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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蛋,在此之前,陆弦歌从没有听说过这东西,即便刚才盛宣予讲了一遍用途,他也不知道这个椭圆形会怎么用,如果蛋是指它的形状,那跳,是会跳吗?怎么跳?

当这玩意儿震动起来时,一切都无需解释了,陆弦歌切身体会到了它怎么跳。

“嗯……”乳头传来的强烈酥麻感令陆弦歌无措地张大眼,下意识咬住嘴唇,缩起胸往后躲,但他没处可躲,身后是沙发靠背,盛宣予欺身追上来,单腿跪在分开的两腿间,震动的跳蛋紧黏不放地贴着乳粒,快感如电流在胸腹蔓延,陆弦歌被迫抻直了胸膛,以挺起双乳的姿态让盛宣予玩,脸颊晕红,分开的双腿间女穴光洁白嫩,翕动着吐出一点水光。

“躲什么,不舒服吗?这可是你自己选的。”盛宣予一只手撑在陆弦歌耳侧的沙发上,身形差像牢笼,严密地将陆弦歌困在沙发角落,他拿着跳蛋,像拿着一把刀,在笨蛋兔子敞开的柔软胸腹随意轻划,斟酌着该从什么地方下手,把他开膛破肚,表情却是“与我无关”的无辜,“嗯?说话。”

陆弦歌咬着嘴唇:“舒、舒服的……”他无路可逃,身体颤抖着,连视线都没有别的落处,只能望着盛宣予,眼里闪着瑟缩、畏惧,还有乖顺的依从,没有抵抗,毫无防备。

真是……

让人想把他弄坏。

盛宣予舔了舔尖牙,眼底闪着毒蛇一样嗜血的光,久违地尝到了摆弄心怡玩具的兴奋愉悦。他张开手掌揉陆弦歌的胸,皮肉细嫩滑腻,手感绵软,又富有弹性,让他忍不住加重了力道,跳蛋随之陷进丰盈的乳肉里,震得乳波轻晃,大面积的酥麻像要融化乳肉,陆弦歌反弓着挺了一下胸膛,咬紧嘴唇忍住惊慌无措的叫喘,眸子里降下大片隐忍的水雾,水光晃动着,睫毛一眨就像要下雨,可怜极了。

“嘴张开,叫出来,听听别人是怎么叫床的,你跟着学学。”

厄洛斯浸满欲望的喘吟钻进陆弦歌耳中,于是他混沌的脑中就只有这一个声音回荡了,紧咬的牙齿被强行抵开,跳蛋在他的胸乳上打着圈滑动,最后贴紧乳头狂震,呻吟再忍不住,冲出喉咙,与厄洛斯的叫喘交织,彼此难分。

“no,uh,fuck,fuck,yes,uh,please……”

“啊!啊!唔嗯……嗯……”

他远不及厄洛斯直白的放荡,无论是羞耻,害怕,还是无措,欢愉,痛苦,在他这儿的体现都是无意义的喘吟,双眼满是慌乱,表情无助,透着初经人事的蠢笨和懵懂。

但盛宣予硬了。

片子里肏得再激烈,身经百战的厄洛斯再刻意叫得勾人,盛宣予都毫无感觉,泰然自若,但此刻他被笨兔子叫硬了,涨大的阴茎勒在裤裆里,撑起好大一包。

“……”

盛宣予的眸色变暗,陆弦歌的乳头在震动中挺立,硬肿得像颗石榴籽,白嫩的乳肉也漫上浅粉的红晕,那粒小痣没有逊色,反倒更加鲜艳,随着胸膛的起伏招摇,惹眼极了。

盛宣予的喉咙里又涌上干渴,他舔了舔嘴唇,报复性的拈起一颗乳头拉扯,指甲抠着乳孔,欣赏陆弦歌脸上糅进疼痛的无助表情,双手抓在盛宣予的胳膊上,又不敢用力反抗,只能虚虚搭着,身躯颤抖,哽声着喘息:“呜嗯……疼……对,对不起……”

