。」

「我也会就封,而且还不知道在哪里。」

「我知道在哪里,在平州。」

平州在云州西北,封京北方,门州之西,在前朝时属於云州,在重划地方区划时,原本的云州西北两部被划分成了平州与门州。

东方文这回有些听出味道了,原因在於缇王的封地正好位於门州。

此时,闻人泓有了不同的反应。

「是啊,这些事已经成了定局,而我能向皇兄保证的也只有……有事发生时我绝对不会置身事外,因为我从降生於世的那一刻开始就没了选择。」

「既然知道,还不快点起身,进g0ng向皇祖母认错。皇祖母虽然严厉,但只要你成心认错的话,她也不是不会原谅你」

「……唯独此事,不可能啊。」

东方文见着了闻人洛的脸se一变,伸手指向不远处的那个脸盆。

「你明白皇祖母的脾气,她从不妄言,而且说过的话未曾收回过,就如那盆水一般,收不回去了。」

根据东方文的眼力判断,那脸盆里面没有水……啊,所以说是覆水难收吗?

「……」

又是一阵沈默,最终闻人洛摇摇头,转身离去。

「随便你吧。」

不久,那马车便又缓缓离去,那方向应该是皇长子在封京内的府邸。

东方文这时找到了机会搭话,正要上前,却被回过头自家主子的眼神所慑。

数个吐息之後,他才察觉那道目光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远处。

那是贯穿封京由西北向东南延伸的大道,在那大道的停着另外一辆车驾。

车驾处,另外一名穿着白se外衣的男子踱步而来,彷佛这里不是宗庙之前,而是某处名胜古刹,他仅仅是来玩赏罢了。

只是看得更清楚了,东方文却是倒x1了口气,只因那又是另外一位要人。

除却g0ng闱之中极少外出的当今圣上,以及就封的缇王之外,那是当今世上少数惯有闻人姓氏的其中一人,也是至今仍住在封京的皇室成员。

三皇子闻人汜,基於某些原因被拔除了封地而长居於封京。

与朝中为官的皇长子或就封戍守的缇王不同,这位皇子倒是没作过什麽特别有名的事情,顶多是诗文之名颇高,更常闻他广宴文人或y诗作对之事,此外还有传闻一些市井中的话本亦为他所作,不过这就没法证实了。

与那洒脱的x子相同,闻人汜并未戴冠,仅是以一条绸带将发丝束在颈後自然垂下,白衣下穿的也不是灰袍,而是一件青se长衫。

若非季节不对,这时再拿把摺扇就活脱脱是个风流公子了。

步行期间,东方文察觉到三皇子的目光一度落到了他的身上,才要行礼却发现三皇子对他视若无睹,径直走向了闻人泓。

这回东方文就没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因为三皇子就在七皇子的身边蹲下,虽看得到他的唇瓣张合,但实在是没办法判断他说了什麽,更别说那大概只有耳语声响,在这一片有风声的广场中实在传不远……可他判断得出自家主子的反应。

只见闻人泓身t微颤,但这回没有笑,那单纯是因为某事用力才有的结果,而那件事情应该是……握拳。

就在东方文担心自家主子挥拳的时候,却看到三皇子大笑着起身,接着回头沿着原路走来,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好生照顾七弟啊,东方家的。」

东方文还没想好该怎麽回应,三皇子便已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去,让人不明白这位殿下亲自前来到底是为了什麽。

这时,东方文自然不会去接触那个正因某事激动的主子,所以他只得在暴风过後的宁静中,持续享受着这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尴尬。

隔天,闻人泓仍跪在那里,倔强的身影像是把cha入石板地中的长剑。

正因为是长剑,所以不像树木般需要浇水,更别说是进食了。

是的,闻人泓完全不理会东方文的劝告,最後甚至闭上眼来个不闻不问。

就算再怎麽担心自家主子,作为医者再怎麽担心当事人的身t状况,他也没办法b闻人泓进食饮水……毕竟那就单纯的武力上来说是不可能的。

谁让闻人皇家有个武学名家的先祖,留下了名为「执锐」的武学,更规定闻人皇家的男x都必须修习呢?