他在这个时候仍能敏锐感受到盛宣予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仍乖顺地率先道歉,以期盛宣予能放过他的乳头。

可他不知道,他越是柔顺,越是逆来顺受,越是让人想弄坏他,撕碎他。

盛宣予性欲高涨,但这不影响他玩儿玩具。

“蠢。”盛宣予大发善心,一丢手,被拉长的乳头弹回去,他把跳蛋滑向那颗鲜艳的痣,“好好学学别人怎么叫床的,你叫得太无趣。”

跳蛋碰到哪儿,快感就在哪儿滋生,陆弦歌的身体瑟缩颤抖,大开的双腿间早已湿透,阴茎挺立,女穴湿软,他吸了吸通红的鼻尖,低头看着盛宣予的手,细声细气:“可我,我听不懂,好多单词我不认识。jerk是什么意思?”

盛宣予:“……”

他知道陆弦歌笨,但他不知道能这么笨,气软了,勾着残忍的笑把跳蛋往他腿间按:“让你学叫床,没让你学单词。”

“啊啊!唔、呜嗯……”嗡嗡震动的跳蛋贴上女穴,陆弦歌瞬间大张双眸,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十指揪着沙发,肚腹紧绷着,双腿颤颤。

“看看你的逼,这才开始,就湿成这样了,骚得要命。”盛宣予把震动频率调到了最高档,贴着柔嫩的阴唇、会阴游走,甚至连他不感兴趣的阴茎都不放过,从根部到龟头,磨着顶端的孔眼,再游走回下面的女穴,跳蛋蹭上湿淋淋的水光,光洁白嫩的阴部充血红艳,陆弦歌的呻吟变成了高扬着颈的失声喘泣:“啊!啊!”

超高的频率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整个腿心麻透了,他扭着腰想躲开震动的跳蛋,却被盛宣予压着腿而逃脱不得,腿根紧绷着发颤,薄腰不停挣动,乳肉也跟着颤,眼里蓄起水光,狼狈又可怜,“不,唔不……”

他被盛宣予漫不经心着按进欲望的漩涡,徒劳地挣扎着,几乎溺毙,而岸上的人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只是为了好玩儿。

“不什么?你可没有说不的权利。”盛宣予正是玩心大起的时候,一点怜悯之心也没有,拨开两瓣肉唇,跳蛋紧紧贴上阴蒂碾磨,那一瞬间,陆弦歌的声音猛然拔高,变成一声短促高亢的尖叫,几乎压过厄洛斯的声音:“啊——!

他在一瞬间被抛上绝顶的高潮,身体绷成一张弓,几乎灵魂出窍,阴茎抖着射出精液,肉花失禁地喷出大股大股的水,溅湿沙发。

“这就高潮了?真不经玩儿。”盛宣予欣赏着陆弦歌高潮的表情,平平无奇的脸变得顺眼许多,他拿过手机拍下照片,端详了片刻,又觉得还差点儿什么。

他又将跳蛋直顶着陆弦歌的阴蒂震,高潮的余韵还没过去,过载的快感变成痛苦,陆弦歌受不了,大口喘着着,剧烈扭动身体,像案板上待宰的白鱼,但他挣不开定住身体的刀俎,被盛宣予死死压在身下,胸膛剧烈起伏,乳肉乱颤,脚跟在沙发上无措地乱蹭,红艳的嘴唇喘出难以承受的泣音,手指紧抓着盛宣予的胳膊,胡乱摇头:“啊啊!呜嗯不……呜……”

“这时候该说什么?”盛宣予在他腿间摸了一把,满手的水,被他蹭到陆弦歌漫着红潮的脸上,“真骚,你的逼比你的嘴会多了。想想,现在该说什么?”

“对不起呜,对不起……”

“真笨啊。不对。”盛宣予握住他的嫩乳揉弄,跳蛋陷进阴道里,似乎震得更厉害了,“重说。”

肉穴不停地喷水,强制着持续高潮,像要融化,阴蒂被磨得发疼,快坏了,陆弦歌的脑子里一片浆糊,除了本能的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要说什么。还要说什么?

这时,厄洛斯清软的娇喘钻进他混沌的脑海里,他听见厄洛斯一叠声地喊:“daddy,ohygod,daddy!”

这句他能听懂,于是坏掉的笨蛋兔子跟着学舌,望着盛宣予呜咽道:“daddy。”

盛宣予:“……”

盛宣予知道在床上叫daddy是一部分人的情趣,但这部分人不包括他。他又要被叫软了。

要不是陆弦歌现在神志不清,他都要怀疑笨蛋兔子是故意的了!

气定神闲再维持不住,他揪起陆弦歌乱晃的乳头:“叫我名字!”

“啊!盛、盛宣予,盛宣予……”得到指令,陆弦歌一叠声地喊,嘴唇红得像娇艳的玫瑰,迷离的双眸望着盛宣予,眼镜早掉了,没有眼镜,他什么也看不清,整个人软成一滩水,陷在沙发里,惊喘着喊:“盛宣予,要坏,坏掉了……”

“哪有这么容易坏,你的逼又不是玻璃做的。”盛宣予的心气被喊顺了,跳蛋离开了陆弦歌的身体,笨蛋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但下一秒,他的腿根被再次握住,陆弦歌下意识地瑟缩着抖了一下,害怕盛宣予又改变了主意。他怕了那看起来温和小巧的跳蛋了。

“盛宣予……”

但这回不再是跳蛋。

又硬又热的东西抵在穴口,陆弦歌茫然眨了一下眼,眨落一颗水珠,待那东西挤开肉唇往里进时,他才反应过来那是盛宣予的阴茎,眉间拧起苦闷,饱含疼痛,十指揪紧了沙发:“啊、唔嗯!盛、盛宣予,疼……”

“骚兔子,放松。”肉穴已经足够湿软,但阴道太窄了,容纳盛宣予的阴茎还是勉强,饱满的肉唇被撑开,挤得菲薄,几乎变了形,陆弦歌抖得厉害,呻吟变成破碎的抽气声,嘴唇发白。

“真没用。”盛宣予喘出一口气,又拿起了跳蛋在陆弦歌胸前饱满的肉球上滑动,这次他调低了档位,在陆弦歌的承受范围里,笨兔子又被快感抓住了,乳头紧缩着,哑声惊喘:“嗯……嗯唔……”

盛宣予趁机欺身下压,重重一挺腰,阴茎彻底没入陆弦歌的身体。

“盛、盛宣予!”

骚兔子的阴道比想象的更加湿热紧窄,包裹着盛宣予的阴茎,舒服得令人叹息。

“骚兔子。”盛宣予舔了舔嘴唇,掐着陆弦歌的腿根开始享用正餐,他的阴茎是和他秾丽的相貌不符的狰狞,和那根让陆弦歌畏惧的假阴茎差不多,只是颜色要浅一些,但这并不能将他的可怕削弱多少,在娇嫩的肉花里一进一出,视觉冲击不比陆弦歌刚才看到的被肏的厄洛斯小。陆弦歌被肏得陷进沙发里,没处躲,张着腿生生挨操,喘息声,肉体撞击声和粘稠的水声与片子里的重合,好像他也成了一个供男人使用、盛放欲望的“厄洛斯”。

“啊……啊啊!”陆弦歌双目涣散。

盛宣予提起陆弦歌的腰换了个姿势,让陆弦歌坐在他身上,面对面,饱满圆润的双乳在他眼前晃动,他不再忍着喉间的干渴,张口咬住红肿的乳头吸吮,陆弦歌闷喘一声,被顶得上下颠簸起伏,低下头,却只能看见盛宣予埋在他胸前漆黑的发顶,他扣紧了盛宣予的肩膀,脚趾蜷起:“盛、盛宣予……”

盛宣予也是个没有实战经验的处男,前戏玩得再花,真刀真枪干的时候做不到气定神闲,捧着陆弦歌的屁股狠干猛插,喘息浊而重。

身体的重量下压,完全吞吃了盛宣予的阴茎,深得无以复加,恍惚间陆弦歌以为自己的肚子又被捅穿了,捂着小腹请盛宣予慢点,要破、要破了。

孰不知自己这样有多色情诱人。

盛宣予的呼吸越发重了,操了百十来下,他把陆弦歌放倒在沙发上,拔出被浸得水光油亮的阴茎,对着陆弦歌的脸快速撸了几下,一股股的精液全部射在陆弦歌迷离失神的脸上。

盛宣予重重舒了一口气,满意地拿起手机拍下照片,少的那一点终于被补上了,圆满。

“你说,你这副模样让别人看到了,会怎么样?”