哪怕东方文不至於手无缚j之力,但面对这样的患者也只能举双手直呼不可能。

除此之外,在这段期间他也不是完全闲着,透过东方家的人脉打听了一些事情。

虽说流言不是完全可信,但他却觉得这完全可能是事实。

有什麽事情能让皇太后这麽生气,甚至要让孙子跪在祖宗灵前反省呢?

有监於皇太后并不cha手政事,所以就不可能是其他事,而是由这位闻人皇家目前辈分最高者有决定权的事情……也就是家事。

而就闻人泓目前的年纪与周遭环境来看,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成婚这回事。

哪怕市井传闻有些荒诞,但在这方面倒是很准确,准确得东方文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有人刻意散播消息了,毕竟那连七皇子最近遇上某件商队被劫的事情都知道,简直灵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然而那不是东方文需要注意的重点,重点在於传言中提到了七皇子是因为对救下来的商家千金动了心,想要明媒正娶却被皇太后娘娘拒绝,甚至训斥了一顿还不认错,才被叫来宗庙前罚跪。

由於这流言的前後因果相当明确,东方文差点也信了,但这不是自家主子会做的事情,所以他在脑内构筑了另外一种可能x。

嗯,大概是皇太后娘娘安排殿下与顾家小姐成亲,殿下严重拒绝让皇太后发怒,这才有了後面的事情,谁让顾家小姐的家长享誉宇内,身家方面更是一等一的清白,与皇家结亲也绝对挑不出任何缺点。

就算担心作为皇子傅与亲家的危险x,那位家长也正直得让人觉得不需要避嫌。

由於明白自家主子到底多不乐意被人误会与那位小姐之间的关系,所以才做出了这种推测,不过东方文也没有那个胆量去证实就是了。

就在东方文苦恼得叹了口气的时候,他听到了不寻常的动静。

这回不是马车,而是一匹马,且从马蹄声可以判断那是策马狂奔的声响。

在封京内并不禁止骑马,因为多数要地都设有关卡,也不用担心被闯入。

可在封京内不只骑马还敢狂奔的人,东方文只认识一个,而他刚刚才思考过关於那个人的事情。

东方文赫然转身,只见大道之上一道骑士身影飞快而来,骑在枣红马上的那道身影更如焰般火红,手中执着马鞭,t现了何谓快马加鞭。

在东方文提心吊胆的当下,马蹄声骤然而停,显然是那位大小姐还记得宗庙前不得擅自骑马进入的这点……但规矩中可没规定到人,於是乎那位大小姐也不找地方系马,就这麽从马背上腾空跃下,展露出不俗的轻功实力。

东方文只觉得一阵劲风扑面,红se身影便快速窜过东方文的面前,直至闻人泓的身侧。

「你在ga0什麽啊!」

人影未停,一句怒骂便是传扬开来,东方文只觉得耳中一阵嗡嗡响,意识混沌之余不由的这麽想──狮子吼也不过如此吧。

定睛一看,只见得到那洒落一头乌黑长发的焰红身影。

「才想说你返京却不来拜候,结果却ga0出了这种事情来是怎麽了!」

连番话语如同顾炎之名,更与身上所穿的红衣裳相似,烈得很。

就是作为这话语的对象的闻人泓毫无反应,甚至身影完全没动过。

东方文认为这当中有久跪的疲劳问题,但重点应该是闻人泓完全不想为此多耗气力吧。

「就算皇太后娘娘为你选了我当王妃,你也可以用更加圆滑的方式拒绝吧,何故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呢!」

这一刻,东方文别过头装咳了两声,这才掩饰住自己失笑的事情。

──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的想法跟我一样啊。

「并非如此。」

「那又是为了什麽?不说清楚我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闻人泓此刻才发言,随即便是顾炎的回问。

明明只是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却有如此威势,真不知道顾大人怎麽养大这nv儿的……下一刻,东方文将脸别开,因为察觉到顾小姐朝自己这里看了一眼。

「此刻我不能说,待此事过後我会亲自上门交待。」

这话自然无法让顾小姐满意,只见她扬眉睁目,才打算开口,却被闻人泓一个眼神所阻。

从东方文的角度只见得到顾炎的表情,但他猜闻人泓此刻的表情该是相当认真真挚,所以那位小姐才会由忿然转为困惑,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头。

「……还有你承诺要给我的东西,别忘了。」

抛下这话之後,顾小姐一如来时那般风风火火,完全不理会曾有数面之缘的东方文,便是又策马离去了。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焰红身影,东方文绝对不会承认他有个一瞬间闪过脑海的想法,亦即「下次还会有谁来呢?」这点。

只是他的这个想法很快便被验证,来人甚至是他完全没想到的人物。

不,那人确实有可能出现,但绝不可能这麽快。

因为她是──

二十八、长跪

赵枫是个固执的人。

更准确来说,是平常端庄而落落大方,待人和善而不踰矩,私底下可能有些散漫,但在外人面前绝对都是个标准的大小姐模样,只是在某些时候异常坚持。

赵家的父亲在nv儿十几岁的时候发现了这点,这才大幅改善了赵松的童年生活,毕竟不是每个孩童都能以最高道德礼仪标准过活。

即使如此,余威犹存……或者说心理y影还在,赵松始终是相当敬重自己的姊姊,尊敬到父亲都怀疑自己的地位bnv儿还低的程度。

话虽如此,当姊姊在家人面前显露出b较洒脱,或者说是b较不端庄持重的模样时,赵松也会用以往的教诲反击一下敬ai的姊姊就是了

而自从卸下了照顾弟妹的职责後,赵枫虽然经手一些与妇道人家的生意,却从未在客人面前显露出个x刚强的那一面,这当中多少有些经商往来不好撕破脸的理由,但确实让赵家众人认为不会再有人触动赵枫的理智。

这样说也有点不太正确,毕竟赵枫会坚持的事情往往都是对的,最多是失於苛刻而已。

总之,赵家人睽违数年见到了赵枫执拗而绝不退让的那一面,虽然他们并没有从赵枫口中获知非得去封京一趟的理由。

负责将赵枫护送到封京的人选是正好也要离开的一行人。

赵枫见着领头人的那一刻,不自觉的退了一步,而这似乎让对方有些受伤。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在此前事件中担任要角的白商。

此刻的白商露出一抹苦笑,对此似乎有些为难。

「赵姑娘,我知道此前让你受了些苦难,但这回我等确实会完成任务的。」

那是温和而平稳的语气,让心有余悸的赵枫稍稍安下心来。

当然,她有从文公子口中得知事件的全貌,也知道眼前人并非屠戮自家商队的真凶,但深深铭印在脑海中的印象却不是那那麽容易抹灭,更别说眼前人与真凶确有几分神似了。

下一刻,赵枫下意识将手按在x前,更jg准来说是隔着一幅按在锁骨下缘。

有一个y物便在那里,是此前事件的残留,并未被原主讨回的暖玉髓。

虽说此刻它已经不再透出暖意,但光是感受那份触感便足以让赵枫冷静下来……或者说是赵枫透过回想暖玉髓的温暖来让自己沉静下来。

「此刻小nv子该怎麽称呼您才好?」

对赵枫来说,这是与白商的之中闲话甚多、语焉不详,那种像是在隐瞒什麽的口吻让她很是在意。

更别说是文公子说过的戏言,让她直觉猜想「纳采」之事。

何谓纳采呢?纳采乃三书六礼之一,为两家结亲时会走过一遭的礼节。

简单来说,纳采是指男方送上礼物,探问nv方生辰,表示这求亲的礼节正式开始……毕竟这年头很少人直接登门问亲,肯定都是先确认过再开始跑这流程,否则有些传统的纳采礼不耐放,准备起来也不容易,自然不能白送。