陆弦歌一颤,涣散失焦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真切的害怕和恐惧,抓住盛宣予的胳膊摇头说不要。

陆弦歌从卫生间洗完脸出来,盛宣予已经把电视关了,叫了两个多小时的厄洛斯终于消停,他正在打电话叫人来换沙发。

挂了电话,盛宣予理所当然地怪陆弦歌:“上次才换的,你害得我又要丢。”

但明明是他要做,还要在沙发上做。

陆弦歌不敢辩驳,道歉说对不起,顿了顿,他又小心地向盛宣予确认:“照片……你不会让别人看的,对不对?”

从盛宣予说了那句话之后,他已经问过三遍了,盛宣予悠然地抱起手臂,噙着玩味的笑:“你很害怕别人看到?”

陆弦歌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下巴贴上了胸口,让人只能看到他整齐的发旋。

“怕的。”

“行啊,谁让我是好人呢,只要你表现好,这些照片我就不会乱丢。”盛宣予言犹未竟,但笨蛋兔子像是没有听懂言外之意,松了一口气,话音里带着感激:“谢谢你。”

真蠢。盛宣予勾着嘴角。

换沙发的人很快来了,带来一个一模一样的沙发,盛宣予站在一边监工,泰然自若,陆弦歌没有他自在,怕工人们看出什么,但幸好,沙发颜色深,被溅湿了也不太明显,工人也没有问为什么好好的新沙发就要换,动作安静又熟练,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很快完成,离开时毕恭毕敬地对盛宣予鞠了个躬,带上了门。

“我可以走了吗?”陆弦歌问。

“又急着回学校做作业?”盛宣予嗤了一声,他是从来不做作业的人,连去不去学校都是看心情,所以很难理解陆弦歌这种满脑子都是学习作业刷题的书呆子。不过笨蛋一个,他也不用理解。

陆弦歌摸着凹陷的胃部,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小声说:“有点饿。”

盛宣予看了眼时间,现在三点过,“你中午没吃饭?”

陆弦歌轻轻摇头,他不敢耽搁,上午下了课直接过来的,就被折腾到现在。

他无意识的乖顺听话取悦了盛宣予,善心大发:“那走吧,我请你。”

笨兔子不敢拒绝,眼皮一低,哦了一声,说谢谢。

虽说是“请”,但盛宣予没有问陆弦歌的意见,随便挑了一家粤式茶餐厅。

“自己点。”盛宣予让服务员把菜单给对面的陆弦歌。

菜单上的价格令陆弦歌沉默,他好像也没那么饿了,顶着盛宣予和服务员的眼神选了好一会儿,点了一份相对便宜的白灼芥兰和艇仔粥。

盛宣予拿过菜单,又点了五六种。

服务员倒上茶之后离开,陆弦歌低头看着桌布上的花纹:“我吃不了那么多。”

“我喂兔子就喜欢喂这么多。”盛宣予挑着恶劣的笑,“吃得肚滚溜圆,想跑都跑不掉。”