这麽想过之後,赵枫回头重看一遍文章,确实有些蛛丝马迹,像是请确保一定空间,不用太过注意排场云云,怎麽看都是暗有所指。

也正因为如此,赵枫才扣着那封信没给父亲阅览,打算先行一步。

这有些逸脱她平常的行事风格,但赵枫没想太多,便是说服了家人前来封京。

那麽这表面的原因之外,又是为了什麽?

这一回,赵枫找着了答案──这份郁结不清的情绪就是最直接的原因。

因何动怒?因而气结?因何忧心?因何困扰?

这一切都是因为更简单明了的原因,因为在意。

起初源自於「文公子」欠缺t贴而轻慢他人的行为,之後却起因於七殿下的身份,使得这一切都变得不可解。

堂堂皇子为何纡尊降贵作出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虽说只是很短的时间,但赵枫却时还记得七皇子伸出的手的触感。

哪怕是皇子的手,上面却带着茧,一点也不光华。

联想到这手曾经为自己作过吃食,那略显粗糙的触感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与那份触感同时唤起的则是另外一份暖意,来自於至今仍在x前的暖玉髓。

所以赵枫肯定了这点,也明白了自己这一切行为的源起──因为在意。

她很在意这个神se平静,始终说着她的生si并不重要却又救了她一命的人。

救命之恩并不是直接原因,但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望着七皇子的身影。

没有什麽不切实际的期待,也确实存在着一份想像,一份疑问。

所以当这份想像落空,疑问扩大时,她选择了逃走。

而在逃亡的尽头,想像再度落空,疑问却得到了南辕北辙的解答时,她怒了。

很在意,在意得不得了,才会有这种反应。

为了得到这个结论而绕了多少弯路呢?赵枫不愿去想。

或者说,已经没有那个力气去想了。

三十、谁谋

文德坊,文卿顾府。

那场出人意料的大雨过後,七皇子与他身边的nv子被送到了此处。

这是一个不出意外的结果,毕竟触怒皇太后娘娘的结果是在宗庙长跪警惩,此时就算出了点变调,由g0ng中传来的主旋律也不会变。

是故,七皇子没有返回外g0ng,而是被送往了业师家中。

与仍就带着点sh气的空气不同,在许多人目光不及之处,想来仍有火烧得炽盛。

那是流言,如燎原火一般的流言,想来过一阵子会传得更远吧。

文卿顾同在庭中暂搁书卷时,便听到了走过回廊的仆役的私语,内容自然是关於那位被送来疗养的弟子。

倘若平时表现得较为谨严自制的顾府都是如此,那外界呢?

顾同没怎麽想像,只因为那是不需要想像之事──打从一开始就太不自然了。

连身为朝官的他都没能掌握这回太后返g0ng的虚实,在封京各坊市之中便沸沸扬扬的传起了关於七皇子的小道消息,再怎麽乐观也能判断是有人推波助澜。

紧接着七皇子即将成年的时刻,话题没个数旬半年恐怕是无法消弭。

所幸好事者可能会到宗庙窥探一眼七皇子,却不会有人赶来打扰顾府的清宁,这算是好事一桩。

至於到底该怎麽应对,顾同决定等自家弟子醒来再判断。

虽说与获季不过隔了数天,但就像是换了一张脸般,总觉得整个庭院看起来就不一样了,充满所谓萧索凋零的气氛。

走在府中外廊,顾同想着等等的话题,以及可能的走向。

虽说自家子弟多半都已成年外出,可多了一名七皇子似乎也还是不得省心啊。

内厅之中设有三个坐为,主位是顾同,一位是闻人泓,另外一名则是东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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