陆弦歌抿着嘴角没有说话。

他本来也跑不掉。

菜很快上桌,盛宣予没有动筷,喂兔子,就看着陆弦歌吃,笨兔子捧着碗小口喝粥,嘴唇周围沾上了一点白,盛宣予想到了刚才他脸上被射满精液的样子。

真奇怪,明明再普通不过一张脸,为什么染上情色和欲望就变得不一样了。

盛宣予愉快地将其归咎于陆弦歌。天生该在床上挨操。他想。

得出这个结论,盛宣予的眉梢吊着欢快的愉悦,好像他的一切行为都有了再合理不过的解释,甚至是“助人为乐”,很符合他最近“心地善良,日行一善”的做事准则。

他生气生得莫名,高兴也毫无缘由,情绪突起突止,确实像个神经病。对面的陆弦歌犹疑小心地看着他,舔了舔嘴角,吃饭的声音更小了。

他饭量小,饱得很快,但桌上的菜还剩很多,他又吃了一些,实在撑不下了才放下筷子,看着盛宣予,像个等待老师指令的幼儿园小班。

盛宣予:“吃饱了?”

陆弦歌点了点头,忽然一个嗝冲上来,他抿住嘴唇,闭着嘴“嗝”了一下。

盛宣予嗤出一个短促的气音,叫人结账。

账单没给陆弦歌看,但他那个数字显然超出他的见识,盛宣予一字未提,走出餐厅的时候,陆弦歌说:“谢谢你请我吃饭。你是好人。”

笨蛋兔子太记吃不记打了,请一顿饭就发出一张好人卡,仿佛把盛宣予的恶行都一笔勾销了。

连盛宣予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愣之后,笑得乐不可支,短期内他不打算换人设了。

他是个养了只笨蛋兔子的好人。

“我当然是好人,没有比我更好的好人了。”

好人没有再为难他的兔子,喂饱之后就走了,放兔子自己玩儿去。

陆弦歌看着盛宣予远去的背影,拿出手机开机,点开聊天界面,忽略苏幼禾发来的信息,给一个没有备注的人发了一条消息,眸光半垂,寡淡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酒瓶底厚的眼镜挂在鼻梁上折出无机质的冷光,竟把他在盛宣予面前的胆小、怯懦、迟笨一扫而光,看起来……

精明又冷漠。

这天,陆弦歌的日记又翻了一页:

11月20日,星期六,天气:多云。

蛇可以用,可我讨厌他的毒牙。

拔掉就好了。

……

jerk,急拉,猛推;笨蛋,傻瓜

风呼啦啦地吹起纸页,吹向远处,苏幼禾赶紧把剩下的摁住,喊陆弦歌:“小歌,你在想什么呢?卷子都飞啦!”

陆弦歌蓦然回神,站起来把吹远的卷子捡了回来:“风变大了,我们下去吧。”

苏幼禾将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行啊,正好也到吃饭的点儿了。”

收拾好书和卷子,两人走楼梯下了教学楼天台。今天天气不错,苏幼禾一早就拉着陆弦歌到顶楼天台来,说是她发现的秘密基地。但其实并不秘密,陆弦歌在角落里看见了烟头和零食袋。

周末食堂开放的时间很短,错过了就没有了,今天有苏幼禾在,陆弦歌赶上了饭点。看着他打的菜,苏幼禾夸张地哇了一声:“今天什么日子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小歌你居然拿了一根鸡腿!”

陆弦歌说:“喂猫。”

“啊?猫?”苏幼禾愣了。

吃完饭,陆弦歌把鸡腿肉撕成条,打包带走了,苏幼禾跟着他到操场附近的草丛里见到了那只猫。

一只乌云盖雪的黑猫,不太大,毛乱糟糟地炸着,脏兮兮的,瘦不拉几,尾巴断了一截,不知道是不是人为的。

“我去,这猫哪里来的啊?”苏幼禾很震惊。

“不知道。”陆弦歌把鸡腿肉放在地上,小黑猫显然和他很熟了,不怕人,迅速地钻出草丛狼吞虎咽,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它动起来苏幼禾才发现它的腿好像也有问题,有点瘸。

陆弦歌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小黑猫喵了一声,没有其他反应了,埋头吃得欢快。

“哇,我可以摸吗?”苏幼禾也跟着蹲下来,跃跃欲试。

陆弦歌说:“小心,它会挠人的。”

苏幼禾小心伸出手,小黑猫耳朵一动,像是闻到了陌生的味道,瞬间炸了毛,叼起一条肉扭头就窜进了草丛里。

“别跑啊喵喵,我没有恶意的!”再叫也叫不回来,苏幼禾丧气:“什么嘛。”

陆弦歌把剩下的肉放进了草丛里,站起身:“走吧,它不会出来了。”

“小歌,你喂了他多久啊,他竟然肯给你摸。”

“有几次了。你多喂喂它,它也会让你摸。畜生都这样,给点甜头就好了,很好骗。”

“哦。”苏幼禾没听出陆弦歌话里的冷漠,想起了什么,忽然一顿:“不对啊小歌,你不是不喜欢猫猫狗狗的吗?之前你家里养的花花和二黄你就从来不摸,怎么突然喂起流浪猫了?”

陆弦歌垂下眼睛:“有用。”

有用?有什么用?苏幼禾一脸问号,但陆弦歌没有再作答。

一晃眼周末就结束了。

周一一早,班主任高行就带来一个消息:楚尧请假了,英语课代表的事暂时由班长代劳。

至于请假的理由,请假多久,高行没有说。

陆弦歌扭头,扫了一眼后面空出来的位置,又转回目光看着黑板,认真听起课。

楚尧人虽没有来,但他竟还记着自己有一份帮陆弦歌学英语的责任,中午的时候,陆弦歌看到了他发来的音频链接。

楚:这些是适合你的短句,每天十句,听了写下来发给我

陆弦歌:好,谢谢,我马上听。

趁着中午午休的时间,陆弦歌戴上耳机,点开楚尧发的音频链接,艰难地听完十句话,写下来拍照发给了他,还主动把自己不确定、有疑问、没写出来的单词圈出来了。

陆弦歌:这些我没有听明白。

楚尧极其有耐心地逐句给陆弦歌讲疑,为什么听不懂,有哪些语言现象,需要注意什么,你问我答,一中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直到陆弦歌要上课了才结束。

陆弦歌:谢谢你教我。你真好。

楚尧没有再回。

整个过程,楚尧没有说他为什么请假,陆弦歌也没有问,那个意外的吻像一场夕阳下的幻觉,似乎谁都没有记住。

晚自习后,一回到寝室,陆弦歌就听见李晋安嘶嘶抽着气在骂:“操他妈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饶不了他们!”

许名扬在问:“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早说了让你不要跟着丁杨瞎混,迟早翻车。”他抬头看向陆弦歌,“小六,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陆弦歌嗯一声,看见李晋安鼻青脸肿,半边脸肿成了猪头,被陆弦歌一扫,更加火大:“看什么看!”

“你凶小六干什么,和他又没有关系。”许名扬反坐在椅子上,趴着椅背努了努嘴,对陆弦歌解释:“出去浪结果被一伙人冲上来围殴了。”

陆弦歌哦了一声,透着事不关己的漠然,把书放上床,拿东西准备去洗漱。

李晋安最烦的就是他这样,脸都肿得口齿不清了还要“身残志坚”地嘴贱:“学霸就是学霸,就和我们不是一路人,贞洁烈女,清高得很。那叫什么来着?哦文人风骨。就是不知道被打断骨头了还风不风得起来。”

他话里有话,字里行间无不夹枪带棒、阴阳怪气,室友没听明白,但不妨碍他听出来这话难听,大皱眉头:“你吃枪药了?自己被莫名其妙揍了,拿小六撒什么火?”

李晋安哼了一声,按了按嘴角的伤,充满狗仗人势的嚣张:“我可告诉你,丁杨就要回来了,你做了那些事,没好下场,等着吧!”

丁杨不会自己跟手下说他都下药把人带上床了还让煮熟的鸭子飞了,鸭子飞之前还砸了他脑袋,但那晚上在酒吧搜人的动静太大,瞒不住,稍微一想就能猜出来,虽然丁杨严令禁止嚼舌根,但那么多人,私底下总有管不住嘴的,传来传去,成了丁杨的笑话,李晋安在酒吧多晃荡几天,也听说了一耳朵,对陆弦歌的想法更加复杂,也更不懂他那天说的谢谢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丁杨被彻底激怒了,飞扬跋扈的公子爷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陆弦歌准要完蛋!

但陆弦歌闻言,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李晋安,眼睛黑白分明,漠然,缺少情绪。只一瞬间,谁也没发现,他又垂下眼去,小声说了一句谢谢,拿着东西去洗漱。

“谢个屁!我在警告你!”

丁羊还是丁狗,都动摇不了陆弦歌的学习,没有楚尧押着他,体育课他又带了书,自由活动时间,别人在玩儿,他坐在看台上看书。

“还没背下来吗?”一人在他身边坐下,扫了一眼他膝盖上的书,声如春风,“哦,换成了逍遥游,看来是背下来了。”

陆弦歌卷着书边页角,不说话。

闻鸣看着下面活力喧闹的操场,“我也在背一篇课文。”他说,唇畔含笑,“‘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你背了吗?”

页角被卷出折痕,陆弦歌又将之展平,他说:“没有。”

“没关系,必背课文,总会背到的。”他声音轻和温柔,好像真的只是在安慰陆弦歌慢慢学习不用着急,眼里的温柔深情像一汪湖,轻而易举令人沉迷深陷。

数不清多少人成了湖里溺死的水鬼。

“听说楚尧请假了,你知道原因吗?”他问道。

陆弦歌摇头。

“你不关心吗?”闻鸣的语气不疾不徐,比清风更让人舒服,好像是好友间熟稔的闲聊:“你应该有他的联系方式,没有问问?”

但事实上他们只见过几面。

陆弦歌终于看向他,但只看了一眼,又移开目光。

“你问他,比问我来得更快。”

闻鸣笑了笑,并不介意他的冷漠:“说得也是。不过我只是拿他当话题找你说话,你悄悄的,不要告诉他,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可以吗?”为了应“秘密”的景,他声音放小,后半句几乎是用气音说的,好像真的在和陆弦歌偷偷背着人说悄悄话。

陆弦歌沉默着,坐得笔直。

“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丁杨的禁闭结束了,过不了两天,他就要回学校了,你小心。”闻鸣恢复正经,戏谑的笑容也淡了,“在我们的圈子里,丁杨这人烂得显而易见,臭得远近闻名,像条恶心的鬣狗。”

陆弦歌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波动,垂下眼,呢喃着重复了一遍:“鬣狗。”

“大草原上,成群结队,一粘上就甩不掉,不停骚扰让人烦不胜烦的鬣狗,没听说过吗?自身能力没多少,全靠拉帮结派恶心人。”说到这儿,闻鸣话锋一转,笑了一下,“不过对付一只不善运动的兔子是够的。”

陆弦歌像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端坐未动。直到下课铃响起,他合上书站起身:“谢谢你。”

“不客气。”闻鸣看着他,唇畔浮起一抹和煦的笑,徐徐然道:“因为我也居心不良。”

陆弦歌一顿,转身回教室。

虽然丁杨要回校的消息以各种方式传进陆弦歌耳中,营造出了一种“死期将至”的灰暗无望感,但陆弦歌本人看起来是最平静的,学习的步调都没受影响,一如既往。

他在两天后看见了重回校园的丁杨。

下课时间,教室内外十分吵嚷,陆弦歌坐在位子上,腰背笔直,正在给一个女生讲题,他英语不好,但别的科目都让人望尘莫及。

就在这时候,陆弦歌像有所感一样,扭头看向走廊,隔着推窗玻璃,他和丁杨对上了视线。丁杨的头发剪了,贴着头皮剪成了圆寸,跋扈的戾气更重了,吵嚷的走廊都噤了声,不约而同离他一丈远,看着他和他带着的小弟,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引火烧身。而他盯着陆弦歌,又狠又恨,气急败坏的怒火几乎突破窗玻璃扑烧到陆弦歌脸上,狰狞的眼神像要吃人。

问题的女生感受到情况不妙,在朋友无声的召唤下小心收起自己的卷子,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陆弦歌的脸上却看不出反应,像是有点走神,他在想:鬣狗。

对视持续了十多秒,丁杨竟没有下一步动作,冲陆弦歌做了个下流的手势,然后满脸戾气地带着人走了,好似他的出现只是为了给陆弦歌一个警告。

陆弦歌平静地收回视线。

丁杨一走,教室又热闹起来,比之前更喧哗,议论纷纷。有人大着胆子来问陆弦歌:“你怎么得罪了丁杨啊?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吗?听说他在初中的时候就欺负人,逼得人家转学了。得罪了他,你可惨了。”

陆弦歌垂着眼睛,看着卷子上的题。他是特招生,和学校签了协议,不能转学,不能退学,只要丁杨还在这个学校,他的校园生活就平静不了。

他死了就好了。

下午,陆弦歌像往常一样去喂猫。

小黑猫和他很熟了,吃着陆弦歌带来的东西,喵呜喵呜任摸,还会翻起肚皮了,喉咙里咕噜咕噜的。

“喵喵。”陆弦歌挠着小猫脏兮兮的下巴,“煤球。”

忽然,小猫感觉到什么,翻身起来,竖起尾巴,做出了攻击姿态。

陆弦歌也听见了脚步声,他转头看去,几步距离之外,站着一身黑的刑将越,手里还提着一个捕猫笼,冷冷地和陆弦歌对视,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弦歌摸的是他家的猫。

陆弦歌先错开眼神,但小黑猫反应更大,它对刑将越充满了显然的敌意,对他手里的捕猫笼更是有心理阴影,炸毛呼呼几声,一溜烟儿窜进草丛里不见了。

“……”

场面一度尴尬。

小猫不在了,陆弦歌站起身欲走,擦身而过时,刑将越张口问道:“一直喂他的是你?”

陆弦歌嗯了一声,低下头:“我也只能喂喂它。”

刑将越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说:“它不应该在这儿。”

“我知道的。”陆弦歌的声音小而轻,抿了抿嘴角:“但它只是一只小猫而已,尾巴断了,腿还是瘸的,造成不了什么危害。你……要抓它去哪儿?”

“……宠物医院。”刑将越还是那张冷脸,眉目像刀锋,压着人类勿近的寒气,下三白的眼看起来格外凶,目如寒星,若不听他的说话内容,还以为他要杀猫。“它需要检查,换个地方生活。”

“啊。”陆弦歌像是有点意外,又嗯了一声,“那很好。谢谢你。”

“可我抓不住它。”

陆弦歌垂下眼看他手里的捕猫笼,“它不喜欢吧。”

“你能抓住他。”

“嗯。”陆弦歌说,一顿,像是恍然:“需要我帮忙抓住他吗?”

“……嗯。”帮忙这个词对刑将越来说太陌生,他皱着眉,别扭极了。

“好的。”陆弦歌看了看草丛,“但今天应该不行了,煤球吃饱了,不会再出来了。你什么时候再过来?”

“煤球?”刑将越看着他。

“我给它取的名字。”陆弦歌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

刑将越没对这个名字多加评论,“明天。”他比表面上看起来更担心小猫。

“好,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抓它。”

约定时间之后,陆弦歌就和刑将越说了再见,刑将越看着他的背影,提着捕猫笼回家。

刑将越也是一个人住,带了一个很大的庭院的独栋别墅。

一开门,汪汪声就直冲过来,扑到刑将越身上,大金毛站起来快有他胸口高,疯狂舔他,另外还有两条狗扒着他的腿狂摇尾巴,一只萨摩耶,一只黑白色的田园犬。屋里的树形猫爬架上睡着两只猫,矜持地喵喵喵,水缸里游着斑斓的金鱼,高处鸟笼里养着一只玄凤鹦鹉,正扑腾着翅膀说回来啦!回来啦!

整一个宠物市场,好不热闹。

“闹闹,冷静点儿。”面对自己家的狗狗,刑将越身上的寒意融化了,冷厉的脸上甚至有了一点很浅的笑模样,按住热情的闹闹,又分别在萨摩耶和田园犬的脑袋上揉了几把,“雪糕,黑桃,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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